兰儿麟儿寄放在客栈里,自己早出晚归,改头换面,专门在那汴京城三教九流之所打探。
玉莲她本是下层贫民出身,且也算混过江湖,黑话暗记无一不通,待人接物游刃有余。不过几天便与汴京几股地痞势力混的甚熟,便专门打听展昭!汴京城本就是个有风便起浪的地方,城中茶馆酒楼,烟花柳巷,均是耳目灵通之地,再加上这展昭入公门六年,又是个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甚遭城中闺门女眷觊觎,城中八卦之人甚么打听不出来?周旋上半月有余,竟将展昭的饮食起居、习惯爱好摸的一清二楚,况且展昭本是武进出身,未入公门之前就名声远扬,玉莲在常州五年,关于这南侠的逸事也听了无数,一口常州腔又说的甚是利落,便打定主意——冒充官亲,掩人耳目,待混进开封府去,再寻机说出真相!
“哼!哼哼!”公孙筱筱在一边见玉莲说的差不多了,就一直冷笑,笑得玉莲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着头不敢抬头。
“筱筱,你莫要生气!”展昭有些头疼地说道。
“入公门六年?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城中闺门女眷觊觎?”公孙筱筱的声音愈发的高了起来。
“咳!”展昭红了耳朵,无言以对。
公孙筱筱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这案子,我也要参加!”
“好!好好!”展昭连连点头,“筱筱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了展昭的应答,公孙筱筱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玉莲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害死吴县令夫妇的人是谁?”
公孙策好笑地摇了摇头,拉了公孙筱筱一把,就见公孙筱筱眨了眨眼,猛然回过神来,立刻低头后退,将包拯推到了前方。
包拯看着公孙筱筱不禁好笑,便接着公孙筱筱的话问:“那吴县令夫妇,可有什么仇人?”
“若说有的话,也就只有那常州知州了!”玉莲愤恨地说。
公孙筱筱有些纳闷,看了看公孙策,公孙策点了点头,“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会有那么大的能力,追杀你们至此?”
丢给展昭一个眼神,展昭明白了公孙筱筱的意思,问道:“你可知道那知州姓谁名谁?”
“宇文哲!他宇文家因祖上有战功,也算是常州的名门望族!但是,最近这几年,他们愈发的鱼肉乡里,无法无天了!”玉莲咬牙切齿地说,“那宇文哲只因看上了夫人的美貌,遂做了这些!而常州大大小小的地方,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丢姑娘,最后要不就是找着了尸体,要不就是下落不明,而那找着的女子尸体无一不被……不被……”
“大胆!”公孙筱筱一拍桌子,“他宇文哲是畜生吗?”
展昭一把拉住公孙筱筱,轻声安抚着她。展昭是知道的,因为在一千年后,公孙筱筱接受的都是男女平等一系列的教育,对于宇文哲这种伤害女子的行为,她是最看不惯的!看不惯就一定要管!展昭还记得,有次公孙筱筱看到一个男子打自己的妻子,气得公孙筱筱给他下了药,让那男子全身溃烂,伤口如同万蚁啃食一般。
“大人,展昭愿即刻赶赴常州,查证此事!”展昭对于宇文哲一事也是气愤万分,因着药安抚公孙筱筱,这才开口。常州是他家乡,自入公门以来,事务繁忙,多次想回乡却苦无机会。就连父母祖坟一切事宜,也只得托家中老仆展忠祭扫照顾,自己只能在每年清明重阳之时望空焚香祭拜。现在自己的家乡出了这样的事,怎叫他不痛心?
现下,公孙筱筱的脾气已经过去了,展昭的脾气上来了,于是安抚的工作立刻落到了公孙筱筱的身上。
公孙筱筱听了展昭的话,不觉微微皱眉,“这眼下也近入冬,新年将至,不若就趁这个机会,让展小猫回乡探望,顺便也查查宇文哲的事!”
公孙策点了点头,看向包拯,“的确!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
“公孙先生直说!”包拯的脸似乎更黑了。
“展护卫回乡可以,但万万不可透露身份!再者,还要多加一人,以防宇文哲怀疑!”公孙策笑了笑,惊得公孙筱筱汗毛都竖了起来。
包拯愣了愣神,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与公孙策一起,扭头看向公孙筱筱。
“?”公孙筱筱被两人看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问,“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说吧!要我做什么?要是让我和展小猫一起去常州的话,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公孙策腹黑一笑,摸摸自己的胡子,道:“我就知道筱筱会同意的!不过,筱筱你这样可不行!要做一点改变才行!”
“哈?”公孙筱筱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孙策,不好的感觉笼罩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份,和今天的份,一起上传!昨晚宿舍没有网啊~~嘿嘿!
☆、展昭夫妇??
