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众人身后的藤堂静身上,凉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最后劝你一句,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以后不要逞能了,量力而行。”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搞不清楚凉的想法。
凉拉住幸村的手,离开了后花园。
一路上,两个人很安静。
“带我去海边吧!”凉对幸村说。
幸村沉默了好久,说:“好。”
凉给忍足、迹部发了则短信,让他们先回去不用等她,最后发给佐藤,让他们去神奈川接她。
海边的风浪很大,黑色的海水在月光在翻滚。
凉披着厚厚的外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风卷起她的发,在空中恣意舞动。
“其实曾经我和藤堂静有一段友好的时光。那时候藤堂集团和绯村集团刚合作,而藤堂夫妇比较忙,因此就将她托付在我家。”
幸村安静看着的凉,默默听她诉述。
“舅舅和舅妈是联姻,彼此并没有感情,而舅妈曾为了娘家差点了毁了绯村财团,而舅舅为了小和也并没有和舅妈离婚。就算这样,小和也也没有感受到过父母的温暖。舅妈因为绯村家吞并了自己的娘家而整天与舅舅争吵,彼此厌恶。”
“小和也没有舅舅想的那么脆弱,让他与其整天看着父母相互憎恨,不如早点离婚,让大家都解脱。”
“藤堂静来到绯村家后,不知怎么的和舅舅产生了感情。小和也知道后并没有反对,甚至极力赞成。在藤堂静为花泽类的感情烦恼时,我和小和也偷偷的模仿她的笔迹给花泽类写信,拒绝了他的感情并点明对他只有姐弟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小和也是个很可爱很贴心的孩子,身体那么孱弱却总是为别人着想,所以我总是很偏疼他。他想要什么,我给他买;他想要吃什么,我给他做:他不想继承家业,行,我来当家。”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放在心里疼的孩子却被藤堂静毁掉了。”
“藤堂静有一次去法国,竟然把小和也带过去了。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藤堂静一时正义感作祟,掺和到一起偷渡案件中。最要命的是她无意中暴露了小和也更透露了他的身份。”
“在与警方的火拼中,蛇头以偷渡客的生命为要挟,要求用小和也做人质来交换偷渡客,并要求绯村家支付一亿美元的赎金。”
风灌进凉的喉咙里,她拼命的咳嗽,眼泪哗哗的全部流出来。
“要我说,那些偷渡可活该!谁要管他们死活!……谁知道藤堂静竟然同意了蛇头的要求,主动让小和也去交换……”
“最后警方救回人的时候,奄奄一息。我看着我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就那么躺在床上,我恨不得将藤堂静千刀万剐……那些日子的每个晚上,我就都抱住气息微弱的小和也,在病床上偷偷的哭……”
“要不是后来舅舅不让我报复,我早就把藤堂静像处理那帮蛇头一样干掉了。”
凉说出了和藤堂静交恶的渊源,吐了一口浊气。
“那小和也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差得随时一命呜呼,而且这辈子没法做爸爸。”凉苦笑,或许就像外公安慰她的那样,小和也这孩子太得上帝的喜欢,所以他总希望把他召回去。
幸村一口气卡在喉咙里,虽然他还年轻,但也知道无法生育小孩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半晌后,幸村突然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要是你和藤堂面对同样的问题……”
“我会怎么做?”凉轻松的笑笑,“要是这样就好了。我要打晕小和也,自己去。”这个问题凉曾经设想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的假设,如果当时她也在就好了。
望见幸村眼里的动容,凉无所谓的耸肩,讲出实情:“别把我想的有多好。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背负愧疚而已,如果可以,我宁愿让小和也背负这份愧疚。”
“哈,其实我也是个坏姐姐!”
