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凉抚摸怦怦乱跳的心脏。
凉耸肩，脚尖优雅的一转，继续着自己的步伐，兴味的望着女生们脸上迷恋、欢欣、悲伤等复杂的表情，她们把太多的情绪系在一个陌路的男子身上。
F4会自得会骄傲但独独不会在意这样追随的目光，或许在心里还会不屑吧，明明这种高傲是由女孩子们的迷恋堆积而成的。
不知是该说她们花痴愚蠢还是说他们刚愎武断，谁都不曾鼓足勇气走出一步，才会白白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风景，就如同几年后的绯村凉和道明寺司。
第八章 回中岛家
“小姐，中岛先生的秘书说他在开会，让我们不要打扰他。”佐藤挂了电话，等候凉的指示。
“不等了，直接去中岛家。”只把秘书的电话留给自己，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中岛有几分真心。凉的嗓音透出一丝决然，“下马威？哼！”完美的微笑被残阳勾出几分泣血的阴冷。
乍一看到现任中岛夫人，凉不得咂咂嘴，失望，说不上，只是对中岛野的目光感到悲哀，换句某人的话说，那真是不华丽的事。
清秀的面庞，纤细的身条，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那一身楚楚的气质，确实有一种会让男人怜惜的冲动，尤其在夜店那种污浊的地方，也称得上出淤泥而不染了。
中岛一彩在凉坦然的打量中，没有反感的不适，只是莫名产生一种卑微的情绪，甚至心生胆怯，不敢回视她。
最最无用的女人往往是最厉害的。凉对张爱玲的话心领神会，调转视线，领头往别墅里走去。
凉站在为自己安排的房间，看着屋子里单调的家具，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完全是路人的客套，这种客套用在父女之间未免显得冷漠无情。
凉推开落地窗，手肘撑在阳台的栏杆上。
中岛家的花园很漂亮，仅仅是漂亮而已，浓彩重抹中将模仿的痕迹暴露出来。
啪的一声，路灯齐齐被点亮，姹紫嫣红的花园隐匿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隐隐错错的霓虹灯中恍惚生出冷魅的质感。
回到屋子里，看见仓麻在收拾行李，凉思忖了一下，开口：“仓麻，不用收拾，你让佐藤通知本家的人把主宅收拾好，说我要搬去住。顺便让他挑选出适合我的学校，并将学校的宣传资料找给我。”
“是。”仓麻行了一个礼，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晚上为了给中岛家一个与众不同的见面礼，凉挑选了一款纯白的束腰短裙，贴身的剪裁勾勒出柔软的身段，黑色的蝴蝶束腰为单调的白色添了华贵大气。
凉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来，行云流水间竟有几分风流的优雅。
佐藤拉开了座椅，凉翩跹坐下，轻巧的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仿佛和中岛一家不在同一个世界。
凉看着主位上发福的中年男子：“中岛先生。”其后扫向其他人，微笑颔首，算是全了礼数。
看了这个架势，再白也知道凉的意思。自觉家长的权威被挑战了，中岛野的脸色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我是你的父亲。”中岛野压抑着怒火，沉沉说道。
“父亲？”凉两眼瞪得大大的，惊疑道“很抱歉，我记得我没有得痴呆症，所以我想有没有父亲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中岛先生。”抿唇一笑，不屑地撇开眼。
自知理亏，想来凉有所埋怨是可以理解的，中岛野貌似一副慈父的模样，为凉解释“血脉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这一具有学术性的问题。
凉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欣赏中岛野将冷硬的线条压挤出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容，凉差点作呕吐出来，但是要知道，淑女是不会做这么失礼的事情的。
在中岛野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后，凉看出他眼里的期待。
“可是有句话说……”凉将牛排送进嘴里，慢吞吞吃完，红唇轻启，“生儿不如养儿大。”凉毫不留情打破了中岛的妄想，“何况在母亲去世后，我法律上的监护人是外公。所以说，中岛先生，你说你是我的父亲，你觉得有诱拐之嫌？”
“小凉……”中岛一彩喏喏开口。
凉掩住眼里的厌恶，递了个眼神给佐藤，佐藤会意后，伸手阻止了要开口的中岛一彩。
“中岛夫人，请称呼我们家小姐为绯村桑，当然，表示尊敬的话，你也可以称她为凉姬。”佐藤礼貌而疏离的隔开了中岛纯也略显过熟的称谓。
“小……”在佐藤别有意味的注视下，中岛一彩慌忙改口，露出受伤的表情，“绯村桑。”从嘴里吐出艰涩的字眼，温顺的绵羊音将凉比成了凶猛的狮子，“绯村桑，你记恨我和中岛君，我明白，当年我们对不起你的母亲，可是……”
