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迹部夫人和雪野晴带来的风暴就像投入湖泊里的一颗石头,似乎只在湖面引起了一圈圈涟漪便沉湖底。
开学后,迹部再次在开学典礼向其他网球强校撂下挑战,立誓要把全国网球大赛的冠军收入囊中。
讲台上的迹部气宇轩昂神采夺人,在震天的欢呼尖叫声中,凉四处搜寻着地面。
刚刚被吵醒的芥川慈郎睁着迷糊的眼,问:“绯村,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个地洞,以防你们家部长被某个矮个子打败后没地方躲。”
迹部一来就听到凉噎人的话,他不悦地拉扯凉的马尾辫,“啊嗯!本大爷是最华丽的,胜者只会是我迹部景吾。”
一个响指后,欢呼声转为整齐划一的“迹部”!
迹部一手轻抚泪痣,挑起眉稍,睥睨地看着凉,犀利的眼睛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冶。
凉爱死了迹部性感的慵懒,唇角的淡笑变得魅惑,同样引得无数痴迷的目光。
新学期要备战全国大赛,迹部花在学生会上的时间大大缩减了。在开学之初,迹部对学生会进行了一场大的调动,并将自己的助理铃村健一调入学生会,协助自己处理各项事宜。对于各方的猜疑,铃村健一早已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嘻嘻哈哈就把各种试探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铃村健一依然是HELP社长,他的关系经营信条开始慢慢发挥作用,逐渐将政商界下一代人才慢慢网罗在迹部的人脉网络中,而且他谦和的姿态缓和了迹部强硬的外交辞令,改善了一些人对迹部狂妄的看法。
通过学生会和迹部财团的锻炼,迹部充分展现了一个成大事者的素质:沉机、师谋、驭人。凉依然在音乐社努力练习,除此之外,在绯村财团董事会的授意下,她带着绯村集团在日本稳打稳扎地扩大品牌的影响力和市场的范围。
闲暇之余,凉会去网球社窜窜门,只要她不影响网球部的训练,监督对这个外来者的到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生美嘉依然担任冰帝的网球部经理,她和凉摆脱了情敌关系后,两人相处比较融洽。
当然,这种融洽也只是相比较而言,通常会两人说话说得好好的,柳生美嘉那双水眸就会含怨带嗔地瞅着凉,瞅得凉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罪行。
即使排除了凉的威胁性,柳生美嘉与幸村的关系一直原地踏步,并没有想象中的一日千里,她时不时将原因归结于凉的插足,气得凉大呼柳生美嘉脑子没有沟回,沟通无能。
“笨啊你!”凉使劲敲敲柳生美嘉的榆木脑袋,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进水楼阁先得月,你应该回立海大去,当初怎么追迹部来到这里,再怎么追回去!”
“距离能够成就爱情,也能摧毁爱情。”柳生美嘉双手捧心,做哈姆雷特状,“回还是不回,这是一个问题。”
一句话酸倒了凉,凉拎起书包,拔腿溜到迹部的专属位置上,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下场的迹部示意凉递上水。
凉乖乖送上水壶,拿出干净的毛巾为迹部擦汗,凉对迹部碎碎念:“我终于知道幸村为什么会练习五感全失这样的绝招。”要是有柳生美嘉这样一个女朋友,有五感那日子还真过不下去。
凉仰头望着蓝天白天,然后斜视迹部:“所以说,某人有我这个女朋友,还真幸福啊。”大言不惭。
迹部的回应是脱下外套扔给凉:“把衣服洗了。”就在凉纠结要不要洗的关头,迹部突然转身,略一昂首,“记住,要手洗。”一句话打死了凉的挣扎。
凉手捧带着汗味的运动服,额头一排的井字齐齐崩裂。
忍足带着一身文艺的气息走到凉的身边,谆谆教导:“追你的时候是花前月下,追到手就是洗衣做饭,等结婚了就是挖墓地直接进棺材。”忍足挥一挥球拍,带走了凉的憧憬。
人生就是从爱情剧到生活剧再到悬疑剧的发展过程。
凉微侧着脸,望着树稍上冒出的樱花花苞,慨叹着春天还没到了,她就已经大步往黄脸婆的行列奔跑。
小和也人是回到美国了,但是招惹的芳心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冷却,反而愈演愈烈。
朋香知道凉对小和也的重要性,向迹部讨教后同样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充分发扬营销的“三厚”精神——脸皮厚、嘴唇厚、鞋底厚。
凉不喜欢她,这是朋香在多次偶遇、巧遇后得出的结论。
冲动之下,朋香跑到凉的面前,直白的问:“绯村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激动好似要打架。
凉没有给她正面回答,只是说:“不讨厌而已。”事后,凉对迹部说,当时她真想捶胸顿足大喊,她为什么要喜欢要抢她弟弟的人。迹部一听,顿时脸硬如铁,一扫先前的愧疚,背地里继续给朋香支招。
