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村里见过世面的柱儿说过,这种病,成城的大医院会治。
如果治得好,说不定她会愿意留下来?
那就能真正的当一对夫妻了。
如果她不愿意留下来,也能帮她找到亲人,也是大好事一件,不是?
去医院问过了,如果治不好的话,就象现在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是一个执行力极高的人,有了想法就去做。
于是他把屋里仅剩的几张好毛皮卷了,背在竹背篼里,带了些必备之物,哄着林可,说带她出去摘花玩,关了院子,一起下山了。
走前,他专门去给村里人说,他去打工挣钱,给老婆治病。
从县城坐车到了柱儿说的成城,他把几张大动物的好皮子卖了,得了几万块钱,租了一套小两间的干净屋子住下来。
别看两人住一个屋檐下,勒山却君子得很,从不去碰林可。
这也许是林可潜意识里信任他的一个原因吧。
他打听到能治林可病的医院,就带了林可去。
医生说这是间歇性的精神疾病,在这个病人身上表现出来,并不具备攻击性,可以不必住院。
但病了多年,只能慢慢治,治疗过程中,不要再给她过大的刺激和打击。
勒山有些失望。
但医生说:如果机缘巧合,有了打开病人心结的钥匙,也许病人会好的。
也就是说,这病得耐心治,慢慢等,如果找准病人的心病钥匙,就可能治得了,反之,就不一定治得好。
反正有希望比没希望好。
勒山给林可捡了药,天天坚持给她吃着。
想着不能坐吃山空。
勒山又在他们租住地附近,找了个看小区大门的活儿。
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因为林可身边离不得人,只能找这种能带着她的工作。
看门人的活儿,每月挣的虽少,但好在不用再出去租房,且两个人可以天天守在一起。
小区人很多,每天都有人到小区门口坐一坐,聊聊天。
大家看林可虽是白发多,但收拾出来还挺漂亮;
又见勒山每天照顾老婆不辞辛苦,都挺羡慕这两老口儿的。
林可每天听这些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话,虽然不说什么,但脸上却常常带着笑。
勒山喜欢看到吕人脸上的笑,所以特别欢迎小区的老头儿、老太太到他这大门口来说说笑笑,还给他们端茶递水。
勒山的好脾气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的,他的人缘好到不是一般的。
勒山最近特别高兴,吕人的病,不知是吃的药有效,还是和这些老头、老太太玩得高兴了,总之,是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特别是最近几天,她居然开口和人说话了。
勒山一听人说他老婆跟人说话了,如听佛音,忙请人代班守着大门,自己带了林可去看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后,说病人的病情有转机了,让他去了解一下,林可和人说话的时候,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她接的话。
勒山回去后,就向那些常来大门口坐的老太们打听这事。
嘿,还别说,真让他打听出来了。
原来,那天,小区里的老太们在一起聊着最近发生在成城的大事。
什么厚黑巷的枪战啦,什么李纲的【银辉】山庄啦;什么李成父子被判死刑啦。
这些勒山也听说过,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象现在,林可听着,就没什么反映嘛。
正在这时,一个大妈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说到“美人丁香”的时候,你老婆就说了一句:“丁香。”
“哦!‘美人丁香’,这是怎么回事?”
勒山想起林可在山洞里时,偶而梦中会喊“丁香”,他想,“美人丁香”会不会就是吕人梦中喊的人呢。
那些大妈就争着说:李纲想抢“美人丁香”,还绑了丁香的好朋友,可最后,“美人丁香”的男朋友带着一群人,把李纲给抓起来了。
听着这些人说丁香,林可也高兴地直嚷嚷。
“嗯,丁香。”
“漂亮!”
“女儿,漂亮!”
