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今天还是去庙里求个签再求个平安符吧。”
045 再被算计
向来不喜欢坐轿子，梦古伶独自走在街道上，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危险和意外的事情自是不用担心，闻人钰或者莫秋，总有一个在暗中跟着她的。更何况就算没有他们，她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危险。
“小婊子还跑？”突然一声怒喝从天而降，满街的人均被吓了一跳。
梦古伶头都没有抬，继续思考着自己的问题，好似没有听到方才那一声叫喊。
“我叫你再跑！以后还跑不跑？”
脚下稍微顿了一顿，梦古伶往旁边退了一步，意在避开迎面冲过来的一群人。
旁边众人议论纷纷，“那不是梦乡的打手么？”
“肯定又是新来的妓女不听话逃跑被捉到了。啧啧，真是可怜啊……”
“是呀，梦乡的老板最心狠手辣不过了，哪个姑娘到了哪儿最后不是乖乖接客就是自杀的。”
“若是真能自杀倒是福气了，那些女子啊，个个在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道多少是被虐待而死呢。”
……
梦古伶抬头望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红楼，梦乡，同是有名的青楼，怎的就有如此大差别？
那女子已被几个大汉捉到，被一把掼到地上，紧接着传来的便是辱骂声和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原本梦古伶视力便极好，目光一触及那张凌乱不堪的脸时心狠狠地一紧——那张脸，像极了柠檬啊！虽是不同的气质，但眉眼之间，居然有至少七分的相似。
手指慢慢地蜷了起来，梦古伶冷冷地看着那一群人，却没有动作。
“我宁愿死也不要接客！”女子凄厉地喊了一声，回应她的是一下接连着一下的鞭子。
脸色逐渐开始变色，梦古伶的眉宇皱起了些许，往前跨了一步。
那女子见得有一人站出了一步，立刻如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上来，也不管身后的鞭子，哭喊道，“请您救救我！”
梦古伶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咬着牙关，一点一点把握紧的拳头松开，然后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卖身进青楼。”
“我不是卖身进青楼的！我是被人贩子卖进梦乡的！”女子死命地拽着她的衣袖，声声悲切。
“这样么？”梦古伶轻轻地道，眨了一眨眼，似是叹息地道，“那么我成全你。”
女子听得此话，知道对方是答应救自己了，低低呢喃了几句谢谢便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梦古伶蹲下身扶住她酥软下来的身子，抬头看向那边几个大汉淡淡道，“我赎她。”
“小妞长得倒是不错，别以为我们梦乡的姑娘那么便宜，就算是个小丫鬟，你也不定买得起！”
“若是我买不起，这天下就少有买得起的人了。”梦古伶蹲着身子，伸手把了一把女子的脉搏，淡然道。
“口气倒挺大，你可要知道得罪梦乡是什么下场！”
“我是在梦乡面子，”梦古伶抬头，眸中有锋芒浮动，“最好别惹火我，否则我——踏、平、梦、乡。”最后四个字咬字极其清晰，让人无法去怀疑她所说话的真实性。
突然间感觉一阵冷风朝着自己疾射而来，显然对方功力不弱，直到暗器近在咫尺了才让自己发觉，起身避是绝对来不及了，只能用内力逼回去，但是怀中还有一个人，牛顿第三定律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么其反作用力的强度必定会把怀中的女子打到肝脏俱碎。
梦古伶眼前瞬间闪过了女子的面貌，如柠檬如此相似……下不了手……她下不了手。
闭了眼睛，梦古伶只是封住了几道空门，屏气硬接下了那一支暗器，随即抖了抖衣衫，做了个微不可见的手势阻止影卫的举动。
“找间宅子让她住进去，钱，去找红楼翠娘拿。”淡淡地扔下一句话，梦古伶打算起身将女子递到对方那边去，去突然觉得心口一凉，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扣，连带用上了内力。
直到那股寒意停住，梦古伶才发现自己扣住的是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腕。
慢慢地低头，梦古伶看见怀中女子诡异的笑容僵硬在嘴角，手上一柄匕首寒光乍现，已经刺进她的心口三分。若她的反应再慢一点点，那柄匕首便会刺破她的心脏。
“又是这一套，真的很俗。”梦古伶扭手将匕首抽出心口，打落在地，松手任那女子落在地上，退后一步，眼神转冷。
“这是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又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翠……翠娘？”对面大汉中的一个领头诧异地道。
“哟，梦姑娘怎么弄成这样？”翠娘上来扶住梦古伶，愠怒地道，“若是弄伤了我的贵人，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虽说梦乡也是有名的青楼，却总不能与红楼匹敌，此时几个大汉也只能喏喏地应着。
