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真是墨菲或者你父亲,事情闹大……”颂妆不敢想下去。
“闹大?我巴不得呢!要真是墨菲,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庄臣冷冷地笑,“要是我父亲……也很妙嘛!”不管这事是两人中的哪一个所做,都对他好处多多。至少,他用不着做婚姻的牺牲品。
颂妆看着他冷酷的神情,开始替可能涉及此事的两位主角感到忧虑,“你……”
“嘘,安静点等警察来!”庄臣劝止道。
颂妆看他乐得自在,心情仿佛由雨入晴,好了不少。
十分钟后,附近值勤的警察匆匆赶来做了笔录,并称一有讯息就通知颂妆和庄臣。
警察一走,庄臣喊累,在酒店开了房,由特护扶上去休息。颂妆回房接到卡尔导师通过内线打来的慰问电话,浅聊几句表示感谢,忽然想起所有钱都被流氓抢走了,很郁闷。
冲完澡,开了暖气,颂妆身着睡袍坐在床沿等方亦杰来电,没多久便歪在床边睡着了,直到被庄臣敲门的声音吵醒。
“几点了?”颂妆开门,紧了紧睡袍领口问。
“凌晨一点半。”
这么晚了,亦杰还没打电话来……颂妆正琢磨,庄臣微笑道:“我醒了,感觉饿,让服务生送了些吃的上来,顺便帮你点了一份。把你吵醒了吧?”
颂妆揉揉头发,“没。”
“那我让服务生为你送到房间。”庄臣扶着墙面走开。
“干脆一起吃吧!”颂妆一说完就后悔了。
一起吃?庄臣扭头看她,接着听她小声说:“顺便……麻烦你借点钱给我!”她答应来做翻译时已经和苏冰及城大校方约好,艺术团那名请假的翻译赶到后就会来替她。她得自己坐车回家,身上没钱不行!
“多少?”
“够我明天下午坐车回家就好了。”
庄臣回房取来五百块钱递给颂妆。颂妆嫌多,只拿了一百。二人同房享用美食,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两点一刻,方亦杰终于打来电话。庄臣见颂妆喜形于色,默默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爱的人不爱我,原来是这种滋味!
第二天正午,翻译赶到茶镇替了颂妆。经庄臣再三邀请,颂妆和他共进午餐。两人坐在茶镇人工湖边的餐厅里,好半天无话可说。快分开时,庄臣无头无尾地问了颂妆一句:“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奇迹?”
颂妆不理解,问:“什么奇迹?”
“要是你嫁不掉就好了!”
“真是的,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颂妆避重就轻地答话,拎包离座。
看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庄臣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她大喊一声:“如果你嫁不掉,就嫁给我吧!”
“臭小子,我已经很老了,你竟然还咒我嫁不掉!”颂妆转过来,恶狠狠地朝他吼。
好凶!
庄臣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仿佛她的目光是用力挥过来的拳头,随时可能打在他身上,然后无言地看她消失在绿荫道上。
第三十章 插曲(1)
从初识那天起,颂妆一直被方亦杰的细心体贴所围绕;而对其事业心的了解,还是因他出差法国才有了全新的认识。
金融危机后,安越国际在欧州的生产线和经营网络受到极大冲击,由于销售市场萎缩,生产量锐减三分之一,资金琏随之出现断裂,内部矛盾日益增大。在方亦杰受命调任亚洲地区营销总监前,欧州主营业务是由方亦杰与另两名高管全权负责。两名高管先后被其它公司挖角,后继管理人员由于不熟悉全盘经营,屡屡出现管理策略上的失误,使原本就很惨淡的经营状况雪上加霜。由于欧州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关系到上万名职员的去留,董事会决议再三才委派方亦杰前往启动应急措施,并承诺若欧州公司经营状况回暖,日后将授予方亦杰百分之三的股份作为回报。为此,方亦杰在未来一年内将频繁往返于中欧。
这是颂妆从茶镇回家后,从方亦杰发来的邮件中得知的。他已经向公司告假回A市举行婚礼,连双方拟出的宾客名单都已转交婚庆公司去通知,还将自己穿衣的尺寸写明给颂妆,嘱咐颂妆快去试礼服,所有婚前准备工作几乎一项也没有落下。
婚期定得太近,方亦杰在邮件中再三希望颂妆给予理解。虽然颂妆也感觉太急,但只要一想到方亦杰分身乏术的处境,再想到母亲催自己成家的迫切心理,也就无条件地投降了。反正早迟都是要嫁人,何不痛快一点?