海水唰唰的拍打着海岸。
凉和幸村两人面对面坐着,玩着冰冷的细沙。
“回去吧。”幸村站起身来,拍掉衣服上的沙砾。
凉点点头,看到幸村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幸村一用力,将凉抱了个满怀。
“爱你的人,宁愿你愧疚一辈子,也不愿意看你受伤。”幸村低低的声音打进凉的心里。
凉攥住幸村的衣服,突然哭出来。
第三十章 一波未平
外面的风很大,天空阴沉沉的,教室里的光线不是很亮堂,微微有点暗。
凉打开一盏壁灯,回头将一条毛巾盖在丸子的头上。
丸子从毛巾里蹭出来,淋湿的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脸蛋上,她突然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呐,还是不行呢。”
“不行就再练。”凉伸手盖住毛巾,使劲揉搓,“没有其他办法。”
丸子不好意思的接过手,自己擦头发,凉松开手,退到一边。
丸子一边擦汗一边偷偷打量凉,不意外看见她笑意盈盈的脸,明明很疲惫却强撑着精神陪自己练习。凉的脸苍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氤氲的灯光,丸子极尽目力也无法看清凉的五官,浅黄色的一片,只看见格外乌亮的发丝。
“绯村,再来一遍吧。”丸子平复了喘息,扔掉毛巾,她重新站在中央摆出造型。丸子决心就算累死在这个舞台上,也不能丢了舞蹈社和冰帝的脸。
凉和丸子对戏的时候,时候凉注意着丸子的走位、舞蹈的身段以及眼神的拿捏。
“丸子,你是主演,所有的演员都会配合你。即便如此,你也要大致知道他们的位置,万一他们走得不合适,你反过来可以配合他们,让舞台始终保持完整性。”凉指出丸子走位的错误,然后一一示范给她看,带着丸子走了一圈。
凉的步伐看上去飘飘然似乎很快,却没有一点急促的感觉,她总在丸子似乎要接触到一霎那,轻舞那另一边。
丸子近乎痴迷的看着凉的表演,她似乎看到草长樱飞的季节,一个情窦初开的巧巧桑。一方面不禁砰然心动、满怀娇羞,另一方面却忐忑难安、瞻前顾后。那么复杂的感情,但凉完全通过眼神表达出来了,丸子与凉投过来的含情脉脉的眼神一触,整个身心都受到震撼。
凉手把手的教丸子,“巧巧桑的表演既不能过实也不能过虚,过实易于损伤意境,过虚极易流于轻浮,最好的表演是在缠绵中表现出一丝飘忽感。
“绯村,舞台上的道具太少了,我哪能那么容易的把握住角色的每个情绪和每个动作。”丸子多少哦啊有些泄气。
多少年前,好似这一幕也发生过。凉勾起一缕发丝,默默回忆,那时候妈妈是怎么回答自己的?
“表演只是在空灵的舞台上,单纯的灯光下的演出,越是朴素的背景,越是能衬托表演的光华。”凉把妈妈的教诲告诉了丸子。
丸子神色迷惘,似是不解。
凉轻笑,“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冷嚎着拍打窗棂和玻璃。
丸子一无所觉,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揣摩剧本,回想模仿凉的表演。
看到这里,凉不自觉的扮演着当年妈妈的角色,“眼睛是非常重要的,但还要配合手、身上,手脚都要动起来,到感情的那一点上才释放出来。这样观众才会眼前一亮,一霎那感觉到你要表达的东西。”
凉敲敲丸子的脑门,软言苛责:“手演身法步都要结合起来,同一刹那绽放。”
丸子却被凉突如其来的亲昵搞懵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丸子要去另外一个排练教室和话剧社长报道,再与其他演员配戏。比起音乐社,话剧社的任务更重一点,聚光灯下的人物可是要被观众们严重挑剔的。
“绯村,我去社长那去自虐了。”丸子做了个抹脖子自杀的动作。
凉笑着朝她挥手,“你别搞怪了。”
丸子收拾好东西,兴冲冲拉开门,望见半依在门边的迹部,吓了一跳。迹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丸子勒住脖子悄悄逃走了。
迹部盯住凉唇边柔软的微笑,微微勾起唇,他悄悄走到凉的身后,一个兴趣拽住凉束起的马尾扯了两下。
或许今天和丸子的相处让凉想起很多的过去,让她一时有些忘形和沉溺,她感知到这个熟悉亲昵的动作,不自觉的撒娇:“老爸,你别闹了!”凉娇嗔着回头。
窗户外的狂风和恶劣的天气被迹部忽略掉了,他只觉得那天的灯光太美太温柔,才会不经意地被凉完全勾去了魂儿。
凉轻轻的一个斜眼,在迹部的眼里是那么的可爱,那声音里的娇气和依赖是迹部从来听过的。
那一瞬间,迹部的心跳乱了,两只眼直勾勾的盯住凉,“以后这个声音只说给我听,好不好?”
幸福娇憨的微笑,飘然而逝。凉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取笑迹部的呆样:“说什么胡话呢,你这呆子!”
恍惚有些脸红,迹部此刻的表情有点可爱。他伸手拿过凉的包,掩饰性的转身:“先去吃饭,公司的事等会再说。”
说来也巧,迹部和绯村两个集团这次的合作事宜皆由两家的继承人负责,消息一公布出来,外界哗然,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经过第一次记者招待会后,大多数人从看好戏转变为期待,更多的经济周刊认为各大财阀新一代的继承人已经开始步入管理阶层,在今后十年内,日本的经济格局很有可能将会由这些人再次改写,而其中最受人们的瞩目当属道明寺司、迹部景吾、忍足侑士、绯村凉之流。
凉认识迹部的车,自发走过去打开车门。
一个红头发的男生跳豆似的蹦出来:“部长,忍足说你请客!”
