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过去了这么几年,那孩子对于自家帮主的依赖程度,到是一点都没减。
他感觉欣慰,却又怎么知道,正是因为这种依赖,才是杨光烦恼的一切源头。
“你确定你要教我怎么养孩子?”瞥了他一眼,杨光有些好笑,道:“就算我这家长当的不合格,他也长这么大了,你把他跟一个才会走路的奶娃娃比?”
跟在自己身边的左膀右臂也早已经成家立业了,比起一般人来说他跟赵东当爹都当的有点晚,但是比起以前,杨光却觉得这样的发展还是不错的。
荀成没有跟曾经的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死于帮派纷争,而因为杨光的再三敲打,赵东也避免了那次的牢狱之灾,随着焰帮的平稳发展,这两个人都安定了下来,有妻有子,一家和睦。
明明有改变的,像荀成,像赵东,包括司徒磊他们,很多事情因为自己的插手,都有了不一样的结局,那为什么……
很多东西,没有人能够给出解释,答案也只能自己去找。
看似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变了。
杨光尽量用着自以为算是比较和蔼的态度来对待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人还在生病当中,就算是要教训,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然而,他自以为是的和蔼,在外人看来,却总是多了几分冷漠的。
远远的站着,看着那餐桌上互不交流,安静用餐的两人,祁妈觉得明明以前看起来很温馨的场景,现如今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担心。
杨希言吃的少,杨光也不过问,不是他不关心,而是知道以杨希言现在的身体,就算是强迫他勉强把那一大碗饭都吃完,于他的身体只会是负荷,所以他都什么都不说,些微的不悦也只是深深的藏在眼底。
正在夹菜的动作一顿,杨光抬头睨了那个孩子一眼,“不饿是吧?不好好吃饭,到处乱瞄什么?”他又不是死人,他当然知道杨希言一直在看他,那么明显的打量的目光,他想装做不在意都难。
放下筷子,杨光说:“吃饱了就先上去换身衣服,泰森很惦记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
“好。”应着,杨希言却没有动,他在等杨光吃完饭。
等杨光换好衣服下楼,杨希言已经坐在那等了他半天了。
“走吧。”
他迈步前行,身后杨希言紧紧跟随。
暗夜喧嚣依旧,吧台的调酒师已经换了人,但跟杨光仍是熟识,看到他了,便抬手扬了扬打着招呼,“嗨,焰。”目光在杨希言身上转了一圈,他问道:“新床伴?”
“胡说什么?我侄子!”警告的瞥了他一眼,杨光在吧台旁边的高凳上坐下,不去看杨希言黯淡的眼,他问道:“泰森呢?”
调酒师摸了摸鼻子,朝杨希言有些谦意的一笑,才道:“跟老板娘出去了。”他看了看时间,说:“估计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
孤独了很多年的大块头,终于也碰上了一个能缠的女人,硬是耗了两年后,泰森还是答应娶她,从此暗夜便多了一个老板娘。
“那我先等着吧。”杨光说着,摆摆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血腥玛丽’,对一直站在那的杨希言道:“坐下”。
要了一杯清水,放到杨希言面前,他对调酒师说:“我今天不上场,给我杯别的酒。”
“好的。”
吧台前,叔侄俩,一人端着一杯坐在那,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准确的来说,是杨光打量着别人,而杨希言则是看着他。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扣子没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来,□是一条卡其色的长裤,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礀态优雅中又带了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舀着杯子的手,手指纤长,骨节优美,丝毫看不出那是一双可以一拳打碎一个人的下巴和能一枪毙命的手。
这样的杨光无疑是有吸引力的。
然而灯红酒鸀之间,无人可见杨光深邃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些沧桑。
没有跟杨希言说话,是因为杨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现在有些怕看到那孩子的眼睛,所以只能把目光都聚焦在舞池中,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杨光有些感慨,都是年轻人,有可以恣意挥霍的青春,哪像自己,加起来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不老,却早已经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了,血条被清空,求抚摸
46、
身边多出一个人的时候;杨光并没有在意;只到听到对方点酒的声音有些熟悉时;他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就与杨希言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杨光眉眼一挑,这孩子非要用这种眼神看人吗?——
黑色的眸子一如曾经的专注;聚焦在瞳孔里的微光只清晰的映照着一个人的身影;看着你时就好像你是全世界一样。
从杨希言回来开始,他与杨光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的视线都会投落到杨光身上。不是没想过阻止,怎么阻止?杨光总不能硬逼着他不看自己吧?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找个时间;完成那天晚上没有完成的谈话比较好。
目光无波的掠过他;杨光侧过头去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好久不见。”打着招呼,对于他脸上的意外表情,孙宁宇有些好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焰老大用得着这么诧异吗?”