从苏冰那里取回PMP课程录音后,颂妆打算去中心医院取方亦杰的体检表。早就答应他去取,但工作太忙,频频加班,实在来不及。她给白秋打了电话,正好白秋就在医院,说帮她取,不用她专程跑过去。颂妆提到婚礼,心想陈寒和白秋正好是现成的伴郎伴娘人选,索性邀白秋到家里小聚。
陈寒是中心医院的骨干医师,工作忙得没谱。白秋性格大大咧咧,又不擅长下厨,搬出颂妆住处后,连一顿像样的住家饭也没吃上。晚上,白秋一进门,见颂妆已经准备好喷香的饭菜等自己,一边流口水一边嚷嚷:“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口福!好羡慕方学长哦!可以一辈子享受这种高级待遇。”
颂妆让白秋说服陈寒当伴郎。白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说要抽时间陪她挑礼服。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很窝心。颂妆问及方亦杰的体检表,白秋说体检科室的负责人不在,陈寒拿不到,又要值夜班,稍后再取。
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悄悄话不少。颂妆将白秋留在家过夜。两人同睡一张床,越聊越投机,不但提到于子西,还提到陈寒、方亦杰,最后还提到庄臣以及在茶镇的恐吓事件。
白秋紧张得不得了,“你以后出门要小心点。”
颂妆赞同,又听白秋说:“对了,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上次竞标,你不是找了汪凡的麻烦吗?因为失标,那家伙被降了薪,经常有事没事地跑来见庄董。我和庄董的秘书私交不错,特意问了一下,说这家伙讲了你不少坏话。另外,墨菲也和他见过面。我猜想,庄董对你有偏见,肯定和这家伙有关系。”
“有没有干系已经不重要,只要婚礼一举行,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了。”颂妆叹了口气。她和庄臣本身就不是一路人,只要过了新年的第一天,一切都会成为另一种景象。
“万一他们再找你麻烦呢?”
“怎么可能?”
“我是说万一。”
“那就得看是谁了,保不准我也会发飙。”颂妆笑笑,脑子里想着庄臣在茶镇说过的话。不到万一,她是不会让他家人难堪的。
听颂妆说发飙,白秋立即想起颂妆和陈寒初次见面那天的情形,不禁笑起来:“庄臣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发火的样子真的挺凶的!”
“连你也帮庄臣说话?”
“话说回来,我越来越觉得庄臣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表面吊儿郎当,实际上心地不错,挺仗义。”白秋说话的同时,从床头柜上取了颂妆的手机,“看,这手机多漂亮!他对你可真是舍得!”
“得了吧你!”黑暗中,颂妆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要不是手机摔坏了,她才不会用庄臣的手机。“等我买了新手机就还给他。”
“为什么要还呀?就当他送你的生日礼物!”白秋不停地按着手机按键,把所有功能都摸了一遍。当她打开手机中的存储信息时,“呀!”地叫了一声。
颂妆拧眉问:“怎么了?”
“好肉麻的情话哦!”白秋抖着肩膀咯咯地笑。
颂妆抽走手机,迅速翻看所谓的‘肉麻情话’。不看还好,这一看,整张脸立时烫起来。这些短信的开头都写着‘颂妆’两字,很明显是准备发给她而又没有真正发出的,既有**的表白,也有幽微暧昧的倾吐。颂妆随意看了几条,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好在早就关了灯,要是让白秋看到自己脸红得像西红柿的样子,那还不糗死?
“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呀!”白秋笑得弓起身体:“为你勇闯红灯,为你送项目又送花,还为你翻车,再加上为你点歌、制作动画和镶嵌画……光想起网上那点击无数、感动人无数的超级连载FLASH《始于洗手间的爱情奇遇》,我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就没动心呢?”
“那我问你,就你和陈寒现在的关系,如果庄臣追的人是你,你会改变心意吗?”
“没准儿我真的会变哦!”白秋轻快地答。
颂妆用力拧了白秋一把,“这么花心!小心我向陈寒投诉你!”
“我说的是事实嘛!按庄臣这种追法,只要是女人,十之**会动心。”
“那我就是剩下的十之一二!”