“闭嘴！”凉呵斥了她接下来的可是，“没什么可是，有什么可是。我只能说四个字——蛇鼠一窝。”
中岛家的小女儿中岛莉香豁然起身，气得浑身颤抖。
“绯村凉，你太无礼了！”
“那你那根对着我的食指就不无礼了。”
中岛莉香微微一震，弥补的放下手指，但是气势已经下了一成。感受到爸爸不满的视线，中岛莉香胸口一窒，顺从的被哥哥中岛英明拉坐在位子上。
“绯村桑。”中岛野开口的时候别提有多别扭了，他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怪异，“他们毕竟是你的弟弟妹妹。”
凉玩味了一会，盯着中岛野，突然嫣然一笑，让中岛野心里起毛，说不出的诡谲。
“你们中岛家就会满口胡话，我怎么不知道绯村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两个毛崽子。”凉调皮的朝中岛野眨眼，“呐，想和非村家攀上关系，也没必要给自己扣上绿帽子。”见中岛野变脸，凉意到言止。
“绯村家莫非没落了，竟教出你这样目无尊长的逆子。”绿帽子一事如果仅伤害了中岛野的面子，对于中岛一彩，那就是毁到里子的事了，毕竟她酒女的出身惹人猜疑。
中岛一彩拿足了气势，咬牙吼出一句，她鼓足劲头摆出的样子在凉的眼里不过是小家子气。如果她知道凉的想法，会不会郁卒而死。
呦！小绵羊还有爪子？
凉不可置否的挑眉，她放下刀叉，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第一，请你们不要把眼珠当玻璃球，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究竟是谁没落了！第二，逆子？不！我没得痴呆症，也不要让我怀疑你们得了记忆衰退正！好话不说二遍！用你们生锈的脑子记住，我与中岛先生父女关系在十三年前就断了，逆子之说并不存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自认一向尊老爱幼，礼仪举止无可挑剔，只是我的礼貌和尊重只给值得的人。像他这种抛妻弃女，卑劣无耻的人！”大拇指一比，凉眼角一吊，神态傲然，语带轻视，“我想还是把我的教养锁进保险柜里妥当。”
“那你也不怕发霉。”中岛莉香啐道。
凉望向出声的人，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啊，我不得不庆幸，这个世界上像他这中极品毕竟少数。”凉双手一摊，颇为无奈，“所以，我还是有很多机会把我的教养拿出来晒晒太阳。”
中岛莉香和中岛英明漠然无语，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一定会捧场的笑出来。
空气一霎那停滞，中岛野眼神微闪，满腔的怒火在凉那双如水月的眸子里化作无妄的叹息，凉高傲的姿态让他忆起那年犹如胜利女神飘过他的绯村纯，被羞辱的感觉火辣辣地涌上心头。权欲和恨意最后纠缠成一团化成眼底的阴鸷。
“绯村桑，你转去青学，这样他们两兄妹还可以照顾你。”中岛野独断的下了决定。
“爸爸！”
中岛野颓废的摆摆手，愧疚地望着凉。
凉被中岛野突变的眼神瞅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瞄着不情不愿的两兄妹。话说上一辈的恩怨不能算在无辜的孩子上，可凉一见这两个人，忍不住想揭掉他们的伤疤还顺带洒洒盐。
凉嗤笑，她就是看不惯他们兄妹，存心不想让他们好过，那又怎样！
“青学也收私生子。”不大的嘀咕刚好能让在座的几人听到。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吧。
话音刚落，拍桌子拍桌子，咆哮的咆哮，哀怨的哀怨，尖叫的尖叫。
凉无动于衷，毫不在意被自己引爆的场面，如同局外人一样立于暴风中，她的心里一片平静。
凉歪头望着终于不再隐忍的中岛英明，看来私生子是他不能说的秘密，不过他容忍到现在才爆发，心性城府在同龄人中算不错了。可惜，摊上了这对父母，注定要做绯村家垫脚石。
“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细数中岛英明额头暴跳的青筋，凉好心情的开涮，“我很羡慕你们呢，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父母的婚礼。”凉说的真诚而无辜，欠抽的很。
凉双手合掌，“对了，我会搬回绯村本家去住，学校的事不劳诸位费心了。我先回房了，有失礼之数还请包涵。”
将混乱的现场抛到脑后，刚刚点燃的沸点被凉不咸不淡的浇灭了，蓦地奄奄一息……
端庄娴雅的起身，凉的眼里不起一点波澜。
从头到尾，凉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尽他们的表演，他们和逗乐的小丑无异，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面面相觑，这样的一个人，是他们能算计的吗！
“小姐，你今天做的过火了。”佐藤尽忠职守的跟在凉的身后。
凉摇摇头，撇过楼下几个身影，“不会，你不能指望一个被抛弃的女儿对他们有好态度。”
“要是他们编排什么……”佐藤欲言又止，他相信小姐明白他的意思。
