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牢头这么严肃的眼神,即便是良兮也笑不出来了:“牢头大哥,怎么回事?”
“安良兮——”牢门外一声清喝。
良兮傻傻地应道:“到,不,我在!”
“哎呀!”与牢头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牢头一叹,不知怎的心里的感觉好似也被感染了,开始无名的紧张起来。
一个穿着严谨的中年男子高傲地睥睨良兮一眼,徐徐道:“由于你的案情复杂,府衙大人决定将你的案子推迟处理,但因为你偷盗的证据确凿,如果你能早些将案情直述就可以马上结案,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民女良兮未曾做过盗窃之事,还请大人转告上面。”
男子厉声喝道:“真是嘴硬!你早些将作案的情形说了,府衙大人才好断案,不然你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吧。”
良兮怒了:“我真没做过,怎么说啊?”
“没做过?哪个杀人放火的犯人一开始就会承认啊!你一定要逼我用刑的话也是可以一直倔下去的。”
什么啊这是,良兮真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不管是哪个时空总有那么一部分有点小权小势的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迫害忠良。
“我没——偷——东——西,没有!”
“竟敢反逆我,哼,不动刑你就不会老实是吧!牢头,给她几棍子见识见识!”
牢头为难地道:“陈大,大人……”
陈大人双目混红:“还要我再说几遍!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棍子在哪?这么不懂规矩的囚犯还是少见啊!”
眼见棍刑是免不了了,良兮灵机一动,急忙推了牢头一把,小声道:“他出马不如你动手,不然我就挨不到明天天亮了。”
牢头慢慢吞吞走去取来棍子,待棍子从阴暗中显露出了一段头,良兮顿时脚软差点跪了下去。
这个棍子粗的,就是托起两个人也不成问题啊。
不管怎么说,良兮情愿让牢头大人打屁屁也不愿意让那个陈大人打屁屁。何况,牢头肯定会下手轻些。
“哎哟、哎哟……”果不其然,牢头下手挺懂得如何掌握分寸的,良兮也特意喊得凄惨些,本想能够就此蒙混过关,却不想那个陈大人并不是跟她呕气,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他把狭长的眼睛一眯,冷哼道:“牢头你老了,让我来活动下筋骨。”
良兮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
高大黑沉的墙面映射出一道棍子霹雳而下的光影。耳边簌簌的破空声愈来愈近,气势逼人。
“哇!哎呀!妈呀!”这回良兮喊得凄厉得多,就连站在一边的牢头都忍不住一颤一颤,为良兮出了一头冷汗。
“你怎么能滥用私刑,我我我要向法院起诉你!妈妈呀,痛死我了!”
“哼,说什么东西?牢头你看看她是快死了吗?讲话糊里糊涂的。”
“只有一口气了,陈大人你别打了。”
“这么粗鲁、又这么能顶撞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让她长点记性,下次连命都不知道丢哪了。”
牢头正急得团团转,忽闻阴暗的大牢里响起一阵阴森森的女声,盘旋在空洞的铁牢中:“那,你就幸运多了,起码你能知道自己把命丢在哪!”
陈大人戾喝道:“你是谁?牢头,有刺客,你快去叫人!”
“是,是……”牢头慌慌张张地朝门跑去,不一会却又徐步返回来。但见他全身的肉止不住地颤抖,惊惶地退后,渐渐地,良兮微微睁开的眼睛竟然看到一位身材娇小,步履矫健的女蒙面侠客。
牵一发而痛全身,良兮贴地的腰杆根本直不起来,她眨眨眼,只是为了能看清眼前的情况。
陈大人当即用那根棍子挥出去,正巧□那位女刺客身后的墙壁里,上下不断摇曳的剑柄抵着她的脖子,只剩一根头发的距离,剑便要抹出一丝血痕来。
“陈大人好功夫,在此做个小岂不是要被埋没了?”女侠呵呵一笑,如迅风般掠向陈大人:“大人动了我想要的人,所以,按江湖上的规矩,大人要么自断一只手臂,要么就放人!”
“用弱水门的规矩自断一只手臂?哼,你怎么不叫我干脆自尽算了!”陈大人朝她轻蔑地一瞥,“别说是你,今日,就算是弱水门来了人,本官也不会放人!”
女侠的声音一冷:“这么说,你是不把弱水门放在眼里了?”