“梦姑娘先到我那去休息下如何？”
梦古伶点了一点头，脸色却有些许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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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还好吧？”翠娘扶梦古伶坐到椅上，担心地看着梦古伶浅蓝色衣衫上面的一片血渍，但她神情偏又如此漠然。
“没事。”梦古伶抬了抬头，淡淡道，“你去忙吧。”
“是。”知她不想自己在场，翠娘知趣地退了出去。
等到确认翠娘已经走远，梦古伶才微微弯了腰，按住了心口，眉头蹙起，难以克制地低低闷哼了一声。
居然败在这样的计策中，几年的生死历练（此处请参考未来将出世的番外……）当真是白经历了。上官吟……是他么？她不过随口说了句世间能让她动容的人就那么几个，他就去查了出来么？
“主子。”略带了些哽咽的声音在旁响起。
“做什么，你主子我还没死。”淡淡地答了一句，梦古伶喝了一口茶。
仔细地观察到梦古伶端起茶杯时手甚至都在微微地发抖，闻人钰的脸色一黯。
046 预先热身
“主子，让我去查！”闻人钰咬着牙，狠狠地道。
梦古伶闻言递过来一个淡淡的眼神，“查什么，有什么好查。”
“主子……”闻人钰急急地想再说什么，却被梦古伶制住，“现在查出来有什么用？”
“可是……”
“闻人钰，你还太年轻。过于心浮气躁，有时候反而会误事。”梦古伶揉了揉眉，有些疲倦地道。
愣了一愣，闻人钰对明明小自己几岁的她说自己年轻有些疑惑，回过神来才道，“主子真的不在意么？”
“有时候，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方法。”梦古伶扶着椅子的把手，有些吃力地靠到了椅背上，继续道，“我的毒短时间内解不了，你替我去找一个人。”
“谁？”
“水祁间。”幸亏自己当时不惜血本地为他解毒，现在他的血应该可以解百毒吧？
“是。”闻人钰知道此人能助她解毒，应了一声之后便火速离开了。
梦古伶捂着胸口，眸间快速地闪过一抹凌厉，真以为我会吞下这口气么？既然做了，就要有承受她反击的觉悟。“莫秋。”
“是。”虽轻却像刀子一样薄的声音响起。
注意到他话中的细微变化，却也无力再管，梦古伶轻轻地道，“代我去一趟暗月皇朝，要快。”
“可是，左影卫已经离开，若是莫秋此时离开，主子便没有影卫了。”声音不大，却坚决得不容置疑。
梦古伶慢慢地睁开眼来看着莫秋，勾了勾唇角，声音有些微的虚弱，“莫秋，若是此战我败了，也不见得能活着。”
莫秋身子一震，目光闪烁，咬住了下唇，最终缓缓应道，“莫秋明白了。”
“你知我书房的暗格，那里有封信，一定要亲自送到。若是落姑娘不在，就找静鸢太后，知道么？”
“知道。”
“时间不多。”梦古伶凝视了莫秋一阵，终又闭上眼，轻声道，“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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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古伶才换了衣服，闭目养神了半晌调息便听得有人说话，慢慢地睁了眼，看向眼前的男子。
他见她身上虽没有血迹，脸色却是惊人的苍白，凝视着她的眼神惊讶、不忍、怜惜，又夹杂着丝丝的怒意。“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翠娘通知你的？”梦古伶没有回答，淡淡地问道，似那般重的伤根本不在她身上一般。
“回答我。”君念寒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蹲下身子，急切地追问，手也止不住地加大了力道。
手被握得疼痛，但是无力挣开，刚才她还有几分力可以吩咐闻人钰和莫秋做事，等到毒势真正袭来时，饶是她已经化去了四分的毒，也还是虚弱无力。“有第二个可能么？”
君念寒咬着牙，眼中隐隐地有血丝可见，斩钉截铁地道，“你、被、暗、算。”
轻轻地点了一点头，梦古伶慢慢地坐正了身子，言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君念寒苦笑，“你以为我来还能是做什么？自然是带你回家。”
“回家啊……”梦古伶眨了眨眼，家这个字眼，依旧深深地刺痛她，半晌，才再将眼光挪回君念寒身上，淡淡地道，“那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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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对自己那么狠？”君念寒一直抱着梦古伶回府，无视周围群众对他们二人绝艳容貌的赞叹，直到到了她的房间，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床上，似动作稍粗鲁些便会弄坏她似的。
“我么？”梦古伶顺着他的动作半支起了身子，靠在了枕头上，漠然地道。
“难道不是么？”君念寒盯着她，也不明说，只是反问，反问是他最擅长的谈判手法。
