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也睡着了,只是他的脸色青灰,眉头微蹙,他睡得很不安生,凉的心不禁揪痛了下,被针刺的感觉蔓延全身。
风带动阳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室内一片寂静。看到小和也,凉的一腔郁愤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凉脱掉了鞋,爬上了床,一如以往,她把小和也抱在怀里,摸到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胸口好似被狠狠一击,凉只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伤了和也。
小和也在凉抱住他的时候,缓缓醒来,小和也的脸蛋对上凉,紫眸一亮,苍白的脸上泛一阵红晕。
“姐。”
小和也的笑扫尽了凉的阴戾,凉不知道为什么小和也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还不会心生怨恨。在大家族里面,难得出现这么一个琉璃般晶莹的人,凉真的让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小和也双手吊住凉的脖子,脸颊轻蹭。
“姐,你什么时候回家?”
“等日本的事处理完了。”
“日本?”小和也听到日本二字微微有点抵触,他闷闷不乐道,“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联姻的。”
凉捏捏小和也的脸蛋,笑如春风,又是柔情柔溢的样子:“这哪是你说不让就不让的。”
“不让就不让。”小和也笑,晶亮的眼睛眨呀眨,好不逗人,“要不然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绝对没辙。”
“你这精明鬼。”
“姐,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回公司帮你,那姐姐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小和也软软的嗓音快乐的传来。
凉眸如清水,举手抚上小和也的额头: “好,姐等你。”
凉在美国只呆了两天,便在迹部的催促又匆匆飞回了日本
在机场的时候,凉遇到一幕她从里没有想过的场景。
人潮喧嚷,约莫十公尺的距离,藤堂静被一个男子纠缠住,两人拉扯之中,男子一个恼火,甩了藤堂静一个巴掌。
“你还当你是藤堂家的大小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给你脸不要脸。”男子悻悻道。
藤堂静就水嫩肌肤,现在这么一挨,左脸肿得老高,端端正正的五个掌印。
凉不得不承认藤堂静是个优秀的女子,就算在如此狼狈的境地里,她依然维持住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男子气急败坏,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出过分的举动。他恨恨瞪了藤堂静一眼,眼底淫亵的欲望让藤堂静作恶,偏偏在他面前不能露出一丝软弱可欺。
离开了藤堂家,藤堂静经过这些日子的打拼,总算明白除了这一身的傲骨,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凉远远地望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不改,然后招招手,在佐藤仓麻和保镖的护卫下走过藤堂静的面前,凉没有施舍给她一眼。
在看到凉的一瞬间,藤堂静似乎被惊醒了,她突兀的站在人群中,表情落寞,说不清的抑郁。
十三个小时后,凉刚下飞机,还没明白来怎么回事,一群记者蜂拥而至,团团围住凉。
“绯村小姐,请问你对忍足伤人事件如何看待?”
“绯村小姐,请问你这次回国,是不是因为忍足侑士?”
“……会不会与忍足断交……”
记者们七嘴八舌绕得凉头晕,但是有一件事,凉是听明白了,忍足那个臭小子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 违天逆命
要论忍足的家世,他丝毫不逊于凉和迹部,忍足的家族渊源比迹部家流长,在日本的影响力远甚于绯村家。但悲催在忍足家的老爷子一生贯彻种马精神,每天睡的女人不一样,孩子像老鼠一样多。比起子孙稀薄的绯村家和迹部家,忍足家争权夺利、兄弟倾轧这种事并不罕见。
忍足伤人的起因完全归咎于忍足侑理这个不安定因素。忍足侑理比起利欲熏心的忍足族人,自成一股清流,这股清流把勇于反抗家族压迫、追求独立自由的大家小姐演绎得淋漓尽致,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位出淤泥而不染小姐偏偏看上了西门家的少爷。
说实话,F4之流本质上就是有钱的流氓,虽然没干出天怒人怨的事,但是与之积怨的不在少数。有些人不敢正面对上F4,就搞些下作的手段,忍足侑理这个傻妞就在这个当头撞到那些人的枪口上。那些人原本打算抓住她威胁西门,谁知道忍足侑理“阴差阳错”将电话错打给了忍足,站在亲缘的角度,忍足做不到见死不救的冷血,两方人马冲突中忍足不小心“伤”了人。
警局看在忍足家的面子上,把这点小事压下完全不成问题,但是忍足伤人的消息不小心被透露出去,引来了死缠烂打的记者。再在某些煽风点火的言论下,忍足就差成为过街的老鼠,形象一下子跌倒低谷。
除了忍足侑士的名誉受损外,忍足家的董事会很不满忍足的行为,愤愤要求将忍足侑士除名。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忍足家的人肯定掺和进来了,但究竟有多少人经手,这是个未知数。
