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穿衣裳喝茶是一个道理!我说聂老弟啊,也不必站着了,先坐下等等吧!”
那聂官爷也当宝梳不在,长衫一拨,坐在华少对面问道:“听华兄的口气,似乎从前来过这儿?我记得从前这地方好像住着一家姓黄的买卖人,后来买卖垮了就搬走了。”
华少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摇了摇扇子道:“这府邸前前后后住过好几家了,因为风水不好,不怎么容易脱手。黄老板搬走后,这儿就少有人问津了。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买下这儿,你说,有些人是不是自找麻烦的?”
说起这宅子,宝梳当初是看过几处后才定下来的。这宅子很大,在临安也属于中等偏大的了,要价却只要二万二千两。虽说这个价格当初宝梳还是心疼了一把,但这价在临安城绝对买不着这么大的宅子。
宝梳也听卖宅子的女掮客说过,这宅子风水不好,前后死过三回人了,所以很少人问津。即便宅子大,庭院修得好,也没几个人敢真的买。宝梳是不信风水的,所以当时就很豪爽地买了下来。如今再转手,恐怕早过四万两了。
“怎么风水不好了?”
宝梳听见那个聂官爷又问起了华少,便抽回神来继续听这两个人闲聊。那华少又道:“聂老弟你来临安没几年,所以不知道。这块地儿从前住过一个大官,后来因为渎职被抄了家,家里的妻子小妾全都上吊死了,弄得阴森森的。后来有几户搬了进来,也是霉运不断,做买卖的破产,当官的被查,横竖就是谁住谁倒霉!所以,打前一户黄老板搬家后,这儿就差不多四年没住过人了。谁能想到啊,人家阮曲尘居然敢买下这儿,不知道是命硬还是胆儿大呢!”
华少说着目光瞟向了宝梳,似乎有点吓唬宝梳的意思。宝梳却压根儿没理会他那点小眼神,只顾玩着自己手里的弓箭,当这两人不存在一般。
华少见宝梳没理睬他,有些不服气,问道:“阮夫人,你家阮老板今晚去了哪儿啊?该不会是见什么人去了吧?”
宝梳把玩着弓笑道:“还能去哪儿啊?逛窑子去了呗!”
“逛窑子?你也不管的?”华少挑挑眉道。
“难道华少家里那位能管得你?”
“你可不一样,你是城里有名的善心夫人呐!一场募捐既得了利又得了名儿,手段这么高明,旁人哪儿能跟你相比呢?一般男子怕都不如你吧?有你这样的贤内助,阮曲尘什么都不干也能吃现成的吧?”华少讥笑道。
宝梳把弓放在一旁,挑起眼皮蔑笑道:“想骂我家相公是吃软饭的就明说,何必那么拐弯抹角的?我家相公再不济,出去玩个姐儿也不会半道儿给人抢了,还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见不得人!那种男人才真真是世上最没出息的!”
“你……”
华少刚想发怒,聂官爷忙开口道:“华兄,消消气儿!跟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呢?这会儿叫她张狂几句,一会儿要抓着什么可疑之人了,她就知道哭了的。我们哥俩继续聊,理她做什么?”
☆、第四百零五章 集体失踪
华少拂了拂袖,狠狠地瞪了宝梳一眼,然后转过脸去继续跟聂官爷说话了。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安来了,在宝梳耳边嘀咕了几句。宝梳嘴角一抿,勾起一丝浅笑,打断了那两个人的聊天道:“两位大人,先停停!”
“干什么?”华少扭过脸来不满道,“想自己招供了?”
“哦,不是,”宝梳笑意满怀道,“我听我们家管家说,你们带来的那些人搜完了我们的院子就打后门出去了,说是要搜我的绣庄?”
“你的绣庄?”华少忽然想起宝梳还有处绣庄,忙点点头道,“是啊!就是要搜你的绣庄!但凡是你们阮家的宅子我都要搜!搜了又怎么了?你敢说半个不字?”
宝梳仍旧笑容可掬道:“没有,你误会了。我早说过了,我很配合你们的,你们只管随便搜尽情地搜,千万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可以的角落才是!两位继续聊吧,我不打扰了!我要回后院去瞧瞧我家闺女了,等真搜出什么人来再说吧!”
宝梳正要起身走时,那位聂官爷忽然想起了什么,霍地一下起身道:“奇怪了!去了这么久,怎么没一个人回来禀报一声?就算没有,也应该回来说一声再去绣庄搜查!况且,我事先也没吩咐他们去绣庄查,他们怎敢擅自做主?”