“我只是习惯让自己没有退路。”梦古伶垂了垂眼睫，让君念寒看不清她的眼神。
“其实以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选择更温和的手法解决问题，为什么每每都选择把自己逼到底线，即使伤了自己，伤了别人也不在乎？”
“有时候，人，对自己绝一点的好。”梦古伶淡淡地答道，平如湖水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君年寒没有好气地道，语气里有一丝怒气。
梦古伶有些失笑，笑时却牵动了伤口，便敛了笑淡淡道，“事情不是全在我意料之中的，我没有自虐的癖好。”
君念寒看她蹙起了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神情担忧，“你好好休息，把影卫都谴离身边，以为真的没有危险么？”
“知道有危险，才不设防的。”梦古伶躺下身子，淡淡地道，“这就是我当初出宫的目的。”
047 梦魇
这是哪里？
梦古伶睁着眼，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
一片血红。什么都没有。
那是谁？
梦古伶的视线渐渐清晰，在那一片氤氲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顿时一愣。
严格算起来，那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的前世。是她真正可被称为孩提时代的那个“她”。
当真是好笑，在梦境里面，人都会看到自己的小时候么？翠娘是，她也是。
这是梦吧，那么，梦到的，是什么？
“妈妈，妈妈！”小女孩跑着推开了一扇门，门被推开了，里面一男一女正在欢爱。淫秽的叫声充斥整个房间，过于浓重的爱欲让人想吐。
“妈妈……舅舅……你们在做什么？”小女孩不笨，她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还是问了。
“小沫……啊……你先出去……”女人无力地呻吟着，对着小女孩勉强地道。
梦古伶面无表情地看着场景，就像在看一场不得不看的免费电影。
“你们！”暴怒的喝声响起。连整个画面都震了一震。
“爸爸！”清脆的嗓音叫道。
一片混乱。鲜血飞溅出来。尖叫。怒吼。小女孩的身影被湮没。
梦古伶站着，淡淡地站着，眼底的温度慢慢降低。
“我来找我爸爸。”场景变换，小女孩站在一家夜总会门口，仰着小脸对着迎宾小姐道。
“小朋友，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爸爸干完事应该就会回家了。”
“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事。”小女孩冷冷地道，小小的拳头握紧。
迎宾小姐一愣，有些无措。“那……那你进去吧。”
“爸爸……”小女孩最终打了了一扇房门，咬着嘴唇唤道。
像先前一样的场景，只不过是不一样的人。
这是那个女子所应该拥有的记忆么？为何她没有见过？梦古伶闭了一闭眼，再睁开时，看到的是天台，那是某座大厦的顶楼。
被小女孩称作爸爸的男人站在边缘，手紧紧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眼睛血红，失去理智地大声吼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怎么可以干出那种事？！贱人！贱人！！！”每说几个字，他就扇那女人一个耳光，女人满脸是血，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你背叛我……哈哈哈……你背叛我！”男人狂笑两声，掏出一把军刀，脸色狰狞，“你去死吧！”
手狠狠地一个动作，军刀深深地刺进女人的腹部，女人瞪大了眼睛，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呼喊出声。
刀，一次又一次地刺进，又拔出，男人已经完全疯狂，毫无理智地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动作。
“妈妈！”喊声自天台的另一边响起。
男人停下了动作，慢慢地转脸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满脸是血的他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后，轻轻地笑了，道，“小沫，你妈妈是个贱人，她跟你舅舅上床，她跟自己的亲弟弟上床！”说到这里，男人张狂地笑了起来，最后一次抽出军刀，一伸手，将那堆鲜红的血肉推下了天台。
“妈妈！”小女孩惊呼，但随即，她又喊了一声，“爸爸！！”
男人将军刀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胸口，也跳下了天台。
恨……好恨……我好恨……
梦古伶突然伸手抱住了手臂，好弄的恨意……是属于那个小女孩的么？
稚嫩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都不要我……没有人在乎我……你们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