那天,忍足从警局里走出来,闪光灯频频闪烁。
迹部和凉等在大门外,忍足看见他们,轻轻一笑,不见颓唐,湖蓝色的发在碎光下流溢出优雅的质感。
忍足身材挺拔,岔开的双腿长而有力地支撑着全身,他一步步走来,就像一位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华贵公子。
迹部和凉站在忍足的身后,无声的支持。
他们三人的合照第二天出现在各大报纸上,不是八卦味十足的娱乐版块,而是正儿八经的财经版。
忍足出来后,行事低调,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与之相对的,忍足家那些鼠辈小动作频频,目的一致地要把忍足剔除在董事会之外。
有日凉实在沉不住气,跑到夜总会直冲忍足的包厢,彪悍地把两个脱得赤条条的只剩底裤的男女分开。
“哎,你干什么!”女人的尖叫在凉的一个眼刀下销声匿迹。
凉扯住光溜溜的女人把她扔到了门外,迹部瞧着凉泼辣的举动,脊背一凉,他得到凉的示意便进了忍足的包厢。
凉等在包厢外,仰头靠在墙壁上,她的心仿佛感受到无奈的疼痛。
门开了,迹部从里面走出来,刚刚揍了要死不活的人一顿,他浑身舒畅。迹部整整凌乱的衣服,纠结被扯乱了领带。
凉走上前,迹部微微弯腰,看到凉白皙的手指在领带间穿梭,迹部的喉头一热。
“忍足,他怎么了?”凉望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门。
迹部凝视凉,忽然语带苍凉:“他需要时间。”
凉幽幽点头,忍足重情,这很好但也不好,否则他不会在被逼到悬崖上还犹豫要不要下杀手。但是忍足迟早要过这一关,不果断不狠戾,他这头狼只会徒有其表,迟早有一天会无法压制忍足家的那群硕鼠。
两人出了夜总会,迎面扑来的空气有了寒气。迹部握住凉的手塞在口袋里,他知道她怕冷。
“我们去约会吧。”见时间还早,迹部提议。
“好。”凉浅浅笑道,回应他的紧迫盯人。
迹部的嘴角微微上扬,脸庞上浮上一抹宠溺。
人影、灯光和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组成明明暗暗的光景。
凉微微吃惊,闪过的念头是,没想到迹部会知道夜市这种地方。
迹部不是没注意到凉好奇的眼光,他镇定自若,牵着她走了进去,熟稔地为她推荐各色小吃。
“向日和慈郎喜欢来这里,我也就熟悉了。”迹部伸手揽住凉,见有人撞到她,迹部死死瞪着不长眼的路人,可惜别人的注意力全在路边好吃好玩的东西上,没有人理会他。
迹部把章鱼丸递到凉的嘴边,凉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口。凉享受地眯起眼眸,灯光在她清亮的眼眸里摇曳。
“外婆不允许我吃路边摊,每次我吵着要吃,她总会派管家买来放在好看的盘子。”凉懊恼的蹙眉苦笑,“可是路边摊就是要脏脏的才好吃。”
迹部怔怔地看着凉好看的笑容,她的生活从来不比他轻松,迹部收紧手臂,承诺道:“以后你想吃,我陪你来。”
凉的心里刺刺麻麻的,仿若触电一般。
空气中的细尘在灯光下飞舞,凉眉开眼笑地挽住迹部,从一个摊子吃到另一个摊子。
突然看到墙角里的布偶,凉挪不动脚步了,她勾起迹部的脖子撒娇:“我要那个。”
迹部顺着凉的手指头,看到了一个很丑很丑的布偶。
“不要那个,好不好?”迹部指着旁边可爱的卡通猫,他绝对不能让那个丑陋的布偶侮辱了他华丽的审美观。
“你不觉得他很丑嘛!”凉不依,跑过去一把抱住丑陋的布偶,啧啧称奇,“让人好有欺负的欲望。”凉拉扯布偶使劲蹂躏。
凉一面叫着好丑好丑,一面又揉捏布偶玩得不亦乐乎。
迹部双手环胸站在一边,视线随着凉移动,看着凉轻笑浅颦。凉舍不得地抱住布偶,几乎可怜兮兮的。凉睁着一双如水的眸子恳切地看着迹部,美丽得让他心颤。迹部在心里叹息,恐怕他一辈子也无法从这双勾魂眼里逃脱出来。
迹部扶起枪把,十抢过后,他一手抚额,“呐,本大爷送给你。”
“呵呵!”凉笑得很开心,吧唧一口响亮的亲在他的脸侧。
凉轻轻的呼吸,吸进去的全是迹部的气息。
迹部被一股热情驱使着,一手勾住凉的后脑勺,弓腰吻住凉的唇,凉仰头承接他的霸道温柔。两个人的身影湮没在摩肩接踵的路人中,灯火月光折射出浅浅的光线,就像一场晶莹剔透的梦
在闲逛的途中,一只干枯的手拦住了凉和迹部,一个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坐在角落里,咧着没有牙的嘴,嘶哑的笑。
“违天逆命,不得善终。”老人的声音很难听,就像锈掉了的锯子在锯木头时发出的沙沙声。
凉的心骤然一缩,老人的声音一缕一缕割裂她的理智。
迹部轻轻一撇嘴,显出不屑,他向来自负,只当这是老人哗众取宠的手段,他拉拉凉的手,凉被动地迈开脚步。
凉走了几步,不由自主向后望去,道路的尽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凉冷汗淋漓,紧紧握住迹部的手,她的思维一片空白,嘴唇掀了掀,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迹部突然松开凉,迅速身后将凉护在身后。迹部折断一只欲图不轨准备袭上凉臀部的手,迹部火冒三丈,一脚踹开那个心思龌龊的人。
迹部回头,看到凉呆呆的傻样,他走过去狠狠弹了一下凉的脑门:“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不解气,迹部再接再厉又弹了一下,“作为一个男人,女朋友被别的男人吃豆腐,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凉斜睨他一眼,“那我要你干嘛?你不会在别的男人之前先把豆腐全吃完了。”
迹部有点害臊,继而俊脸一红:“嗯啊,本大爷勉强接受你的邀请好了。”迹部威风八面的说,朝某个幸运的人投去,但他只看到了空气,凉竟然不给他面子,一溜烟跑到对面了!
