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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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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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丧瓜州渡……
  这一生,爱着一个遥远、梦幻的男子,辜负了一个为我付出所有的男子。
  这一生,我是被自己辜负了吗?
  这一生,终究痴心错付了吗?
  ——
  这夜以后,完颜雍再未踏足合欢殿。
  如此,过了一个月。
  猜得出,他不杀我,也不放我走,就这么囚着我。
  总会想起娘亲,娘亲不是被金人囚着,就是被自己的兄长、宋帝囚着,境遇与我惊人的相似;总会想,被囚的时候娘亲在想什么,是否想着逃离的法子?是否心力交瘁?
  娘亲,为什么缦儿的遭遇和你这么像?
  七月,暑热渐渐消散,秋风乍起,一场秋雨一场凉。
  纤纤说,昨日睿儿上完课正要走,太子和两个皇子堵住了去路,有意挑衅,出言不逊,说他的娘亲是杀人犯。睿儿不堪受辱,拿起案上的砚台扔向太子,太子闪避不及,额角受伤,血流不止。宫人立即向陛下禀报,陛下了解了事发经过,安抚了太子,将睿儿带回福安殿。
  太子年已十七,竟然对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出言挑衅!
  今时不同往日,不知完颜雍会如何处置睿儿。
  可恨的是我出不了合欢殿。我问:“现下睿儿还在福安殿?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睿儿?”
  “奴婢请人去福安殿打探消息了,不过打听不到。”纤纤亦忧心忡忡,“早前殿下憎恨陛下,不知陛下会不会借此机会重罚殿下?”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睿儿伤人,毕竟不对。”
  “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睿儿,是娘亲连累了你。
  向天祈祷,睿儿千万不要有事,睿儿……
  庆幸的是,晚膳时分,小楼送睿儿回来,毫发无损。
  我问小楼:“陛下如何惩处睿儿?”
  他回道:“陛下已惩处过殿下,夫人不必再罚殿下。”
  我诧异极了,让纤纤送小楼。
  沉吟片刻,我问睿儿:“陛下如何罚你?”
  “我在寝殿等了一个时辰,皇叔就回来了。虽然我憎恨皇叔,不理皇叔,但是皇叔没有生气。皇叔对我说,太子出言侮辱娘亲,是太子的错,我可以告诉皇叔,让皇叔惩罚太子。但是,我用砚台打人,是更大的错,假若我打死人,就变成杀人犯了。”睿儿有条不紊地说道,字正腔圆,“我说我错了,皇叔就罚我站立两个时辰、面壁思过两个时辰。”
  “昨晚殿下在哪里就寝?”纤纤问。
  “我不喜欢皇叔,但皇叔要我和他一起睡,说睡在小榻上会受寒。”睿儿墨染的眼瞳轻轻地眨。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惩罚?”我不解,完颜雍对睿儿的惩处这么轻?
  “没有。”睿儿重重地点头,“虽然我憎恨皇叔,但是皇叔说得对,我用砚台打人就是不对。”
  太子是完颜雍亲生的长子,而且是王妃乌林答氏所出,他一向喜欢太子,给予厚望。此次太子被睿儿所伤,没想到他没有重责睿儿,反而用一种恰当的方式教导睿儿,让睿儿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养子总是比不上亲子,而这一次,他明显偏袒睿儿。
  这又是为何?
  ——  
  数日后,纤纤对我说了一个可怕的传言。
  朝堂和宫中都在流传,完颜雍宠爱养子胜过亲子,有易储之心。佐证便是,睿儿打伤了太子,他非但没有重惩睿儿,反而让宫人带睿儿到福安殿,以免睿儿受到责难与伤害。还有,他与睿儿同榻而眠,对这个养子的宠爱可见一斑。
  流言蜚语在宫中横行,他并没有下令禁止,还时常传睿儿去仁政殿、福安殿陪他。
  越五日,朝野上下又流传出一个更可怕的传言:睿儿是海陵郡王的亲子,海陵郡王的余党利用睿儿博得完颜雍的宠爱,企图扶睿儿坐上储君之位,日后登基,让金国帝位回归海陵郡王一脉。
  纤纤对我说的时候,我心惊胆颤。
  怎么会传出这样无稽、荒唐的流言?
仔细一想,才发觉这些流言的不同寻常。这些流言以睿儿为主,表面上将睿儿捧上天,实际却是害惨了睿儿,让睿儿处于风口浪尖。
  紧接着,朝上发生了骇人的事。
  鉴于种种流言,朝臣群情激奋,既担心完颜雍易储,又担心海陵郡王余党利用睿儿夺位,纷纷上表,说睿儿是海陵郡王的亲子,不能留,理当立即处死,不留祸患。
  不久前,众臣欲杀睿儿,完颜雍以妙计压下,此时竟然旧事重提,置睿儿于死地。
  怎么办?这一次,完颜雍会如何应对?维护睿儿,还是杀睿儿?
