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抱怨过什么,他对汉皇还是很感恩的。
傍晚下班后,梁倾城送他回家,一路上特别温柔,中途还下车买了一盒蜡烛和蛋糕,林梵行只是微笑,并不说话。两人到家后,梁倾城很开心地在地板上摆心形蜡烛,还把玫瑰花瓣均匀的洒在四周。林梵行坐在高脚椅上,慢条斯理地开口:“梁先生,今天晚上我朋友要来。”
梁倾城动作僵住,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破碎的声音。他抬起头,简直有些生气:“你你你……什么朋友?不会是大姨妈吧。”
林梵行:“……”
“不是,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朋友,他没有房子住,想暂时住这里几天。”
“那你不早说!”梁倾城气呼呼地把地上的蜡烛一脚踩翻。
林梵行默默地看他一眼,故意道:“早说晚说有区别吗?难道你要给他准备见面礼?”
梁倾城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林梵行面前,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坏蛋。”他像一座高山似的,忽然倾倒下来,压在林梵行的身上,又用双手箍住林梵行的腰,不至于使他从高高的椅子上摔下来。
梁倾城趴在他的颈间,淡淡的胡茬轻轻磨蹭着,声音很轻:“宝贝,你别让他来了,我想要你,你看我都硬了这么久了。”
林梵行马上就心软了,他一向是很听梁倾城话的,于是说:“咱们去酒店吧,让他住这里。”
梁倾城见他如此柔顺,反而笑了,正色道:“梵行,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走到任何地方都有被人拍摄的危险,尤其是和别人一起进出酒店这种,被人拍到一张,公关部要花半年甚至更多时间去挽救。”
林梵行很虚心地点头,他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腕表,然后说:“我朋友一个小时后过来,你过一会儿就走吧,被他看到就不好了,他也是圈里的。”
梁倾城又觉得很失落,他坐在林梵行身边,把林梵行抱在自己腿上,轻声问:“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林梵行觉得很尴尬,不敢合身倒在梁倾城怀里,又不愿意骤然起身,只好仓促地回答:“没有”。
“有男朋友吗?”
“没。”
梁倾城轻轻笑:“你现在有一个了。”
林梵行也微笑。梁倾城此人风流成性,让人不好把他的话当真,但也不愿意当假。
两人温存了片刻,梁倾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时半开玩笑地说:“你别吊我胃口,不然有你好受的。”
林梵行含糊地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很不喜欢梁倾城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游刃有余,尽在掌握之中似的。
洛云提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后面跟着气定神闲的温澜。温澜好像有一种老牌绅士的习惯,就是从来不干粗活儿。他坐在屋里看电视,林梵行和洛云两个忙前忙后,倒腾出一桌子食物和啤酒,三人在夜色朦胧中庆祝乔迁之喜。将近零点时,林梵行面带醉容,神神秘秘地竖起手指:“跟我来。”
他把两人领到阳台上,在浩浩夏风中,整个城市流光溢彩,灯火辉煌。阳台正对面,几百米处,是一个巨大的广告牌,牌子巨大而漆黑,乃是整个风城乃至全国最贵的一个位置。
林梵行声音很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雪白的衬衫在风中微微晃动,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吗?再过十秒钟,我给你们看一个奇迹。”
温澜和洛云面面相觑,有些不解,然而都被林梵行梦幻般的神情迷住了。忽然四周一片光芒耀眼,巨幅广告牌上,浮现出一个俊美青年的侧脸,眼神淡漠,嘴角上扬,是一个睥睨万物的高傲神情。
林梵行不记得拍摄的时候是怎么摆出来这个效果,不过他此刻则是越看越觉得欢喜,简直要恋上自己了。
而此刻温澜则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林梵行,目光缠缠绵绵,不愿意挪开,洛云看着温澜,半晌冷笑一声。
林梵行偏过头看向温澜:“温先生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吗?”
温澜点头微笑:“不可思议。”
林梵行也觉得奇妙,才一年时间,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平步青云的滋味。林梵行知道自己生命中的贵人是谁,所以在梁倾城面前越发地温柔和顺,细致柔婉。他很喜欢他,也很感激他。。
何朝露的病时好时坏,有一段时间营养品吃太多,碘元素又严重超标,把梁倾城弄得很郁闷,简直要无心工作了。
何朝露在病中翻阅了一些时尚杂志,看过之后气的半死,朝梁倾城吼:“我的广告怎么全让他接了!”
梁倾城忙把杂志全扔出去,指挥阿多尼收拾,然后坐在何朝露身边,耐心地说:“不是他,还会有别人,我觉得他就很合适。他是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又很听话。不至于翅膀硬了就飞走。”
“你知道他听话?”何朝露冷笑:“这一行我见的人太多了,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脸上带笑,脚底下使绊子,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个姓林的,他要不是有点手段,怎么勾搭上你,又怎么取代我?”
