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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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茶姬-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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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细细的检查后,庞雨绢起了身,从镜儿手里接过绢帕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道:“这不是一具人骨,是一只被砍得骨头凌乱的乳猪骨。”
  全场顿时哄然了起来。甘氏最为激动,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着急地问道:“你说什么?猪骨?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庞雨绢不屑道:“你若不信,只管找衙门里的仵作来验。”
  “你是谁啊你?你……你也是仵作吗?”甘氏仿佛心有不甘地指着庞雨绢质疑道。庞雨绢没理她,走到宝梳跟前道:“这是以新出生的乳猪装出来的,因为被砍做了几节,又腌了石灰,所以形状模样几乎是瞧不出来了。可乳猪总归是乳猪,你们仔细瞧瞧,哪里会错认是婴儿了?这儿围着一堆男人都混什么吃的?”
  一句话说得旁边那些男人没一个抬得起头了!
  “真不是婴儿?”灵芝也不嚎了,挣开龙氏的手跌跌撞撞地奔到庞雨绢跟前问道。
  庞雨绢笑道:“真不是,就是一副乳猪架子,裹得有些血腥,把你们个个都吓住了,这才错认了。”
  “四婶您也傻,”宝梳扶着脸色雪白的她道,“要不是二婶她们拦得快,您倒还为了一副乳猪架子投井了,多不划算啊!行了,这儿有我呢,谁也冤枉不了您的!二婶三婶,搭把手,扶了四婶上楼歇息去!”
  灵芝也给折腾得没劲儿了,被龙氏秦氏扶着回楼上去了。宝梳转头时见刀妈妈想溜,忙喊道:“刀妈妈,哪儿去啊?这热闹都还没瞧完呢,您着急什么呢?”
  刀妈妈转过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位夫人不都说了吗?不是阮四兄弟那小儿子,还有什么好瞧的?”
  阮威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刀妈妈喝问道:“刚才不是你喝五喝六地说在宝梳家后院挖出我儿子了吗?现下怎么成了头乳猪了?你这安的是什么心眼?”
  刀妈妈忙拱手为难道:“我可没说是你儿子呀!我就是拿那小娃的衣裳给我家那条老狗嗅了嗅,那老狗领着我上这儿来的,我一瞧见那襁褓吧,也吓得不轻啊!我就以为是你那儿子……哎哟喂,我也是好心啊!我一个老太婆,老眼昏花地没看清楚,你这当爹的也没看清楚吗?这事儿大家都没看清楚啊,怎么能怪我呢?”
  “是您家老狗引着您到这儿的?”宝梳问她道。
  “是呀!我听人说狗最能嗅味儿了,指不定嗅着那小娃儿衣裳的味儿就能找出来呢!我哪儿知道在你家后院找到这么一堆东西呀!我真是冤枉到家了都!”刀妈妈委屈得要死道。
  “那奇怪了,”宝梳指着那血包道,“襁褓是那小娃儿的襁褓,人不在,襁褓却裹了死猪,指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而且就在昨晚到今儿这段时间。下午我去了青竹斋,四婶带着东玉回了家,我院里就没人了,会是谁在我后院里埋下这包东西呢?”
  “指定是哪个跟你有仇的!”刀妈妈忙说道,“想拿这血包陷害你呢!不过这会儿说这些都是没用的,赶紧去找那小娃才是!谁知道那可怜的娃儿在什么地方受苦呢!这样,我牵着我那老狗再到处转悠转悠!”
  就在她想抽身离开时,泉小爷忽然指着她的后背喊道:“我昨晚见过她!”
  这一喊,刀妈妈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立刻回头问道:“昨晚?你哪儿见我了?小娃,你可别瞎说啊!我昨晚可是被迷晕在阮四兄弟家里头呢!”
  庞雨绢低头看着儿子问道:“你在哪儿见的?你昨晚又偷跑出去了?”泉小爷低下头,有点心虚地嘟了嘟嘴道:“昨晚……我是跑出去来着……”
  “还关不住你是吧?”庞雨绢敲了他脑袋一下,正色道,“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我记得看着你睡下的!”泉小爷揉了揉脑袋,委屈道:“昨晚半夜……我看张妈妈睡着了就偷跑出去,转了一圈……”
  “昨晚半夜?”
  “嗯!”
  事情是这样的,泉小爷同学因为到处谎称是阮曲尘的儿子,被庞雨绢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然后罚在家里闭门思过。这段时间,除了练字念书还是练字念书,闷得泉小爷同学全身都快长跳蚤了。
  昨晚夜半三更时,他见奶娘张妈妈睡着了,便从小窗那儿溜了出去,打算去坟堆那边吓两个人玩玩。就在他去坟堆的半路上,他看见刀妈妈提着一个大篮子往永兴寺方向跑去,跑得可起劲儿了,就像赶时辰似的……
  “这简直是胡编瞎扯呀!”刀妈妈听泉小爷说到这儿时,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他怕是看错了吧?我昨晚都给人迷晕了,哪儿还有分身之术去永兴寺那边啊?你这小屁娃,满嘴胡言乱语,太可恶了!”