  纤纤担忧道:“夫人,眼下风头火势,怎么办?夫人要不要带殿下逃出中都?”
  想过带睿儿离开,但是走得了吗?完颜雍会让我走吗?
  过了两日,完颜雍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合欢殿耐心地等,相信他早晚会来见我。
  他来的时候,我在后苑赏月。
  他站在月光里,面孔淡冷,衣袂当风,给人一种孤寒萧萧的感觉。如水的月辉湃在他的脸上,流淌在他的眉宇间,染白了袍裾,染白了沉淀在心中的、多年的情愫。
  这段情,经历了多年风霜,沧桑,斑驳,不复当初的纯净与明澈。
  甚至于,我根本不知道他对我的情究竟有多少出自真心、多少源自令福。
  已经恩断义绝,剩下的,仅仅是了结。
  然而,心依然抽痛,依然翻江倒海。
  完颜雍走过来,在我身侧站了片刻,终究开口:“三妹,当真与我恩断义绝吗?”
  “你想效仿完颜亮,囚我一辈子?”我不答反问,装得淡然。
  “我未曾料到,你我之间会变成这样,三妹,我……”
  “我也未曾料到,你我之间会出现另一座大山,令福。”
  “三妹,为什么你总是把令福想象成你我之间的障碍?令福根本不是什么大山,也不会妨碍你我,我们三人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他对令福的爱未曾消逝,未曾减弱一分一毫,令福离世,将在他心中永生,永远是他的最爱。
  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我永远比不上令福。
  既然已经恩断义绝,就没有了再争执的必要。我转身面对他,“说这些已无意义。群臣上表处死睿儿,陛下如何决断?”
  完颜雍的眼眸盛满了清霜般的忧伤,“我怎么会处死睿儿?”
  我定定地看他,如此,最好。
  四目相对,时光静止。
  凉凉的夜风从鬓边拂过,从眼梢滑过,从指尖溜过,冷了我们的眼角眉梢、我们的心。他的眸光不再有往昔的温柔疼惜,我的目光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痴迷眷恋,我们都变了,变得彼此都觉得陌生,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变得铁石心肠。
  “三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声音微含痛意。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我亦心痛。
  “令福不在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的嗓音因为哀伤而有些颤抖。
  “陛下以为呢?”我寥落地反问。
  完颜雍没有回答,看我半晌,径自转身,离去。
  那样的步履,沉重而孤单;那样的背影,萧瑟而冰冷。
  ——
  我让纤纤派人去打探消息,假若睿儿一事有变故,立即来报。
  如此过了三五日,风平浪静。
  群情激涌,文武大臣的奏议,不知完颜雍如何压下来。
  总觉得事有蹊跷,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就压下来,总觉得好像遗漏了某些事,我惶惶不安,寝室难安,问纤纤朝上如何,她总说陛下暂时压住了,睿儿没有性命之危,让我不要担心。
  想放心,却放心不下。
  这几日,我不让睿儿外出,他憋坏了,吵着要出去玩、去上课。
  这日,他闹得凶,我只好让他去上课。
  可是,他离开合欢殿后,再也没有回来……我悔恨、痛彻心扉,即使肝肠寸断也无用……
  申时,宫人来报,说那帮大臣要绞杀睿儿。
  心魂大震,我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听不懂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我拔腿就跑,冲向仁政殿。
  秋风呼呼而过,我逆风疾奔,奔过一条宫道,穿过一座殿宇,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睿儿不能死!绝不能死!我一定要阻止!
  完颜雍,你骗我!你故意让前朝后宫风平浪静,让我以为你不会杀睿儿,让我以为睿儿没有性命之危……今日,你“偷偷”地杀睿儿……你怎能这样对我? 你怎能对一个七岁孩童下杀手?你卑鄙阴毒、心狠手辣,和完颜亮有什么区别?
  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我扑倒在地,却感觉不到疼,立即爬起来,继续狂奔。
  完颜雍,你敢伤睿儿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终于到了仁政殿,殿前大院站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内围是文武大臣,外围是侍卫,大殿前面站着几个人。我一眼认出,正中那人就是完颜雍,他的身旁是小楼和其他侍从。
  金国皇帝站立在瑟瑟秋风中,玄色衣袂随风拂动;他面无表情,不露喜怒,上唇的一撮胡须为他添了三分雍容、冷冽的气度,帝道十足,再也没有以往的仁厚贤达。
  这些道貌岸然、手握权势的人竟然这么对待一个孩童!竟然这么残忍!