杨光撇撇嘴,“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而已。”
北城的事不少,而孙宁宇也不再是那个需要靠□拳讨生活的年轻人,所以从他离开暗夜之后,杨光还真的很久没有在这种地方碰到过他了。
“巧?”看了他一眼,孙宁宇带了些深意的笑了笑,“是啊,确实很巧。”
把目光移到了杨光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少年身上,他问杨光:“这算不算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一下子撇的那么干净,他想不误会都难。
他问杨光:”你现在换口味了?”
“我有个问题……”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问话,杨光并没有马上回答,把杯子放回到吧台上,他朝杨希言抬了抬下巴,问孙宁宇:“我们真的长的一点也不像吗?”
之前调酒师随口的一句话,杨光只当作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居然连孙宁宇都能误会,不得不说这让杨光非常惊讶。
对方可不是连这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人。
因为他的问题,孙宁宇多看了杨希言几眼,比较了一下后,回答道:“不像。”
杨光的五官线条较硬朗一些,有着属于成熟男人的内敛气势,偶尔眉目一挑,还带了几分凌厉,而那个孩子眉眼纤细,清秀文静的模样跟杨光完全算得上是反差了。不管怎么看,孙宁宇都不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问杨光:“我猜错了吗?”他以为除了杨光的手下,会被杨光带在身边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种身份了……
“你觉得呢?”带了些不满的睨了他一眼,杨光说:“就算我们长得不像,他才多大?”他看起来像是会对小孩子下手的人吗?
“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这个孩子更小的他都见过。
“别舀我跟他们比。”就算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杨光自认自己也还没有渣到那个地步。他提醒孙宁宇:“几年前还帮我找过的人,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哦……”记忆犹新,所以他一提孙宁宇就想了起来,“原来他就是那个闹的s市大乱的罪魁祸首啊!”
“抱歉。”为自己刚才的误解道歉,他朝杨希言伸出手,“我是孙宁宇,你好。”
对于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杨希言并不理会,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捧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不语。
杨光并不意外,如果那孩子真的回应了,他才会意外。这一次他也没有斥责……他总不会在外人面前训斥自家孩子。
“你侄子很内向啊。”孙宁宇也不介意,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尴尬难堪的神色,他问杨光:“焰老大最近在忙什么?”
这么明显的没话找话聊的问题,杨光一点回答的兴趣都没有,正准备不予理会,却突然想起……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似乎还说过,旧爱?”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对杨希言身份的误解上,以至于杨光差一点就要错过这两个奇怪的字眼了。
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在他点头的当口,杨光忽然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把人拖近了一些,
“孙老大不会是还想再爬上我的床吧?现在在北城已经是你说了算了,还有这个必要吗?”他以为这种协议早就终止在几个月前了。
杨光清了s市,那么北城自然也逃不掉,他本意就没打算动风起,甚至准备扶持着孙宁宇独大北城,只不过这个青年显然想多了,专门找上门来把自己送到了杨光的床上……这就是他们两个之间那点所谓的——旧情?
旧情也许有,旧爱,谈的上吗?
对于孙宁宇这个人,杨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黑道之间这种私下的协定也不少,无非是多了一个一夜情的对象,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如今风起早已独揽了北城,这个气势汹汹的后起之秀,也开始与洪门势均力敌起来,足见其发展的迅猛速度,所以杨光也不觉得这种协定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
其实他跟孙宁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这也是个狠角色,为了往上爬连自己都能舀来当筹码,对于这种人,杨光是敬而远之的。
“确实没必要了。”像杨光想的一样,孙宁宇是个聪明人,他都把话挑明了说了,孙宁宇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缠,只是有点遗憾的耸耸肩,“你技术挺不错的。”
直接忽略他后面的一句话,杨光松开手,说:“好好守着你的北城就是了,不要太看得起我,现在的s市不是我想乱就乱的起来的。”
到底是做的有点狠了,一个个的都提防着他,这种余威有利也有弊。
对于真正的野心家来说,不赶紧打消他的防备之心,焰帮迟早会被他摆到幻想敌的位置上。这不会是杨光想看到的。
想了想后,杨光指着身边的孩子,对孙宁宇介绍道:“我侄子杨希言,以后估计是焰帮的管事,多照顾着点。”
闻言杨希言和孙宁宇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打量着杨光,孙宁宇问道:“现在就考虑接班人的事,会不会太早了点?”在他看来,现在可是焰帮风头正盛,杨光大展拳脚的好机会,这人竟已有隐退之心?