  “你才小屁娃呢!”泉小爷拿了个弹弓做了弹珠子的动作道,“我就看见你了!我昨晚那婆子就是你!你看见你跑到永兴寺外头山口那儿,把篮子里的东西给了别人,后来拿着篮子又往回跑,跟做贼似的!我跟了你好久,不会看错的!”
  “胡……胡说呀!”刀妈妈慌得有点手足无措了,跺了两下脚,转身想走,却被阮威拦下了。她脸色发黄地解释道:“阮四兄弟,你别听那小屁娃胡说!我昨晚在你家呀!我跟你和甘大娘都给迷晕了呀!这小屁娃是……是胡说的呀!”
  “你篮子提是我儿子,对不对?”阮威厉声喝道。
  刀妈妈吓得浑身又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摆头道:“不是不是!我没卖给你儿子,我……”
  “谁说你卖了?”宝梳忽然冒了一句。
  这下,刀妈妈的脸色彻底包不住了,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她见行迹败露,慌忙想跑,却被阮威提着后领拖了回来,扬手就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一时找不着东西南北!没等她站稳,阮威反手又甩了一记耳光,她哎哟地惊叫了一声,捧着脸瘫倒在了地上。
  在场没人出手帮刀妈妈,个个都嫉恶如仇地指着她骂了起来,谁家没孩子?谁家孩子不是娘胎里养了十个月的宝?刀妈妈这么一跑,这么尾巴都露出来了!
  阮威还想上前时,宝梳忙把他拦住了:“四叔,问娃儿下落要紧,您光打她有什么用?”
  “说!”阮威指着地上的刀妈妈,怒不可遏地喝道,“我儿子给你卖哪儿去了?”
  刀妈妈捧着脸,只是呜呜地哭并不答话。宝梳推开浑身是火的阮威,走到她跟前蹲下问道:“刀妈妈,是谁跟你买的?你说了,这事儿还有得商量,你要不说,这事儿只能你扛着了。就算拿不了你去衙门,你觉着我四叔和阮家人会放过你吗?”
  刀妈妈见藏不住了,只好坐起身来,胆怯地瞟了阮威一眼缓缓说道:“我……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屁个不知道!你找的下家你会不知道?”阮威怒喝道。
  “我真不知道……”刀妈妈缩成一团哽咽道,“是她们来找我的……说……说让我……让我跟甘大娘混熟点……最好……最好能帮常宁接生……”
  “为什么?”宝梳问道。
  “她们要娃儿,而且一生下来就要……”
  “一生下来就要?”旁边洪姑姑奇怪道,“买娃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没见过这么心急要娃儿的,赶着冲喜啊?”
  刀妈妈摇头哭道:“我也不知道哇!她们是这么说的……说一生下就要抱走……那我只好……只好就……”
  “就你娘个头啊!她们说抱就抱,你到底收了她们多少银子?你就不怕下半辈子在牢里吃饭!”阮威又想冲上来打刀妈妈,刘达几个男人忙把他拦了回来。刀妈妈吓得往后缩了缩,呜咽道:“我起初也怕啊,可她们说我抱那孩子不算是犯法,叫我放心帮她们办事就是了!到时候,就算到了公堂之上,她们也自有话说……”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宝梳好奇地问道。
  “瞧着穿得挺体面的,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还有个跟着她的,三十多岁,像奶娘。”
  “奶娘?”庞雨绢插话道,“把奶娘都准备好了,果真是要一生下来就抱走啊!这么赶?我没听说哪家买孩子能急成这样的,你不会又在哄我们吧!”
  刀妈妈慌忙摆手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是在永兴寺门口遇见她们的!昨儿常宁生了之后我就去永兴寺里找过她们,她们让我半夜把娃儿抱出来给她们,然后就回去不用管了!”
  “连迷烟的事儿也没跟你说?”
  “没有哇!”
  宝梳和庞雨绢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蹊跷!”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雅州三日游(旧文加更)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哄你们啊!”刀妈妈惊慌失措地哭道,“我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只是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我是收了她们银子来着,可她们说了,抱了那娃儿不算犯法,所以我才起心干的!”
  “什么叫不算犯法?”宝梳又问道。
  “我问了,她们没说,只是叫我好好跟甘大娘混熟,见机行事,千万不要给甘大娘和常宁发现了……”
  “那血包的事儿呢?”宝梳指着那恶心的玩意儿问道,“这总是你干的了吧?”刀妈妈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一旁的海樱不禁火大,责问道:“你老人家有病吧?好好地埋个血包在宝梳家后院想干什么?灵芝婶子差点跳了井,你心里也过意得去?”