聂官爷这么一提,华少也反应过来了。照常理,搜查了这么久,至少会有一两个人回来禀报一声。怎么去了老半天,一个人也没回来禀报呢?
华少立刻起身指着宝梳喝道:“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宝梳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笑容道:“奇怪了,我一直坐这儿我能耍什么花样啊?兴许是你们手底下的人想早点收工回去喝酒,所以这才赶着去绣庄搜查的吧!跟我有什么干系?”
“我可告诉你,靳宝梳!”华少恶狠狠地瞪着宝梳说道,“那些可都是平安侯手下的人,你敢乱来,仔细抄家灭族!”
“哟!吓唬我呢?我做什么了我就要抄家灭族了?”宝梳抖肩笑道,“我是把他们杀了还是把他们丢河里了?华少,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说话能不能先斟酌斟酌?污蔑也是一条罪的!”
“哼!少给我耍嘴皮子!去,把我们的人都叫出来!”华少喝道。
“我叫不动,”宝梳抱胸傲慢道,“都是你们的人,自然只听你们的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叫得动?还是请两位大人自己去找吧!”
华少正想跟宝梳理论,却被聂官爷拦下了。两人当即跑到后院找了一遍,可哪里还有他们手下人的影子?那加起来三十多个人居然就这么不见了!真是大夜里撞鬼了!
当华少又前往绣庄找人时,却被告之,没有宝梳的话谁也不能开门。他立刻生疑,跑回前厅命令宝梳打开绣庄后门。宝梳却说:“我绣庄里全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媳妇,若是大夜里放了你这条饿狼进去,毁了她们清誉该怎么办?况且刚才我已经问过我的管家了,你们手底下那些人搜完绣庄后便离开了,谁知道他们上哪儿喝花酒去了?”
“胡扯!”华少喝道,“我手底下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没我吩咐,谁敢擅自离开?”
宝梳抬手掩了掩耳朵道:“哎,别嚷那么大声好不好?仔细把我耳朵震聋了没人陪你们唱大戏了!你手底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我哪儿知道去?横竖你自己找他们问去呗!凶我干什么?”
“好哇!”华少指着宝梳摇指道,“敢跟我耍小心眼是吧?阮曲尘没教过你要安分守己吗?无知婆娘,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太不知死活了!我告诉你,我现下怀疑你使诡计害了我们那三十多个手下,我要扣押这府里所有的人,封府搜查!”
“封府搜查?”宝梳放下掩着耳朵的手质问道,“你凭什么封府搜查?你一个监当而已,又不是管这档子事儿的,你凭什么来搜查?简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
“我没那个权限,聂大人总有吧……”话刚说到一半儿时,这华少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后院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对了,聂兄弟进去了多时,怎么也没出来了?难道……”
一想到这儿,华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不由地一阵恐慌。他强作镇定,冲宝梳嚷道:“我警告你,靳宝梳,最好别乱来!聂兄弟可是平安侯手底下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他们叫出来!你若再不交,本大人即刻就回去请示平安侯,再下一道手谕封府彻查,将你府中一干人等全部当做疑犯收押!”
宝梳面不改色,面拂轻笑道:“我没做过,我哪儿去找那么多人赔给你?再说了,聂大人那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我又绑不住,兴许他搜查完了也从后门走了呢?华少要去请示平安侯,只管去就是了!无论封府还是抓人,都随你们!”
“好!”华少指着她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我这就回去请示侯爷,你且给我等着!”
说罢,华少拂袖怒去了。宝梳双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抿笑道:“唉!真是两个蠢货!蠢得我都没什么兴致对付他们了!你说,大宋的朝廷全是他们这些酒囊饭袋,江山怎么可能保得住?”
“是啊,都是些官大人蠢的东西!”侯安也跟着骂了一句。
“对了,那个聂大人收拾好了吗?”
“老板娘您放心,已经收拾妥当了。”
“嗯……那就好!”宝梳笑米米地点点头道,“想搜我家可没那么容易!先过了我的迷魂阵再说吧!哦,对了,你家老板还没回来吗?”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宝梳摸了摸下巴,转头问道:“快了?那他到底打算从哪个城门飞回来呢?侯安,你应该知道吧?”
侯安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没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来,只说城外的事情办妥当之后,他一准会回来的!”
“还装什么神秘啊?跟我卖关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老板娘!还是等老板回来了,您再亲自问他吧!这样,我先回后院去瞧一眼,看他们把那些人都安置妥当了没有。”
“去吧!”宝梳挥了挥手,微微翘起了小唇,仰头望着外面越来越清亮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到底……那家伙打算怎么回城呢?城门都关了,又没飞机滑翔机,他怎么从城外回到城内呢?难不成……难不成他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暗道?死男人,一准有事儿瞒着我!哼!”
