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忍不住噗嗤一声响。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笑声又响起。
“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人了,君子则,快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这是谋杀!间接谋杀!差点喘不过气来!哈哈,笑死我了……”
虽然绷住绑带,可是君子则可以想象自己此时的脸一定是绿了,被面前可恶的女人给气的。
“给、我、拆、绷、带!现、在!立、即!”
嗳,真生气啦?
阿离忍住强烈笑意,边颤抖着双肩,边乖乖给伸展双臂等候的木乃伊拆绷带。
阿离!加油!不要笑不要笑!你今天的表现已经狠狠打击到小屁孩幼小的心灵了——阿离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哎,她真是天下间最善良的人,小屁孩刚才这样凶她,命令她做事,她都没怨言,还帮他拆绷带——拆着拆着阿离忍不住称赞其自己高尚品德来。
靠!君子则缠了多少层绷带在身上?!拆来拆去都拆不完!太医馆的绷带是这样让他这个不懂事又贪玩的小孩白白浪费的吗?
——绕着君子则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头顶出现很多只在唱哈利路亚的小鸟的阿离开始愤恨了。
终于,绷带拆完了。
木乃伊露出原本得父母遗传,糅合了君天宇俊朗非凡以及惠贵妃阴柔高贵的脸孔。
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小小年纪就掩不住相貌的灼灼其华,前途无可限量啊无可限量。
阿离曾不止一次感叹。
呃,当然,鉴于女人天生容易嫉妒以及爱对比的天性,羡慕与妒忌的成分也是参杂部分的。
弟恋姐(3)
“盯着我干什么!”
君天宇情绪怪异的声音传入耳内。
阿离恼火。
盯他的大鬼头!算了,先不跟他斤斤计较,用力眨了眨眼,依旧天旋地转的很厉害。
除了几只脑瓜上方几只飞来飞去唱着哈利路亚难打发得要命的叽喳小麻雀之外,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
“喂!”
君天宇没看出她不在状况,对她先是盯着自己眨也不眨眼睛地看,被他揭发之后,又心虚地猛眨眼睛,眨完之后没当他是回事,不对!是没当他的话是回事般,视线直直越过自己放到身后去的挑衅行为极不满意。
这女人,以为父皇和母妃罩着就可以爬到他头上了是吗?
哼!也不想想他是谁!北国长皇子,未来的储君,谁敢不卖他面子?!
伸手,粗鲁地拽过她的手臂。
同时露出嫌恶的表情,看她样子长得……,嗯,勉强还能入目。
君子则脸微窘,掌心的触感旋即提醒他揪起眉头,怎么摸起来这么瘦!母妃没给她饭吃吗?
意识还在陷在无尽的昏暗中,阿离一时不设防,被突如其来的魔爪捉住了,身子当即失去重心,“呀”的一声惊呼,往前方倒去。
死君子则!
没看见过这么小人的!
竟然趁她不防备的时候攻击她!哼!枉她刚才还帮他解绷带,忘恩负义!!
没跌成。
自幼习武的君子则眼明手快扯住她。
脸贴着温暖的热源的同时,头顶传来小人闷闷的却又好像带着一丝喜悦的嘀咕,“真是笨得可以!怎么连站也站不好……”
这女人没脑子,反应迟钝,一日不放在身边好好看管,都不能让人放心。君子则想。
弟恋姐(4)
他不扯她,她会跌倒吗?
阿离怒。
果然是恶人先告状的人说话都喜欢理直气壮!