只是得了一句不讨厌,朋香欢喜得像是得了什么宝贝。
朋香虽然不能进绯村家,她发挥了自己画板报的才能,经常把自己的生活画下来寄到凉的学校,并恳求她把信转递给小和也。
朋香有次在信里说,即使无法得知小和也的生活,他也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他。
朋香几乎用一种蛮横的姿态插入凉和小和也的生活,本来凉很反感这种强迫的感觉,但一次次被朋香的生活画逗乐以后,凉从另一方面了解了这个女孩。
朋香有两个调皮的弟弟;朋香很活泼,有一个怯弱胆小的好朋友;朋香大大咧咧,交了一帮各具特点的朋友;朋香很喜欢网球,是越前龙马忠诚的fan;朋香很喜欢小和也,每天都会想他。
凉看着小和也的画像,朋香的笔法很稚嫩,细节处理得很粗糙,但是她把小和也的神态把握得惟妙惟肖,一笔一画确实花了很多心思。
凉很感动朋香的心意,但是她仍旧不太愿意接受朋香。朋香的性子太活跃了,从某种程度上,她的心性不定,上一秒她热情如火活或许下一秒就心冷似铁。
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爱恋保持一辈子,更何况是一个国中小女生?而且朋香和牧野种种的相似之处,也是让凉犹豫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牧野般的傻大妞和小和也有任何瓜葛。
凉并没有把朋香的举动告诉小和也,只是偶尔一次在电话里提到朋香,凉屏息的等待电话那边的回答。
“那个女孩挺好玩的。”小和也的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感情。
凉松了一口气,婉言让朋香放弃,朋香却没有丝毫的沮丧,执拗得让人头疼。凉怀疑朋香爱上的只是年少时的固执,勇敢得让人咂舌。
第四十八章 情人节
凉从小是个乖女孩,除了小小的倔强,打小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每每听到旁人的夸赞,凉都会有翻白眼的冲动,不是她乖巧贴心,她是有个前车之鉴。邻居家的姐姐比她长了两岁,凡事都走在她前头,包括逃学、打架、混黑、早恋、私奔等等,邻居姐姐的青春过得轰轰烈烈、肆意张扬,羡慕之余也让凉看到了坏女孩的下场。女生一旦臭了名声,就算在标榜自由民主的现在,她的一生也算完了,即便找个普通人谈恋爱结婚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配。
无论曾经凉怀着怎样的热血,也被惨白的现实打退了。有了邻居姐姐的先例,凉从小沿着红旗路线顺风顺水的成长,虽然埋首在钢琴里的青春多少会留下所遗憾,但她不后悔压抑住年少时的叛逆,因为那十几年的脚踏实地成就了她的梦想——一名优秀的钢琴师。
上辈子的经历就让凉明白,名声对人的重要性,更明白人终究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并不会因为年少不懂事就会逃过等价交换的法则。人若想过得好,就得明白行事规则,笨点的只要规规矩矩的遵守,聪明点的则要学会如何把玩规则,但切忌自作聪明,这样才不会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远远看着藤堂静和道明寺椿,凉挑眉一笑,走过去坐在她们对面。凉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并不急着知道她们找自己的目的。
藤堂静看着凉,双眼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一件柔软的马海毛开衫和毛织花竟然让凉演绎出复古的味道,精致的容貌和一身的气质,配上这样一组看似盈雪的服饰,诱惑得难以形容。
道明寺椿见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愿,自然不会做那个棒槌,她优雅地坐在一边,搅拌着杯中咖啡。
“绯村……”藤堂静望着凉,凉那抹清亮的眸光照得她心底发寒,“这是伯纳德家的请柬。”
伯纳德家族是藤堂静现在的夫家,藤堂静为了自由为了理想,毫不犹豫地从藤堂家的牢笼里跳出来了,谁知道在婚姻上跳进了另外一个牢笼里。
凉接过请柬,翻看了一下,“这种事应该交给外公舅舅处理。”凉把玩手里的请柬。
藤堂静面露尴尬:“绯村家说全权交由你处理。”
凉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全权交由她处理,看来舅舅外公他们决意把藤堂静交给她处理了了。凉歪头,戏谑德看着藤堂静,听说她在伯纳德家过得很不好,伯纳德家族不愿意接受一个背叛家族的人,要知道欧洲人的家族观念比东方人还要古板守旧。
凉把请柬扔在桌子上,“抱歉,那天我没空。”脸不红气喘的撒谎,凉便再也不多看藤堂静一眼。
藤堂静仍旧温顺的抬头,眼角带笑,隐忍地开口,“绯村,还请你赏脸。”若是她无法挽回她在日本的影响力,那在伯纳德家族的日子会更艰难。藤堂静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