“我只为朝廷效忠,无论是什么门我都不放在眼里。”
“好。”只此一字音之久,从女侠怀中飞出一把飞刀,直直插入陈大人的胸口。
血液喷涌而出,黏稠温热的液体就这般溅在良兮的眼里、脸上,嘴唇上也落上一滴,大量缺水的良兮抿了一口,竟然比烈酒还烈,烫得她心肺猛地一抽。
蒙面女侠的手顺势一带,那柄飞刀又迅速飞了回来。
陈大人面色由紫发黑,咚地一下,瞠目卧地,不可置信地呢喃着:“怎么会,弱水飞刀……就为了这个女囚……”
“本来只想换你一条手臂……”女侠目放精光,言辞狠绝,“但,就凭你也敢蔑视弱水门,死路一条,没得选!”
“快,你们去那边包围,别让人跑了!”外头沸沸扬扬的聒噪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正是趁乱跑出去的牢头带人回来了。
女侠冷哼一声,高挑的身影瞬间隐没在黑暗里,而下一刻,火把的光充盈了整个牢房。
一干无头苍蝇似的牢吏四处也看不到刺客的人影:“人呢,人呢?”
站在最前面的牢头转念想了想,一表正经地回身对众牢吏指道:“你和你,把这个女囚关进去,其他的都随我到外面去追!”
“呵呵,原来牢头这么聪明。”良兮眼中模糊的牢头影像忽然放大变得清晰,然而她经过一顿棍刑,全身早就瘫软无力,闭了闭眼,失去了意识前忽然觉得口舌发干,“呀,忘了说……我渴……”
作者有话要说:神啊,保佑给俺评论的亲~以后每天有肉吃,有酒喝~
白家公子多情 良兮惨遭棍刑(二)
良兮这一生最佩服的莫过于行侠仗义而又不留姓名的女侠。此时能在死前一见,也算是了却她一大心愿,让她能安心离去……可事实并非如此,良兮忍着剧痛,挺了过来。
自那日之后,良兮原本舒适安逸的小日子就被打破了。她原本喝酒打发的时光全换成依依呀呀的呻吟时刻。而后,良兮才慢慢得知对她施棍刑的原来是府衙的一个捕头,难怪力气不小排场那么大。可怜牢头好似将良兮受刑的责任都背负在身上,对良兮更加百依百顺,要啥给啥,天寒地冻的,从家里面搬了棉衣棉被过来硬是让良兮换上,但牢头最强硬的便是拒绝给她酒喝,原因之对伤口不好。
不喝便不喝,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牢头自己又是个十足的酒鬼,隔着几根铁栏在外面对她喝酒,怎教良兮能安心养伤。
“牢头,酒!”
“咕咚——不行。”
“牢头大哥。”
又饮下一大口:“咕咚——我去给你倒碗水……”
“我要喝酒。”良兮舔了舔嘴唇,哄骗道,“要是能喝醉就能忘掉身上的伤痛了,多好。”
“可是我从没见你醉过。”
“我这回铁定醉倒,人受伤之后最容易喝醉了,快给我。”
牢头摇摇头:“不行,我发过誓的,再给你酒喝我就一辈子讨不到媳妇。”
呀?这笨牢头至于那么认真嘛,还发这么恶毒的誓!
“好呀,好呀,我要是千杯不醉就嫁了你,做你媳妇。”这个糖衣炮弹够实了吧,那她只要喝下999杯仍不醉就可以了。
牢头犹犹豫豫地:“这个那个……”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愿意的小媳妇样。
良兮顿时来气了,她怎么说也是秀色可餐,竟然连小小牢头都那么勉强!“还犹豫什么啊!本姑娘都拿出献身精神了!”
“哎——”轻轻一叹,“吾家娘子莫非是忘了怎么进牢的了,需不需要为夫提醒下?”
“诶?”怎么那么像是阴魂不散的白杨的声音,良兮后背一凉,“杨公子……”
鹅黄色的长衫曳地而前:“娘子唤为夫有何事?”
哪有叫你,明明是你自己冒出来我再叫你的好吧?良兮翻了翻白眼:“你怎么来的那么是时候,每次……都……恩?”
白杨发出声色婉转的一笑,狭小的牢房里便回旋起他的轻笑:“都是良兮最想为夫的时候吗?”