“顶多让外人看笑话罢了。中岛家的声誉在中岛野抛妻弃女迎娶酒女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毁掉了。而且你要相信大众的智慧，而我……”凉愕然失笑，轻盈的笑声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不过是身世堪怜的十五岁少女。”
凉确定中岛家绝对不敢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刻他们不过是她砧板上的肉，而她考虑的是，该用什么样的好价格把他们卖出去。
第九章 牧野杉菜
绯红的霞彩喷然在淡蓝的苍穹上，隽永流畅的色彩反射在墨色的车窗玻璃上。
英德高中门前有一条宽阔的林荫路，车辆徜徉其中感受不到东京的喧闹，静谧的气息在绿树红花中慢慢散开。
凉下了车。
夏末的风卷起一丝燥热，枝头不堪承受碗口大小的海棠，暖风一吹，殷红的花瓣盈盈舞蹈，欲堕还飞絮往来。
伸出手，花片落入掌心，那朵红色在冰肌雪肤上轻颤，媚不可言。
与墙外的素净幽美相比，英德的校园显得大气华贵，处处透露出罗马风格，看来校风十分开放。
因为还在假期中，校园里很安静，偶尔走过几个人，大多是一些陪着孩子来办转学手续的家长。
凉被一处走廊吸引了目光，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紫藤花缠绕着花架爬满了走廊的镂空墙壁。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色，在墙面上跳跃出可爱的光圈。一窜窜紫藤花垂挂在半空中，小小的一个挨一个，挤成可爱的花团。
看得入迷了，凉不小心横在小小的走廊里，阻挡了旁人的道。
“对不起。”
“啊——没关系。”牧野杉菜连连摆手，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凉，思忖这人的声音可以这么好听。
一双翦水明眸在笑意中风姿清澈。
牧野脸一红，呐呐的看着凉。
“杉菜！”一个大嗓门平地炸起，“终于成了！你可以在这里上学了。哈哈！等以后你吊了一个金龟婿，我和你爸爸……”
看见凉愣住了，牧野此刻恨不得用胶带封住她妈那藏不住话的嘴。
“妈，你说什么呢！”牧野跺脚，瞪着眉开眼笑的妈妈，“我是来学习，也不会来见那些公子哥的。”
牧野下意识瞄向凉，生怕她看轻了自己。
凉的心思全被牧野杉菜这个名字震飞了，她打量着传说中的杂草。
嗯，名如其人。牧野是一个清秀佳人，眼睛很亮很有神，坚韧的性子刻画在眉宇之间，是一个很倔强的小姑娘。
只是穿着打扮失败，艳色的裙子破坏了她的秀丽，牧野有些紧张，看上去有些拘谨，再看到她脚上套着一双花球鞋，凉几乎要抚额叹息，她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牧野杉菜误会了凉摇头的动作，轻咬着嘴唇，任妈妈拉至一边，听她絮絮叨叨一些美好的生活。
“妈，你也不怕人笑话。”埋怨妈妈说话也不看场合。
做妈的哪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知道她好面子，牧野妈妈顺着杉菜的视线看到凉，她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凉没有什么威胁性，她扭头对杉菜嗤笑道：“怕什么！看她那样，又是一个吊金主的。”
牧野妈妈挺挺胸脯，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谁。”
凉听了牧野妈妈的话，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凉看了一眼手表，抬头的时候对上牧野杉菜歉疚的眼神，她不在意的笑笑，转身走向校门口。
踏出校门，就看见自家的车等在那里。
“喂！等等！……等等！”
就在手碰到肩膀的瞬间，牧野杉菜被一股外力扯了出去，就在她以为要被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她竟然好好的站在地面上。
凉及时收手，“抱歉。”她不明白牧野追上来的用意。
牧野拍拍胸口，等心跳恢复如常，她咽了一口水，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那个……”牧野抓抓头，“我替我妈妈向你道歉，她……她……”牧野抓耳挠腮，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不用了。”
“哎？”牧野猛地抬头，晶亮的眼睛注视着凉。
凉捋捋头发，暗想牧野眼睛的电力果然很足。
“这点小事，不用在意。”
“哎？哦。”牧野一听，兴奋的抓住凉的双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牧野自来熟的性格让凉有些为难，当牧野贴上来的时候，她差点控制不住又要把她推出去。
“呃，牧野，我想我不是一个孩子，还需要人牵我的手。”凉抬起双臂，盈盈一笑。
“哦，啊！”牧野一下子放开手，不好意思的干笑，“啊，那个，我叫牧野杉菜。刚刚转到这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