视线恢复正常的那刻,立即扭动着身子,挣脱出他的怀抱,“没事了,松手!”凶巴巴的语气。
敢对长皇子发号施令的人全天下大概只她一个了。
君子则思忖,同时更加认同方才的想法,这女人没脑子,反应迟钝不单止,连简简单单与人相处的规矩都学不会,一日不放在身边好好看管,确实不能让人放心。
也就只有北国皇宫还有他这位宽容大量的未来储君能容她。
不知为何,只要想到这个蠢女人以后将跟他一同生活在皇宫里,他的心荡起史无前例的心满意足。
这种满足,是当初父皇宣告天下他是王位继承者都媲美不了的。——即使再重复十次皇储册封仪式都换不来。
“站好,这次再摔倒,我一定不管你。”搂住她蛮腰的手掌转为搀着她手臂,明明是落井下石的警告,口气却意外柔软。
咦?阿离抬眸。
两道视线在咫尺的半空不偏不倚对上。
小屁孩什么时候说话变这么和气了呃?真恐怖!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阿离的眼神从开始的狐疑渐渐转变为小心翼翼,再由小心翼翼转成警惕,后者睇望着她,须臾,像是联想起什么,神色可疑,眼神突兀晃了晃,又移开。
足够心虚的表现顿时证实了阿离的猜想。
“你想干什么?”质问直截了当。
君子则俊脸红了红,难道她发现了?心里渴望她能发现,又不想她知道的,柔肠百转,抬起骄傲的脸,哼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弟恋姐(5)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肚子坏水!告诉你,你敢乱来,我就不跟你客气!”
说话的时候,阿离双手环臂,语气配合着样子气势凶狠。
虽然她之前捉弄过他是她不对,可是,他也没让她好过,不是吗?
就在前几天不知道从哪位宫娥姐姐嘴里得知她怕老鼠,竟然连夜命人捉一笼子老鼠送她当宠物。
想起他一脸坏笑,故意举起满笼子窜来窜去吱吱叫不停的老鼠凑到自己眼前逼自己面对的情景,她噩梦连连。
坏心眼那么多,不知道这次会怎样整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闻言,君子则脸一白,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原来她是这么讨厌他?来不及辨清心底翻腾的怒气从何而来。
自小生活在皇宫,被身边奴才与群臣阿谀奉承与溢于言表的赞美与追捧堆砌而成骄傲与自尊不允许他露出半分受伤情绪。
——虽然,此时他有种心意被狠狠践踏蹂躏过的挫败感。
现在,他只想竭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我是长皇子,北国的天下迟早是我的,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要……”他快速瞟过她紧抿的唇,哼道,“也容不得你在我面前放肆!”
进宫以来,两人虽打打闹闹,可是何曾见过君子则板起脸孔用皇子身份压她?何况,还是他有错在先的情况下。
被让惯宠坏了的阿离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忍不住指着他鼻子顶嘴,“长皇子又怎样?未来皇储又怎样?告诉你,别说你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皇子,就算以后你当成了皇帝,我都不怕你!”
弟恋姐(6)
君子则沉下脸,不辩驳。
她说的是实话,别说不怕他,她连自己又敬又畏的父皇也不怕。突然间,觉得自己长皇子的身份其实很渺小,渺小到根本引不起她重视。
见君子则不说话,阿离开始有些后悔,反省过后,觉得自己方才话说得太过了,其实君子则心眼不坏,他对自己也不算差,有好吃好玩的肯定给她预留一份。
虽然有时候会很可恶,捉弄她,但好像每次都是她挑拨在先。
一经比较,突然发现两人为了还未发生说不清有的没的事情而吵开了实在不值得。
“喂!”她出声喊他,商量的口吻道,“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他不理她。
阿离挪动几步,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呼道,“君子则……”
他不理她,脸撇到一边。
哎,原来古代男孩比女孩还要小气呢!阿离叹气。
“君子则,我不喜欢跟你吵,我们和好好不好……君子则君子则……”
他的脸色有几分松动,他最喜欢听她连续喊君子则三个字,软绵绵的调子,带着几分女孩儿甜腻的娇嗲,一直喊入他心田。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不准他碰她,还威胁说,只要碰她就跟他不客气,他的心就钝痛钝痛难以言喻。
见他没反应,可是也没反抗,阿离胆子大了些,直接扯住他手臂,甩来甩去,“君子则,不要生气啦。我还不是怕你整蛊我吗?要不,你先说你打算怎样整蛊我,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皱眉,瞪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整你?”