迹部摇头失笑,他走到凉的身后,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
凉知道是迹部,假装被吓了一跳,她回头佯装生气:“你吓坏我了。”
迹部不管,在她的肩窝处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耐着性子陪凉看这些无趣的小玩意。
等到结账的时候,凉意外的发现这个摊铺的主人竟然是牧野一家。
牧野一家目前很窘迫,道明寺枫出手又快又狠,招招直逼命门。道明寺枫先是逼迫牧野爸爸的公司辞退他,然后买下牧野一家住的公寓。牧野一家流落街头,靠摆摊四处打零工勉强糊口。
难能可贵的是牧野一家就算风餐露宿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绝不像道明寺枫低头。
“那日本才艺小姐大赛,你放弃了?”凉把小首饰塞进迹部的口袋里。
“不!”牧野的眼里盘旋起黑色风暴,“我不但要参加,还要赢。”牧野斗志昂扬。
正说着,穿着一身阿曼尼的道明寺司过来了,他不顾周遭人的眼光,袖子一卷,就要帮忙,却被牧野妈妈既殷勤又害怕的阻止了。
道明寺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凉和迹部,他忽视掉那一瞬间的不爽,他选择性失明无视迹部,开口朝凉嗨了一声。
凉没有回答,正觉得奇怪,背部没来由的突然冒起鸡皮疙瘩来,她本能地回身察,凉清楚地察觉到他澎湃的怒火。
凉赶忙把迹部牵走,“怎么了?”
迹部心头乱如麻,瞳中隐晦,不知道如何跟凉说他现在的感受。迹部真的很讨厌凉对道明寺的特别,也讨厌道明寺对凉越来越熟络的模样,明明知道他们没有什么,但是心里就是有一个疙瘩解不开。
“你和那只卷毛狗……”
凉笑眯眯了望了迹部一眼,把全身的重量赖在迹部身上:“我和卷毛狗?你怎么会这样想?”凉的轻笑让迹部有些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干了件很蠢的事。
“我欠一个人一份情,而我无法回报给她,就只能回报给她最爱的人。”凉简洁的说。
“那个人就是道明寺。”迹部没想到答案是如此,轻点泪痣,勉勉强强接受。
“嗯。”凉抱住迹部的腰,轻轻摇晃,“放心了吧,我的大爷——”
凉拉长的尾音让迹部的心一跳,知晓了事情的缘由,迹部自然安下心来。
“你怎么帮?前不久那个女孩刚在道明寺家的宴会上出丑,更不用说当众顶撞道明寺枫。以道明寺枫的性格,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那个女孩进门。”
凉笑:“她要参加日本才艺小姐大赛。”
迹部拍拍凉的脸蛋,手无意识抚摸凉的耳垂,“这应该不是你的主意。”
“我没那么天真,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奖项就能让道明寺枫回心转意。”凉狡黠的眨眼,“你不觉得,道明寺家窝里斗的时候,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可以称得上一路顺风,不是吗?”凉无辜的耸耸肩。
突然鞋跟一崴,凉猛地摇晃,她被惊了下。
“怎么了?”迹部及时抓住她的肩膀。
凉稍稍平息下心绪,说不清心里的不安:“我累了,
迹部看了看凉略有疲意的凉,突然蹲在她的身前。
凉双手扶在他的肩头,趴在他的身后。
迹部一起身,稳稳当当的背起凉。
“我重不重?”凉的脸贴住迹部的头发,他的头发柔软微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