  刀妈妈飞快地瞥了宝梳一眼,支支吾吾道:“我就想……就想报复报复你……”
  “为了你家张洪那两条断了的腿儿?”宝梳忽然明白了刀妈妈的用意。
  “什么意思,宝梳?”海樱不解地问道。
  宝梳看了刀妈妈一眼,起身回道:“我跟刀妈妈家有私仇,这回算是她来报复我的,想借这个事情闹得我和四婶都不安宁呢!事情都清楚了,只是那娃儿下落不明,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怎么找?”
  阮威在旁气愤道:“拖了去衙门,我还不信打不出她半句实话来!”
  刀妈妈惶恐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别……别送我去衙门里……”
  “那可没法了,”庞雨绢看着她摇头道,“你是中间人,那娃儿眼下不见了,你非得去衙门里走一遭不可。”
  “行!”阮威一把提拧起刀妈妈凶神恶煞道,“先把这老太婆关起来,明儿一早我就进城报官去!不给我把实话抖落出来,你就等着儿孙烧纸钱吧!”
  随后,阮威等几个男人押着刀妈妈走了,后院的人也都各自回家去了。宝梳送走了庞雨绢和泉小爷之后,回到后院时,海樱和侯氏正拿着个锄头跑了回来。海樱指了指后山道:“我跟我娘把那包恶心的东西给你埋那边去了,真真可恶!那刀妈妈为什么要这么报复你啊,宝梳?你跟她有多大的仇啊?”
  “这事儿回头再说!我得去瞧瞧我四婶了。”
  “对对对,今儿她是受大委屈了,差点就去了一条人命啊!”侯氏摇头叹息道,“我说吧,家里多一个小的准没安宁日子可过!宝梳你快去吧,好好劝劝你四婶,别太伤心了,横竖都查清楚了,不干她的事儿呢!”
  宝梳点点头,进了灶屋关上门,然后往二楼上去了。到了灵芝房里,龙氏已经先走了,秦氏还陪着灵芝。宝梳问道:“东玉呢?”秦氏道:“东玉今晚也吓得够呛的,抱着你四婶哭了好一阵呢!我叫凝儿带我们家去了。宝梳,你四婶刚才说想托个人带信儿回娘家呢,你劝劝她呗!”
  宝梳拉了条凳子,在*边坐下问道:“四婶,您是怎么个打算,说出来听听吧!”
  灵芝脸色发白,满面泪痕,轻轻摇头道:“我就不想过了……我想跟我爹带个信儿,让他来接了我回去……”
  “您是打算跟四叔和离吗?”
  灵芝抽泣了一声,点了点头。秦氏忙道:“你真打算和离?宝梳这儿才打住了,你又提起了,我们阮家这两年到底是触了谁的眉头啊?你想好了,灵芝?真要跟老四掰扯了?往后东玉怎么办啊?”
  “二婶,您别着急,容我跟四婶慢慢说。您也劝了老大一会儿,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
  秦氏又劝了灵芝几句,然后才下楼回家去了。屋里没旁人时,灵芝坐起了身,拉着宝梳的手央求道:“宝梳,你会帮我的,对吧?我不想东玉留在这儿,姓常的那婆娘不会放过他的!”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要去城里吗?带我和东玉一块儿去,别告诉你四叔,你四叔那性子我太清楚了。我要说和离,他脸面上抹不过去又得闹了。我爹和哥哥们都是走镖的,两家闹起来少不得动拳头,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就不好了。我就想,到了城里给我爹带个信儿,说我和东玉想回家看看,叫他来接了我们回去,其余的话我到家了再慢慢跟他们说。”
  “那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灵芝满面忧伤道,“今儿我把命都豁出去了,我还能不想清楚吗?只要家里有个小的在,我和东玉就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倒不如先回娘家去,好在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原本也是舍不得嫁出去的,如今回去他们也不会嫌弃我的。宝梳,你帮帮我行吗?我要跟你四叔明说了,他是不会让我走的,他那人就爱面子,一急起来就要打人。”
  “行吧,”宝梳点点头道,“我帮!明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别太多了,装两个包袱,我替你拿一个,就说是我的,想来四叔也不会起疑。到时候四叔自去衙门里报案,你就带着东玉跟我们一块儿,等你爹来了,你们就回去吧!”
  灵芝低头又掉了两串眼泪,说了好些不舍的话。过了一会儿,阮威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了,灵芝不愿意见他,便让宝梳去打发他。宝梳下了楼,拦着他道:“四叔,您回去吧,四婶已经睡了。”
  “哄我呢,她睡得着?她不得把我骂个痛快?”阮威道。
  “您也知道她睡不着?看来您多多少少也是了解四婶的,可为什么今晚那么冲动呢?”
  “我那不是着急吗?况且我也没说是她干的。”阮威解释道。
  “您是没说,可在旁人看来,您等于是默认啊!四叔,您就把四婶当个会生娃的女人对吧?”
  “这话什么意思?”
  “是个女人都能生娃,可是个女人都能守您一辈子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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