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儿!别摔坏了,摔坏了会贬值的。”她赶紧将金钗拿起来仔细检查,然后收回盒子里放起来,另取了一对缀白玉珠的缠丝金花,戴好后,捉了他的手放到头上:“呐,好好儿检查检查,我可是换了。”
凌慕寒的手从缠丝金花移到她光洁的额头,又顺着鬓发摸到她的耳朵,蓦地问:“买那么多耳坠子,你耳朵上几个洞?戴得过来吗?”
“我换着戴不行呀?哪个女人会只有一副耳环的?再说了,等回了京城,不许我送人吗?你是不是心疼钱了?是不是后悔了?我告诉你哦,我还是省着花钱呢,全都是一色的耳坠子,应该买些别的样式的。”她一连串几个反问,末了还是一副委委屈屈的口气。
“……不过随便问问。你若嫌不够,改天再买就是了。”
“真的?你出钱?”她追问关键问题。
“嗯。”
“将军大人,你真是太好了!”一得恩惠,她马上乐得忘记那会儿被踹的事。
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凌慕寒不禁微微勾了嘴角,窗外的晨光照在他脸上,灿烂而温暖。
方才她说耳坠子回去了送人,说明她是愿意回去的,无法否认,不愿意她离开。
正文 138 她的恶作剧(加更)
跟着将军同桌吃了早饭,外面花隶舒进来报事,她便出了门,一溜烟儿就跑到了楼上。刚到门口,迎面跟个丫鬟撞个对面,“嗳哟”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筱意!摔疼了没有?快起来。”房中的青竹听见动静出来,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那丫鬟不住的道谢:“都是奴婢没长眼,请姑娘恕罪。”
“没事没事,你去吧。”童筱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青竹笑道:“怨不得丫鬟着急,是旋皇子醒了,我让她将消息告诉将军。那么不巧,你刚好过来。”
“他醒了?!”童筱意忙掀起帐幔进到里间,果然见旋皇子倚在床头,满头发丝披散,一张本就消瘦的脸因憔悴而越发显得脆弱。匆匆的脚步蓦地收住,盯着他,试探的出声:“旋皇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那双柔长的眼帘抬起,映着满目晨辉,多了几分精神。
只见他唇角微微一弯,病弱的笑着,喊道:“童童。”
“你没事了?可吓死我了。”一听到他的声音,童筱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位。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试探他的额头,仍旧有些微烫,但比昨天已是大好了。再看他的脸色,白皙如玉的肤色上泛着粉艳桃红,眼睛里点点水光,令她忍不住打趣:“真是个男版病西施,不演戏太可惜了!”*
乐梵咳嗽两声,故意可怜兮兮的说:“童童,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笑我。”
“我哪有笑你?我是在夸你!”嗤笑一声,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人。
青竹发愣的看着她跟旋皇子打趣说笑,怎么都没想明白,纵然是在雀城认识的,但短短时日内便能如此熟稔?旋皇子在刚才,可没这么好相处啊。
童筱意自然清楚青竹的惊疑,但这种惊疑在之后他会自己找到解释,她不需要多此一举,免得越描越生疑。
清咳一声,引回他的思绪,笑道:“青竹大哥,旋皇子既然醒了,让人送点儿粥来吧。旋皇子肯定饿了。”
“哦,好。”青竹忍了疑问,出门去吩咐。
看着青竹出去了,童筱意低声说道:“小乐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啊?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乐梵微然垂眼,用笑掩饰情绪。
“你别想着瞒我!”自小相识,就算换了一张脸,可他习惯性的动作和表情丝毫未变,童筱意一看就明白。“昨晚你发烧昏昏沉沉的时候,喊着‘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梵自嘲一笑,叹息道:“童童,你不是猜到了吗?那是旋皇子,不是我。”
“为什么?”她不明白。
他抬手摸着下巴,说着自己都疑惑和震惊的事实:“大概,是旋皇子没死吧。”
“喂,小乐子,虽然我们俩算是穿越时空又借尸还魂,可是你不要跟我讲灵异故事,挺吓人的。”童筱意无法想象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一下子脊背发麻,冷汗都要出来了。
“你怕什么?我都没怕。”他笑起来,伸手摸到她的脸,一副安慰宝宝的姿态:“童童别怕,我会努力不让他出来,我来替他做皇子。”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拍开他的手,她蓦地说:“要不,找个道士来驱魔吧?”
