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好快……好不真实……
“在想什么?”同样是站在门口的院落前,纳兰润此刻心情也很复杂。
夏伊妃却没来由的有了不应景的直觉。
“如果我跟你说,我觉得事情不大对,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无情?”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二)
这种时候,应该摆出很有同情心的脸,替里面即将香消玉殒的人悲天悯人一番才对不是吗?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夏伊妃越发觉得不该是这样。
到底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
把乐儿带去给那奄奄一息的女子看过后,纳兰润派人进了宫,通知了莫嫣与纯。
没过多久,该来的都来了。
夏伊妃从来没见纯落过眼泪,今日是见到了,原来最初纳兰润是最疯狂的,却不见得是爱得最深的。
那么霜露儿到底爱的是谁呢?
在她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彻彻底底的作为一个悲剧画上终止。
留下的……却是很多难以追溯的谜题。
天,微微的明亮起来。
清晨的花都包裹在一片淡淡的迷雾之中。
那女子去得极静,伴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程的人们也异常平和。
甚至连乐儿都未大哭。
莫嫣伤神的吩咐,丧事一切从简,但该有的必须俱全,毕竟她身上流着漠国皇族的血液,也因为这层身份,葬在异地他乡,亦是不可太过声张。
如此回了宫,莫嫣怕是心中深处,更加自责。
一切皆因她而起,遗憾的是应了那句:往昔不可追。
只是夏伊妃依旧在心底问自己,这些都是真的吗?
置身在纷扰是非之中,到底是当局者迷,还是独她一人幻梦幻醒?
……
霜露儿的丧事由纳兰润全权操办,等到忙完了一切,已经是三日后。
夏谦回来,又闻了此事,除了叹息,别无他言。
最为担心的还是女儿心疾复发,幸而也就独独那么一回,日子平复下来,心绪安宁便无大碍。
这病只能养着,根治是不可能的。
惶惶然,诸人心里还记挂着霜露儿死前说的那些话……
梅香居。
纳兰润站在当年他为她亲手造的秋千旁,出神的静想着些什么。
星芒洒在他身前那条人工开凿的小溪间,泛出闪烁晶莹的微光,却将他那道坚实的背影应承得越发的清冷漠然。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三)
一双纤细的手从身后将他揽腰抱住,“今日空气好沉闷,好像快要下雨了,进屋吧。”
夏伊妃的身影细致而安抚的在他背脊上响起,充满了慰藉。
他抬起大掌抓住她的手,心下暗自庆幸,还好有丫头伴在身边。
“明日早朝皇上会下旨,苏谨年这个远征将军终于得偿所愿了。”说罢纳兰润眉间溢出鲜少的无奈。
在还没有开战以前,眼前好似已经血流成河。
“你觉得一开始全因太后而起,想要弥补吗?”埋在他宽阔的后背,夏伊妃轻声问。
这几天不是没有听说,纳兰润甚至在早朝上提出让大漠恢复本国的权利,北络从此不再干预,以此妥协之法换来两国之间的平静。
此番言论遭到主战派强烈的反驳攻击。
嘲笑润王爷是否生意做得太多,害怕赔本?
想到被还击的话,纳兰润不禁失笑,“不像我的作风是吗?”
向来他的人生格言中,似乎没有‘让步’、‘妥协’这样的词语。
夏伊妃绽出不解的表情,“是我还没有真正了解你,还是你改变了呢?”
现在的纳兰润,竟然可以让人用‘仁慈’去形容。
感觉她抱住的男人又轻轻的笑了,她松了手,他同时回身凝望着她。
纳兰润鹰般的眼折射出锐不可挡的锋芒,“夜深了,早些回房休息。”
跨出步子之前,夏伊妃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告诉我,我今天可不让你走。”
“那你想到了些什么?”纳兰润饶有兴趣的问,好像老师遇到了聪明的学生,忍不住想提点两句。
反正已经让丫头看出了今夜他要出去的先机。
“霜露儿死前说有奸细要刺杀皇上,明日就要下旨,今夜不正是最后的时机?”
可这漏洞太大了,蠢人都不会在今夜去皇宫犯险冒死。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四)
纳兰润一身清逸装扮,也不像要进宫的样子。
夏伊妃看不出来,也实难猜测他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事。
她仅仅只是怀疑,“霜露儿说的是实话吗?”
