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溟月倒是并不意外,倘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解下,又有何人能得到沁羽足上的红铃,看来沁羽对凝露,确是很有好感,或者说是……在他离开苍赫的这段时间里,这两人应是相处的不错才是。
“此次求见太子殿下,并非为了凝露公主,沁羽是有其他事要言。”平日里总是透着些淡漠,此时沁羽却面带慎重之色,看着祁溟月,他忽然问道:“太子与陛下,是否只是父子之情,还是其他?”自他来到苍赫,接触的最多的,便是眼前的苍赫太子,许多旁人不会注意到的细小之处,自然也落于他的眼里。
“沁羽此问,是何意?”沁羽知道此事,祁溟月早就有几分察觉,只是却未想到他会这般突然的问出了口。
“比无他意,陛下与太子之间如何原本与沁羽无干,只不过,听闻女皇陛下将至,沁羽才会有此问。”沁羽语声微顿,看着祁溟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先前便曾问过沁羽,女皇陛下是如何的一个人。”
“不错,那时你未回答。”祁溟月记得,当初沁羽曾言,那女皇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难说的很,只有见了才会知道。
沁羽想起莲彤那位女皇陛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与陛下当年便曾相识,而后与苍赫交好,也有几分为了旧情之意,这么多年来,女皇陛下身边也有过不少男人,只不过时日都不长久,至今仍是一人,朝中大臣都觉得,她怕是仍难忘旧情。”身为长老院中的人,他对女皇陛下近些年来对苍赫的各种古怪的举措,原本也觉得有些奇怪,直到来了苍赫,见到了苍赫帝和眼前这位太子,才终于猜到了几分,兴许,女皇陛下对此事早已有所知晓了。
“沁羽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毁了莲彤?”身为莲彤女皇,若是真为情而做出不智之举,那么洛绯嫣便于寻常女子没有两样了,也根本就不会在当年引起父皇的兴趣,他还记得先前父皇曾言,在洛绯嫣眼里,莲彤才是最为重要。
“陛下对太子如何,沁羽虽来苍赫不久,但从凝露口中也知道不少,我只是担心,女皇陛下到来惹出些麻烦,让陛下不快,会牵累了莲彤的百姓。”女皇陛下这一回亲临,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还真是难言之事,但只要真知晓了苍赫帝对这位太子时如何的看重珍视,便该知道,许多旧事都不该说,也不该提。对而今的苍赫而言,要灭莲彤,并不是难事,甚至可说是轻而易举。
沁羽看来有些自傲淡漠,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但对莲彤却是处处维护,身为长老,确也算是尽责了,祁溟月瞧着沁羽难得的慎重之色,笑着说道:“莲彤不是讲求顺应天命,顺其自然吗,既然如此,沁羽何必担心,或许她并不会有太过的举动。”但若真是有,他却无法保证父皇会放过莲彤,何况对于这般的迁怒,他也并不想阻止。
“身为女皇,陛下她行事虽肆意,少有顾及他人之时,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沁羽顿了片刻,看着祁溟月满是兴味的神情,摇头轻笑,“听说女皇陛下再过些时日便到,看来沁羽也只能盼着她切莫在苍赫妄为了。”不然,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还有苍赫帝绝不会放过莲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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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洛绯嫣
文武百官位列两旁,苍赫的大殿之上,群臣低低私语,听闻莲彤女皇洛绯嫣到了,人人都好奇的很,陛下当初与洛绯嫣曾有过一段旧情,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若不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关系,而今在这苍赫皇后位置上的,可能就不是蒋氏,而是洛绯嫣了。这位传闻中的女皇究竟是何种模样,而今来到苍赫,又是为着什么,众人侯在殿上,各有猜测。
“多年未见,你看来却与那时也没有多大变化,实在是不公。”透着些抱怨,也带着些不满,殿外的女子人还未走近,远远的,话音便已传来,似乎只是与老友见面,完全未曾在意此时身处的是商议国事的大殿之上,这句话又是否合仪,疏疏懒懒的,带着几分随意,语声并不尖锐,也不大低沉,却有着微微的沙哑,在话尾之间不经意的透出了些撩人的风情。
