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绢帛上确确实实是王兄的字迹,又是涉及到莺若轩,我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局。莫玄怎会将注意力放到一个并无实权的王爷身上?”
“有些话,我本早该跟你说的,莺氲阁,一直有可疑之人在夜晚出没,我曾经跟踪过,可线索到了幽兰殿就断了。”
“幽兰殿?”洛泱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晚为何念妃会冒险相救?
“洛泱,面容尚可造假,何况字迹?”尹尘勾起嘴角,“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另外一种暗语,但是此种暗语,若非知根知底之人,断不可冒然相授。”
“另外一种暗语?”
伸出手指,在牢房的墙壁上有规律的敲打,“摩斯密码。”
像是经历过一世轮回,这一颦一笑都这般熟悉,就连这有节奏的敲打,也像是穿越了百年,尹尘,我是否忘记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将计就计
牢房里的嘶喊声此起彼伏,一夜都未见消停。
突然脚步声接近,二人瞬间警觉的站起身。莫玄出现的瞬间尹尘下意识的将洛泱护在身后,“莫太师想屈打成招?”
“灵女对王爷真是忠心耿耿啊,都自顾不暇了,还如此忠心护主。”莫玄眼角的笑意不减,“老夫替君上处理叛逆之人,你若识相,便将叛逆之事如实招来,或许君恩浩荡,还能免你死罪!”
“莫太师真会说笑,我与王爷忠贞之心日月可鉴,君上明鉴,定会还我二人公道,不劳烦太师再此画蛇添足!”
莫玄脸色一变,“冥顽不灵!带出来!”
尹尘一惊,正欲出手,被洛泱拦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两名差役适时将洛泱押出牢房。
“把衣服脱了,给本官架上去!”
洛泱心里一紧,臂上的剑伤还留有疤痕,此刻受刑只是借口,怕是莫玄要借此验身了。
“君上驾到!”
“君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还未来得及起身,只听“啪”的一声,洛漓挥手将洛泱打倒,嘴角瞬间溢出鲜血,“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置朕于死地?”
擦掉的鲜血瞬间又被流出的覆盖,一滴一滴,将胸前的衣襟染成了点点梅花。
“臣弟冤枉。”不再理会溢出的血滴,只身跪下,礼数周全。
“冤枉?”转身,“给朕带走,朕要亲自审问!”始终未理会跪在一地的人。
“君上…”
莫玄正欲开口,只见洛漓再次转身,狠戾的眼神让跪在地上正欲起身的男子跪回了原地,“莫太师衷心为国,实在辛苦,审问灵女的事就不劳太师费心了,太师回府先行静养吧。”
“这…”莫玄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眼前怒意未消的脸庞,许久,微微叩首,“微臣遵旨,谢君上。”
凌云殿中,屏退周围人,眼角的狠戾瞬间转为心疼。
“疼吗?”伸手抚上微微发肿的脸庞,“朕这一巴掌,下手太重了,可若不这样,莫玄如何善罢甘休?”
“王兄不必自责,这些都是臣弟该受的,只是莫玄这次怕是破釜沉舟了,将军回朝之日将至,必经的北安之地,已经被设下埋伏。”
“朕早料到他会觊觎兵权,却不知他竟如此大胆!”
“将军一旦遇难,北戎便虎视眈眈,王兄用人之际,便会受制于他。”
“这些年他广纳群贤,无非是想朕南凌的人才成为他囊中之物,只不过,莫玄骄纵跋扈,养出的人也近墨者黑,早已与百姓结怨。”
“莫玄机关算尽,必定不得善终!只不过,此刻王兄还是得忍一时,将军凯旋,还望王兄护他周全,这北安之地若是未能得手,饮食方面,王兄还得谨慎。”
再次伸手抚向男子的脸庞,眼中燃起的恨意似乎要将瞳孔燃烧,“还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你今日所受之苦,朕必让他如数偿还!”
眼中升起一丝温暖,却又夹杂着担忧,“王兄,莫玄非善类,此番折腾,恐怕会借机铲除尹尘,她中毒未愈,又在被挟持期间添了新伤,你要设法尽快救出她!”
“又添新伤?”脸色骤然冷下来,“可有大碍?”
“手腕处伤疤较深,无意间发现脉象不稳,胸口似乎受过重创,虽表面看不出大碍,却不容小觑。尹尘寒毒虽被压制,却还是在身体中,无论如何,地牢绝不是修养的好去处。”
手掌不住颤抖,顷刻间将案上奏折及笔墨扫到地面,许久,“今夜查清楚莫玄有何动静,索性将计就计。”
“王兄的意思是,让尹尘配合?”
“只有尹尘随了他的愿,方可名正言顺的将其救出。”
“来人!”侍卫应身而入,“王爷以下犯上,即日起幽禁于莺氲阁,无事不得召见!”