  血气顿时往上涌,我正要冲过去,却有一个侍卫发现了我,立即用长戟拦住我。紧接着,所有人都发现了我,我再也无法上前一步,因为四支长戟夹住我的身,让我动弹不得。
  “完颜雍,你胆敢伤睿儿,我恨你一辈子!”如今,我唯有这么说了。
  “直呼陛下名讳,理当治她大不敬之罪!”文武大臣中,有一人指着我,厉声下令,“不要让她过来!”
  “放了睿儿……他只是一个孩子,碍着你们什么?他根本没有夺位之心,也没有本事夺位,你们这帮执掌朝政的大人,对一个七岁孩童下杀手,你们还是人吗?你们不怕遭天谴吗?”我悲愤地怒吼,“放了睿儿,我会带睿儿离开中都,在金国消失,甚至在这个人世消失……”
  “行刑!”刚才下令的那个大臣冷酷道。
  “不能杀睿儿……我求求你们,给睿儿一条生路……我求求你们……陛下,不要杀睿儿……陛下,你答应过我,不杀睿儿……你怎能言而无信……陛下……”我声嘶力竭地叫,声泪俱下。
  如此情形,我还能怎么做,才能救睿儿一命?
  与我遥遥相对的完颜雍,仍然站在那里,面目冰冷,不应我一句话、一个字。
  心急如焚,泪眼模糊。
  我哭喊:“陛下,我求求你,救救睿儿……一命抵一命,我替睿儿死……你们要杀就杀我,不要杀睿儿……”
  他无动于衷,遥遥递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雪冰寒;片刻后,他终究转过身,视若无睹。
  两个侍从带着一个男孩从大殿出来,心口猛跳,我激烈地挣扎,却无法突出重围,只能一声声地喊“睿儿”,不停地恳求他们……那男孩的确是睿儿,却耷拉着头,闭着眼,好像被迷昏了。
  那个大臣抬起手臂,两个侍卫走上前,用黑布套住睿儿的头,接着用一条长长的白绫绕在睿儿的脖颈,一人各执白绫一端。
  这个瞬间,血脉疾行,迅速上涌至头,我拼了所有力气挣扎,用尽所有力气哭喊……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根本阻止不了……那两个侍卫同时用力地拽白绫,就这么绞死了睿儿……
  嗓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周遭安静得可怕,这个可怖的人间死寂如坟场,听不到任何声音……侍卫松了手,睿儿缓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下雨了吗?
  雨越来越大,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模糊中,这帮心肠歹毒的人冷酷地笑,完颜雍始终没有转身,侧对着我,背对着睿儿……
浓浓的黑暗淹没了我,阵阵的寒气封住我的心……
  ——
  很冷,寒气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围绕在我周身,挥之不散。
  我依稀看见一个到处是巨大冰块的冰窖,冰寒之气萦绕在半空,如烟如雾,钻入身躯,渗入心房,刺骨的寒冷令人无法忍受。
  忽然,冰窖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幽深的山谷。这个山谷鸟语花香、绿水淙淙、杂花生树、碧树葱翠,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无法看清山谷的一切……一阵阴风袭来,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从天而降似的,我惊怕地后退,却听到这人叫我的声音,很熟悉,“阿眸……”
  定睛一眼,竟然是完颜亮。
  他身上血迹斑斑,前胸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伤口很深;左胸还有一个血窟窿,应该是箭伤,不断地往外冒血,怵目惊心。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却满目戾气,暴戾得令人心惊肉跳。
  我想逃,可是,为什么走不了?为什么双腿动弹不得?
  “你害死了睿儿……你不是一个好母亲……你该死……还朕儿子……还朕儿子……”他拖长了音调,向我伸出手,好似要抓我。
  “睿儿死了?睿儿死了……我也不想的……”一想到睿儿被完颜雍绞死了,心就剧烈地痛。
  “最毒妇人心,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他扣住我的身,眼中戾气滚滚,“朕要杀了你……”
  “睿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我去找睿儿……”
  完颜雍的冷漠与残忍,他绞杀了睿儿……那种痛,好似万箭穿心,令人如何承受?
  完颜亮用劲地摇我,目眦欲裂,暴戾地吼:“杀了完颜雍!杀了完颜雍……为睿儿复仇……”
  为睿儿复仇……为睿儿复仇……为睿儿复仇……
  吼声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纤纤惊喜的声音,“夫人醒了……”
  原来,我受激过度,在仁政殿昏厥,完颜雍命人抬我回来。太医为我把脉过,说没什么大碍,醒来就好,服两日汤药便可。
  纤纤说,我昏睡了两个时辰,眼下是夜里。
  突然,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残酷一幕重回我脑中,我着急道:“你告诉我,睿儿没有死,是不是?睿儿好好的,是不是?”
  她伤心地哭,“夫人,殿下……已经不在了……陛下和那些大臣绞杀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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