因还有两个多月便是新年,街上买卖年货之人皆已出现,倒也出现了热闹之意。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似乎特别多雨,这小雨已经滴滴答答地下了约三日了。
然而此种天气,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却高兴得不得了。
百年老字号“悦来客栈”(看到此客栈的名字的时候,公孙筱筱极度鄙视了一下取这名的人……)常州分号的店堂里,值班的掌柜便烤着火哼着小曲靠在柜台里打算盘。
天冷多雨,道路泥泞,凡行商走镖各色人等也就懒得走路,除了那真急着赶路的,余下的人就少不得要在客栈里歇一歇,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加之“悦来客栈”是老店名店,也就格外叫人放心,选择在这里歇脚的客商镖队也就格外多,眼下店堂里便坐了几大桌,将个客栈门前的地面都踩的能刮下一层泥。
掌柜的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督促着小二去倒酒上菜,忽听门前一阵叮铃铃清脆铃声,便知是有客来了。
进来的是一位一位青年男子。那男子身穿一件蓝色流云纹绸缎长衫,腰佩宝剑,面上带着侠气,虽是武人打扮,举手投足之间反倒透出几分书生似的儒雅,此人正是展昭。
店小二一见来人,便忙忙上前搭讪招呼,一口一个“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展昭却不忙理他,先在店内转了一圈,将店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地上泥水狼藉,皱了皱眉,稍后又走到店内空着的几张桌椅前,伸手在桌面椅面上抹了几抹,放在眼前仔细察看,眉头却又舒了开来。
“小二哥!” 这一开口,展昭用的便是极正宗的常州话。见店小二点头应着,展昭接着说,“劳烦小二哥给安排个靠暖笼近些的桌面,狭窄些不要紧,只要暖和干净!桌上茶壶碗筷,皆要用开水烫过,桌椅也要多擦几遍!”
“客官要些甚么?”估摸着来来往往行商走镖之人没有像展昭这么挑剔的,店小二一瞬间有些呆愣,随后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展昭想了想,问道:“此时这时节可还有蟹了?”
“有的!有的!约莫还有那么四五匹!”店小二想了想,连忙应道。
“这便好!先来一盘蒸蟹!莫要蒸那八分熟,须要蒸的透透的,须教我看到有黄,也莫要只捡那公的上!还要一碗鲫鱼汤,鲫鱼要新鲜活跳,放在清水里养了几日的,剁了头尾,去净内脏,鳞也要刮干净……再上一盅猪脚,不要太油腻,只炖得烂烂的便好!记住,莫教我看到有半根猪毛!”展昭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酒就来一坛桂花酿吧!要陈年的,捡那酒色金黄清亮的送来,要烫的热热的!”
店小二瞪着眼睛看着展昭,良久才点头答应。
展昭伸手进袖管,摸了一大锭银子出来,往桌上一放,道:“去吧!办的好了,少不得你银子!若是办的不好不干净,可别怪我砸了你这百年老店的招牌!”
“是是!小的这就去!”店小二唯唯诺诺地应道。
客栈的人认钱不认人,那店小二见了银子,立刻笑逐颜开,一迭声的答应着,捞了银子匆匆进后堂去了。
展昭看了那店小二离开的背影,心说,好悬这样子没被筱筱看到,否则以筱筱的脾气,还不直接炸了?看来,开封的店小二被筱筱训练的,倒也是别的地方的店小二所比不上的!
想罢,展昭转身欲走。谁知那些在客栈大堂团团围坐的都是些粗豪汉子,见展昭丰神俊朗,英气逼人,又是武人打扮,出手亦算豪放,然而行事却婆婆妈妈,点菜更是挑剔,点的又不是山珍海味,连稍微稀罕一点的菜都不是,仅是些家常小菜,却偏要挑挑拣拣,便很是有些鄙薄他。
“婆婆妈妈,算甚么英豪男儿!”一粗壮男子放高声音,豪放地说,随即有捏着嗓子,尖声细语,倒有那么些宫里公公的感觉,“小二哥,来一盘蒸蟹,要母不要公,来一盅猪脚,毛要拔干净!”
听这么一说,客栈里便“哄”的一声笑开了,又有人高喊道:“小二,来一斤熟牛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这一声喊出去,众人笑得更响,都看着展昭。展昭却不理他们,自顾自出去了。,没一会儿,从店外搀了一个人进来。
这人刚一在门口现身,客栈中此起彼伏的笑声便慢慢停了。就只见那人身穿一袭一件罩青绸大斗篷,衣边帽沿,皆滚着白色雪狐毛镶边,衣面上用上好的粉色丝线绣着枝枝朵朵盛开的桃花。那桃花绣工极其精致,店内火光跳动,桃花却好似鲜活的一般,竟是一个角度一种颜色,由白到粉,由浅到深,令人百看不厌。那斗篷帽沿甚长,遮了那人大半个脸孔,看不清相貌,是个少妇模样,腰腹微微隆起,却似有了几个月身孕了。
展昭搀着那少妇,柔声道:“娘子小心!这客栈门槛甚高,地也不干净……还是,为夫抱娘子进去吧!”说着便猿臂一舒,抄住那少妇腿弯,微微吐力,便将少妇抱了起来。
展昭抱着少妇,方要往里走,却听那少妇突然开口,问道:“这间客栈怎么样?干净吗?”