且说华少心急地回了平安侯府,将聂官爷和那手下三十多个人集体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平安侯。平安侯听闻后大怒,立刻召集了二十多个亲卫,亲自领着上门了。
他们到了阮府门口,见且大门紧闭,里面无人应声儿,像是人去楼空的架势。华少心里一惊,忙对平安侯道:“侯爷,不妥啊!会不会是他们把华少等人都坑杀了,再来了个金蝉脱壳啊!那可不好啊!万一叫他们逃了,要抓就不容易了!赶紧撞门吧!”
“且慢!”平安侯抬手道,“那个阮曲尘是掳金帮的帮主,不可小看了他的诡计!我们这样贸然地闯进去,没准会中了他什么圈套。”
“眼下只有那个姓靳的小媳妇在家,阮曲尘不在,再不撞门只怕来不及了!”
“先去把守在外面的那两个探子叫来!”
华少正要转身叫个手下来,一转脸就看见了一顶眼熟的轿子过来了。他略微迟疑了片刻后,忙对平安侯道:“侯爷,景王爷来了!”
“他怎么来了?”平安侯往右边一瞧,果然看见景王爷的轿子正朝这边来,不由地心生疑惑道:怎么来得这么巧?莫非有什么不妥?
平安侯斟酌之时,景王爷已经从轿中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景王爷走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原来侯爷亲自来了,早知道如此本王就不该来了。”
平安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问道:“王爷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该来什么不该来?王爷不是特意来找阮曲尘的吗?”
“本王的确是特意来找阮曲尘的,但不是叙旧,而是前来查证事情的。”
“哦?什么事情?”
“难道侯爷不知?那就奇怪了,本王还以为侯爷跟本王一样,是收到了风声儿才赶来的。”
“什么风声?”平安侯越听越听不明白了。
“是这样的。本王半个时辰前收到线人密报,说阮曲尘在府中大肆宴请朝中官员,有贿赂之嫌,所以本王特地赶来前来瞧瞧。难道侯爷不是因此而来?”
平安侯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有种踩进陷阱拔不出来的感觉了!就在此时,阮府的大门忽然就开了,只见曲尘一脸淡然地从门里走了出来。步下台阶后,他朝景王爷和平安侯拱了拱手笑问道:“二位贵客大驾光临,不知道所为何事?还请先里面说话!”
☆、第四百零六章 有惊无险
“先别顾着客套,本王来是有话问你的,”景王爷一本正经地问道,“阮老板,你今晚是不是在家中设宴?”
曲尘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王爷和侯爷大驾光临,难道是为了赴我那个小小宴会?那可真是叫我蓬荜生辉了。”
“非也,”景王爷表情依旧地抬手道,“本王并非是来赴你宴会的。本王接到密报,说你今晚在家宴请朝中官员,私相授受,可有此事?你老实告诉本王,今晚你都宴请了些什么人?”
曲尘摇头道:“就是几位朋友,并无什么朝中官员,王爷是不是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让本王进去瞧一眼就清楚了!来人!”景王爷下令道,“跟本王进府去搜!”
“等等!”曲尘拦着景王爷道,“王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今晚我宴请的的确不是什么朝廷官员。还请王爷看在昔日交情的份上,先别搜府,同我前去看一眼再说。”
“那可不行,”景王爷严词拒绝了,“本王不能因为与你有些交情便徇私!倘若如此,那置本朝纲法于何地?来人,进去搜!”
景王爷一声令下,他的几个随从全都冲进了阮府,他随后也跟着进去了。曲尘并不着急,而是转身笑问旁边的平安侯道:“侯爷,你也是接到密报上我这儿来抓人的吗?要是的话,请吧!横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抓什么现行?”华少有些激动道,“阮曲尘你耍什么花招?我们为什么来你不清楚?我们手底下那三十多个人到底给你藏哪儿去了?聂兄弟上哪儿去了?”
曲尘故作一脸茫然不知道:“华少,你说什么为何我完全听不懂呢?聂副将不正是我今晚所宴请的客人之一吗?这会儿他正在我阁楼里跟一帮手下喝得欢畅呢!你若不信,自己去阁楼瞧瞧?”
“阮曲尘你……”华少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曲尘道,“你胡说什么?聂兄弟什么时候到你府上喝过酒了?我们刚才是去你府上搜查细作的,你别装不知道!”
“有吗?”曲尘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不记得了?我一晚都在府里陪客,怎么没听谁说起有人来府里查过细作呢?华少,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
华少跳起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