勒山肯定了,林可的女儿是丁香,但不知是不是这个“美人丁香”。
找到丁香,只怕林可的病能好。
他心情有些激动,忙向人打听这丁香在哪里。
可谁也不知“美人丁香”住在哪里。
那段日子里,因李成的余党未除,丁俊把丁香严密地保护在临市的别墅里。
丁香在丁俊的别墅里深居简出,只在出庭时才露个面。
勒山打听得很辛苦,只知道丁香曾在维纳酒店工作过,就跑到那里去问。
哪知他问的人是胆小怕事的杨柳。
杨柳被这个高大魁梧、声音宏亮的人攥着胳膊,心里发慌。
听他急切地用山里话打听丁香的事,她心里更慌。
杨柳已经知道,何总和英子,还有酒店里的另一些工作人员,因为违背良心,胡乱编排了丁香的坏话,全被李泽开除了。
这份工作虽然挣钱少,但酒店离她家近,工作也干净不累,所以,她还不想换。
她看了看正从大门进来的李泽,不敢乱说什么,只说丁香已离开酒店了,到哪里去了,并不知道。
勒山并不是一个不懂礼的人,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回去。
过了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丁香要出庭作证,就请人帮忙守着林可,自己跑到法院外蹲守。
但丁香被丁俊保护得很严实,总是坐着车来,又坐着车去,身边还有安保人员,且车又直接开进法院里,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有心想喊一嗓子“丁香,你妈在我家里。”
可又怕这个“美人丁香”,并不是林可日思夜想的女儿。
到案子审完了,他都还没有见到丁香。
好不容易,打听到丁香的男朋友是市里的高层,他忙到市里去,却被门岗挡住,进不了大门。
他说不出丁俊的名字,只知道是市里的一个大人物,门岗更不让他进门了。
他每次出门很不容易。
因为小区就他一个守门的,他出一次门,都得请小区里关系好的一个老头帮他守着大门,守着林可。
帮他的人也是看在他人好的份上,帮他暂时守一下。
可毕竟各家有各家事,不可能长时间的帮他守着。
何况,现在林可的意识有恢复迹象,天天念着丁香,天天闹着要去找丁香。
所以,勒山能出门的时间很难得的,看办不成事,就忙着回小区去。
如此,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得每天守着小区,慢慢地等消息。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转眼就是七月了,天气正是热得狠的时候。
这天晚饭后,勒山正陪着林可纳凉,一齐看儿童动画片。
林可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得多了,间或会想起以前生活的片断来,一天比一天明白勒山对她的好。
勒山和她的交流也越来越多。
林可竟然喜欢上看儿童动画片了,勒山就每天都把电视频道定在儿童频道上。
两人正看着喜洋洋和大灰狼,被里面的喜洋洋逗得相对哈哈大笑的时候,小区里的几个老头、老太不约而同地跑到他的值班室里来了。
老头、老太太们喘着气,叫他快看成城频道,说上面有人打广告,在找勒山和林可。
勒山忙把电视调到成城频道,只见电视广告上现出寻人启示,说丁香寻找勒山和林可,请知情人提供线索。提供线索并带去找到人的,给奖金二万元。
勒山很激动,忙按广告上的电话拨过去。
电视广告上的那电话正是丁香的。
他们从山里回城后,用了各种办法找勒山和林可,都没有找到,眼看都过去了差不多半年了,丁香顾不得什么低不低调了,坚持在电视上打寻人广告,并坚持留自己的手机号。
结果,这广告才在电视上放一天,就有自称勒山的人找上门来了。
丁香很激动,说他们马上就过来。
她想着金子贤住在成城,离勒山所说的小区还很近,就忙给金子贤打电话,请他先去看着,他和丁俊马上就到。
丁俊从她语无伦次地接电话起,就听出大概了,忙让人把车开过来,他陪着丁香马上就出发。
杨有新忙带了几个人,尾随他们向成城而去。
丁俊看着激动到发抖的丁香,拉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又把她揽进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慰着。
丁俊忽然想起个事,他马上打电话给杨有新,让他派人把他们早先联系好的国内最好的精神科专家请过来。
他想了想,又让杨有新派人去林致远家里,把他们俩夫妇接过来,再,多带些好礼,尽快赶过来。
杨有新说,这些事儿,已经都安排好了,正在办。
丁香在车上时,丁俊从不准开快车。
就算是今天这样的事,哪怕丁香再急切,再三催着黑脸欧阳开快点,欧阳也只是稍稍提了点速,继续平稳地向成城开去。
丁香急得直拍丁俊的腿,丁俊也只是笑着说安全第一,亲人在那里等着,不会跑的。
丁香无法。
……
丁香还在路上的时候,小区门口就急急地驶来一辆车。
车上急急地走下一个头发差不多白完了的男人,这人正是金子贤。
他听丁香说勒山来电话了,激动得不得了。
他住处离这小区还不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不,他二十分钟就开到丁香所说的小区门口来了。
他急急地把车停在小区门边,急着下了车,把车门一关,就往小区门口走去。
丁香说勒山在小区门口守门,也就是说,林可也可能在小区门口的值班室。
金子贤先还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一步走出三步远来。
可越靠近小区值班室,心里越慌,他怕勒山的老婆根本就不是林可,又怕林可已变得惨不忍睹。
越往前走,他越走不动路,双拳握着,张着嘴,双眼直直地看向值班室,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勒山自从听丁香说马上就过来后,就一直注意观察着小区门口。
他也很紧张,怕这些人不是吕人的亲人,白高兴一场;
他又怕这些人是吕人的亲人,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她有女儿,就说明有丈夫,有丈夫,那找到了,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他有些失落。
但这是好事,不是?他安慰自己。
但心里还是希望能留下林可。
他的紧张,让林可发现了,也跟着他不时往值班室外看。
值班室的老头、老太们,也不时关注着小区门口的来人。
金子贤的车停过来的时候,就引起值班室的人的注意。
他急急下车的动作、急着走过来,又紧张得挪不动不步的样子,勒山从值班室的窗看出来,都一一的看在眼里。
他是个老牌的好猎人,最善于观察猎物,当然,也善于观察对手。
他一看金子贤这个年龄、状态,心里就明白,这应该是吕人的家人,极有可能是她的老公找来了。
他看金子贤紧张得快要止步不前了,就走出值班室,跟金子贤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问,你找谁?”
