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躺着床上,每当想起那日的情形,都还是那么的心痛如绞。有时,他看着李氏,又觉得那是不是都是假的,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他实在是不明白,他说的话,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不懂?是他太傻,连话都说不明白了?还是他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原本,他还想着,和自己的妻子快快乐乐的过这下半辈子,有着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就像叔叔婶婶一样,那样的日子,是那样让人满足。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天的日子,而且,他也明白,以前那单纯快乐的日子终不可追回。
贾瑚的身子总也不见好,一家人都提着心,连着过年都没什么心思。子肜知道这心结不打开,身子大概也好不了,只能多多开解,只是不知道到底怎么病的,虽知道大概多少与大太太脱不开干系,只是几个人的嘴都闭得紧紧的,别人也没得法子。子肜只能劝着贾瑚多想想老太太,想想还在李氏肚子里的孩子。
子肜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只能翻来覆去的这么些话,把老太太背地里伤心而当着贾瑚的面又故作笑颜宽贾瑚的心说给贾瑚听了,把大老爷为贾瑚担忧又白了头发也说了,她倒不是要让贾瑚内疚,只是想让贾瑚心中多点牵绊,因为,她在贾瑚眼底看到了失望,死气,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说这些,只希望贾瑚能多想想疼爱他的人。
话说多了,总算有几句进了贾瑚的心底,贾瑚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不孝了,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浑然忘了,这世上,还有祖母,父亲,叔叔,婶婶为自己担忧,焦虑。自己这边觉得了无生趣,难道忘了长辈们是如何的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这个世上,虽有人让他伤心失望,可是还是有很多至亲长辈是把自己放在心窝里的,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对别人的失望伤心,而反过来让一向疼爱自己的亲长失望伤心呢?
这样想着,不免就振作了几分。要说贾瑚的身子不好,心绪也占了很重要的分量,如此自己振作了,人也就多了几分生机,竟然又让他慢慢挺了过来。只是,贾瑚躺在床上。空闲多了,不免也想得多些。然后,他就想把自己多年来的一点想法告诉家里人。
贾瑚差跟前伺候的人去看看,大老爷和二老爷可都有空?不一会儿,下人回说,二位老爷已经回了来,正在前头说着话,也没有再出门的打算,还回问大爷是否有什么事。贾瑚一听父亲叔叔都有空,也就不挑日子了,让人去把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二太太都请了来,如果琏二爷和珠大爷无甚要事,也一并都请了过来。瑚大*奶那里如果可以起身坐坐,那也一并过了来听着。
下人见如此兴师动众的,均不敢耽搁,飞跑着去了。众人接到信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担心是不是贾瑚身子又有不妥,倒也很快就赶了来。正好,不差前后脚的都到了。
进了正屋,就见到贾瑚在外间坐着,并未在里间床上躺着,而李氏也在一旁。见贾瑚身子无碍,才放下了心,又不免埋怨贾瑚不知道保养。干什么硬要起身出来坐着?
贾瑚才要过来行礼,就被老太太给止住了,说道,什么时候不好说话,偏在这时候费什么心,好容易着身子才有起色,可别再累着了,然后有一叠声的让人扶贾瑚里面去躺着。
贾瑚忙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孩儿知道老太太及各位长辈的疼爱,只是有几句话不说,搁在心里难受,早日说了出来,心里也松快些。只是孩儿身子骨还不太硬朗,照理应该去到长辈们跟前的,现在反而要劳动长辈过了来,已是心中不安了,怎么还能躺着说话?老太太且先缓一缓,让孩儿把话先说了,只是,听了孩儿的话,还望各位长辈不要生气才好。”
老太太见贾瑚这样郑重其事,也只能停住了,当下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万当以身子要紧。只要你能多保重自己,也是在我们面前尽了孝了。罢了,即这么着了,那你就说吧。”
贾瑚有看了看父亲,见贾赦清咳一声也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直奔主题,“孩儿自打懂事之日起,就知道孩儿所受所享,皆托先祖蒙荫和各位长辈的付出,一点一滴都是长辈们的心血所换。因此,孩儿也该当勤奋努力,成为有担当之人,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虽不能以此报效长辈恩情,但也要为家门尽一份心力。”
说着,又看了看贾赦,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后来,孩儿才明白,孩儿这具不中用的身子是个大拖累,能日日安康的不让长辈担忧已是万幸,再要谈一些报效家门的话倒真成了笑话。是以,今日里请了各位长辈来,是贾瑚不孝的想要让长辈原谅贾瑚,将来不能担起荣耀咱们荣国府的责任。”
说到这里,贾瑚跪了下去:“今日,贾瑚在这里,请老太太和大老爷同意,免了贾瑚日后继承这荣国府爵位的责任。贾瑚不孝,只能做一个米虫,让长辈们养着,实在无颜。”一边说,一边又叩下头去。
老太太大惊,忙让人去扶贾瑚起来,只是贾瑚怎么都不肯,说是要是不同意,就一直跪着。
在座的几位虽然阅历不同,才智也不一,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怎么会不明白,贾瑚嘴上说的是不能担起责任,其实他要放弃的是作为嫡长子的继承权,放弃了原本属于他的荣耀。他身子不好,日后担个清闲的爵位,快快乐乐了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他现在却说出这番话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太太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贾赦见贾瑚如此,疲惫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还有,你如今也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你这可想过孩子将来会如何作想?”