莲彤人人擅长歌舞,嗓音身段都非常人可比,祁溟月面上看来淡淡的同平时没有两样,心里却是有些好奇的。还记得,在他幼年之时曾见过莲彤来使,那妖娆的身姿,娇媚的容颜确是令人印象深刻,洛绯嫣身为莲彤女皇,自当比她们更为出众了,何况在当年能吸引了父皇的,定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女子。
此时见她缓缓而来,只听这话音,便已让人很是期待,祁溟月勾了勾唇,对着身旁之人轻瞥了一眼。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祁诩天侧首对他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也同那些大臣一般的随身旁的人低语起来,“虽然同她相识,但父皇早已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溟儿难道还在为此而介意?”狭长的鹰眸之内含着笑意,案下的手随着低语,朝祁溟月的腰间而去。
在衣袂袖摆的遮掩之间,身旁的手不着痕迹的搂住了他,祁溟月侧首,低低的语声含着挪揄,“若是忘记了,恰好可再记一回,有贵客远道而来,父皇可不能怠慢了。”口中这么说着,祁溟月握住了环在腰间的手,他虽说确是有些介意洛绯嫣,却不会真以为她而今还会对父皇有何影响。
大殿之上,莲彤女皇洛绯嫣已带着大批的随行走上前来,凤目微挑,眸若含情,那似乎含着无限情意的双眸之上,飞扬的秀眉却透着些凌厉,不若寻常女子那般远山而黛,却似男子一般带着些英气,双唇未点颜色,浅浅的樱粉,分明早已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岁,偏偏在那沉静的丽色之间又露出了些少女似的轻快肆意,修长的身姿身披帛纱,并不扭捏作态,直直的踏步而来。
祁溟月瞧着她逐渐走近,一身彩衣,各异的颜色,深深浅浅的层叠,帛纱在脚边飘曳着,本是太过鲜艳的组合,在她身上看来却合宜的很,满头的乌发高高挽起,垂落在耳边些许,随着每一步的走动,荡漾着几许媚色,她行到殿前,一路之上并未看旁人一眼,只是望着他身旁之人,本就含情的眼看似未露丝毫异样,他却从中觉出了细微的涟漪。
“同是经历岁月,为何你看来才是过三十的模样,难道老天特别厚爱。”继续抱怨着,洛绯嫣抚着自己的脸,皱起了眉往座上那玄色的身影望去。多年不见,他竟还是如同往日,那双眼,那薄唇,还有唇边那若有若无的弧度,都如往日一般。
大殿之上群臣呆愣,莲彤女皇才到苍赫,说的不是官场上的话,不是关于国事,却抱怨起容貌年岁来了,这实在是……在心里摇着头,却见洛绯嫣身后随行的男女神色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她这般出人意料的言行,丝毫都不见异样之色。
同大臣们一样,祁溟月也有些意外,洛绯嫣算来该比父皇小上几岁,去也差不太多,也该近四十了,抱怨着自己已老,但从她的容貌和身段之上却是看不出老态,虽不能与父皇相比,却也是风姿卓越,那疏懒随意之间透着的几分肆意,让她看来有些张狂,本该让人反感,但那张狂却是隐约的,恰恰合度,竟不招人恶感,只是让她显得更为特别了。
“原来已与多年不见了,朕倒未曾留意。”祁诩天勾着嘴角,扬起了几分轻嘲的笑意,此时见了洛绯嫣,似乎同记忆里的女子差不多,仍是那么随意的放肆,身为女帝,却半点都没将国礼放在眼里。
“自然不会留意,有了如此出众不凡惹人怜爱的太子,哪里还有旁的心思注意其他,”意有所指的说出这句话,洛绯嫣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旁,轻轻笑了起来,“早就听闻苍赫太子有着无双之姿,不论是容貌还是智慧,身姿还是武技,都较常人出色,本宫早就想见了。”自从知晓了这对父皇之间的事,她便对这位天下闻名的皇子愈加开始留意起来。
只见坐于那人身旁的年轻人,一身月白的袍子,浅浅的绣金暗纹在日光之下,与身侧那抹玄色上的异兽金玟隐隐辉映,发冠之下,墨色的发垂落在肩,衬着白皙的脸庞更为俊美,同那人相似的略长的眼,微薄的唇,却有着不同的平和沉静的气质,静静的瞧着她,在那淡淡的和煦之间,含着探究的微冷,深沉的眸色,彷如深潭古井印着月的清冷,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浮躁轻狂,满是深邃难辨的莫测,一眼望去,竟难以辨清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却像是将要被其窥得心中所想一般,让人既想沉醉在那水色之间,又想要逃离那可将人吞噬的深幽。
这便是祁溟月了,让那风流薄情,又冷血残忍的男人可不顾血缘伦常,另眼相看的皇子。洛绯嫣那双含情的眼眸在祁溟月身上转了几圈,仍是微笑的模样,眼神却顿了一顿,又不经意的掠了过去。
祁溟月始终未言,任凭着洛绯嫣打量,也在打量着她,正在探究她眼中那浮动的情绪是什么,腰侧的手却紧了一紧,像是有些不满,低沉的话语声传到了耳边,“还未看够吗,溟儿瞧的如此仔细,难道她有何不同?”