何朝露的汉语一向匮乏,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成语俗语,不但梁倾城,连阿多尼都惊呆了,只顾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他。
梁倾城半晌才解释道:“不对,我跟他是纯洁的精神恋爱,你别乱说。”
何朝露啊哈一声,腾地坐起来:“闹了半天你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摸到。这个姓林的好手段,简直是Green tea bitch,啊no。是Green Tea cock。”
阿多尼是听得懂英文的,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梁倾城简直觉得不堪入耳,大手一挥:“混账!”起身就走了。
何朝露一看见哥哥生气,更加不依不饶,蝙蝠似的趴在梁倾城后背,一口咬住他脖子上的肉,口水淋淋漓漓地流下来。梁倾城简直要崩溃了,又不敢动手打他,怕打坏了。
幸好阿多尼及时出来,一只手抓着何朝露的后背,拎小鸡似的抓在半空中,才似的梁倾城脱身。梁倾城用手擦了擦湿淋淋的脖子,看了一眼阿多尼。他不太喜欢这人,总觉得对方阴侧侧的,不过看在阿多尼对何朝露还算忠心,也就不怎么理会了。
梁倾城出去后,何朝露还被阿多尼悬空提着。他的愤怒宛如肥皂泡,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他发现了一个新乐趣,两只手在空中划拉:“飞喽!”
阿多尼托着他满室乱跑,何朝露快乐极了。降落之后,又要效仿印度王子骑大象。于是阿多尼温顺地俯身,驮着他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梁倾城在书房看书,听见表弟咯咯吱吱的笑声,宛如孩童似的,不禁莞尔一笑,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阿多尼还算有用,暂且留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道是无晴
林梵行凭借电影《极恶》,一举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影帝,揽获国内多项影视大奖,在国际上也颇有名气。他第一次上台领奖的时候,青涩又腼腆,一双纯净的眼睛在闪光灯下慌乱又茫然。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他很快熟悉了这种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生活。
他的片约和广告有很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清闲了。甚至连睡眠时间也要在飞机上度过。他虽然名气很大,但终究是新人,没什么靠山。一切活动都是汉皇说了算,片酬也都是汉皇拿大头,然后自己拿到的也并不多。
林梵行很感激汉皇的提拔之恩,但对于利益分成这种事情,不能不说没有怨言。有一次他去外地参加一个商演,谈好了酬劳是一百万,他当时自带的化妆团队。活动结束后公司按照规矩,只给了他五万,这些钱再打点自己的助理和化妆师,就什么也不剩了。
林梵行那时是有些生气的,以前听说过汉皇对新艺人非常苛刻吝啬,看来果然如此。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包装和宣传又非常地豪爽大方。林梵行想到这些,也就没有说什么。
金红颜很快就要出狱了,林梵行工作之余,开始着手买房。他挑的是现房,地段很好,房价也高,他的积蓄刚好可以用来交首付,办完过户手续之后,连装修的钱也腾挪不出来了。
一大早,林梵行坐在镜子前发呆,洛云穿着拖鞋端着牛奶,鼓着腮帮子走过来跟他逗乐。林梵行忽然问:“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洛云小心翼翼地把牛奶咽下去,然后说:“不多,十几万吧。”停了一会儿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看了看林梵行的脸色,惊讶道:“大明星,你不会是想跟我借钱吧!”抬手扯着他手腕上的表说:“哥,您手上戴的这个就一百多万哪,您还想跟谁借去?”
林梵行的吃穿住行无疑是非常豪奢的,但这些都是赞助商提供,不是他自己的。林梵行发了一会儿呆,百无聊赖地去公司了。
几个月前,他很穷困潦倒的时候,对名利看的很淡,有一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乐观心态。如今拥有的多了,倒开始斤斤计较起来。林梵行并不想为了利益分成的事情和汉皇翻脸,虽然很多明星都会走这条路,但是他觉得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总部大楼了。刚走下汽车,一群保安簇拥着围上来,为他隔开疯狂喊叫的粉丝。林梵行戴上墨镜,匆匆走进大楼。
凯瑟琳笑语嫣然地把他迎进会议室,一面指挥助理倒热水,一面跟他寒暄。林梵行能感觉到凯瑟琳如今跟自己说话不像以前那么随意了,而是多了一丝谨慎和逢迎。这让林梵行觉得很满意。
凯瑟琳跟他讲了未来几个月的宣传活动,林梵行随手翻阅着桌子上当季的服装杂志,这是汉皇自己出的刊物,里面多刊载着一些重量级的和新出道的明星。
封面自然是林梵行的一张彩照,里面是汉皇的一些老牌艺人以及几个比较出挑的新艺人。其中一个穿白衬衫的斯文高个子青年吸引了他的注意。
林梵行注视着这个青年,这是张新面孔,也未见得如何俊美不凡,但神情很乖巧,林梵行猛然想起何朝露说过的一番话:他就喜欢大学生那样的,看着特单纯。
凯瑟琳见他神色有异,凑过去看了看,笑道:“这是新丝雨唱歌比赛的冠军,很努力的一个年轻人。”
林梵行把杂志放到一边,开口道:“瞧着呆头呆脑的,唱的很好?”