贾瑚一笑道:“孩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父亲只当疼孩儿,让孩儿做个纨绔吧。至于孩子,他想要什么,就该自己去凭本事挣回来,怎能老赖在祖宗的蒙荫上打转?再说了,他能托生在这府里,已经比外头的那些人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贾政也明白他这个侄子的想法了,他和子肜一样,对这个爵位并不如何看中,况且,他也认为,像贾瑚这样有责任心肯上进的人来说,因为要对得起这个爵位,以前日日勤勉,如果放弃爵位,说不定真的反而轻松,也不用逼自己刻苦勤奋了,日后悠闲的过日子,有何不好?于是也就在旁边劝说了:“大哥,我看就依了瑚儿吧。他就是个心细死心眼的,若依了他,他这心一宽,身子也就好得快了。”
老太太贾赦那有什么不明白的,无奈中,只得允了。贾瑚才在人搀扶下起身坐下,不过事情还没完。
贾瑚又说道:“孩儿身子不好,老是烦劳长辈们悬心,实在太过意不去,因而想着,日后还是让李氏仔细费力些。因这样,恐怕日后李氏也没什么精力帮着操持家务了,还望老太太二太太见谅,容她躲个懒,也别再指派她家务了。她现在要养着身子,日后又要看顾我,怕是也没有空闲,我想着,只怕是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其他时辰都得耗在我这院中了,就连走亲应酬上,怕是也要疏忽些了,还望老太太二太太能替她周旋一下子。”
说着说着,又笑着看了眼大太太邢氏,说道:“说到这里,又是我这个做小辈的不孝了。以后都没功夫陪大太太说话聊天了,大太太若要见怪,就怪在我这破身子上吧。哦,我又想起来了,我知道大太太喜欢我这里的景儿,常来走动,只是我这院子里老是熬着药什么的,整日里气味都大,听闻大太太一直身子不爽,都在用药,这该是有些冲撞的,还请大太太多思量,不然真犯了冲,倒是我这小辈的不该了。日后若要有什么事吩咐,还请着人来唤就是了,这也是我们做小辈的本分,不该劳动您的大驾亲临的。”
贾赦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但是在小辈面前又不好多说,只能顺着贾瑚的话说道:“瑚儿不用操心那么多,保重好自己就好。至于大太太,她也很体谅你的一片心,不过,日后她怕是没功夫过你这里来闲话看景了,她现在吃的药,是让她要静养的。以后,她大多时间要在自己屋子里养着呢。”
说到这里,贾瑚的精神头已是勉强了,老太太忙让人扶贾瑚里面去躺着,也不多看邢氏李氏一眼,只让人多看顾李氏的身子,就让人散了。
PS:以下不算字数。
本来贾瑚要领盒饭的,只是我越来越舍不得这娃,只得大改特改,还要顾着主线,推累咧。有亲说我对贾瑚后妈,实在是太冤枉了。因为,红楼中这人本就是早夭的,而且有没有他存在都是个问题,只是我一直纠结琏二爷的称呼想要找出那个大爷来,才翻了很多,度娘了又gogo,找到一点影子的。而让他长那么大,不像原来得那么早夭,本就是替原来的贾珠的。再次说,我是亲妈。
正文 109 醒悟
109 醒悟 (第一更)
大太太邢夫人本来来这里时。心里惴惴的,怕是贾瑚会把她那天说的话给抖了出去,等坐定说话了,才知道不是她想得那么回事,心才定了些。后来听了贾瑚的那些话,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瑚大爷是不打算要这个爵位了,心里不由一阵狂喜。贾瑚不受爵位,以后自己的孩子面前的绊脚石就少了一块,还是最大最结实的那种,怎叫她不心花怒放?看着贾赦犹豫她心里急的不行,真恨不得能替他答应了。后来在二老爷的劝说下,自家老爷总算是点了头了,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感激过二老爷的。可是还在她昏滔滔乐颠颠的时候,怎么觉得老爷的话不是味儿,这是在顾惜她?总感觉不像啊?