被点名的忍足,情咳一声,安之若素的朝迹部微笑:“呦!迹部。”
车子里除了忍足之外还横躺着芥川慈郎,迹部又不能真把他们全部赶出去,他撩了撩发尾,隐而未发:“明天训练加倍。”
凉和迹部坐在一排,面对着忍足侑士、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
汽车驶过冰帝的豪华大门。
一个女生孤零零的站在大门旁,大衣的衣摆和围巾在风中凌乱无章。
“咦?那不是‘下跪门’的女主角吗!”芥川慈郎睁着朦胧的眼,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脸紧贴在玻璃上,压成了大饼脸。
“哪里哪里?”向日岳人越过忍足,和芥川慈郎蹲在一起,“哎,真的呀!比视频上的还丑!”
他们所说的女主正是哆哆嗦嗦的牧野。
“下跪门?”凉瞥了牧野一眼,有些不明白。
忍足桃花眼灼灼,拿出手机翻出网上的一段视频和凉分享。经过十几秒钟的链接,视频上赫然跳出牧野跪在藤堂静面前的画面,牧野正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花泽类,而F4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想到牧野会来这么一招。
凉依然像以前看电视那般无动于衷,她望着牧野脸上的眼泪鼻涕,不可置否。
“你们男人看见一个女人为了自己下跪,会很感动吧。”凉记得花泽类就是如此被牧野打动的。
“不会。”芥川慈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与可爱不相符的严肃,“这太侮辱男人的尊严了。”
向日岳人咦了一声:“你也知道男人的尊严。”
芥川慈郎在众人面前挺挺胸脯,俨然在表示自己是个货真架势的男主。
忍足收起手机,感慨道:“真想知道这视频是谁拍的,太有才了。”说完,又啧啧惊叹了两声。
一行五人随迹部来到他改订的包厢,迹部望着一楼的情侣座,状似无意的扫了凉一眼。等到向日和慈郎的吵闹声传来,一丝文艺的惆怅化作了额头崩裂的井字。
餐桌上多了向日和慈郎,虽然有时候会嫌他们聒噪,但是经过他们的搅和,气氛却很融洽。
迹部洞察凉偏好清淡的口味,甜腻的口味她浅尝了一口后便不会再碰。迹部趁向日和慈郎争斗的时候偷渡了几碟小菜,放在凉的面前。
手中的筷子一顿,凉尝了一下,眼神一亮。
迹部含着一抹温文的笑,看着凉。
忍足一手托腮,露出自以为魅惑的笑容,发色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深浅浅的蓝。凉和迹部受不了忍足猥琐八婆的目光干扰,两人齐齐换了个座位。
忍足他们三人好似真来蹭饭的,饭后三人恰准时间,在迹部爆发的临界点前拍拍屁股走人。
对于部员搞怪的行为,迹部虽然头疼,但也有意无意纵容着,在他看来,志同道合的朋友终究比规矩重要些。
抓紧时间,凉和迹部讨论合作的事情,虽然两个团队在密切接触,合作的框剪也基本形成。只是最后在股权和重要岗位的任命下双方产生了分歧,两个财团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凉和迹部抛下了那些脑子有些发热的老顽固,两人以合作人的身份坐在一起共同商讨。
凉和迹部各退一步,然后再此基础上提出各自的要求,两人努力在两大财团的权益中寻找平衡点。
陷入沉思的迹部微微蹙眉,坚毅的轮廓让人着迷,他那头紫发有些乱糟糟的,在灯光下闪烁着跳跃的光泽。
凉一个溜号,盯住迹部的脸发呆。
“怎么了?”低沉的声音拉回了凉。
凉露齿一笑:“迹部君,你还真是好看。”
一股热气冲上脸,迹部一手捂住脸,屏住呼吸,努力阻止红晕蔓延的趋势。
凉噗嗤一笑,两手搭在迹部的双肩上,认真重复着在第一次见面就说过的话:“要是有一个像迹部君这样华丽又优秀的孩子就好了。”
不过与第一次不同,迹部没有掉头就跑,反而后倚在沙发上,延展着华贵的慵懒,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滑过凉的脸。
“那本大爷就给你一个!”
凉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瞪着迹部。迹部望着凉略微有点蠢的表情,心情大好,他一把拉起凉:“剩下的事情让董事会那帮人烦去。”迹部握住凉的手,“我们撂挑子不干了。”
凉乖乖的任迹部牵着她走,走出酒店,风一吹,凉越发觉得迹部的掌心很温暖,她微微蜷起指头好让迹部的大手完全包住她的手。
听了迹部的话,凉想起那帮只会否决然后只会说我们要如何如何的董事,她放纵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