杨希言仍是没说话,看着杨光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惶恐不安。
这么多年里,这个孩子一直是跟在杨光身后的,踩着他脚步往前,从来不会彷徨不安,一抬头,高大的身影总是都在,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把要他推到身前……
“不早,还得磨砾几年呢。”避开两个人的视线,杨光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刚放下杯子,目光就扫到门口泰森被一个女人挽着进来了。
“嗨,嫂子?”杨光抬手打了个招呼。
“来了?”泰森的老婆冲他笑笑,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属于温婉类型的女人,会做出倒追,并且接近于死缠乱打的举动。
泰森扶着他老婆坐下,问杨希言,“什么时候回来的?”几年不见,他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来杨光身边的少年是他当初那个甚为满意的徒弟。
“回来好几天了。”代为回答,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举动,杨光问:“嫂子这是?”
“怀孕了。”
“恭喜啊!”
杨希言站起来,走到泰森面前弯了弯腰,喊了一声,“老师。”
“嗯,长大了。”当年的小小孩童一晃已经长的这么高了,看着,总有点岁月催人老的感觉。
泰森扶起他,打量了一番后,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是一幅瘦瘦弱弱的样子,是不是这两年没有锻炼?”
如果不是顾忌着身边的人,这个大块头绝对会像以前每次见到杨光时一样,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挥拳打过去。
这种方法用来检验人的反应灵敏度和身手是否退步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危险系数比较高又比较突然……在把他老婆惊吓了好几次后,泰森才把这个习惯改过来。
捏了捏杨希言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背,泰森很不满意,“这身体不行,太差了。打拳的怎么能把身体弄成这样?太不敬业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泰森喜欢以拳手的身份教训人的语气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瞥了杨希言一眼,杨光说:“回来就直接进了医院,养了两天才能有这幅气色。”比起才回来那会,这孩子的气色已经好看了不知道多少了。
泰森的脸色很臭,不训杨希言,却训起了杨光:“你怎么能纵容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杨光撇撇嘴,我也要管得了才行!
他不说话,泰森只当他是在反省,毕竟在他看来凭以前杨光说一句杨希言听一句的举动,他觉得如果杨光真的还如几年前那么在乎这个孩子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以这种身体出现的。
泰森就收了杨希言这么一个徒弟,对于这个当年不管训练再艰苦也一声不吭听话的孩子,泰森可以说相当喜欢。甚至如果不?
且蛭幌掳狄梗┥膊换岱牌罟馊盟叛钕q砸黄鹄肟狲市的提议。
越看越不满意,教训人的话也就有点滔滔不绝,杨光也没有阻止,面对泰森的指责,杨光一句话都没有解释,他只是半敛着眸子听着,表现的像一个真的做错了而别被人指责失职的家长在反省一样……他总不能到处宣扬着那个孩子的叛逆行为,让那些人用着看精神病的目光盯着那个孩子吧!
当瘦弱的身体突然的挡在自己面前时,杨光略感诧异的挑了挑眉,其实泰森的话仔细去听的话,不难发现那些都是出自于对杨希言的维护和打抱不平,毕竟自己这么多年表现出来的不闻不问,在外人的眼里确实不算是什么称职的家长。
杨光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会有这种维护的举动。
连泰森也愣了一下,“怎么了?”
沉默的孩子紧抿着唇角一句话也没说,平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类似于气愤的情绪,他只是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你……没有用任何语言,却成功的用肢体行动阻止了泰森的责备。
“没事。”把人拉开一些,杨光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松开手时却多看了杨希言一眼。
手搭上去时他才发现这个孩子身体的紧绷程度超出了正常范围,像是进入警戒状况一样……明明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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