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阴谋”重重(四) 。。。
小区里能亮的路灯越来越少。
这里的居民近几年陆陆续续搬出去不少,越来越多的是租客,物业费经常交一个月赖一个月,久而久之,小区管理越来越差,频频有小偷光顾。偷牛奶瓶,偷自行车,偷衣服……只要能带走的,就没有不被带走的。
常镇远在这里住了没几天,就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所以他最近一直买报纸关注楼盘信息。目前贷款买房的政策还算优惠,放假又不像未来那样疯涨,值得投资。不过从报纸找资料到底不够全面,如果有电脑就好了……
电脑?
他开门的手微微一顿,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由于车祸的关系,局里头下了命令,让他们暂时不要直接接触赵拓棠,所以刘兆只好让竹竿和王瑞定点观察赵拓棠,然后把希望放在水泥厂的陈吉利身上。
将钱汇入陈吉利户头的银行已经找到了,就在市区。
刘兆立刻带着常镇远去银行差监控。
存钱就前两天的事,监控录像都还在。银行保安放出来的时候,刘兆和常镇远都愣了下。刘兆发愣是因为画面里的分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穿得很朴素,,样貌清纯,而常镇远是因为认识她。孙婉,周进手下的几个女大学生之一,不爱说话,很文静的一个人。
这么说来,想买他命的应该就是周进了。这个人待人接物是八面玲珑,但是处理收买人命的事还是新手,所以才会派自己手底下的小姐出面。
常镇远心里嘿嘿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刘兆将带子要了回去,让电脑房的人将脸截出来清晰放大,然后交给常镇远他们去找。
找孙婉就两个方向——陈吉利和赵拓棠。
大头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赵拓棠,常镇远就分到了陈吉利。
陈吉利一晚上就是在拘留所里过的,见到常镇远的时候精神还很恍惚,只会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常镇远将打印出来的纸递到他面前,“认识吗?”
陈吉利有点不敢看,但看清之后松了口气道:“不认识。”
常镇远道:“她汇了五万块钱给你,你不认识?”
陈吉利眼神开始闪烁了,“不太认识……”
“是不太认识,不认识还是认识?”常镇远追问道。
陈吉利用力摇头,半天才道:“不认识,真不认识。”
常镇远收起图片走人。
周进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向来胆小怕事,会买凶杀人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以周进的个性,这次一击不中,肯定会消停好一阵。要是再没什么动静,他可能就会放下这件事了。在斩草除根的果断性上,他离赵拓棠太远。要是赵拓棠,一次不中就会计划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比一次周详。
一次比一次防不胜防……
常镇远将图片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反过来说,如果他不能对赵拓棠一击必中的话,那么,猎物和猎人的角色就会调换过来。
他回到办公室,只有王瑞在。大头考虑到他的安危,没带去他见赵拓棠。
自从一见面给了凌博今一拳之后,王瑞看他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常镇远也无所谓。反正他给别人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么明媚灿烂。
两人默默地各做各的,到中午,又各吃各的,就好像没看到对方的存在。直到下午大头回来,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常镇远道:“赵拓棠怎么说?”
大头抹了把脸坐下,“赵拓棠说这个人叫孙婉,是名流夜总会的小姐。”
“哦?”常镇远有点惊讶。他以为赵拓棠会将这件事保下来的。
大头道:“我这不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趟名流夜总会嘛。他们负责人不在,一个领班支支吾吾的,我看八成是。”
王瑞道:“那赶紧抓回来啊。”
大头道:“这我能不知道,还要你小子来教?我就给她说了,我说要不你把人交出来,要不你把自己交出来。后来她打了个电话给你们负责人,就是叫周进的那个,上次还来过局里问话呢。那人是根老油条,说什么孙婉前两天辞职了,只给了我她的手机号,我一打,空号!我当然不甘心啦,我就跟他磨,后来把她老家地址给磨出来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
常镇远看了一眼,应该是农村的。
王瑞道:“那我们照着这地址去找?”
大头笑道:“刚看你还挺机灵的,还教我怎么办案呢,怎么现在又犯傻了?这黑社会还分堂口分区域,不能越过界的,但我们当公安的不全国都是我们的堂口吗?这事儿还我们自己去找?等会儿让刘头儿打个电话,让那里的公安配合一下就行。我估摸着,这个孙婉还在本市,我看周进是个知情的,顺着这根藤摸下去,铁定能摸到瓜。”
王瑞道:“你说为什么赵拓棠要把孙婉供出来呢?”