“童童,是你在开玩笑吧?”乐梵扑哧一声笑:“唉,我可是侵占者啊,道士一来,驱赶的是我。弄不好就像电影里一样,把我魂飞魄散了。”
“那怎么办?”瞪他一眼,叹口气。
“什么怎么办?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只是,头还有点昏。”乐梵心内自有想法,若天意让他附在旋皇子身上重生,天意让他再遇到童童,那便没道理突然又让他再死一次。否则,这事情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门口传来脚步声。
青竹带着丫鬟过来,摆上一碗米粥,几碟小菜,并说道:“筱意,将军找你呢。”
童筱意对着乐梵笑意暗示:“旋皇子静心养病,将军就住在楼下,若有事只管让人去说。”
“嗯。”乐梵淡应一声。
童筱意跑下楼,见将军稳稳端坐在房中,跑过去就问:“将军大人,你找我?”
“倒茶。”
“倒茶?”愕然的望向门口那两个丫鬟,扁了嘴,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将军大人就会戏弄人,明明有丫鬟的,非得传唤我。”话音一顿,将茶放到他面前,嘿嘿一笑:“将军大人是不是想我了,故意找个借口喊我回来?”
“少贫嘴!”凌慕寒轻斥的别开脸。
“将军大人,你脸红了。”她故意撒着谎揶揄他。
“童筱意,你又想翻天了是不是?”凌慕寒将茶杯一放,威喝的要发火。
她嬉笑着躲开。
不多时,青竹从楼上下来,取了棋盘,陪着将军对弈。童筱意因为无聊,便坐在旁边观战,因为不懂,也不敢兴趣,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两人的棋还在进行中。
“好无聊啊!”她怨妇一般的哀嚎。
青竹看着她笑,凌慕寒却是只顾下棋,根本当她不存在。
见状,她站起来要出去。
“回来!坐下!”凌慕寒喊住她,“啪”的一声落子,强硬的表示不准她出门。
权衡了一下,她没有违抗命令,重新坐下来,趴在棋盘边继续犯困。
两人的棋下到中午,用过午饭,凌慕寒睡午觉。童筱意昨晚本就睡得很饱,早上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简直没法再睡了,可是凌慕寒不准她出去乱逛。
偷偷往床上瞟一眼,他似乎睡着了,于是,她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手刚刚摸到门,刚打开一条小缝儿,一道声音便惊住了她。
“干什么去?”
“啊?”她跳了一跳,连忙阖上门笑的一脸心虚:“没,刚刚听见外面有人在乱说话,我怕吵到将军大人睡觉,正想呵斥她们呢。不过,没等我训,她们已经走了。将军大人被吵醒了?”
“过来!”凌慕寒哪里信她的鬼话。
“哦。”无奈的蹭着碎步靠近。
刚一靠近床边,凌慕寒伸手便将她拽到床上,按住她说道:“乖乖躺着!”
垮下脸,她觉得头都在疼:“将军大人,我真的不想睡觉,我睡得头都大了。”
“再多说一句,别想再买东西!”丢下一句颇具影响力的威胁,凌慕寒侧身背对她睡了。
东西?金银首饰!
她妥协了。
过了好一阵子,确信他真的睡着了,她便盯着他的脸研究似的看。这只呆鹅!从一大早开始就对她限制来限制去,八成是不愿意让她上楼见旋皇子,难道、他吃醋?切!怎么会?
不过,他别别扭扭的时候真的好有趣。
窃笑一声,她起了坏点子。
半个时辰后,凌慕寒醒了,伸手一摸身侧,人没了。
“童筱意?”
“在在在,奴婢在!”坐在桌边的人迭声回应,生怕被定为缺勤而丢失了拥有金银的机会。“将军大人醒了?我喊丫鬟打水洗脸。”
凌慕寒有点意外,她这么安分的呆在屋子里?
童筱意站在门口,望着他不住偷笑。
凌慕寒哪里知道,等丫鬟打来水,洗了脸,忽然觉得不对,似乎丫鬟总盯着他。心里疑惑,声音一冷,质问道:“在看什么?”
服侍的丫鬟惊吓的手一颤,险些将一盆水泼洒出来:“奴婢、奴婢……”
“说!”冷喝一声,显示他很没耐性。
丫鬟往地上一跪,偷眼瞟着门口窃笑的人,颤颤巍巍的回道:“将军的发上编了好多辫子。”
凌慕寒一听便摸到头上,竟一把摸了十来根细致的小辫,再一摸,竟然满头都是。顿时明白过来,怒声大喝:
“童筱意!给我过来!”