凯瑟琳噗嗤笑了一下,随后又敛容:“唱功也不见得如何。这次比赛是粉丝投票定输赢。这家伙粉丝多,又舍得砸钱。”指着照片说:“形象设计得很好,干净清爽,邻家大男孩,女学生最爱这一款了。”
凯瑟琳见他有兴趣,当即把那个冠军叫过来了。那人瞧着不如照片年轻,也许比林梵行年纪还大一些,然而眉目确实清秀,又很机灵,对林梵行十分巴结。林梵行很快瞧出了这人的底细,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了。
凯瑟琳拿了几个合约给他签,林梵行动笔之前,问了一句:“这几个广告的收益怎么分?还是老样子吗?”凯瑟琳平静地笑:“当然,您进公司之前就说好了的。”
林梵行也没有说什么,刷刷刷几下签了自己的名字,拿起桌子上的墨镜就要离开。凯瑟琳说了一句:“今天很巧,梁先生也在办公室里,你要不要见见他?”
林梵行心中一热,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自从上次搬家之后,两人有多久没见面了?林梵行总是忙着全国各地地跑,而梁倾城平日里应酬多,也是行踪不定。
“我刚巧有一件事情要问他,多谢提醒。”林梵行支吾着扯了一个慌,踉跄着走了出去。
他走到梁倾城的办公室门口,叩了几下门,轻声说:“梁先生,我是梵行。”
停了一会儿,木质房门从里面被推开,梁倾城穿着领口松散的衬衫,头发微乱,像是刚从睡眠中醒来,不过他的目光是很和善的:“快进来。”
办公室里挺冷,深蓝色的窗帘低垂下来,一张薄毯落在沙发下面。林梵行呆呆地站在地板上,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干巴巴道:“您、您在午睡呀?”
梁倾城把门关上,咔嚓一下落了锁。这声音使得林梵肩膀瑟缩了一下。梁倾城把他拉到沙发旁边坐下,开口问到:“想我了?”
林梵行本来拿捏不准跟他的感情距离,听见这话不禁欢喜起来,脸上却露出骄矜的表情:“我只是来公司办点事情,听说您也在,顺道看您一眼。”
梁倾城侧过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现在看到了。”
林梵行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挺沮丧地别过身体,捡起地上的毛毯放在腿上,很郁闷地摆弄上面的绒毛。
梁倾城觉得莫名其妙的,这种时候不应该扑到我怀里撒娇吗?为什么要揪毛毯啊!有点闹不清楚这人的脑回路啊。
两人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梁倾城忽然起身,泰山压顶似的把林梵行压在椅背上,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凶狠又缠绵地吻了过去。林梵行瞪圆了眼睛,身体很僵硬地抗拒他。
唇齿相依之际,梁倾城轻声说:“木头人。”
林梵行眨巴着眼睛,鼻腔耳畔全是梁倾城的气息和温度,他紧张地心脏砰砰乱跳,又很伤心:他这是什么意思?讨厌我了吗?
林梵行一瞬间失去了满身的荣耀名利风华,又退化成了灰色自卑的少年。他想:他自然是瞧不上我的,我哪里配得上他呢?这一个多月里,他一定又结交了许多年轻漂亮的朋友吧。这么一想,心情更加低落了。
两人很别扭地抱在一起,一个郁闷,一个生气。梁倾城淡淡道:“我要是不让凯瑟琳请你,你大概也不会来找我吧。”他有时候觉得很不懂林梵行,总是若近若远,若即若离,他觉得凭林梵行的情商,还玩不出欲擒故纵的把戏,尽管这样,也是够让他头疼的。
林梵行直起身体,两手搭在他肩膀上,很惊讶地说:“不是她让我来的,我也很想念你呀。”脸颊红了一下,忙低下头,又觉得梁倾城那番话含义深远,很值得玩味,不觉轻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道:“你这人不讲道理,你是我老板,你若是想见我,只消一句话,千里万里我都会赶回来。你成天忙着应酬,忙着认识新朋友,还弄得好像我故意躲着你似的。”他说完这些话,略略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