“臣弟谢君上恩典。”
退出凌云殿,只身前往莺氲阁,身后侍卫不紧不慢的跟着洛泱,仿佛要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莺氲阁不再如同往日一般安静祥和,这周围的严密监视,似乎要锁住他往后每一日的自由之身。
夜晚将至,洛泱由密道轻松避开监视,只身来到太师府,果不其然,莫玄将一包药粉递于亲信。一路追踪,将一切严密部署后,拿出药粉包置于鼻尖轻嗅,眉头一紧,奎藤,这老东西果然心狠手辣!但只是瞬间,便百思不得其解,奎藤产于南汤边缘,毒性温,与雪赤相克,难道,这雪赤之毒与莫玄无关?
送饭之人虽被洛泱替换,但刑部已经被莫玄掌控,就连饮食也有人全程监督。
尹尘双目微阖,只听有人用竹筷敲击牢门,“吃饭了!吃饭了!”
微微皱起眉头,心里一阵不悦,睁开眼,却发现送饭之人嘴角无意间绽放了一丝笑容,又瞬间隐去,但是敲打之声并未停止。仔细辨认,才知有规律可循,再次闭上眼睛,任凭敲打,只是不做声,在心里默默翻译,“有毒,将计就计,昏倒。”
睁开眼睛,默默走到牢门前,接过碗筷,轻轻敲打,“明白。”
人群如数退去,尹尘将饭菜置于鼻尖轻嗅,果然不妥。将碗筷扔掉,佯装中毒之状,盘膝坐于牢房地面,直至听到“君上驾到!”,才应声而倒。
“大胆,见到君上为何不跪!”身边侍卫正欲上前,洛漓伸手阻止。
地上女子丝毫未动。
“将牢门打开。”洛漓脸色一沉,吩咐身边侍卫。
牢门打开,快步向前,望着地上女子丝毫未动,快速将其抱入怀中,“灵女?”
只见女子面色苍白,周身冰冷,快速将其打横抱起,还未来得及走出刑部,莫玄就出现,眼睛无意间瞟向洛漓怀中女子,症状表明已经得手,但仍继续阻止,“君上,灵女戴罪之身,为保君上周全,不得出刑部大牢!”
“灵女疑似中毒,可见有人想乘机灭口,此事另有蹊跷,招供之人此刻是否还在?”
“回君上,犯人已经伏法,因受不了酷刑,早已身亡。”
“哦?”洛漓冷哼一声,“看来是死无对证了?”
“君上,人证物证具俱在,此案已经了结,莫非君上不信微臣,认为微臣从中作梗?”
“爱卿言重了,此案本已了结,可为何还要灭口?”望向怀中女子,“灵女并未认罪,朕不想错杀了贤臣,此刻救人要紧,一切朕自有定夺。”转身离开,不再看莫玄一眼。
莫玄胸口上下起伏,盯着男子背影,眼角的狠戾尽显无疑,“奎藤之毒,一炷香之内尚有一线生机,此刻,任凭你妙手回春,也回天乏术了!”
☆、第二十三章 暗度陈仓
月雪殿。已经屏退周边人,却仍然不见男子放下自己。
许久不见动静,于是缓缓睁开眼,却发现男子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尹尘似乎在其中看到了一丝心疼。
挣扎着摆脱禁锢,却突然被拉进坚实的怀抱,隔着衣物,竟发现洛漓心跳不似常人,越是收紧手臂,置于胸前的双手越是想要推开,男子不悦,缓缓放开,手却突然被尹尘抓住,搭上腕处动脉,“为何心跳这么快,你身体可感觉有何不妥?”
看着眼前女子惊慌模样,心里突然划过一阵暖流,却又被这荒唐的询问逗得不禁笑出了声,“看你平时足智多谋,没想到也有愚蠢之时。”
不解的望向男子,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于是定下心来,可瞬间又皱起眉头,“洛泱呢?他可还好?”
“你这心里可有装过自己?”微微摇头,牵起女子手腕,伤疤触目惊心,不悦的抬头,“可知道是谁劫持了你?”
“似乎是雪赤的下毒者,我当时看不清他容貌,也无法探知他底细,”顿了顿,“可他言语中似乎对你充满敌意。”
“有太多人对朕充满敌意,也不在乎多一个两个。”不以为意。
“但是有件事我百思不解,既然大费周章的想要劫持我,为何在我逃离之后却不再追踪?难道莫太师大费周章只为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朕认为,此事并非莫玄所为,兵权还未到手,朕若是此刻出事,于他也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是何人所为?”
