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御案前。一道明黄的身影,扶案而立。原本要服孝三月,如今内忧外患,故而提早登基。即便坐拥天下,并非他所愿。
离宫那日,父皇还好好的坐在那,不过几日光景,物是人非。死也忘不了那日,他匆匆回宫,父皇已经奄奄一息了,鲜红的血不停的从胸口的血窟冒出来,想拚命的为父皇止血,却无论怎样都无事余补,白玉的手,瞬间便站满了温热的鲜血,他的心却冰冷无比。死死抓住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勒令他即刻登基,以防内乱。次日,便接到边关报急,尹国来犯。刺杀不过是掩人耳目,想趁乱来袭。可惜他们算错了人,他要御驾亲征,他要血洗尹国,以祭父皇在天之灵。
全国还未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便再一次陷入了战乱的恐慌。全国上下,无一部战战兢兢的数着日子,希望灾难可以早一天过去。
远远的便看见那个矫健的身影,冰冷的铠甲紧紧地贴在身上,英勇无比,不过几日,温柔清逸的俊颜上多天了几分严肃,几分很戾,几分冷酷。平静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柔情,只有刚毅的线条和冷峻的表情。
轻易的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感觉到头顶灼热的视线,仰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纠缠,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却被前进的队伍给生生的扯断了。
卿棉努力的扬起头,不让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却适得其反。虽没有听他亲口说,却能从他眼中感觉到那份鲜明的痛楚,深入骨髓。很痛吧?前一日还飞在云端,次日却被丢进了无尽的深渊,那种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楚,那种心被突然掏空的悲哀我也曾有过。而你却不能哭不能闹,因为你要支撑你的母亲,要支撑朝廷,要支撑整个国家……
眼神紧紧跟随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紧咬嘴唇。
“若离,我想跟他一起去。”
“你疯了?你一个女子,怎可如战场?不行!”
低着头,盯着脚尖,半晌没有开腔。在此抬起头,脸上的泪已风干,就算女子不能入战场哪有怎样?就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又怎样?就算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那又怎样?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陪在他身边,和他共度难关,不求朝朝暮暮。
“女子又如何?此刻,他需要我。”
“你无可救药!你品什么就如此笃定他需要你?那我告诉你,我也需要你,你是不是就会下来?!”
想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即便就如你所说得那样,我也不可能公平对待你和他,你说得没错,我已经无可救药,病入膏肓。是啊,或许,真的喜欢他吧。
转过头,避开白若离有些期待,有些迫切的眼神。
“即便我一厢情愿我也甘愿。若是你不愿与我一同,我一个人也可以。”
若离低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冥落尘,此后你我,再不可同路。肩头耸动,随后幅度更大了,似是颤抖,是不是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在笑?”
“哈哈哈哈~丫头,我不过是逗逗你,明日我们在出发,可好?”
卿棉无语,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白若离,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样?!在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你!”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更何况你?”
耳畔传来若离有些失落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重,下意识地抓抓头发,拉了拉白若离的袖子,谄媚的笑得没心没肺。
秋风扫落叶,今年的秋天来得有些早,有些微微的寒意,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披风。转过头,看着身后如龙的队伍,下令驻扎。
帐内。
一片哑然,这样的安静让人有些莫名的恐慌,犹如风暴前的宁静一般,越是平静越是暗藏汹涌。
“诸位爱卿果真无话可说?”
刚刚接到边报,兵临城下,虽誓死守卫,但我军士气低落,远不及敌军高昂。
座下任旧一片安静。
“这就好笑了,平日里诸位爱卿不是很会寒暄吗?如今怎会词穷?”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离席大步跨到中央,抱拳跪地。
“皇上,臣有话要说。”
“哦?”
细长的丹凤眼微眯,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眸光。从来只听说太子殿下为人亲和,处事得到,却不知此刻这个处事断然,脸上始终带着漠然的表情的人是否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太子。
落尘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席下的人却因他那个若有若无的浅笑而提心吊胆。
“李将军不妨之说。”
“是,臣下以为,从目前情势来看我们未必会输,不能硬拼我们可以智取。”
颔首,示意李将暂停。望向依旧沉默的众臣,严重三国一丝难以觉察的怒意。
“怎么?听了李将军的话,各位就没有丝毫想说的?”
席下依旧物一人语。
“看来诸位是觉得这三十年的太平盛世过得不耐烦了,盼着国灭吧?”
犀利的眼神扫过众人,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如没有涟漪的湖面,不动声se。
“陛下恕罪,臣等绝无此意啊!”
几人连忙跪地,立马表明心迹。
收回眼神,落在案几上的狼毫。
“那就是个味觉得官道无意,想解甲归田?”
“皇上,天可明鉴啊~我等觉悟妄意。”
“没有就好,给你们一个时辰,真要最准确地从边关到尹国的地形图。”
众臣连忙点头应答,生怕真的丢了这锦衣华服的日子。
屏退众人,单独留下了李穆。
“李将军队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皇上,李穆还是刚才那句话只可智取。”
“那李将觉得我们会败吗?”
“皇上,请恕李穆不敢妄言,况且,有些事情臣下以为皇上怕是早已知晓,何必再问我?”