大头道:“这谁知道啊。说不定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要弃暗投明呢。”
常镇远道:“他可能以为周进想要陷害他。”
大头和王瑞都是一愣。
“赵总,我知道这件事应该事先和你商量商量,但我也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周进苦着脸望着悠悠然抽烟的赵拓棠。
赵拓棠皮笑肉不笑道:“周经理说得什么话。现在沾了一身屎的是赵某,周经理隔岸观火,正看得热闹。”
周进忙道:“不是啊,我真是被逼的。”他将许海红之死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说了,后来又提到常镇远的审问。
赵拓棠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进道:“我之前跟庄董说过,庄董说处理了就处理了,不用张扬。”
“这样啊。”赵拓棠掸了掸烟灰,“你回去再把知道这件事的人敲打一遍,看看有没有口风不紧说漏了的。要是没有,就不用太担心。那个姓常的警察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未卜先知,多半是诈你的。这件事怪你,太沉不住气!”
周进擦着额头冷汗道:“我看那姓常的警察字字句句都扣着这件事,我真是觉得他知道。”
赵拓棠摆手道:“行了,尸体我另外派人帮你处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那个孙婉尽快安排她离开。只是一桩小交通事故,又没死人,警察不可能追着不放。”
周进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来,露出进办公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幸好有赵总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拓棠灭了烟,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庄董生前最关照你们这帮兄弟,现在他不在了,我当然要顾着点。”
一个你们,一个我,就说明了他的野心。
周进哪里还会不知趣,忙赔笑道:“那当然,有赵总在,我们一定还和以前一样。”
赵拓棠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现在不用二十四小时盯着赵拓棠,改二十四小时盯着周进了。
大头看着周进从腾发总公司所在的大厦里出来,然后上了车,立刻跟了上去。
“按你说的,赵拓棠以为周进想陷害他,是不是意味着收买陈吉利的是周进不是赵拓棠?”大头边开车边问。
常镇远手枕着脑袋,懒洋洋道:“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是一桩意外的车祸。”
大头道:“要真是这样,周进就不会把孙婉藏起来了。”
“唔……”常镇远闭上眼睛打盹儿。对于周进的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16、“阴谋”重重(五) 。。。
车跟到名流夜总会,周进就没再出来。
大头不耐烦地抽着烟。
常镇远怕吸二手烟,估摸着周进一时三刻出不来,干脆下车在附近晃荡,看到报亭顺便买了两份当地的报纸找住房信息。
大头从窗口伸出脑袋,顺手一捞,“看啥呢?”
一面都是吹得天花乱坠的楼盘广告。
“你打算买房子?”大头道,“找好打扫房子的人没?”
常镇远道:“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警局远,想买的近点,上下班方便。”
“我早跟你说买房子买房子,那时候你不还说不知道以后在哪儿,不肯定下来吗?怎么想开了?心里有人了?”大头促狭地看着他。
心里的人?
倒真有两个。
一个赵拓棠,一个凌博今,都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
常镇远将报纸折起来,“你有什么好介绍?”
“有啊。”大头趴着车窗,乐颠颠地介绍道,“我家那片小区就挺好,虽然离警局远了点,但附近有医院有超市有学校,物业费不贵,但管得挺好。你考虑考虑。”
常镇远道:“叫什么?”
“叫什么?”大头用报纸打了下常镇远的肚子,“亏你问得出来,一天到晚光长肚子不长肉了。幸福田园啊,四千多一平方,别说贵,以后铁定得涨。”
涨是肯定的。常镇远记忆中这个幸福田园后来似乎差不多一万四五千一平方,就算做投资也不错。
大头见常镇远犹豫,以为他烦恼钱的事,笑道:“怕付不起贷款?嘿,我给你指条明路。王瑞和凌博今那两臭小子住不惯宿舍,我打算租间屋子给他。他正犹豫着呢。你看看,大好的机会不是。他们肯定不能两人挤一间,凌博今铁定要另外寻地儿。到时候你买了屋再租给他,不就有两个人还贷款了?”
和仇人住一个屋?