“还不知。”洛漓伸手将尹尘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望着她苍白的脸,不免眼中尽是温柔,“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段时日就在月雪殿静养,不要再想其他。”走时,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女子,“这莺氲阁,你最近就不要踏入了。”
疑惑的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明黄的背影。
莺氲阁灯火已熄。密道中,洛漓一袭红色便装脸色冷若冰霜,“北安埋伏不用轻举妄动,洛泱,将军的回朝之队照常进行,朕要你提前与裴焰避开官道,由水路回朝。有北安分散莫玄的注意力,你二人也会一路无阻。”
“臣弟一定将裴将军安全带回王宫。”洛泱面色平静,“只是王兄,莫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要在将军回朝期间无恙,恐怕不是小心谨慎就可保他周全的。”
“这个朕自有办法。”嘴角勾起,似乎胸有成足。
秋意将至,气候也有些微寒。尹尘正欲午睡,就感觉有浩浩荡荡的阵势逼近月雪殿,眉头紧锁,还未转身回屋,就听到纤细的嗓音划过头皮,“柔妃驾到!”
人未到,脂粉味就飘荡过来,尹尘不免打了个喷嚏。
“君上真是怜惜灵女,这行刺一事还未了解,灵女就可以悠闲的在院中漫步。”几月未见,柔妃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柔妃也说,事情尚未了结,君上定会还微臣清白,微臣只不过在等这行刺一事水落石出而已。”稍微拉开距离,眼神直勾勾的望向眼前的妖媚女子。怀孕并未让她的容颜有所减退,反而越发有韵味了。
望着眼前女子眼中已经变为青色的莺氲花,脸色骤然一变,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常态,“听闻灵女在刑部遭人暗算,中毒不浅,危机性命。今日一见,便知是以讹传讹,灵女如此雅兴,本宫愚昧,不知这毒是如何解的?”
“哦?柔妃真是消息灵通。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不劳柔妃费心。”眼神逐渐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只不过,柔妃听闻微臣中毒不浅,可有听闻所中的是何毒?又是如何得知微臣性命危在旦夕?”
尴尬一笑,“听闻的事哪有根据,让灵女见笑了。”转身训斥身边的婢女,“你这贱婢,从哪里听到这等闲言碎语,害的本宫如此担忧,下次若是再不弄清楚,小心本宫打烂你的嘴!”
骤然跪下,慌忙叩首,“柔妃娘娘饶命!茯苓再也不敢了!娘娘饶命!”
“别求本宫,若是灵女不怪罪,本宫就放过你!”
慌忙爬到尹尘身边,“灵女饶命!茯苓再也不敢了!”额头敲击地面,没几下便流出鲜血来。
“起身吧,本官不追究。”眼角闪过一丝心疼,这婢女,与纸鸢也相差不大,说白了,也只是这权利之争中的牺牲品。
这一丝心疼却被柔妃捕捉到,尹尘,你的心软,倒不失为一根软肋,这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迟早会学会狠心。只不过,本宫绝不留你到那时!
“既然灵女不怪罪,你就起身吧,”不再看一眼地上的婢女,绕着尹尘打量一圈,“本宫看灵女不似传言那般,也就放心了。希望君上查明真相,好让灵女沉冤得雪。本宫乏了,就不打扰了。”转身离开,也带走了让人窒息的香味。
鼻尖的气息终于得到舒缓,尹尘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一直定格在柔妃消失的地方。这后宫,也布满了莫玄的眼线,难怪那晚洛漓会到这月雪殿,原来他早就知道,可这般引狼入室,究竟是为何?
朝堂上。洛漓拍案而起,朝堂之下骤然齐齐跪下,“君上息怒!”
通传的宦官跪在朝堂之下,战战兢兢,等待着洛漓的开口。
“将军如何?”平静的语气仿佛暴风雨来袭前的样子。
“将军,不知所踪。”此话一出,莫玄也是脸色一变。
“不知所踪?”询问的语气让宦官早已湿了背脊,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将身体缩的更紧。
“报!”又是一声,在鸦雀无声的朝堂中响起,“君上,裴将军回朝了!”
这一声“回朝”让跪在地上的宦官突然瘫倒在地,不理会其他,双目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彩,“快宣!”
一声盔甲将男子全副武装,虽神采奕奕,却掩饰不住微红的眼睛,面色冷峻,目不斜视,望着朝堂之上的男子,只身下跪,“微臣参见君上!”
快步走下朝堂,亲自将下跪的男子扶起,眼中尽是担忧,“裴将军受惊了。”
男子的举动让他受宠若惊,瞬间后退一步,礼仪更加周全,“谢君上关心!微臣不敢当!”
冷眼扫视周围,转身,重新坐到朝堂之上,“将军凯旋,赐黄金万两!”
“微臣谢君上恩典!”
“裴将军受之无愧!”再次扫视文武百官,“裴将军在北安遇刺一事,众爱卿可有眉目?”
底下一片哗然,许久,只见所有人都摇头推脱说不知,顿时心生怒意,“在南凌的疆土上遇到此等大事,怎会不知?”眼神定格在北安巡抚身上,“左爱卿,你认为呢?”
老者背脊一凉,赶忙跪下,“下官以为,这行刺之人必是北戎乱党,想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