这一句话出口,客栈内众人却吃了一惊。原来那少妇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听那少妇声音,又见她使帽沿遮面,众人便不由得有些羡慕起展昭来,皆暗道:原来那是他老婆!怎的声音如此好听?
只听得展昭笑道:“娘子放心!这悦来客栈是百年老店,各处州县,亦是有分号的!为夫方才已看过了,虽门口地面腌臜些,店堂深处桌椅却是极干净的!为夫已吩咐他们将碗筷烫过了,毕竟是小地方,娘子且将就些吧!”
那少妇听丈夫如此说,便不再说话,任由男子抱着她进了店堂,几步跨过门口泥迹,由小二带领在大堂深处一张早已安排好的净桌坐下。那桌椅紧靠暖笼,极是暖和。
展昭看了看少妇身上的斗篷,便道:“娘子身上斗篷已半湿了,如今店里暖和,何不脱下来烘烘?湿衣服穿在身上,易受寒气!”
那少妇依言,转身背对众人更衣。不多时斗篷脱下,里面却穿了一身海棠红百花斗艳对襟大褂,下着雪浪挑花洋绉裙。但见展昭一手接了斗篷,将斗篷搭在椅背上,扶那少妇坐好,自己这才坐下。
展昭刚一坐下,那少妇的模样却让大堂内众人都瞧见——只见那少妇绾着不知名的发髻,额头上乃是血钻红花华胜,颈脖上是金绿猫眼,少妇每动一下,身上都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真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活似方从瑶池仙台里走下来的一般,竟是人间绝色!
这如诗如画的美丽少妇,便是知道公孙策计划之后就一直惊声尖叫的公孙筱筱,原本一副“完全没得商量”“就是打死我也不干”“让我扮孕妇,还是等下辈子”的公孙筱筱,就因为展昭的一句话,彻彻底底地投降了……
公孙筱筱的真容一现,店内顿时鸦雀无声。那大堂内围坐众人,皆艳羡展昭,再见公孙筱筱样貌极好,什么样的心思也都出来了!
公孙筱筱的眼睛在暗处转了一圈,却也有了厌恶的感觉。哼!还真是一样米养白样人!若不是答应了展小猫,我现在就毒瞎了他们的眼睛,看他们可还敢乱看!
展昭感觉到公孙筱筱的愤怒,也见堂内众人这等眼光动作,面上便微现愠色,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揽了公孙筱筱,换了个方向,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背对众人,躲开了那些无礼目光。
展昭和公孙筱筱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包拯如公孙筱筱所想一样,接了玉莲的状子,欲往常州调查案情,但是之前公孙策已经听前往常州的捕头回报,玉莲所言不虚。常州知州宇文哲极是凶残狡诈,自吴县令一案后更是小心谨慎,手下爪牙又多,不仅外地人等,便连操常州口音从外地而来的单身青年男子,只要有半点蛛丝马迹,一举一动,便立刻受人监视,若要调查取证,直是难上加难!
包拯自公孙策那处得知此事,愁眉不展。而公孙策也不知是脑筋灵光一现,还是预谋已久,遂献了一计。包拯听后是眉开眼笑,第二天便找机会避开众人耳目,将此案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禀报了宋仁宗。
宋仁宗听后果然大怒,立时掷下旨意,即刻点包拯为钦差,立赴常州,吴县令一案由包拯全权处理,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若还有甚么请求,一律准奏!至于公孙策的那个计划,宋仁宗很明确,但又很含蓄地表示,自己要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包拯谢了恩,也很明确且含蓄地表示,自己是绝对会将整件事怎么样写份折子,上奏宋仁宗。这时,宋仁宗才心满意足地放走了包拯,随后便兴冲冲地跑去找李后,说了这件事。李后立刻乐不可支,也表示自己要知道最后事态会如何发展。
本来公孙筱筱见自己的爹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掉的,不过她也没想逃!要知道,展昭每次出去办案,回来要不是瘦了,要不就是一身的伤,每每看着这些,公孙筱筱便忍不住跳脚,跟着展昭出去了几次,展昭也知自己的脾气,不敢太过拼命,却也没有受什么大伤,所以还是自己看着比较好!
但是,当公孙策告知公孙筱筱让她扮作孕妇,与展昭一起回常州,当是回乡祭祖时,公孙筱筱一下就蹦了起来,毛都炸起来了,坚决表示自己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