那结果肯定是没人还贷款——一个死了,一个进去了。
常镇远将报纸塞进车里,敷衍道:“再说吧。”
“别再说啊……”大头说得兴头上,开始叽里咕噜地描述起四人两间屋的美好前景来。
常镇远跳上车后座,蜷着腿睡觉。
“你这人!”大头无奈了。
车里没剥落的墙粉和黄黑色的旧报纸,但空间太小,常镇远躺得并不舒服。他眯会儿眼睛就坐起来,正好刘兆打电话来。
大头从后视镜看着他脸色凝重,不由转头道:“出啥事儿了?”
常镇远挂了电话,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私事。队长说有人来警局找我。”
“你小子还有人惦记?”大头好奇道,“男的女的?”
常镇远道:“你在这儿看着,我先回去了。”
大头吃了一惊,“这就回去?出什么事了?”要不是家里出大事,刘兆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在执行任务期间离开,最多让接班的人早来一会儿。
常镇远没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
副市长秘书找他?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他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回警局。一辆红旗停在警局边上,驾驶座上坐着人,斯斯文文的模样,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看到他立刻下车来。
常镇远认出他是现任常务副市长的秘书,好像姓廖。
“在外面出勤?”廖秘书笑得很和气,“有时间吗?上车谈谈。”
他选择在门口等而不是坐在警局里,可见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常镇远心里打了个突,不知道这位吹吹耳边风就能让本市震一震的副市长秘书的来意。
两人坐上车,关上门,气氛有些微妙。
廖秘书道:“离上次和你爸吃饭差不多一年了,一直很忙,好不容易今天有了点儿空闲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警局还是这么忙?”
常镇远道:“还好。”
“你父亲说你想转行。”廖秘书道,“我觉得也行。人各有志嘛,你先别急,让叔叔先帮你看看有什么好单位。”
常镇远想转行?
他愣了愣,想到那瓶安眠药,又觉得挺顺理成章的。看常镇远的体型,他既不是个逞凶斗狠的,又不是个打抱不平的,当刑警对他来说压力一定很大。
廖秘书道:“你也知道现在就业形势很险峻,你是当兵上来的,在择业的要求上要稍微宽松一点。不过放心,这件事包你廖叔叔身上好了。”
常镇远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件事估计有点眉目了。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转行,转行了他怎么去抓赵拓棠?“廖叔叔。”常镇远尽量不去看那张和自己上辈子死亡时没差多少岁的脸,“让你费心了,我现在想清楚了,还是当刑警。”
廖秘书嘴巴微张,很快抿了抿道:“你想清楚了?”
常镇远点头。
“既然想清楚了怎么手机不开机?不接你爸电话?”廖秘书不认同地皱皱眉,“你爸为了你的事操了多少心,难道这些还平不了你心里的小疙瘩?”
常镇远心念电转,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掉过一次手机。”
廖秘书知道他在找借口,但没揭穿,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常啊,没打扰你吧?我现在和镇远在一起,正谈起他未来发展问题。……嗯嗯,他现在看法改了,认同你了。……嗯,具体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常镇远接过廖秘书递过来的电话,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上辈子他老爸去得早,没想到这辈子摊到一个便宜的。
“怎么?看开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分外的清朗,而且发音咬字极准极清晰,堪比中央电视台主持人,简直难以相信声音的主人竟然有了常镇远这么大的儿子。
“嗯。”毕竟是原主的老子,常镇远不敢多开口。
对方道:“既然下定了决心,就好好干。干公安不是不能出头的!”
“嗯。”
“对了,励琛这阵子上你那儿去了,你见着没有?”
“见到了。”
对方顿了顿才道:“他来找的你?”
“嗯。”
“你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常镇远只好不吭气。
对方道:“交朋友没问题,但要把握尺度。励琛年少有为,你不要耽误他。我告诉励琛你有女朋友了,这件事你廖叔叔知道,他会帮你搞定。男人成家立业是迟早的,你蹉跎这么多年是该定下来了。我这边一时走不开,等你那里都安置好了,我就过去看你。”
常镇远心猛地提起来,脱口道:“你什么时候来?”
那头沉默了会儿,放缓口气道:“过两个月吧。”他显然误以为常镇远盼望自己过去,口气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农行卡没丢吧,我过几天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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