到底憋了这么几天,还是说出来了,“按理说我还是关瑶亲身的女儿,可我对他们都没有感情,我自然是向着你的,霜露儿和炎烈有共同的孩子,她就不会倒戈吗?”
纳兰润忍不住勾起丫头的下巴印上奖励的一吻,“还想到什么?”
“我怀疑她根本没有死。”直勾勾的望着她那深谙世事的男人,夏伊妃最初担心纳兰润对霜露儿会念及旧情,所以她的猜测都没有说出来。
今日见他毫无伤感之情,那么她也不必太过感怀逝者了。
脑子里猛的闪过一念,“你把乐儿安排在锦苑……”
伸出食指轻轻封住夏伊妃的唇,纳兰润只道,“明日皇兄若是下旨,五日后边城要塞全副戒备,他们必须赶在之前回到大漠,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他们……
想必此刻锦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那么纳兰润这几日的伪善姿态……只是想让暗处的人掉以轻心吗?
推开他的手,夏伊妃瘪嘴道,“你太狡诈了!”
害她担心那么久!
“这场仗就算北络不打,炎羽也不会善罢甘休,本王没有挨打的习惯。”纳兰润直言不讳,眼眸里露出久违的阴冷,“霜露儿说的下月初十发兵,不过是延缓之计,按照他们屯兵的速度……”
他看向眼前的小女子,深谋一笑,“最迟不过七日。”根本不会给北络的军队先机。
炎羽大概也不会想到,纳兰润表面上反战,实则是私下里进言要求尽快发兵!
商场如战场,只准许炎羽要霜露儿来出演一场缓兵之计的诈死戏,就不能让七王爷假慈悲?
“那么皇上的安危?”
纳兰润耸肩轻笑,“你认为谁会进宫去行刺呢?”
根本只是障眼法!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五)
漠国在二十多年前就被重创过,与北络硬拼实在太过牵强。
所以联手凉、雁两国是必要手段,只不过……
“凉国绝对不会与炎羽联手,雁王没那个胆子!”
纳兰润说得如此决断,就算夏伊妃再夫唱妇随也不免唏嘘他一番,“凉国实力强大,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这男人也未免狂得太过分了,忍不住想挫他的锐气。
深知丫头不服气,纳兰润笑得更加邪魅,长指在她细滑的面颊滑过,眼中溢出宠爱的流光,“自然是沾你的光了。”
“我的光?”她更加不解了,“凉国不发兵,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凉怡曾经毒害过自己,那条冰蛇也把凉国狠狠敲诈了一番啊……
说回国与国之间的问题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
想了想,纳兰润高深莫测道,“明日你自己去问你爹吧。”
“不行不行。”夏伊妃拦住他,“哪有你这样的,瞒我一堆事情,说清楚再走,不然我和你一起去也行。”
今夜算是被丫头缠上了。
纳兰润对她笑得极尽温柔,“你只管安心准备出嫁就好,这场仗,争取在我们成婚之前速战速决。”绝对不允许出半点纰漏。
“亏你也说得出来……”要再嫁一次,夏伊妃真是羞到家了,花都谁不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呢?
