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飞大概真的很忙,因为有好些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自从行猎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聊会儿天,即便来过几次,也都是夜极深的时候,她已然入睡了。
若不是早上醒来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余味,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了。
许是不想和她说什么吧,又或者,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说?
闲闲的晃在秋千上,她胡思乱想着。
这秋千是搬进来以后特意吩咐人打造的,院子很大,除了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几棵古木,便再无其他。
空荡荡的院子,会让她的心也觉得空荡荡的。
于是便架上这个秋千,无事的时候坐在上面晃上一个下午,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连老天都在作弄人,行猎回来以后,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算是过去了,连天气也逐渐好转起来。
积雪早已消融,日头也越来越灿烂。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直让人觉得如果窝在屋子里睡觉,都对不起老天毫不吝啬的笑脸。
闭上眼,仰起头,让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自己的脸上,最好能穿透皮肤照到她的心里。
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心阴阴暗暗的,无端的压抑了许多,心思似乎也深沉了很多。
自从秦夜翔那夜和她说完以后,她便明白,那些话应当是秦旭飞让他告诉自己的。之所以不亲自说,是因为整件事他瞒了她,又或者说,甚至利用了她的不知心理。只有她不知,她的反应才更加真实,也更能让敌人信以为真吧。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胸腔的那口抑郁能随着这口气散出体外。
即便她什么都明白,还是会有失落的感觉。这样也好,如果当真和秦旭飞面对面,她恐怕还没调整好心态该说什么。
徐徐的风拂过耳畔,暖暖的,柔柔的。她不知不觉竟有了些醉意,只昏昏的,想要睡了过去。
忽而觉得似乎有片阴影遮住了自己的阳光,那股暖意顿时消失,一股凉嗖嗖的感觉从头顶传遍四肢。
她蓦然睁开双眼,直直对入一双深邃的眸子中。
盯着面前那张憔悴得有些凹下去的容颜,她竟没有惊叫,只是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似乎早有预感他会来。经历了这许多事,还有什么能让她感到惊吓的。
她就这样看着他,不语。
他就这样看着她,沉默。
秋千的摆度逐渐变小,缓缓的,缓缓的,停了下来。她却依然没有动。
她明白,此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绝对不是路过。既然是专程,就不会只为了这样看一看她。
太后大丧以后,已记不清过去了多少日子。比起当日,他的形容更为憔悴了。
她不爱他,但是不爱一个人,并不代表就一定要讨厌他。
对于秦慕枫,她多少是有些怜悯之心的。心底某一处,总会不经意的扯动,有一点怪怪的感觉。
有时候伊然会想,会不会是之前的那个“伊然”潜意识还有对秦慕枫的恋慕,所以她才会有这样怪异的感觉。
此刻,他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便还是淡漠的脸色,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哀伤流露出来,让她那股忧伤的感觉也开始泛滥起来。
“你真的变了。”他开口了,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那眸子里盛满了满满的忧伤、痛楚,还有一丝失落……
伊然怔忡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是,她却是是变了,不再是之前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但是……她该如何告诉他,那个人永不会再回来。
如今的他,像一匹受了伤的狼,即便知道他的本性是狼,是有攻击性的,但是此刻他的柔弱,他的无助,他的伤痛,都让人无法忽视。
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她突然幽幽的冒出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他喃喃念着,眼睛突然一亮。
知他误解了,伊然叹了口气补充道,“姐姐是个极好的女子,她嫁入王府以后对王爷也是一片真心相待。只盼王爷能够将心比心,好好善待姐姐。”
他怔了怔,眼睛里那抹光泽很快便黯淡了下去,一副受伤的表情,“好,好一个将心比心!若是将心比心,你来告诉本王,为何要对太后赶尽杀绝。若是将心比心,你怎能忍心将过去的一切全都抹煞?”
他的力气很大,掐住伊然的肩膀,让她痛得微微皱眉。
她却明白,他心中此刻所承受的痛,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妒意
“王爷,伊然早已说过。过去之种种,都已经随风烟消云散!不如忘却了,对您也是一种解脱!”伊然叹息着说道,心里那种忧伤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抚平他眉梢的痛楚,然而她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
“解脱?”他重复了一遍,却突然仰起头哈哈笑了起来,“解脱?如何还能解脱?怎么解,怎么脱?身在帝王之家,本就是这样的宿命了。文治武功,本王哪点比不上秦旭飞,就因为怕贺家的势力太强大,生生剥夺了本王的权利!先皇何其偏心?”
他似乎被刺激到了,不管不顾的低吼着,“好,本王认命!本王安心做我的睿亲王!可是……他为什么要夺走你?又为什么要夺走母后?我在乎的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一点一滴的夺走,为什么?凭什么?”
“王爷!”她低唤一声,虽然她这里很是清静,却也怕隔墙有耳啊!如果这番话让秦旭飞听到,又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风波才刚刚过去,她不想很快又再起事端。即便明白这一战在所难免,却也不希望这么快就来临。
“王爷……”她从秋千上想要站起来,却冷不防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来不及惊呼,微张的檀口便被他霸道的占有,湿濡的舌长驱直入,搜寻她的芳香。在她还没回神的时候很快抽身。
原先受伤的眸子此刻似乎燃烧着两团火焰,这样神情的他真实了许多,不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却让人更加害怕。
“本王要夺回所有本属于我的东西!包括你!”他狠狠的说着,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眼里蹦出来。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伊然错愕的站在原地,以手抚着还有些痛的唇,一颗心跳的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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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床上的人儿已经睡得很香了。
她的睡颜永远是这般吸引人,纯真、不设防,单纯得像个孩子一般。
粉嫩的唇微微嘟起,带着几分引诱的味道。让他差点控制不住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秦旭飞就这样默默看着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以手抚着她柔软的发。
长长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被子上。她说压着头发睡觉翻身会不舒服,每次都要把所有的发都被拨起来,任它散得到处都是。
所以她的发虽然柔软,却从来不是如其他妃子一般垂顺的,带着那么几分不驯,几分俏皮,就如她一般,与众不同,却又该死的吸引人。
她轻哼了一声,皱了皱眉,不知嘤咛了一句什么,一截白嫩得有如莲藕般的小臂伸出了被子。
他怔了怔,随即莞尔。想要替她将手放回被子中,却恰巧听到她清晰的哼了一句,“为什么?”
