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连英进入阁内,里头除了角落处袅袅上升的熏香之气,并未见着一人,疑惑的回头看了眼身后之人,只见他往里努了努嘴,示意往里走。
霍明珠不疑有他,走进里屋,果然是别有洞天,眼眸间的一张大床似乎让她瞧见了皇上的身影。
“皇上,霍大人来了……”连英走上前去,隔着层层白纱的帘帐轻声唤道。
里面人影似动,可是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回话。
连英见状不由又道: “皇上,要不您先把药给喝了吧,太医跟奴才说了,若是您再不听劝,这身子如何好得起来?”
“放下吧,朕等会喝……”荣天背对着外面,手里早已紧张得不停揪着身下被单,耳朵竖得高高的,一边强迫自个耐着性子,一边则是心乱如麻,生怕露出马脚,毁于一旦。
“皇上……这药若是凉了,可是什么都白搭了……”无奈的回头看了霍明珠一眼,连英是绞尽脑汁也毫无办法,唯有将手里端着的碗药交在了她的手中,望她劝劝说不定还有回转余地。
“连英,你先退下,朕有话要和霍卿单独谈谈……”荣天揣摩着时候差不多了,开始暗示连英离开。
连英会意,低着头退出屋子,顺便手里替两人把上了门,工作周到。
霍明珠心中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女人的第六感往往神乎其神,这当口,两人独处的屋内,似语还羞的暧昧气氛竟然让她手足无措,生生的在胸口激起一阵波澜。
“皇上,这药您还是先喝了它,您虽是龙体,由皇天庇佑,可是也耐不住您不当回事任意糟蹋呀……”霍明珠走至床前,好生劝说道。
眼前帘帐“刷”的一声被一双芊芊玉手掀起,只见里面荣天两眼汪汪,双瞳剪水,身形楚楚动人。
霍明珠皱起眉头,心头的不适越发强烈,眼前的人儿的确称得上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可是自己早已不是行事冲动的黄毛丫头,淡漠的性子更是两世而来的磨练,为何现在丹田之中似有若无起着情 欲之意,所到之处浑身酥软,掌心乏力,到了眼下时分,更是直冲脑门,难以控制?
“皇上,臣的身子有些不舒服,请容臣告退……”霍明珠当机立断,放下手中的碗,准备离开。
一时之错,莫要造成千古遗恨,心中所念自个还可控制,倘若有了肌肤之亲,往后她如何把持得住,如何再与霜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霍明珠,不要走……”眼见面前人眼神迷离,荣天心知那屋外的熏香是起了作用,连忙一个跨步紧紧抱住霍明珠的后腰,不愿放手。
若是放手,此生他后悔莫及,若是放手,他难有机会再次亲近,若是放手,心中的执念何去何从,若是放手,他情以何堪……千千万万个不能放手的理由让荣天孤注一掷,拉开霍明珠的腰带,狠狠的将其扯了下来。
霍明珠心中一动,双目紧闭神色痛苦道: “皇上可知臣这生最怕的是什么吗?”只觉身上摸索的那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将她隐在心底深处的欲 龙引之出动,情海滔天再难制止。
“朕不知……”荣天不解情事,却也能从她面上之色瞧出几分洞悉,手越往里探去。
“臣现在就告诉您,臣怕死,这辈子臣最怕死,今日若是与皇上媾和,臣唯有以死明志,因为臣对不住家中夫君,对不住娘亲往日的教训,也更对不住皇上对臣的一片深情!”霍明珠喘着粗气,欲 念越是下压,回涌而上的情动越是灼人,生生的将她的魂魄背离意志,去了九霄云外。
“好,朕今日也明白的回你一句,若是明珠你事后以死明志,他日待朕了了心事,也会一同前往地府,不离不弃!”荣天扳过她的身子,将自己火热的双唇印在了脸颊上,发誓道。
霍明珠猛的一震,睁开双眸,印入眼帘的是荣天义无反顾的坚定,似如铜墙,摧之不毁。
“明珠,你许朕一夜行不行,一夜……就一夜……”荣天抚着面前人的脸庞,从眉目到鼻尖再至双唇,纵然平凡无奇,可是他念的就是眼前之人,容貌早已不在重要,胸口的那处……才是他想要的,可惜,她现在却是连一夜都吝啬为之,不愿给朕。
“皇上,臣给您一夜,一夜情……”霍明珠望着眼前之人,心底震撼。记得他初时的喜怒无常,再见时的面色深沉,恍惚到了今日的爱恋伤人,一切的一切有迹可循,感情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有道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可惜流水狠不下心,宫中这一遭,她或许心底早已明白会发生什么事……闭上眼眸,敛去深处愧疚,霍明珠将荣天抱在了怀里,顺从了心底的意愿。一夜之情,深之厚之,眼眸里只有皇上的面容,别无他人。
皇上的情深让明珠不能负荷,唯有一夜报之,他日明珠假死,也望皇上放下执念重拾心情,大华的皇位不好坐,一刻放松,有心之人的觊觎必定会毁于一旦。