“呃,是是是。”自从上次牢头说白杨在外头站了很久之后,良兮每天都会想到下一次与良兮见面的情形会是怎样。她曾一度幻想她被无罪释放的那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牢门前围着一群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当她站出来的时候众人一齐鞠躬,毕恭毕敬地喊着:“您出来了。”
虽然这个桥段很狗血很可耻,简直就是迎接黑帮老大出狱的情形,但怀揣梦想的良兮仍然止不住去想。
尤其是然后……
白杨被众人压着走上来,双手高举着那只玉镯子,口中直嚷嚷着“我错了。”这时候良兮才趾高气扬地走过去训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关他进牢房,再跟他“分道扬镳”。
可惜……
原来牢头早就眼尖看到白杨进来了,难怪不敢噤声。
良兮自从得知上次白杨在牢门外站了很久看她和辰矣聊天,她就不敢再抱这样的幻想了。
白杨风采翩翩,举止优雅,便是牢房的晦气也好似畏惧他,不敢沾染到他一丝一毫,他嘴角一扯,扯出一个别致的笑容来:“良兮很怕为夫?”
怕……他们夫妻都不是一般人啊,遇到他们良兮都只有退避三舍的命啊。
“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不用走那么近,我听得到。”
“良兮是因为镯子而被关押在这里。既然想当我的小妾,怎么还能去嫁给别人做媳妇呢?”
“这个……”果然这个也被他听到了哈……看吧,她就知道会这样。
“为夫本想再过两天就让府衙大人把你给放了,如今看来你还是挺享受牢狱生活的,那为夫就成全你吧。”
什么,成全,她还要继续被关押多久啊,这鬼地方,指不定哪日又被人棍刑呢,不可能次次都有女侠来救她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不不要啊!”良兮急得差点咬断舌头。
白杨转了个身,独独把潇洒的背影留给她:“哎呀良兮呀,这事还是为夫说了算!”
“啊……夫君……啊不……杨公子,你咋就不能手下留情放过我呢?”
白杨回头,蛊惑地一笑:“良兮确定要跟我讲情?”
“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反正又没欠他的。
白杨故作可惜地一叹:“诶,可惜你没资格,因为你还没进我白府的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要怎样?”
“如果良兮是我的小妾,就是杀人放火也不会进这里。”
“所以……然后……”良兮不断地退后,退后,直至背磕到了墙。
白杨猛地跨出一大步,好似整个人都贴着她,紧接着再朝她暧昧地眨了眨眼,醉人的嗓音充满蛊惑地笑道:“良兮呀,你只要点个头我便立马差人去置办婚事,不出三日你就能躺在太阳底下……喝酒了……”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威逼利诱啊,可怜她良兮仅仅是血肉之躯,能抵挡多久?
不过,挡下一次算一次。
良兮如噩梦中惊醒,猛然摇头:“不。”
“哼!”白杨方才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他的翩然的身影也很快不见。
良兮叹了一口舒心的气:“诶,好险。差点就抵不住诱惑答应他了。”如今白杨走了,而她能做的也只是一边抚平心中的惊骇一边喘气。
旁侧的牢头大哥急忙慰藉道:“幸好你没有答应他,其实你很快就能出狱了。”
诶?这怎么说?良兮以迷茫的目光注释着他。
“今早那位辰公子去见过府衙大人了。”
“那也不一定就能释放我吧。”良兮表情懊恼,这城里谁都能惹,唯独白杨不能惹,而她偏偏与白杨纠结。
“不,只要能见到府衙大人,所求之事就成了一半了。”看得出牢头是真心替她高兴,“所以你定能很快出去的。”
良兮眉开眼笑:“借您吉言。”
辰矣啊辰矣,你也和白杨一样是听到她在这被无辜殴打才赶过来的吧,但千万要成功地救她出去,别扼杀了她此时唯一的盼头。
不知道青婶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她,不管怎么说青婶都是她来到异时空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无端端地总是当做亲人那般想起她,尤其是见了那个女侠以后,思亲的情绪愈加严重。
第二日。
良兮一睁眼就见到一双直溜溜的眼睛专注无比地盯着她的脸看。
白杨!
这般精致的眼睛,良兮不作他想就知道此人是白杨。亦真亦幻,似正似邪,永远带着三分诚恳七分狡黠,一如他的品性难以琢磨。
“考虑得如何?”
良兮一头雾水:“什么?”
白杨正色道:“装糊涂是不能放你出去的。”
呃……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装糊涂居然当场就被揪出来了。良兮笑:“可是我怎么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应该采取你的建议。”
白杨挑眉,满不在乎道:“怎么说?”
“做你的……小妾,我觉得不适合。”良兮特意把“小妾”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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