“哎!庄臣真可怜!”白秋总结式地感叹。
颂妆一时无语,想起庄臣说要放弃美术改学商务管理,陷入沉默,推了推白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而下午苏冰说的话再度回响在耳畔:“庄臣是为美术而生的。”
庄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12月13日上午十点,白秋来电告知已有人将方亦杰的体检报告取走时,颂妆正身处A市美术馆。她正前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名字叫《心海》。油画右下角标签上的创作者一栏写着‘庄臣’两个字。
画面很抽象,以一种从深海仰视海面的角度进行创作,像在阐述一种生命的矛盾与扩张。暗黑的海底生长着妖娆的水草,像一个人彷徨而又絮乱的心境。从海底上移至海面,色彩渐蓝渐轻直至透明。一种身带亮光的鱼穿行在尽情摇曳的水草中,像为身处黑暗的人带来了希望;而鱼类穿游的同时,浑浊的气泡升腾至海面渐而破裂。透明海面的上方,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落下来,光明却无法抵达深海。无论怎么看,这幅画都是一种非主流意识风格。
颂妆确信,庄臣画的是他自己的心境。在画前站了整整半小时,颂妆心情沉重地走开。她本来应该身处办公室,因为听到公车上的移动电视节目提到画展,忽然很想看看庄臣的画作,于是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
临近新年,A市白天气温已经低至五、六度。尽管这样的天气比很多城市暖得多,走出美术馆的颂妆还是机伶伶地打了个颤。冷风将她的披肩吹得一直朝身后飘,混沌的思维立即变得清晰。
方亦杰回国时间不到一年,好友大多客居国外。身处国内的为数不多,颂妆基本都见过。会是谁取走了体检报告呢?
她三两步走向公车站,准备坐车去公司。手机又响了,还是白秋!“你刚才说你在哪儿?”
颂妆顺口答:“美术馆呀!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爱艺术了?”
“我过来看庄臣的作品。”
“我说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美术馆去了!搞得我挂了电话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正好,你帮我问一下是谁取走了亦杰的体检表!”
“大概是他朋友之类的吧!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哎呀,真是的!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白秋絮叨着说:“一会儿帮你问。我刚才和苏冰通过电话了,下班后一起陪你去试婚纱和晚礼服。”
颂妆嗯了一声,挂电话上车。
“颂妆,你太瘦了,要注意养生。”一出婚纱店,苏冰立即劝告。
“得,她呀!挑食、食量又小得可怜,这辈子都胖不起来。”白秋一手搭在苏冰肩膀上,一边搭在颂妆身上。
“要都长得像你们这么火辣,这世界还不乱套了?”有两个好友陪伴,颂妆心情大好,难得地开起玩笑,“不管怎么样,我算是小花有主了,你们两个……尤其是苏冰,要抓紧青春的尾巴呀!”
“拜托!三个当中,我是最小的好不好?”
“她是说叫你快点找个帅哥定下来!”白秋得意地揉揉苏冰的卷发。“喂,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不行。最近我喝得吐血,换别的!”苏冰将车钥匙晃得叮当响。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法国时装店,要不带你们去逛逛?”颂妆提议。
“对我胃口,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买衣服了。”苏冰双眼放光,拉着两人就上车,按颂妆指的路七弯八拐地开到那间小店。
小店的招牌已经换过了。老式的霓虹灯衬着简洁大方的法语标识,很有三四十年代的怀旧感。白秋瞅着招牌上的法语标识看了半天,问颂妆:“什么意思?”
“Heure,时光。”颂妆笑着说。上次来时,这家店还没换法语名。“仔细听哦,这里放的音乐都很经典。”
苏冰轻微地应了一声,推门先进去了。白秋尾随,颂妆最后。店员很热情地迎上来,看见颂妆,立即说了声欢迎再次光临。
店里的衣物配饰都源自法国,款型出众。白秋和苏冰一进店就被吸引住了,忙着挑拣试穿。
一天繁重的工作下来,加上反复试穿礼服,累得没有力气的颂妆坐在店中央的布艺沙发上,顺手翻起杂志。
天气过冷,客人很少,一个店员与颂妆亲切攀谈起来。“你把那条裙买走后,景小姐问起过你。”
店里开着暖气,颂妆感觉有点热,取下肩膀上的披肩,说:“景小姐?这里的老板?”
“对,但她不太喜欢我们叫她老板。”
“她的眼光不错。”颂妆指了指衣架上风格雅致的衣物道。
“她以前做过模特。”
“那一定很漂亮!”
“要是你早一点来说不定就碰上了!她刚走不久。”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颂妆抿起嘴笑,看白秋和苏冰双双从试衣间走出来。
白秋牵着衣摆在颂妆面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苏冰一边整理衣服上的系带,一边向颂妆征询:“给点意见?”
“好看得不得了,走出去就是活招牌。”颂妆笑道。两人身材都很标准,风韵绰绰,哪里还需要她的意见?
白秋小声问颂妆,“会不会很贵?我可是看中了好几件!”说着,她指着苏冰,“她也一样。”
“又要破产了?”颂妆扑哧一声笑出来。
耳尖的店员微笑着解释:“放心吧,我们会给你们贵宾折扣。”
“真的还是假的?”苏冰问。据她所知来自法国正品时装可都不便宜,她所试过的好几件外衣都是不错的品牌。这样的商品一旦摆进百货通常贵得离谱。
“景小姐说,衣物卖给真正配得上它们的人才算物尽其用,所以价格一直很优惠。”先前和颂妆聊天的店员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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