荣天躺在床上,外衣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脱落地上,身上的贴身内衣也被半敞开来,胸 前的茱 萸轻轻颤动,面对腰间的碰触他脸颊酡红,闭上双眼,轻咬下唇。似乎刚才的勇敢飘渺无踪,现在的荣天不过是寻常初夜男子,面对自己的爱人,终究是不好意思。
“皇上……”霍明珠口中喃喃自语,下手之处皆是火热烫肌,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是诚实的,加之香薰的作用,她心情亢奋,情难自禁。唇一处一处印上荣天白 皙的肌肤,好似羽毛轻轻抚过,引得他一阵战栗,身 下那处的悸动让他无所适从,一月之前的春梦也是如此,可是不如现在这般真实,让他心神醉之,不愿自拔。面对身 下的蠢蠢欲动,霍明珠深吸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虑着荣天的身子,她缓缓坐下,让其深入体内。
“明珠,朕……朕好痛……”荣天手紧紧的拽着被单,不停的甩着头难掩痛苦之色。
“我……我明白……”霍明珠同样皱着眉头,他不适,她也不适,只有先停下身子待荣天适应后再说。
片刻后,“皇上您好些了没有?”霍明珠额头已是溢出汗水,体内勃 发让她不能自持,这番停住磨了她的心智,毁了她的冷静。
“明珠,朕……朕没事了……”荣天用手捂住眼睛,结合之处的异常感觉他是初次体验,如此美好如此绚丽,可惜唯有一次,让他记在心里,从此不忘。
“皇上……”霍明珠轻吟一声,俯在他身子上方,律 动起来。
一时之间,春意漫漫,两人交缠的身子犹如树中藤蔓,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时此刻不愿分离。
*
待两人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洗浴过后,霍明珠陪在荣天身侧用了晚膳,一顿晚饭,两人默然无语,相视间荣天眼眸刻意避之,一夜一夜……或许两人此生拥有的只有一夜春宵,一夜情深,一夜情动。
手下不自觉的轻抚腹部,荣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或许一夜还可拥有眼前人的血脉……若是真的,朕必定三磕跪谢老天爷,亲自奉上三炷高香,香火不断。
76。防不胜防
精疲力竭的回到府里,霍明珠面色难掩倦意,匆匆和爹爹打了个招呼后便回了房歇息。躺在床上,眼前窗户半敞开着,凉风习习,顺着视线往外瞧去,黑压压的半空中一轮银白色的圆月高高挂起,周边虽是星光点点,纷纷扰扰,却是圆月独当一面,孤寂燎原。
“妻主,是不是身子不适,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这几天柳冰霜去了翰林院做事,同样忙得早出晚归,开春举办的科试他们翰林院现在就已着手起来,删选课题,准备科目,手中的工作马虎不得。
“没事,霜儿先忙自己的,不用担心我……”霍明珠勉强一笑,枕在床头说道。
柳冰霜眼中闪过疑惑,妻主的心神不宁在他看来如此明显,眉眼间看着自己还带着淡淡的愧疚,今日衙门一行妻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行事说话间为何透着不安的味道……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妥,柳冰霜站起身子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公文,走至床沿边正色朝她看去。
“妻主,你以前和我说过夫妻俩之间坦白诚实视为相处之道,如今,你神色不安,似有心事,不知可否告知霜儿,为你解忧?”柳冰霜蹙起娟眉,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为人贤夫,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相夫教子,最重要的是与妻相敬如宾,和和睦睦。成亲以来,妻主是他的一帖良药,入味即可治愈,同理,他也希望能为妻主分忧解愁,出一份力。
霍明珠见他眼神清澈,温柔似水,心中不由愧疚更深。难得霜儿对自己情深意重,信任倚重,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间对旁人动了真心,霜儿,感情之重是责任,而你和孩子就是我的责任,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是注定了的,有缘无份,有份无缘,两道平行线若是交叉也是越行越远,夫妻相处之道我懂,但是这次……我会顺从心底自私,不会告知。
谎言没有善意恶意之分,今日不语她不会后悔,他日发现,唯有负荆请罪,求霜儿原谅。
*
次日,回到衙门,霍明珠寄情工作。中午时分,和古月上街逢场作戏,嬉笑怒骂间心底默然,神色萎靡。
“明珠你今天没事吧?脸色好苍白……要不要陪你去看看大夫?”古月见她心不在焉,不由关心问道。