开什么玩笑,在大将军熊熊燃烧的怒火下,她怎么会傻傻的靠近?所以——
“人有三急啊!奴婢内急,很内急!”嘴里嚷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脚底抹油,先开溜躲过炮火再说。
“童筱意!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凌慕寒的大喝,被她强行忽视在脑后。
正文 139 戏言
楼下的热闹清晰的传入乐梵耳中,即便没有看见,他也猜测到了。定然是童童做了恶作剧,惹怒了凌慕寒。
瞥见一旁的人,他淡淡闲谈般的问:“她一直都这样吗?”
“旋皇子是说筱意?”青竹也听见了下面的声音,见他问,便笑道:“是,筱意这个人虽然常常会闯祸,可天生的胆大,只有她从不怕惹恼将军。她又常会做些新奇意外的事,我看将军也是喜欢她,否则哪里能让她那么放肆呢。”*
“哦。”沉默了一下,他蓦地说道:“麻烦你转告凌大将军,我觉得身体好多了,希望即刻启程。我离开了十年,如今终于脱离险境得复自由,想尽快见到父皇母妃。我不愿再在邺城浪费一点儿时间!”
若说前面语气尚算和缓,末一句便带着皇子身份的强硬了。
“是。”青竹见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思乡之心,思亲之心,并非不能理解。
青竹下楼,将旋皇子的话转告。
凌慕寒些微吃惊,细问道:“旋皇子的病怎么样?”
青竹回道:“早上吃了些粥,午饭吃的也少,但烧似乎退下了。大夫又诊过脉,说是药吃的很有效果,烧一退便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只是如今旋皇子执意要赶路,怕路上颠簸劳累,皇子的身体受不了。”*
“去跟旋皇子说,大病尚未痊愈,暂且歇一晚,明早赶路。请他不用着急,况且京城离此尚远,不是一两日便能赶到的。”凌慕寒是担心勉强上路,万一旋皇子病得更厉害,越发耽搁了行程不说,还无法向皇上交差。
“只是我担心旋皇子不肯……筱意!”青竹正犹豫,一扭头看见她藏着身子躲在门外,忙笑道:“筱意,你来的正好,我见你和旋皇子关系不错,你上去劝劝,指不定旋皇子还能听进去。”
“怎么了?”童筱意没听明白。
凌慕寒板着一张冰山脸,明显话外有音:“旋皇子要求即刻启程返京,你若劝不下来,新帐旧账一块儿算!”
她自然明白,给他编了一头辫子,被丫鬟们给“欣赏”了,他正满心里的火气呢。倒是小乐子,不好好儿养病,他催什么!急什么!
“将军大人放心!奴婢保证完全任务!”俏皮的敬个礼,一转身就跑了。
噔噔噔的跑上楼,冲进房间,摆手让丫鬟们退下去。
先给自己倒杯茶,然后坐到床边,喝了两口才悠闲的问:“小乐子,你干嘛催着赶路啊?你病成这样,能赶路吗?”
“卧病在床与乘车赶路,本身就没什么区别,怎么都是养病,倒不如坐在车上慢慢儿养,还能少几天无聊。再说,我真的很想尽早看到皇宫是怎样的富丽堂皇。”乐梵似真似假的说着,叹息了一声:“躺了好久,身上都疼了,童童不帮我捶捶吗?”
“帮你捶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明早再出发。”童筱意坐到床沿,一边给他捶腿一边说:“小乐子,就算别人担心你可以不理,好歹不能不理我的话吧?你的烧刚刚退,这副身体又这么虚弱,不好好儿养养,万一真的‘旋皇子’趁虚而入了怎么办?所以你得听的,乖乖再休息一晚。”
乐梵听着她的话,嘴角噙了笑:“那你得陪我说话,躺了一天,我都快受不了。”
“陪陪陪!皇子大人,我小小的丫鬟,能不陪吗?”一副哀怨的叹着气。
“童童,反正你在将军府也是做丫鬟,不如,等回去了,你进宫,在我身边儿做宫女吧?咱俩关系非常,待遇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怎么样?”乐梵一副诱惑口气。
“进宫?”童筱意一听便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进宫了。我统共也没进去几次,可没一次过的顺利。最重要的是,宫里面不是皇上就是娘娘,又是太子又是太子妃,见了谁都得下跪。我又不是活不下去了,在将军府呆的好好儿的,干嘛进宫去受那份罪。你说是不是?难道你喜欢看我到处给人下跪?”
听她这么一提,乐梵不禁叹口气。
是啊,他只想着让她留在身边,却忘了宫中苛刻的制度。她这样的性情,肯定是不喜欢的,他也不愿她受苦。
蓦地,他玩笑道:“童童,若有天我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那你就不用给人下跪了。”
“嗯?最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