“是否有所不同,该是父皇最为清楚,为何又来问我,溟月只是想仔细看看,与父皇有过旧情的女子是如何的特别。”微微侧首,眼神仍落在洛绯嫣的身上,祁溟月也对他低语。
见他还未收回眼,祁诩天眼眸微阖,也随着他的目光往洛绯嫣身上扫去,那眼神却是透着不耐,“不如女皇这次为何而来?”即使曾对洛绯嫣有过兴趣,却也早已是过往之事,纵然记忆之中当初看她确实有些特别,此时,眼见溟儿与她这般对望,他只想将她快些扔了出去。
大臣们自洛绯嫣开口说话,便未插言,与陛下有旧情的女皇,与陛下两人再度相见,他们自然差不了口,也不敢插口,这会儿见她与太子殿下对视,太子却与陛下私语起来,都猜测着会否是莲彤女皇陛下的来意有蹊跷,殿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也显得有些诡秘起来。
洛绯嫣不语,站在殿中她自然也见了座上那两人低语的模样,旁人不知或许不觉,她却瞧得出其中的亲昵。
“苍赫帝果真是世人所说的那般,不是会顾念旧情之人呐。”静默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喟叹了一声,再提过往,那微哑的语声似乎带着怀念的伤感,面上却仍是含笑的,“上回安炀发兵莲彤,本宫亲自修书求援,你置之不理,而后太子被人掳走,却在那不利的情势之下发兵安炀,莲彤一国百姓的性命,与苍赫一人的性命相较,孰轻孰重,在你眼里好似与他人看法不同,做法也有所不同。”
含着笑意,透着嘲讽,洛绯嫣懒懒的话音在殿内传了开来,立时便引起了苍赫大臣的不满,见座上的君王微阖着眼,并未理睬,犹豫了一下,终于摇着头,站出来说道:“女皇陛下此言差矣,莲彤虽是一国,却并非属于苍赫,你亲自修书求援,确是为着百姓,可苍赫并无义务必须救助莲彤吧。”
而今莲彤虽 仍是洛绯嫣做主,但安炀已属苍赫,天下便已是有大半属于苍赫,不论这回莲彤女皇为何而来,莲彤早晚也会是苍赫的,抱着如此的打算,大臣们见君王对洛绯嫣并无特别的礼遇,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有第一人出言反驳,便有了第二人,又见陛下仍没有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听着他们言论,将案上的点心递给了一旁的太子殿下,便都放下了心,看来陛下果真已不将过往的那段放在心里了。
祁溟月接过祁诩天递来的糕点,正是他尚能接受的,不算太过甜腻的那一种,便放在了口中,喝着茶水,也开始看着洛绯嫣会如何应付。今日为了上朝,起得是早了些,却仍是因为某些原因,连早膳还未用完。抬眼瞧了身旁一眼,他将盘中的点心递了过去。
同溟儿一同上朝,总是会迟上一些,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意,祁诩天咀嚼着口中的点心,舔了舔唇,还在惦记着上朝之前尝过的柔软,收紧了搁在他腰上的手,一同往后依靠着,带着几分行文往下瞧去。
大臣们对洛绯嫣所言不以为意,纷纷反驳,洛绯嫣却似未曾听见他们的话,看着座上那两人,毫无顾忌的相互递送着差点,而周遭的大臣们像是早就习惯了,不见半点的异色,也无一人觉得有何不妥,让她不禁诧异的扬起了眉,由此已可知道这些年来,祁诩天究竟是如何宠着祁溟月的了,同坐一处,共食用饮,分明是不合礼数,也分明不是太子的身份可行之事,大臣们却早已不以为意。
果真是唯一的特别吗……洛绯嫣沉吟着收回了眼,只听着一旁的大臣继续说着:“太子殿下对苍赫而言是如何的重要,女皇陛下也该知道一些,殿下他……”
“本宫岂会不知他是如何重要,”看着祁诩天,有意加重了几分语气,洛绯嫣身后的长老有意要言,被她一抬手给阻住了,“还是让本宫来说吧。”
踏前了几步,洛绯嫣对着方才那反驳他的大臣微微一笑,“这位大人可是以为,一人的性命比之一国百姓的性命更为重要?是否只有你们太子的性命才值得用将士的人命去换,而他国百姓却根本不值一提?”
微挑的凤目再不 掩饰凌厉之色,毕竟身为女帝,那位大臣在她的问话与注视之下倏然不敢再言,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说是吧,显得他太过无情,轻贱了百姓的性命,若说不是,岂非便是轻忽了太子?!
在周遭帮衬着的大臣们见同僚被问倒,一时也无人敢言语,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他们敢回答的,众人眼巴巴的都朝着座上的两人望去。
“原来女皇陛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质问此事的?”祁溟月放下了茶盏,终于缓缓开了口。
洛绯嫣见祁诩天未言,却是这始终不语的太子祁溟月接了她的话,眸中的凌厉之色缓了一缓,那双含情的眼眸再度落在了他身上,“并非质问,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堂堂大国,却视交好之国的百姓性命如草芥,本宫实在难以接受,故而有此一问,太子可莫要以为本宫是针对你。”
“那我是否可问,莲彤在苍赫发兵安炀之时,突然对其归降,是否便是女皇陛下的心有不甘下的决定?”祁溟月与她对视,在那双似乎含着情意的眼眸中寻到了一丝玩味之色,要相信洛绯嫣这些话不是针对他而来,还真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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