霍明珠摇摇头: “没事,可能是昨晚受凉了……对了,一会我们还要去哪里,李子的路线图拿出来看看……”
说来李子对着这事算是尽心尽力,不但为他们准备了路上吃的干果,还为他们准备了所谓的小三路径图,全部都是偷情的好去处。
路上,两人勾肩搭背,霍明珠尽量做到坦然,可是对着古月不时的真情流露,她只有视而不见,敛眉掠过。
对于古月,她欣赏的是他为人男子的气魄,个性中没有脂粉气,没有娘娘腔,模样身形也似前世男人。可惜,心中只有欣赏,没有其他。
连续大半个月下来,霍明珠和古月的身影走遍了大街小巷,在皇城内已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甚至有赌坊开盘,赌霍明珠何时娶古月进门,一赔十五,赢面颇大。
而衙门内的一干人等相对于百姓的看戏,心中只有焦急,凶手不现身,他们之前的猜测就有可能出错,命案成了悬案,他们对受害家属怎么交代。
霍明珠同样忐忑不安,不过紧张的却是家中霜儿,近日,翰林院人手不足,柳冰霜几乎每日忙到深夜,而她因为演戏,必须做出冷淡的样子,所以晚上都是由小文和霍婶驾了马车接他回去,如此下去,若是让人寻出了门路,霜儿怕要出事。
既然如此,不如到此为止,她宁愿命案成为悬案,也不要再出命案,尤其受到威胁的还是家中夫君。
想到这,霍明珠抿嘴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 “一月已过,现在毫无风声,蔡大人,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对案情也无济于事,加上……古月毕竟还未出阁,旁人的风言风语我们也听得多了,不如到此为止,另寻他法,行不行?”
蔡勋闻言深思片刻,抬头缓缓道: “要不再等会吧,这样子烂尾,我们岂不是白费心思,空忙一场?”
“那依着大人的意思,这戏还要演多久?”霍明珠皱起眉头,事情不能没完没了,若是凶手一辈子不出现,她和古月不是要永远做戏,耽误别人时间不说,自己的生活也被打乱,工作一旦和生活打成一片,得不偿失的绝对是自己。
“明珠莫要着急,再看一阵子吧,我心里有数……”蔡勋的模样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绕,只见她挥了挥手,一人先进了书房,留在众人在大厅内空瞪眼。
霍明珠见状心中暗恼,皱起眉头。
一旁的古月则是松了口气,一月下来,两人的相处让他流连忘返,犹记得他俩眼眸相对之际,浅浅盈笑时分,双手不经意的碰触,都是美好的回忆,虽然心中明知感情如戏,可是他早已深陷其中,不愿起身。哪天梦醒,不知自己的那颗心会不会摔得粉碎,拼不完全。
“明珠,大人既然应了你的意思,我们不如再缓两天吧,若是凶手还不现形,我亲自去和大人说,原本该怎样还是怎样……”古月说出的话句句在理,眼中温情脉脉,含笑说道。
霍明珠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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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府门外仍然不见霜儿的踪影,霍明珠再次探头往外瞧了一眼后,难掩心中失望,摇摇头往屋里走去。
看样子……估计又被耽搁了,唉……这些日子,霜儿是过得充实了,自己却是提心吊胆,才一个月的功夫,霍明珠就不禁后悔,早知道过了春试再推荐霜儿入翰林院,说不定比现在轻松多了,哪像现在,天天加班,身子乏了不说,作息也不稳定,两人经常碰不见面,有时甚至连话也说不上,别人都是怨夫,到了霍府,全变成了怨妇。
“小姐,您先回房休息吧,我和霍婶去接少爷回来,您就放心吧……”刚刚哄完了两个小少爷睡觉,小文打起精神,穿上厚厚的外衣去院子牵了马车,准备起程。
霍明珠见状,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身子跃上了马车,对着下面拿着马绳,面色讶异的霍婶说道: “今日让我去吧,霍婶你回去休息,我一会就回来……”接过马绳,她不痛不痒的往前一抽,只见马儿轻轻“嘶”了一声,挪着步子往外奔去。
马车内的小文探出头,看着身前驾马的小姐,不由微微一笑,替自家少爷开心。
半响过后,驶到拐角处,霍明珠只觉底下车轮一动,顿时车子往左倾斜,随着车内小文的惊呼声,霍明珠心惊之下脚下不由轻轻一蹭,一把抱住滚落出来的小文往旁边跌去,幸好两人身上衣服厚实,滚了几圈后并无外伤,待霍明珠站起身子,马儿早已受了惊吓,跑了老远。
“小姐,刚才怎么回事?这马车还是霍婶今早刚刚换的,为何……”小文苍白着脸,不安问道。
“没事,可能是轮子坏了……”霍明珠皱起眉头,嘴上说着没事,心底却觉古怪,脑中精光一闪,顿觉不妙,赶紧回头说道: “小文,这事有些不对,你先回去,霜儿那里我去接……”
话音刚落,霍明珠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