按夏小姐的说法,到有关部门办个手续就好啦……何必那么的……嚣张。
揽她入怀,纳兰润展眉而笑,“不好意思了?”他只是想补过而已。
如此追求完美的男人。
“爷,苏将军派人来报,说鱼被网住了。”
瑞总管实在不想打扰这大好氛围,正事为要。
“我去了,你收拾下让惊蛰陪你进宫吧,母后说要你出嫁前都住在宫中,明日早朝一过,我来看你。”
待到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他想与她好好的过安生的日子,不再理会那些俗事。
“润。”夏伊妃在他走出几步后又拉住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要赶尽杀绝。”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六)
天牢。
花都歌尽繁华,但凡使人想起,不论北络的百姓,还是他国的旅人,无疑这座城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美好’二字。
战争从不曾祸及此地,没有天灾,更无人祸,一切是那么祥和安逸。
可天牢并非形同虚设,曾经在纳兰政的统治下,一度让贪官污吏对此地闻之惊悚。
今夜,三只来自大漠的鱼儿落网于此……
大概霜露儿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日成为天牢的座上宾,和那一排排冰冷的刑具做伴。
静静的蜷在光秃秃的牢笼内,不知哪里在滴水……
滴答……滴答……
更衬托出此地可怖的静。
计划以自己的出现扰乱北络皇权的视线,拖延发兵的计划,为炎羽争取最后的时间,然后带着被无辜利用的女儿,远走高飞。
未想到……世事变迁,她以为还能占据纳兰润内心某一块……
只是六年,不但花都的样貌变了,连这里的人都变了。
远远传来囚牢外层隐约的说话声,接着是铁栏之间在摩擦,最后单一平缓的步伐像这里靠近。
纳兰润来了。
“看来我高估自己了。”
人未至,霜露儿翘起嘴角,自嘲。
嗓音依旧甜美,笑容却有些无力。
站到囚笼的外面,纳兰润沉寂的望着蜷缩在一角的女子,薄唇微微抿起,沉冷的面色有一种近乎失望的神色。
在纳兰润的心里,霜露儿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想说点什么吗?”抬起头,她看向他,期待用说话来转移眼眸中压抑的恐惧。
难以想象她今后的路途,北络的刑法,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不过是绞刑而已。
“你觉得你真的很懂我吗?”
纳兰润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天牢中。
‘懂’这个字,有时候很复杂。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与之只有坚固的铁栏相隔,那是不可跨域的障碍。
伸出手去抚摸着他俊逸无情的面颊,冷的……
对于她来说,这张脸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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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较悲剧,前天也就是30号浅歌的本本显示器突然烧坏,送回专卖店修理后在店中又试机一天,所以这两天都没有写,=_=吓死我鸟,以为硬盘烧了,虽然在留言板请暗夜给留言,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看见,特此解释,书城的读者可能也不知道吧,偶都不敢上书城看了,怕被骂…_…||
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更新一天,争取20更,临时断更不是浅歌的作风啊T_T但是去网吧偶一个字都码不出来,亲们请理解,偶猛更去……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有个好的开始…0…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七)
纳兰润不语,最后一次纵容。
冷眸里不带感情盯着她,像锋利的长钉,扎在霜露儿的血肉之躯上,每根钉子上都写着‘失望’二字。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呢?”霜露儿狡黠的一笑,收回了手,“就好像你和纯都不是真正的懂我,道理是一样的。”
她受不了他那种眼光,比生吞活剥更加难以承受。
避开,霜露儿又道,“对于你来说我只不过是桎梏,是多年前用来抗争政皇还有当今太后的手段,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完成一次叛变,结果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表示你敢做,如此而已。”
“现在追溯往事可以帮你脱离困境?”纳兰润蔑视着她,语气阴沉。
“你想问关凌月为什么没有在今晚和我们一起去接乐儿对吗?”
霜露儿是很聪明的女子,纳兰润如此打开话匣子,她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现在只有夏伊妃才能牵动七王爷的心。
转身,她在狭小的囚笼里恣意漫步,表情尽可能的轻松,“都跟你说了他回大漠了,你不信而已。”
纳兰润冷峻的脸滑过一抹无声的冷笑。
“你若是坦言所有,我会善待你女儿,否则……”他根本就不信她。
“否则?”谈及乐儿,霜露儿的脸色异动,“你想把乐儿怎么样?她只是个小孩子,她是无辜的!”
无辜?冷笑的脸立刻堆起讽刺,“告诉我一切,否则我将她送回大漠。”
已无心情再探究多余,无辜?是谁先利用了谁?
霜露儿的脸顿时惨白!
她猛地跃到他面前,双手紧抓着铁栏道紧张,“你不能这么做!炎羽心中只有争霸天下,没有价值的棋子只会被弃用!”
那是她的女儿……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守护的人。
“你不也失去价值了吗?”他冷眼将她扫过,“现在你只有听从我的安排,否则只会性命全无。”
霜露儿微怔!
那么听从纳兰润的安排,就不会死了吗?
戏里戏外,孰真孰假(十八)
“你不打算杀我?”她有点不相信。
突兀的睁着那双曾经让纯也连同心动的眸子,真实而深刻的望着纳兰润。
以为自己早晚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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