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飞来不及阻拦,便见她匆匆的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唤道,“小绿,小绿!”
“主子?”小绿匆匆应声而来。
她语速很快的说道,“去御膳房弄些点心来,最好再有些汤!”
“知道了。”点头应道,刚一转身,又被伊然给唤住了。
“还有,再弄些木炭来,屋子里的快用完了,虽然冬天快过去了,可还是有些冷的!”她皱着眉,仿佛在努力思索还有什么事要说。
秦旭飞看她站在门口,仿佛只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做事一般,但是她甚至没有穿鞋袜,赤着脚站在地上。
白嫩的小脚触着冰冷的地面,十根纤细的脚趾似乎有些怕冷,微微蜷曲了起来。
在斜照进来的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皱了皱眉,他走过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引得她一阵惊呼。
门口的小绿看到这情形吃了一惊,也不多说,很识趣的下去办她的事去了。
“啊……”她没想到秦旭飞会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做,吓了一跳。
将她抱回床边,仔细的将袜子替她套上,不顾她被惊吓到的眼神,又替她穿上了鞋子,这才站起身道,“你在朕的心里,绝对不是一枚棋子!”
她真的被惊到了!
不仅仅因为他的话,也不仅仅因为他洞悉自己的心思,更不仅仅因为他为自己穿鞋穿袜这个举动。
或许说,不是因为这每一点滴,而正是所有这一切,所有加起来似有意,似不经意的一切,让她心里最柔软的某一处被深深触动了吧。
身为帝王,他肯为自己穿鞋穿袜,肯这样纡尊降贵的来哄她,来开导她。
如果说这仅仅是一份宠爱,那么她想说,为了这样的一份宠爱,即便是做棋子,她也认了!
放下她,秦旭飞站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桌。
方才便看见上面放了厚厚的一打纸,在她这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显得那么突兀。
当伊然发现他的企图时,想拦阻已经来不及了,“啊……不要!”
拿起桌上的纸,秦旭飞看的很是认真仔细,只是唇角那丝笑意却是那么明显的遮掩不住。
哎,让她死了算了!
一晚上,两件最囧的事都被他看到了。世界上最衰最囧的人莫过于她了吧,怎么就那么背呢!
问题是……她也没想到他会来啊!
所以这几天练字的纸都堆积在那里,让他看了个透彻。
虽说这些日子,她的字已经很有长进了,但是早期的字还是很惨不忍睹的。
这下好,全堆在那里,以后想炫耀下自己的小楷,恐怕也没资本了。
捂着脸呻-吟的功夫,秦旭飞已经将那一摞纸都给看完了。
转头看向那个一直在扮鸵鸟的小女人,挑起一边的眉梢道,“爱妃最近……在练字?”
“恩!”她小声的、无力的……呻-吟。
“嗯,进步……很大!”他很诚恳的给予肯定。
伊然却几乎想找个柱子一头撞死,进步……她几乎能听得出他隐忍的笑意。
由于她低着头,却没有看到秦旭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诧和疑惑之色。
“朕……曾听闻爱妃写得一手好字,如今看来,传闻多不可靠!”他放下手中的纸,走过来,以一指挑起她泛红的脸蛋,认真的审视。
伊然被迫仰起头看他,笑得一脸心虚,“是……是啊,是啊!流言大多不可信的,人们都喜欢夸大其词!”
“哦,是吗?”他轻轻的应了一声,“不过,传言有一点倒是不假。”
“呃……什么?”她有些困惑的问了一句,随即消音。
他覆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吸吮着其中美妙的滋味。
良久,才放开她道,“传言伊丞相家有三个绝顶美貌的女子,看来所言非虚!”
伊然先是红了红脸,接着小声的反驳道,“你又没见过另外两个……”
“你姐姐,朕倒是见过的——在睿亲王的大婚翌日。”秦旭飞顿了顿,回想了一下,“那个妹妹倒是没见过。你父亲似乎有意将她也送入宫来?”
“……”伊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那他……会不会让伊琳也入宫来?
烦躁!极度的烦躁!