藤堂静罕见的低声下气的模样,一瞬间让凉产生了错觉,眼前的人好似不再是以前那个将高贵气质融进骨子里的女子。凉望向道明寺枫,道明寺椿使了个眼色,嘴角轻轻一撇,看来她已经习惯藤堂静的某些改变。
面对这样的藤堂静,凉的心里有些叹息,她终究成了一朵没有风骨的花,美丽是美丽,但却失去了当初的风华。
“藤堂静啊藤堂静……”凉轻喃她的名字,似怀念似乐祸“虽然你已经嫁人了,但还是习惯叫你藤堂静。”凉的笑容有些残忍,“如果你不放弃藤堂家,恐怕我今天要毕恭毕敬地接下这张请柬。”
凉的嘲弄撩拨开藤堂静的难堪,藤堂静一向骄傲,在脱离藤堂家族后独自一人拼生活,她都没放弃与生俱来的骄傲,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种骄傲在遇到伯纳德家族立即被毁地一干二净。伯纳德家一听她是那个叛族的藤堂静,立马抛出一句话来,宁愿不要一个儿子也不要有一个会背叛家族的女人。藤堂静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在他们眼中成了一宗不可绕的罪,幸亏她的丈夫从中斡旋,伯纳德家才勉勉强强接受她。至此藤堂静才醍醐灌顶,无论藤堂静多有才华,没有了可以依傍的姓氏,她不过是一个漂亮得没有丝毫分量的女人。明白这一点后,藤堂静深深感到耻辱和无奈。
“如果不是绯村家,你恐怕也要毕恭毕敬接下这份请柬。”藤堂静针锋相对的讽刺道。
凉轻笑几声,一脸的了悟:“可惜,我一直是一个优秀的绯村桑,我将会成为绯村家的无上荣耀。”
忍受不了凉言语里的刻薄,藤堂静脸色变得煞白,别过眼不想看到凉。或许,她已经在后悔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才落得如今亲离的下场。
不再和藤堂静啰嗦,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请柬,就起身告辞了。
“等等。”
凉刚坐上车,车门就人被打开了,道明寺椿弯腰卿身,不请自来:“不介意送我一程?”
凉点点头,往车里挪了点位置。道明寺椿坐进来后,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址。
道明寺椿把请柬递给凉,俏丽地轻撅一下嘴,“你忘了。”不忘观察凉的表情反应。
凉拿过请柬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箱里:“我不会去的。”
“你!”道明寺椿愣住了,没想到她真的会全然不顾以前的交情。
“伯纳德家的面子还没大到能邀请到绯村家。”语气轻蔑,凉扭头看着道明寺椿,“不得不说,藤堂静还是不长记性,太把自己当回事。”
个中道理,道明寺椿岂会不知道,只不过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没有像凉做得这么绝。
“我以为藤堂静只是用错了方法,但心里一定明白她在干什么。”见道明寺椿不吭声,凉淡笑,“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她,不过就那样!”
道明寺椿依然沉默,对于藤堂静,她一直是怜惜的,即便是她自作自受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她也做不来袖手旁观。
“她不懂。”道明寺椿轻轻带过。
凉为道明寺才椿的维护不值:“她懂,她非常懂。只不过她高估了自己。”凉想起了什么,稍后说道:“踏进我们这个圈子,那叫麻烦。但要走出这个圈子,那叫灾难。否则藤堂静也不会选择走回头路,要嫁入伯纳德家。”如果真的想摆脱虚伪的这一切,嫁给普通人不是更好的选择。
道明寺椿哑然,她从来不愿意从另一个方面去想藤堂静,只是被凉当面揭开,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些难过。
“过惯锦衣玉食,看惯了骄子才俊,自然不会嫁给普通人。”道明寺椿暗叹一声,她已经尽力帮去帮藤堂静了,至于接下来如何,就看她的造化了。道明寺椿转而说出另外一件头疼事,“最近牧野也不知闹什么别扭,对藤堂静的态度很糟糕。每次问她,她都不让我深究,说是自己会处理。”道明寺椿在试探凉,估摸着凉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哦。那就让她处理吧。”凉的脸色淡淡。
不得已,道明寺椿继续往下说:“以牧野那个性子,不知道会搅和出什么事了。”想想最近家里出的事,道明寺椿就觉得头疼脑热,道明寺司这学期高中毕业,之后他要去美国读书深造。而杉菜不愿意同去美国,说是不想花道明寺家的钱,留在日本读大学。想到这里,道明寺椿不禁冷笑,不愿花道明寺家的钱?!她父母堂而皇之拿走道明寺家钱财,借助道明寺家的名号耍威风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句话。
“对了,你高中毕业后,和迹部有什么打算?”道明寺椿问。
“会回美国读大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