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是全团队的焦点,忽然宣布离开,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四个人走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去哪里?为什么不跟大伙一块,你们俩是不是有秘密行动。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外面,梁倾城抓起箱子就往车上扔,架势不像是结婚,倒像是打仗,他一把抓住林梵行的手,对众人说:“我跟他去结个婚,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众人怔了一下,才急忙说了恭喜之类的话。梁倾城点点头,抓住林梵行的手推进了车里。
林梵行不安地望着车窗外,嘀咕道:“倾城,现在几点了?”
梁倾城坐在他身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柔声说:“现在下午了,我们在飞机上睡一觉,明天就到丹麦。那边我已经预约过了。手续很快就能办好。”
林梵行低下头,慢慢把挽起的袖口拉平,很无措地看了看梁倾城。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我初见你时,战战兢兢,畏首畏尾。”梁倾城凝视着他:“你很害怕吗?”
林梵行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我爱你。”
“梁先生竟然会结婚。真是想不到。”洛云啧啧称奇:“跟一个男人,他倒是做得出来。”
几个人重新回到茶座,各自端起饮料闲聊。吴千帆闲闲地说:“结不结婚是人家的私事,又没碍着谁,怎么就做不出来了。”
洛云存心找茬,遂冷笑道:“吴先生心里不痛快,干嘛跟我较劲呀。”
吴千帆扫了他一眼:“管我屁事。”
洛云娇笑着推了萧郎一把:“我说你呢!你心上人跟别人结婚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下午茶。”
萧郎端着一盘猪肉饼,举着小叉子往嘴巴里塞,他很瞧不上洛云这种指桑骂槐的姨太太脾气,于是抬屁股换了另外一张桌子。
吴千帆脸上阴晴不定,掏出钱包结了帐,打算去楼上睡觉。安迪低垂着头,也心不在焉地上楼。
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吴千帆看准了机会,忽然抓住安迪的肩膀按在墙上。
“安迪。”吴千帆无奈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安迪抬起被刘海遮盖的眼睛,眼神灰扑扑的,他没精打采地说:“我没事呀。”
吴千帆深吸了一口气,一拳头砸在墙壁上,咬牙道:“你这个样子叫没事吗?!好好地出来玩,为什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你讨厌我,也要给我一个原因吧。”
安迪靠着墙壁,忽然说:“他生气的时候也会像我这样吗?”一双灰色的眼睛凝视着吴千帆:“真奇怪,我跟他哪里像呢?我一点也不明白。”
吴千帆慢慢地撤回手,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的。”安迪轻声说:“但是被当成替身的滋味也很不好受,你爱的是他,就不必每天装作痴情的样子来缠着我了。”
安迪叹了一口气,错开他的身体直接走了。吴千帆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却抓了个空,也就只好作罢。
洛云在楼下喝了两壶茶,面对异国景致,有些坐不住了,怂恿萧郎跟他一块去外面玩。
萧郎填饱了肚子,不太想动,瘫坐在椅子上回绝道:“这不太好吧,咱们两个又不懂外语。还是跟安迪一起行动比较好。”
洛云跺脚道:“废物!我们有钱,哪里不能去啊,干嘛非得依靠那个胖子?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他这么一副小丫鬟做派,引得旁边的国际友人纷纷侧目。萧郎低下头,心想:你大爷的。嘴上也只好答应了他,两个人揣着钱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安迪在房间里睡了一下午,梦里依稀非常难过。傍晚时忽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才知道那两个人出事了。
安迪赶到警|察局时,见萧郎和洛云还坐在休息椅上,两个人直着脖子吵:“你自己不看好钱包还赖我!”“我去外面买饮料你帮我照看一下会死啊。”“你娘的。”
安迪跟警|察了解情况,才知道这两人去饭店吃饭钱包被偷了,他俩语言不通,先是在饭店里大闹了一顿,被报警后又在警|察局吵架。
安迪跟警局的人说明了情况,又录了口供,折腾到半夜三人才疲倦地回来。在出租车上,萧郎和洛云一递一句地吵架,都怪对方粗心大意。最后萧郎怒气冲冲地说:“我再理你,我就是狗。”
洛云奋然迎战道:“好,从现在开始,谁先说话谁就是狗。”
然后这两个人鼓着腮帮子,总算安静了下来。安迪坐在前排车座上,侧过脸望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他有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忧郁的眼睛,毫无预兆地,安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洛云已经开始低头玩手机了,倒是萧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萧郎轻浮狂躁的人,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安迪那一声叹气里的哀伤,但是他却有些好奇:他能有什么烦心事呢?一个胖子。顿了顿,又想:他那么胖,下巴还那么尖,不会是整容吧。
安迪将两人安顿回酒店,一声不吭地回自己房间。洛云指着他的背影小声抱怨道:“不就是接我们一趟嘛,犯得着摔脸子看。真晦气。”
萧郎有些不悦道:“人家自己有烦心事,跟咱们没关系。”
洛云哼了一声,把房门嘭地关上,一口气脱光了衣服,活蹦乱跳地往浴室走。萧郎忙叫住他:“我先洗。”
洛云嘿嘿笑两声,再一次把浴室的门关上。
夜里两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夜色朦胧,但似乎都不太有兴致。半晌洛云忽然说:“林梵行跟那个大老板结婚了。”
萧郎嗯了一声。
“你呢,以后还结婚吗?”