秦旭飞看着她一脸后悔的表情,阴阴的问道,“要不……把你妹妹也接入宫来,你们姐妹也可以做个伴?”
“不……”她刚要回绝,看到他一脸探索的模样,小声道,“妹妹年岁还小,皇上若是有此意,还是过两年,等妹妹岁数再大一些吧。”
“哦——”他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看她垂下头去,有些悻悻的样子,心里更有些奇怪了。
赦免
虽然和秦旭飞的关系改善了很多,他也偶尔会来碧玺宫过夜,让那些她已经失宠的传言不攻自破,只是伊然还是有些忧心。
忧心什么?自然是那天秦旭飞跟她似有意似无意的提起伊琳的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宫中待得太久,以至于凡事都喜欢多想几分。
那天看似秦旭飞只是无意中提及的,事后她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提及伊家有三个美貌的女儿。
那么……是伊兰城又跟他提这件事了?还是伊琳催促着想入宫了?
她婉转的拒绝了,秦旭飞也似乎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可是这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目前的状况。
太后已经死了,整个宫里看起来最大的就是淑妃了。
只不过,这个淑妃实在太不明朗了。
表面上看来,她温婉大方,得体低调。在所有人,甚至包括她那个老谋深算的父亲眼里,淑妃恐怕都只是个平庸的小角色,够不成任何威胁。
最多只能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成不了大气候。
然而只有她明白,淑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绝对比她表象来的要复杂得多。
可是……又有谁信呢?
那么此刻在宫中,除了众人眼中不管事的淑妃,最大的恐怕就是她了。
也难怪前些日子她要受众人排挤和非议,在其他人眼里,她此刻便是风头最盛的宠妃。权倾一时,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个没有妇德的妒妇。
想一想,伊兰城当初提议选秀女,是她反对的。自己的妹妹都不肯放入宫中,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只怕现在的才女、昭仪,都要被她一个个的铲除干净。
她当然不会这样想,但是推断一下,难保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
想来想去,自己都觉得可笑。
入宫至今,一直想默默做个隐形人。可是造化弄人,如今却成了风头浪尖上的人。
她一步步想要退下去,却又一步步的被逼了上来。
一切不由她,却又被命运之手推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到底该说她是个幸运儿,还是该哀叹她终究也逃不脱命运的摆弄?
不过此刻,却不是他感慨的时候。
伊然觉得,当务之急应当是把整个后宫的局势给扭转过来。
“在想什么?”秦旭飞踏入碧玺宫的时候就看到伊然拖着腮坐在树下发呆,含着笑意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
最近下了早朝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便会过来看看她,随意聊聊。
他发现,她是个敏感的小东西。
虽然不常开口,却总会把话憋在心里。
越是这样才越让他担心,索性过来陪陪她,免得她又胡思乱想的。
伊然下定了决心,转头看向秦旭飞道,“皇上近日政务不是很繁忙?每天下早朝都很早,似乎奏折也不是太多?”
“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朕的政事来了?”他调笑了一句,接着道,“是啊!目前朝中的局势暂时是稳定下来了,西陲国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自然是清闲了一些。怎么,不喜欢朕来陪你吗?”
“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微微一笑,貌似不经意的说道,“只是这后宫近日经过这许多风波,未免太冷清了一些。皇上总是来陪臣妾,妾自然是开心的。只不过……总是这样恐遭人非议,说臣妾霸着皇上的宠爱。”
秦旭飞才不信她会担心那些,捏了捏她的鼻头道,“你是会怕别人流言蜚语的人吗?再者说来,如今这后宫之中,还有谁敢对你说三道四?”