弟恋姐(7)
瞪什么瞪!
阿离跟着他瞪眼,“我刚才警告你不要胡来,你说北国将来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容不得我放肆!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啦?”
哼哼!想起来了,这人用未来皇帝身份压自己呢!
“你叫我不要胡来就是叫我不要整你?”君子则反抓住她激动地问。
阿离翻白眼,废话。
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一场误会,他又悲又喜,呢喃,“怎么会这样,我以为……”
“以为什么?”
君子则放开她,按捺住心腔的震动,努力拉下脸,“没什么。”
既然误会经已解除,他又怎么会告诉她,先前她扑到他身上抬头看自己时,他有吻她的冲动呢?
阿离瞟了眼他,明显不信,但也不打算追问到底,顿了下,不确定地询问,“真的不整我?”
“我为什么要整你?”
在她心目中,他就只是一个会整人的人吗?
当然,君子则不知道的是,他又误解了,在阿离心目中,君子则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整人的人,而是一整天想着整她的小孩,留意!是小孩。
当然,这事他不知道的好,要知道,岂不是得吐血。
阿离不答反问,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刚才在扮演……木乃伊?”
上次跟他说沙漠木乃伊的故事时候,小屁孩还满脸不屑,没想到竟然自己偷偷摸摸一个人躲在房间表演角色扮演。
哎,看来古代的孩子跟现代孩子都一样难捉摸啊——碰上反叛期的时候。
想起自己做的蠢事竟被她撞破,君子则耳根迅速染绯,握住拳头恼羞成怒的质问,“你不是说你最崇拜木乃伊吗?”
弟恋姐(8)
他实在不理解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怪人有什么好崇拜的,只好亲身体验,体验结果没出来,落下一身狼狈。
他为她牺牲这么大,她敢说不是试试看,他一定打破自己从不打女人的原则。
阿离转动着眼珠子努力回想,“好像有说过。”
君子则不足够细心,他够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事实上,每次阿离说完某个主角的故事,不论忠奸不管好坏不看故事结局好坏。
就算说到最后故事里凡提及到的角色死光光了,她都习惯性给添上一句没创意的个人总结:我觉得他or她好厉害哦!而这个他or她,通常都是死在最后的人。(老大囧,习惯性的事情哪有创意可言?)
拳头松了松,但是君子则脸色依旧难看。
阿离惊诧,“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角色扮演?
“是又怎样?”眼神澄明注视着她,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丝被感动的迹象,寻找片刻,没发现,颇为失望,旋即就摆脱了失望的情绪。
从不知感激为何物的女人,会突然为这些事儿感动才有鬼。
果然,阿离嘴一撇,“没怎样。”
同时在心里腹诽:小孩子的好奇心与攀比心就是重。
两人静默片刻,君子则问,“你找我做什么?”
立即换上谄媚的窃笑,“惠贵妃说你昨晚没睡好,我来关心关心你。”
闻言,君子则嘴角忍不住一歪,这女人,不懂得关心人之前得先将虚伪的看戏表情收好么?
“多谢关心。”
“多谢什么,朋友嘛!应该的应该的。”阿离呵呵笑,大头凑过去,明显不怀好意,“今晚还要听故事吗?昨晚说的还没完呢!”
让他每天晚上缠着自己说故事,这就是教训,哼!
惠贵妃的心事(1)
惠和殿。
惠贵妃看着阿离越跑越远最后消失不见的身影,脸上的笑渐渐敛起,对上心思明显跟着别人跑了的君天宇,满怀心事忧心忡忡的一叹。
“眼看半年时间转眼就要过去。期满一年之后,皇上真的打算让小仲安王将这丫头带走?”
她的担忧自有她的道理。
宫离飒的过去别人也许不知,但她跟在君天宇身边极长时间,自小又在皇宫生活,幼年侍奉过先王,对宫离飒的事自是了解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