手停顿了一下,他轻声诱哄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皱眉居然应了一声,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一时间,秦旭飞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他一直明白,这整件事对她来说或许太过残忍,他犹豫着,斟酌着,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启齿。
在他的私心底,是想让她保持这份纯真的。但是后宫的争斗,皇权的争斗,是容不下她这样的纯真。有些事,必须要让她明白,也必须让她看透。
是,他何尝不觉得血腥。可生在帝王之家,这便是无奈。
即便是他的父皇,得到这个皇位的时候不也曾除掉了几个皇叔。太后虽然不是他的亲母,他也没想过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形势不由人!要想站稳脚跟,要想坐稳龙椅,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一招克敌制胜!
她怎会懂,她怎会明白自己的无奈!
也叹了口气,将她在外面的手臂放回了被子中。
收回手,看到掌心里有几处小小的伤痕,已经结了痂。今日无事,下午的时候本想来看看她,却不曾想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慕枫拥着她,深深的吻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心中刺痛无比。
他们之间入宫前的事,他是知晓的。他一直没有问,是给了她无比的信任。他也相信她对自己并不是虚意逢迎。
可是……下午那一幕,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久久无法忘记。
灿烂的阳光下,慕枫的神情是那般迷醉。她有些茫然,却没有推开他。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他的一方角落?还是说……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他原该发怒的,原该上前质问的,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任指甲将手心划破。待慕枫走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惨不忍睹的掌心,不由得苦笑。他的指甲并不锋利,却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痕,他……原来是这般痛的吗?
一直以来,他对慕枫甚至是有些愧疚之意的。他明白慕枫做一个睿亲王是有些委屈了,也容忍着他小小的谋逆举措,但是那一刻,他居然会萌生了杀人的恨意。
他一定是疯了……
“旭飞……为什么……”伊然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似迷茫似惆怅的表情,让人心痛。
秦旭飞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温热的吻,喃喃道,“不管朕做什么,都不曾想要伤害你。所以……请你,也不要伤害朕。”
再次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怕,他怕留下来就不想离开。不是每一次,他都可以控制自己在她醒之前就起身离去的。
门,轻轻的关上了,一室寂静,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
许久,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静默了一阵又再次闭上。
我……怎舍得伤你……
胖了
后宫是一个是非之地,却也是一个八卦之地。
宫中的女人成天无事做什么?当然是东家长西家短,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可以成为八卦的资本。
太后不在了,淑妃也不怎么管事,这些没人管的女人们就像撒了欢似的。一年不见的能见皇上一次,便不时三五个聚在一起磕磕瓜子聊聊天。
最近实在是太闲了,日头逐渐转暖,可以供来磕牙的谈资却越来越少,未免有些无聊。
小绿无事的时候也喜欢跑去听一听,然后回来当作笑话一般说给伊然听。
伊然左右无事,也不拦她,由着她去了。
但是今天有点奇怪——这丫头每天跑出去的都听得津津有味,回来也是眉飞色舞。今天像个闷葫芦一般不说,脸上隐隐还有愠怒之色。
而且今天在外面呆的时间最短,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就跑回来了。
和人吵架了?伊然在心里揣测着。不能啊,这丫头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不过还算蛮灵活的,不至于犯傻和那些小才人之类的过不去。
但是……如果是她自己多心了!
哎哟!她忍着痛,一手按住脑袋转头看向小绿,“小绿,你跟我有仇吗?这几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啊?”她茫茫然的回过神,怔怔的摇了摇头,“没……没有啊!”
“那你干嘛总揪我的头发!”她哭笑不得的盯着小绿手上的木梳,看着上面悠悠晃动着的数根她乌黑的秀发。
哎,寿未终,已正寝!
索性夺下她手中的木梳,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怎么了?今儿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回来一声不吭还来揪我的头发,谁招惹你了?”
“主子,奴婢有罪!”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弄得伊然莫名其妙。
“有罪?有什么罪?你做错什么了?”伊然不明所以的问道。
“您的……头发……”小绿怯怯的说,瞄向那把放在一旁的木梳。
伊然摆了摆手,她当是什么事呢,“没关系,反正很多,少几根就少几根吧!只是……你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主子,都是她们不好!”她嘟着嘴,眼眶还有点红,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果然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伊然心下明白了一些,便道,“她们?你不是每次都听得兴高采烈吗?今儿是怎么了,和谁斗嘴了不成?”
“没有。”她闷闷的说,鼻子也红红的。
伊然更不明白了,“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我?”
知道自己免不了是那些人的八卦对象,隔上几天就会有人来看看她。名义上是来给她请安,事实上还不是想捡着机会能不能撞见皇上。顺便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拿来当做三两日的笑谈。
没想到让她一说即中,小绿立刻扑通跪下来,眼泪掉得稀里哗啦的,“都是她们不好!自己没本事吸引皇上的注意,还希望别人都跟她们一样失宠。如果不是主子仁慈,哪里有她们嚼舌根的份!”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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