当邢夫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时,李氏那里已经是百转愁肠。自从那日以后,她就惶惶的,虽说自己一直对自己说,她没做什么,婆婆在她面前说话。她只能听着,她一点也没错。可是,心里还是告诉她,她一定做错了,不然,相公怎么会昏倒的?醒来以后又对她淡淡的?完全不像以往一样。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一直宽着自己的心,她又没做什么,甚至于连一句话都没说,相公只是身子不好,懒得说话罢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相公竟然不要爵位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从来都不说?难道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于一点都不顾年以后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自己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这样被他无视了?她已经被这样的消息惊呆了,可是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让她吃惊的,她,被禁足了?虽然面子上的话说着漂亮,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让管家?以前她把事推了,那是她的想头,她的选择,现在这样却是被夺了。以后,相公那样子了,她手头又是一点权也没有。那他这支算个什么?纯粹就是个笑话了吧?相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就这样被厌弃了吗?那她以后要怎么办?相公以前对她的种种的好一一闪现在眼前,他和她对句的样子,他和她共画的深情,他虽有些苍白但还是俊秀的容颜,他英挺的眉,他黑亮的眼,他总是带笑的嘴角,忽然间,一句话语直刺她心底,“虽说是嘴上叫着婶娘,其实我心中把她当着亲娘一样。”
她终于晓得自己是错在哪里了,只是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她一直呆木着,哪怕是贾瑚被扶了进去,她也只是愣愣的跟着,全没了往日的一丝作派,哪怕是老太太至始至终没看她一眼她都不觉得,只是最后老太太的那句让她顾着身子顾着孩子的话让她听了进去。是啊,她还有孩子,这孩子会给她带来转机,她还可以挽回的,一定的!李氏暗暗抚着还未怎么显形的肚子。就像落水之人终于抓到了浮木,眼睛又亮了起来。
贾瑚的身子慢慢的好了起来,等到开春时,已经行动无碍。他这段卧床的时间,贾珠贾琏得空就来看他,怕他病中寂寞,贾琏更是时常粘在他身边,连外头都不大去了,更别说胡闹了。因此上,经这一场病,小兄弟几个反而更加要好了。
元春也是日日的来,只是身上事多,要帮着管家,又要学些个技艺,又想要陪着弟弟妹妹,倒也不长坐。宝玉也是常来的,每次都是跟着元春身后一起来,他还小,没什么正经事,除了玩,也就是跟着父母兄姐学认字,听故事罢了。他也很喜欢这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虽然身上总有股子药味儿,但他是闻惯那味的,家里娘和姐姐也成天摆弄这些,他倒是一点不怕熏,反而觉得香。他喜欢这个哥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哥哥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吧?只是这个哥哥老躺在床上,陪宝玉玩一会儿就累了。所以,宝玉还是希望哥哥快点好,可以陪他到院子里多玩一会儿。
贾瑚本就疼爱着宝玉这几个小孩子,这一下,就更疼到骨子里去了,还想着,要是李氏的孩子生下来,他也带着他或她这样玩,这样抚育这样教导,一定很好。
至于大房的另两个孩子,反倒不及贾珠他们亲,甚至连探丫头都比不上,探丫头看见他,还知道软润的叫一声瑚大哥哥,然后伸手要他抱,而迎春只会躲在奶娘身边小声地叫他一声大哥哥。而贾琮更像个女孩子似的,轻易不上他这儿来,来了也只是打个唿哨就走了。他知道这俩个孩子身子弱,他们的姨娘看得紧,深怕过了他身上的病气吧?
迎春今年已经虚岁六岁了,她并没有养在老太太身边,只是那年生病才抱过来,等病好了又抱回大房了。老实说。老太太并不怎么看中这两个庶出的孩子,由着他们放在姨娘身边教养长大。
子肜对这也无语,孩子在小的时候是没错的,长大了有好有坏,那也是后天教养的问题。她对着贾琮那性子实在无爱,胆小,怕生,扭捏,心中想要又不敢表达,像是一直受欺压似的。可是天地良心,没有谁亏待过他。只得说。这性子也就是贾姨娘养成的。在贾琮还小时,她也曾试着表达过自己的善意,想要关心一下贾琮,再怎么说,这也是她侄子,她可不想让她养成小耗子似的,只是每每多问一两句,这贾姨娘就像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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