“我闺女不太喜欢要后妈。我对女人也没有太大兴趣。”萧郎停了一会儿,继续说:“结婚太麻烦了。我永远也做不到忠诚于妻子,想想看,一辈子只能操一个人,多么可怕。”
洛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过他却另有他的原因:“一旦缔结婚姻关系,就要共享彼此一切包括财产。这简直太不公平了,除非我能娶到比我更有钱的女人,否则我宁愿找一个长期的性伴侣。”
这两个人发表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见解之后,各自背转过身睡了。性|欲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没了性|欲,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第二日四人去海边玩汽艇,因为天气阴沉。海滩上连一个人都没有。管理人员给他们发了救生衣之后,也躲到值班室睡觉了。
吴千帆喜好安静,加上心情也不太好,就躺在沙滩的长椅上睡觉。安迪本来也想休息,又不愿意与他打照面,只得郁闷地与那两个人一起上了汽艇。
萧郎打着赤膊穿着救生衣,嗷嗷地一声就发动了汽艇,朝着大海远处飞去。安迪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很冷静地靠在座椅上。洛云迎着海风一声高过一声地浪叫,后来吃了一口泡沫,也就老实了。
半个小时后,萧郎意犹未尽,驾驶着汽艇要往深海处走。安迪皱眉,大声道:“萧先生,这船只能在浅水区玩,不然会翻船的。”
“翻就翻嘛!”萧郎张大嘴巴说。洛云举起双臂,在飞溅的浪花中说:“我们有救生衣。”呜呜呜地叫。
安迪无奈,低头调整了手表上的定位器,思考万一出了事故要如何求救。这个时候风浪越来越大,洛云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开口央求道:“小狼,我们回去吧。”
萧郎双手离开方向盘,狂傲地大笑:“还早着呢……”
安迪正要提醒他小心,一个大浪袭来,安迪只觉嗡地一声,眼前一片黑暗。他被撞得浑身疼痛,好容易醒过来,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又帮旁边的洛云解开,拉着他一起浮上去。
此时海面上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碧蓝色的水面上,只孤零零地飘着他们两人一船。船似乎是撞到了暗礁,发动机发出不正常的声响。
两个人扒着船舷面面相觑。
“他呢?”安迪大惊失色。
“他……他不会游泳。”
安迪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钻进水里。半分钟后,终于抓出了死狗似的萧郎。萧郎的救生衣不知道漂到哪儿去了,他面色发白,虽然受了惊吓,然而还算冷静:“我的肚子被划了一道口子。”
洛云尖叫道:“都怪你!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了!”
