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她就那么好？”
“在您眼里，她也许不好，但在我眼里，她是最好的。”
他当时坚定地回答，一如儿子现在的回答。
卷二 拆吃入腹 067 多了一种颜色
见姬沥璟坚决的样子，姬无欲叹道：“算了，感情的事我是管不了了。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真的无意于公主，就快点和她解释清楚吧。”
姬沥璟冷冷一笑，道：“我跟她解释什么？她从头到尾没说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会喜欢她，她爱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他很是不理解，他活到二十三岁，待在国都的时间除了五岁前，其他时候都很少，怎么这一次回来后，就有人在向他嚼舌根，说公主一直在等他？
荒谬！
姬无欲抚额一叹，决定说起其他话题，于是就道：“呃……鹿夭夭修为如何？”
姬沥璟的冷意稍融，缓声道：“还不是那样，她还贪玩不定性，修炼虽然每天都进行，但好像心思都没全用到上面。其实这样也好，我还真怕她全副心思都用来修炼呢。她现在才两百多岁，修为已经有一千两百年，其实也算是得天独厚了。”说到最后，姬沥璟有荣幸焉。
姬无欲看着他的神情，暗暗皱眉，道：“终究还是一只小妖，不成气候。起码要有五千年的修为才行啊。”
“父亲！”姬沥璟不悦的看着他。
见他那么尊敬地叫自己，姬无欲无奈，就道：“那你也抓紧时间修炼吧，本来，你是嫡子，怎么说我这个位置都是由你继承，可是我和你母亲一直没得到家族的承认，最后在你两周岁的时候才把你带回来，那是青溪已经三岁了，我二弟一直为他经营多年，还不是想抢了我的位置？当年要不是他道术比不上我，这个家早就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
姬沥璟轻皱眉头，道：“爹，你不要在意这些，这些年我们不都是这么过了吗？”
“我怎能不在意？如果不是因为你娘的死因太过于蹊跷，我会回来吗？我现在也不知道，把你叫回来趟这浑水到底是对是错？但爹太固执了，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随你娘去了，所以才急匆匆地把你叫回来，所幸你道术已经练到这个程度了，剩下就靠机缘，所以我才放心。”说着就干咳两声。
“爹……”姬沥璟走到他身后，捏捏他的肩膀，道，“您放心，我会证实的，也会查出来的，为母亲报仇，绝对不让她白死。”
“嗯。”姬无欲点点头，心里却在叹息：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不是当事人根本就不了解那种深入骨髓的仇恨。
但是，把璟儿拖下水，这又是对还是错？他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地修炼的，却要奔波来回处理这些让他厌倦的俗事……
姬无欲享受着姬沥璟的揉捏，见力道适中，让他一直酸疼的肩膀舒适了很多，比管家姬橙的技术差不了多少，于是就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按摩得挺好的。”
“谢谢爹夸奖。”姬沥璟微微一笑，道：“以前在风城的时候，夭夭老是往外跑，晚上回来就说腰酸背痛，我的技术就是给她按摩出来的。”
荒谬！荒谬！！太荒谬了！！！
他的儿子竟然……姬无欲全身一僵，如果有胡子的时候早就气得翘起来了。
姬沥璟加重力道，问道：“爹，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嗯。”姬无欲平复下心情，随意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那三天后的宴会你就表现好点吧，你的道术在年轻一辈中是最好的，只要你没犯什么错，家族的三位长老也没什么异议的话，我就可以保你坐上家主之位。”
见姬沥璟不回答，姬无欲又道，“你是人，鹿夭夭是妖，所以即使你现在再怎么渴望都不能胡乱来，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害。”
姬沥璟一听，脸一红，低声道：“爹，您放心，这个我有分寸的。”
姬无欲笑笑，随即道：“那小女娃长的倒是很可爱，眼神清澈，看来是个好对付的主，我也不怕你吃亏。但她的容貌太过于出色，恐怕这不是一件好事，容易引起纷争，你好是看着点吧，不要让她到处乱跑。”
“嗯。”姬沥璟应道，想起鹿夭夭那张美丽脱俗的脸蛋，又是一叹：那小家伙只知道自己可爱，也常常自夸，却不知道自己有一副比公主更出色的容貌。偏偏，不知道自己出色的人其实才是最最动人的，最最自然的。
唉，只希望她安分点，待在家里，不要惹出什么烂桃花才好。