捂住被他捏的鼻子,最讨厌他总是用这一招,“即便当面不说,难保私下里非议。臣妾虽然不在意,但这却也是在情在理。纵使臣妾想要独占皇上的宠爱,却也怕自己没这个能力和福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个鬼灵精,总喜欢绕着圈子和朕说话!”秦旭飞知道她话里有话,索性直接问道。
伊然故意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一副被他看穿的害羞模样,然后才道,“现下后宫之中才人、昭仪众多,皇上若有意可以留意一下。若是无意,不妨……”
“不妨什么?”他知道,后面那句话才是关键,只是好奇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的。
笑了笑,伊然接着说道,“不妨赦免了贺贤妃,将她放出冷宫。”
她的话一出口,秦旭飞倒是大大吃了一惊。
他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算起来,贺兰芷到底算是害过她的。虽然她此刻已经安然无恙,这梁子终归是结下了。可如今,她却开口让自己放了贺兰芷。为什么?
“太后已逝。人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更何况,贺姐姐已经为她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如今,她在后宫内唯一的亲人已经失去了,在冷宫中实在可怜。皇上就当怜悯,或者念曾经的夫妻之恩,将姐姐放出来吧。”她柔声劝道。
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诱哄永远比要求来得有效的多!
秦旭飞皱眉思索了一下,抬眸看她的时候多了几分审量,“你是说认真的?”
“嗯。”她点了点头,这也是再三思量下的决定。
“不后悔?”他似乎有些威胁的意味,再次追问道。
她笑了起来,“皇上这话说的,放姐姐是件好事,伊然又怎会后悔呢!”,心里却有点心虚。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好。”他点了点头,“此事容朕考虑一下!”
淑妃
“主子,为什么要让皇上放了贤妃?”在秦旭飞走了以后,小绿实在憋不住的问道,“您忘了,是她间接害死的路美人,而且她还害得您入大狱。这些您都忘了吗?不整治她都已经是主子您仁慈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救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树敌人吗?”
是呵,树敌!她现在就是在给自己树敌!
只不过小绿不懂,她看不明白。其实自己又何尝明白!
她知道,贺兰芷一旦从冷宫出来,就是自己明面上的敌人。她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好言相救感恩戴德,而是会变本加厉的把所有的账都算到她的头上。
毕竟,她唯一的姑姑死了,如今整个后宫,自己的风头最盛。
新仇旧恨,她和贺兰芷之间怕是牵扯不清了。
只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棋盘上最险的一招,也勉强称得上是自己现在这一招吧。
贺兰芷如果从冷宫里出来了,相信她的敌人不仅是自己,还有淑妃。
而从入宫第一天到现在,她对贺兰芷称不上了如指掌,却也算是知其八九分了。而对于伊琳,这个她嫡亲的妹妹,她却没有十成的把握。
伊琳之于她,是亲人,更是敌人!
不是她想将伊琳当作敌人,而是两个人的性格和身份注定了这一切。
伊兰城把自己的女儿都当成了棋子,谁最有用就偏重于谁,而伊琳又一心要入宫为妃,与她一争高下。
那么,一个是自己有七分把握,一个却是三分把握都没有,那么,她当然挑那个熟悉一点的。
不要说伊琳是她的亲妹妹,终归比外人来的好对付,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亲情做挡箭牌。
看了这么多的小说,又经历了这么多,她将这件事看的透透彻彻的。
在后宫之中,一如朝堂一般。
古话说,战场无父子!后宫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这样尔虞我诈的环境下,亲姐妹又如何,只要牵扯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都可以六亲不认!
这是悲哀,却也是事实!
伊然既已看透,自然要在这样的局面发生之前力挽狂澜,尽量避免这些的发生。
面对小绿疑惑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些日子,她起码学会了一条——无论有什么想法,放在心里即可。说出来,不管你本是怎样的想法,只要说出来就是一个错!
“淑妃娘娘驾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伊然有些困惑的往外看了一眼。
回宫这么久,她和淑妃几乎是有默契的互相之间并不走动,今天她怎么会来,又意欲何为?
小绿已经退在了一边,而宫门的方向,淑妃已经款款走了过来。
自太后大葬那日以后,这是第一次和淑妃见面。
天气渐暖,她穿的也少了一些,面上挂着那永远最得体的笑容,笑盈盈的冲她走了过来。
伊然刚要屈膝行礼,却被她扶了起来,“哎,妹妹何必多礼,这里又没旁人,做那些虚礼没意思的!”
她既如此说了,伊然就势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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