金子贤一看他魁梧的身板,洪亮的声音,五十来岁,比他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还健壮,心知,这是勒山。
他忙走上前,向勒山伸出手。
“我叫金子贤,是丁香的父亲,林可的……”
他实在说不出前夫两个字。
勒山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丈夫”之类的字眼,见他说到这个节儿上的时候,打了结,心里不由一喜,难道,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林可的什么人了吗?
勒山是第一次知道,吕人的名字叫“林可”,他觉得这名字好听。
屋里涌出来一群的老头儿、老太太。
他们只知道电视上重金寻人,却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
他们忙把金子贤请进屋里去。
金子贤随着一群人往值班室里走,从窗边过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双日思夜想的明媚眼波正往他这边流转。
金子贤一下子就定在窗外动弹不得了,双眼流着泪,嘴张着想叫,却只有喉咙里喘出嘶嘶地气流。
屋里的林可见到他,也是一愣,慢慢地站起来,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往人群里找,一下子看到比金子贤高了一大头的勒山向她走来。
她心里一下就又安定下来,走到勒山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门板似的身子,帮她挡着金子贤直直的视线。
“可儿,可儿,可儿,我是金子贤啊!”
金子贤终于喊出了声,他连声呼唤着已不认得他的林可。
林可脑中一个片断一闪,还没抓住,又消失不见。
她更加的不安起来,拉着勒山挡在前面,她把头紧紧地贴在勒山的后腰背上。
值班室外已围了许多的人了。
他们已经猜到是失散亲人相见了,还以为是兄妹重逢呢,结果金子贤一嗓子,把他们都怔在那里。
“可儿啊,你出来看看我,我是你的老公子贤哪!”
老公?
哪,勒山是她的什么人?
两男争一女啊?
看的人越来越多,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林可看到窗口和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还都盯着她看,不觉更是害怕,更是躲在勒山的身后,抖抖嗦嗦、哭哭啼啼地不敢出来了。
勒山一看,不是个事,这样只怕弄得不好,把林可的病刺激得更严重了。
他忙让金子贤到外面去等一等,又对屋外的人说:“林可的亲人来认亲了,请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不然,林可只怕病会翻的。”
小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开始帮着赶人,不是小区的,统统不许进来,是小区的,也劝着他们离得远一些。
从门口和窗口看不到闲杂人了,林可的情绪才在勒山的安抚下平静一些,但还是拉着勒山不放。
勒山帮她轻轻地擦着泪,轻轻地哄着她又高兴地看起喜洋洋来。
当丁香、丁俊赶到时,见小区外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不少人,丁香心里就莫名地紧张起来。
“别急,多半是听说这事,跑来看热闹的。”丁俊轻拍着丁香的背,揽着她下了车。
丁香也和金子贤似的,越走近门岗,越是紧张。
她已得了金子贤的电话,知道里面是她的妈妈,也知道她真的不认得人了。
丁香本来还想着,她妈妈能认得出她来。
可丁俊说,她们分离的时候,丁香还是五岁的小姑娘,现在已长变完了,认不出来是正常。
一步步向值班室走去,丁香就看见金子贤在值班室侧面背着门的一边,垂头丧气、傻愣愣地站着。
他看见丁香和丁俊他们走过来,轻声地说:“你们妈妈在里面。可她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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