“其实要我说，我看鹿夭夭好像没那么修炼的慧根，而要等到对方修炼到不伤害到你的身体，估计要等很久。璟儿啊，这样吧，要不就听爹的话，你即使不喜欢公主，也应该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子回来，这样也好传宗接代，鹿夭夭毕竟是妖，不是人。依我看，三天后的宴会就会有很多适龄的大家小姐，也许你会碰到适合的也不一定。”姬无欲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母亲去世那么多年了，您身边怎么还没人？我记得您说过，一对情侣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和忠贞。而且，这世间姓姬的人又不是只我一人，传宗接代还轮不到我，青溪和青竺还不是没娶吗？”姬沥璟很是不悦，手也从姬无欲的肩膀上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姬无欲无语。
“爹，您不喜欢的事也不要加诸在我身上，我也不喜欢这种。”姬沥璟玩弄着茶盏，道，“修道之人一向是清心寡欲的，我们姬家能得天独厚，能生儿育女，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在这花之大陆，道士也只是一种职业而已，也可以成亲生子，和平常人一样生活。但有时候，有些人为了追求更高的道术，或者为了成仙，就会有意识地不成亲，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说谎话。
而姬家，则是修道中的佼佼者，据说是有上天的庇佑，也有天分，修道的时候要比一般的道士宽松得多，成效也大，而且他们家族有很多灵丹妙药，修炼起来就事半功倍，所以一千多年来，无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而他们享受的权利越大，相对而来，承担的责任也很多。
姬沥璟就是其中的一人，别看他才年纪轻轻，但天资聪颖，再加上紫金果的药效和姬无欲的丹药，修为却是姬家目前前途最为看好的第三代，比起其他三个长老，也逊色不了多少，修炼的层数差不多高，缺少的只是更丰富的实战经验而已。
“对了，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厨子是什么身份？”姬无欲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转移话题。
“呵呵，爹，我还以为您不会问呢？我刚看到她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因为她和娘亲有点像，不过她毕竟不是娘亲，只是一个厨娘而已，估计就快走了吧。”姬沥璟自从知道柳扶风的身份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赶她走。
他一向防患于未然，对于自己把握不了的事，就想在萌芽的时候灭了它。现在柳扶风，他就把握不了她，因为她实力的强大，也因为鹿夭夭太喜欢柳扶风了。
姬无欲还不算老的脸一红，道：“我也只是问问，那是你院里的人，我不过问。”
姬沥璟只是挑挑眉，眼里闪过深沉。
至此，父子两人的话告一段落，两人一向都不是多话之人，今日的谈话已经是少有的情况了，因此话题结束后，两人很快就散了。
走出姬无欲的书房后，姬沥璟就往璟园走，却不想在庭院里碰到了熟人。
“二叔、三叔。”姬沥璟微微欠身，打招呼道。
“嗯，是戒之啊，刚从外边回来？”花丛里，白净脸皮、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微笑道，看似和蔼可亲，气度沉稳。
姬沥璟看着他，其实姬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皮相，眼前这个二叔姬无休长得也不错，终生只娶一妻，最后只得青溪一个儿子，所以他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但姬无休虽然像个白面书生，眼睛的锐利却让人不敢小觑。
相比之下，三叔姬无止就爽朗得多，也是父亲三兄弟中情绪最为外露，人最为活泼的一个，皮肤最黑的一个。他浓眉大眼，透出一股爽利和大家之气，只一心在道术上钻研，却是三兄弟中成就最低的一个，只能说这事谁也勉强不了，不是勤奋就能有收获的。
可是他，竟然娶了一妻二妾，但生活还算是美满，也只生下青竺一人。
“刚和爹说完话。”见他们等待自己的回答，姬沥璟就淡声道。
“我说戒之啊，你和你爹真不愧是父子，说话一样简短，面无表情的，还从来不笑。”姬无止留有长须，此时就摸着自己的宝贝胡子老气横秋地指责道。
“三叔您太夸张了。”笑什么？他又不是卖笑的，不想笑的时候自然笑不出。姬沥璟不着痕迹地皱起剑眉，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也不知道夭夭好了没？已经三天了。
姬无休似乎看出了他的急切，就道：“三弟不必多说了，我看戒之要赶着回去呢，呵呵，听说他院子里藏了个美貌天仙的义妹，只怕要回去陪她了，所以我们也不和你拉家常了，你就回去吧。”说罢就莞尔一笑。
姬沥璟的手指握成拳，他不喜欢姬无休现在说话的语气，但这也没必要顶撞什么，于是就沉声道：“那戒之先走了，二叔三叔慢聊。”说完就微微躬身，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哎哎哎，还真说走就走了，他一下子走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还没说多少话。”身后，传来了姬无止不可思议的声音。