安迪忍着腰间的疼痛,轻声说:“别吵架,没那么严重。这里是旅游区,巡航员会看见我们的。”说罢伸手在萧郎肚子上摸了一下,果然触到一条极深的伤口,遂道:“别紧张,只要肠子没出来就有救。”
洛云刚准备说:“巡航员正在值班室睡觉。”后来听见安迪的话,不禁吓了一跳,瞄了一眼萧郎,不情愿地问:“你没事吧。”
萧郎有气无力地看着安迪:“现在怎么办。”
安迪从船上拆下来一个救生圈给萧郎,叫他躺在上面,自己绕着汽艇查看了一下,其中一个发动机进水,另外一个完整,然而也坚持不了太久。他折转回来对那两个人说:“这船现在承载不了三个人,我们要留一个人照看萧郎,另一个人开汽艇回去求救。”他说完这话就停止了,等着那两人的反应。
“我水性不好。”洛云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说:“我回去求救吧。安迪你经验丰富,正好可以……照顾他。”
安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吭地游到萧郎身边。
洛云沉默地爬上了汽艇,他谁也没看,然而能感觉到背后如针芒的目光。他爬到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地发动引擎。安迪忽然扔过来一个手表,提醒道:“这上面有经纬度,你一定要来,尽快来。”洛云把手表抓在手里,迅速发动汽艇离开了。因为缺少一个发动机的缘故,船体一歪一歪,宛如一只蹦跶的蛤|蟆。
汽艇渐渐消失在水面远处。萧郎躺在救生圈里,唯有头发和脚趾挨着水面,肚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出血。安迪身穿救生衣,全身浸泡在水里,双臂趴在救生圈的边缘。
水面上不时浮起一团又一团的血雾,又很快被冲散。
“这个地方有鲨鱼吗?”萧郎忽然问。
安迪脸色青白,艰难地说:“这个海湾曾经以鲨鱼聚集繁殖而闻名世界。”
萧郎哈地笑了一声,仰躺在水面上,随口哼唱着无名的歌谣,又轻声说:“这里太冷了,我想睡觉。”
“萧先生,难道有机会跟你聊天,谈谈你吧。 ”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像你这样缺乏教养的人,一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吧。”安迪强打精神说道:“暴躁的父亲,冷漠的母亲,现在还有一个……抛弃你的爱人。”
萧郎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别用这种方式激怒我,我还撑得下去。”为了避免休克,他只好勉强道:“我跟洛云就是个上床的关系,算什么爱人哪。”虽然这么说,但是被枕边人抛弃,反而是一个平日里自己瞧不上的人陪在身边,萧郎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他说道:“你这种滥好人我见多了,你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就算掉进海里的是陌生人,你一样会陪在他身边。所以我一点都不感激你。”他气呼呼地说完这句话,低头去看安迪,发现安迪脑袋低垂,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萧郎一把抓住他,又迅速解开外衣做绳缠在他的胳膊上。安迪面如死灰,双眼已经睁不开了。萧郎立刻慌了手脚,大声叫:“喂喂!胖子!安迪安迪!”他灵机一动,喊道:“吴律师来啦!”
安迪身子一顿,勉强动了动脑袋,咕哝道:“千帆……”
萧郎松了一口气,把安迪跟自己绑在一起,在他耳边大声说:“吴律师过来啦,他说他爱的是你,不是林梵行那个臭小子。”
安迪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萧郎,我去你妈的。”
萧郎恐怕他再次晕厥,只好继续嘴贱道:“你这么胖,是怎么当上空少的,不会影响飞机平衡吗?”
“我以前没这么胖。”安迪一递一句地说:“现在是浮肿。”
“你为什么喜欢吴千帆,因为他有钱吗?”
安迪微微睁开眼睛,朝他翻了一个虚弱的白眼:“那你为什么要跟洛云好?性饥渴吗?”
萧郎忍不住哈哈大笑:“安迪,你是个文明人,好像从来都不会说脏话似的。”笑完之后又咳嗽了一声,感觉嘴巴里有血腥味。他不安地望了一眼远方,嘀咕道:“怎么还没来?”又摸了摸安迪的手腕,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脉搏了。萧郎不禁气恼懊悔道:“早知道应该让你乘船回去,你海上经验丰富,方向感又强。”顿了顿又说:“安迪,我们轮着数数吧。一……”
顿了顿,萧郎忽然说:“你不会就这么窝囊地死了吧。活着的时候是林梵行的替身,死了还要跟我这种讨厌鬼在一起。你甘心吗?”
安迪果然不甘心,虚弱地应了一声:“二。”
他俩缓慢而悠长地数数,最后安迪发不出声音,只以捏萧郎的手指作为回应。
大概数到一百零几的时候,萧郎听见了汽艇引擎的声音。他觉得很庆幸,幸好还不到两人的生理极限。几名救生员跳下水把他们两个捞上来。萧郎披着干燥温暖的毛毯,眼看安迪被拖上来,他急忙喊道:“他受重伤了。”他并未瞧见安迪受伤,只是根据之前安迪虚弱的表现而猜测。
吴千帆小心地抱着安迪的身体,慢慢掀开他的衣服,果然瞧见从腰间到大腿有深可见骨的割伤,浸泡许久,皮肉已经翻卷发白。几个救生员急忙上前做简易的包扎处理。
吴千帆双眼通红,谁也不理,只是低头看着安迪胖而苍白的脸颊。汽艇靠岸后,医护人员想把安迪挪到救护车里,又反复给吴千帆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吴千帆才慢慢地放开安迪。他一个人在岸上呆立了一会儿,忽然大步走向萧郎,提着他的衣领往海里走。
萧郎大叫道:“喂喂,我不是有意的,我也受伤了呀,医生!警|察!喂喂,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有所属
一对新婚燕尔的男青年从飞机上下来,两人穿同款的黑衬衫牛仔裤,因为是异国他乡,所以并不避讳旁人艳羡好奇的目光。
林梵行眉眼含笑,尽量装作平静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