“呵呵，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聊天的，而且，我们又不是他亲生父亲，他哪有什么话和我们聊……”姬无休的话里含着笑意。
“……”
后面的话姬沥璟没再去听，他脚步稳健，速度却极快，很快就回到了璟园。
“宁叔，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进来打扰鹿儿？”鹿夭夭修炼打坐的时候，最忌讳别人中途打扰，而他们房里虽然结了结界，但还是怕不安全，所以姬沥璟在出门的时候，就硬是把宁叔留下来。
“就只有一个柳姑娘，被我挡了回去。”宁叔答道。
“嗯。那辛苦你了。”姬沥璟朝他笑笑，在门外看了一眼鹿夭夭，见她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浑身光芒四射，恍若仙人，各种颜色的光气还围绕在身边，就仔细地数了数，竟然发现有四种颜色，想来是多了一种颜色！
姬沥璟很是惊喜，就道：“宁叔你看，小鹿儿身上多了一种蓝色！”也不知道蓝色代表什么法术？自从他八岁那年，鹿夭夭身上的颜色就再也没变过了，没想到现在又多出了一种颜色。
宁叔含笑点头，万年不变的面孔此时有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微笑的情绪，他道：“少爷，小姐的法术看来大有长进。”
“嗯，爹的见面礼好贵重，据说是我家一直在炼制的丹药吗，有五百年，爹也舍得给夭夭。”姬沥璟很是高兴，看来姬无欲虽然对鹿夭夭略有微词，但该做的也不含糊，于是心里对姬无欲更是爱戴了。
其实，在他心里，只要是对鹿夭夭好的，他就不会对那个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当然，情敌除外，他没办法对对方好，不把对方踢走就誓不罢休，比如之前在风城时向鹿夭夭提亲的男人们。
宁叔见他高兴的样子，就道：“小姐身上能出现颜色，想来不是什么凡间之物，少爷您有空也该去查查，看看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姬沥璟一听，略略皱眉，道：“姬家是有很多关于妖怪的记载，但关于鹿族的，不是出名的，真的知道不多，我就知道一个九色鹿。而问夭夭吧，她好像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长得不像爹娘。有时候，我都在奇怪，我们之间到底谁才是妖，妖界的知识她懂得非常少。”如果夭夭是九色鹿的孩子就好了，那样他们的前途就会好很多，也会光明很多，姬沥璟感叹。
不过……他想起了鹿夭夭身上的毛发，还有第一次见面时那身白毛……罢了，无论她是什么品种，只要她是鹿夭夭，他就很高兴了。
宁叔看着姬沥璟陷入沉思的样子，就悄无声息地隐身了。
姬沥璟正在思考着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柳扶风。
他看着她，这还是他知道她身份后第一次见面，之前三天鹿夭夭不用吃饭，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有事吗？”他主动开口。
柳扶风微微一笑，扭着小腰走过来，笑道：“少爷，夭夭也该可以吃饭了吧？都三天了。”
“这三天你去哪里了？据说你不在府里？”姬沥璟不答反问。这三天他和姬无欲把自己的人都安插好，所以对整个璟园和国公府的事情几乎都一清二楚，特别是璟园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瞒不了他。
当然，相应的，璟园的防备级数又上升了不少，现在即使是柳扶风，要进入他们的房间也不能够像以前一样如入无人之境了，起码要受点小伤。
姬家的实力，毕竟不容小觑。
尤其，柳扶风到底是个妖。
听到姬沥璟的问话，柳扶风也不以为意，答道：“也没去哪里，不就是四处走走嘛，我很久没来国都了，就去见见故人。”
姬沥璟皱眉看着她，警告道：“你跟在我们身边，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无论你想干嘛，我都不希望你伤害夭夭，一旦我发现你伤害她，即使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会和你同归于尽。”他想起了十三年前，要不是眼前的妖，小鹿儿怎么会离开自己？
柳扶风闻言就愣了下，随即笑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对那头脑简单的小家伙一往情深啊，只希望她对你也有同样的情意才好。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对她不利的，我很喜欢她。”说罢舌尖就伸出来，把红唇一舔，眼神迷蒙起来，意味不明地说道，“她的气息，很纯净，是一道美味。”
姬沥璟的眉头不可遏止地紧皱起来，他打量着柳扶风，说道：“虽说磨镜是有的，但我的小鹿儿不是那种人，而且，你要找她双修，那我想你找错对象了，她法术低微，相信入不了你的眼。”
“没关系，我只是和她玩玩而已。”柳扶风嘻嘻一笑，朝姬沥璟抛了个媚眼。
既然身份已经被拆穿，她也不必压抑本性了。
姬沥璟心里更是厌恶她，但面上却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