挑眉,优先的将手枕在颈下,闭眼假寐。见他无意再谈,掀开帐帘,退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睁开眼,眼中满是笑意,怕也只有这李穆懂他吧?此刻的局势看似冥国边关危急,却不知此时妄下断言还为时尚早,大局未定,谁敢言成败?只是这一仗,他赢定了!
“我的姑奶奶,你不觉得你带的这些东西或许一点用处也没?”
有些哀怨的看了白若离一眼,似是有些气恼的鼓起了腮帮。
“我也不知道啊~随便收拾收拾就收拾了这么多,叫你帮我你又不情愿。”
白若离无奈的付之一笑,轻而易举的便提起了卿棉身上有些臃肿的包袱。
一身轻松了,活动了活动胫骨,拍拍肩膀,满意地看着白若离。
“对嘛,苦力的事情就应该让男人来做嘛。”
翻了个白眼,脸上闪过不可易查的坏笑。
两手突然抓住卿棉的双肩,一连怪异的表情,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
“我想方便。”
说完,将肩上的包袱取下,塞进卿棉的怀中,朝远处的林子跑去。
“一,二,三,四,五,六……”
百无聊赖的书着数,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死人去这么久?!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一,二,三,四……”
再一次从一数到一百,却仍不见白若离归来,难道他……便秘?想到这里,卿棉忍不住哈哈大笑。
啊
远处传来白若离若有若无的惨叫,有些不敢确定,试探的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回答,心下顿时又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第25章 相遇沙场
空气中回荡着苍白而空洞的回音,缥缈虚无却没有终点的在空中回转着,恐惧袭上心头,幻化成沉甸甸的恐慌。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抚乱了地上的枯草,这才发现,原来,秋,已至。盲目的四处张望着,希望可以找到那个讨厌的身影。
“白若离——你出来——”
“白若离——不要玩了,我们还要赶路——”
“白若离——”
望向周围,依旧一片宁静,心底的惶恐愈加深了,转身向前方的树林跑去。
林中飞鸟几只,叽叽喳喳的叫着,丝毫没有因为有外人的进入而受到一丝的打扰。焦急的在林中巡视着,却仍旧未果。奇怪了,刚刚明明听到声音是从这边传过来的,为什么一路找来都没有人呢?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也应该有一点蛛丝马迹吧?难道……
“白若离!给我滚出来!”
吼声中的怒火惊起了休憩玩耍的鸟儿,纷纷离枝而散,不满却有恐惧的盯着地面的女子。
“白若离!你在不出来,我诅咒你全家——啊——”
空中的鸟儿先是一惊,随后幸灾乐祸的停在枝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气愤地抓起地上泥土朝空中扔去,树上的鸟儿自然是被迁怒的对象,纷纷被泥土砸昏了头,左摇右晃的赞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叫你们笑!哼哼~笑啊,笑啊!’”
卿棉两手插要,屁股一扭一扭的好不得意。不远处的白若离满脸黑线的看着此刻身处猎人陷阱中却浑然不觉得女子,忽然有些头痛,还好里面没有兽夹,兽夹?糟糕!
“啊——”
凄厉的惨叫入耳,若离心一惊,连忙向卿棉跑去。
陷阱中的女子蓬头垢面,衣着邋遢,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丫头?”
试探的叫着她,却见她仰起的小脸似是痛苦不堪,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翻身跳进一米深的陷阱中。
蹲下身,眼中满是疼惜和自责。
“你咬紧牙关,会很痛。”
攥紧拳头,放在唇上死死的咬住,手背上印出点点血丝,两眼紧闭。
“你撑着点,马上就好。”
有些失色的嘴唇松开拳头,眉一挑,有些不耐烦。
“你可不可以快点??”
白若离额头浸出密汗,心一横。
“啊——”
“啊——”
几乎同时,两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头顶盘旋的鸟儿也傻了眼。
只见坑中的两人此刻举止怪异,若离埋头定格,而卿棉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头发,用力的拉扯,若离猫着腰,双手死死的掰住卿棉脚上的兽夹,身子因头皮的疼痛而不住的颤抖着。
“丫头,快放手!”
白若离吃痛的惊呼,真恨不得拍她两巴掌。猛然醒悟过来的卿棉立马放了手,讪讪的看着他可怜的头皮,眼中满是内疚和隐忍的笑意。
“嘶~”
脚踝传来剧痛,引来呻。
“很痛?”
“还好,只是……”
话未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若离轻轻揽过昏睡的人儿,懊恼不已,若不是他一时玩意,她又怎么会跌落于此,又怎么会被兽夹夹住?忍了那么久了她没有说一个痛字,这样倔强而勇敢的女子,却始终背离他而行。
扶过她歪斜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中……
案几上四角上明烛被逐个点亮,一张精细的地形图被平铺于桌上。
纤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碳棒,随意的放在桌上。
“诸位将军有何意见不妨直说。”
“是,皇上,依臣之见。我军虽处于劣势,但并为决胜负,况且两军相差无几,只要善用兵力和地形,我军定胜。”
魅人的浅婉跃然于脸上,拈着碳棒,在地形图上画了几条线,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
“我军,必胜!”
抬起俊颜,看向不明所以的众人,牵扯唇角,眼中却是讥讽之意。
“李穆,立刻派人赶至十万军旗,备十万匹马,三日内完成。”
“是。”
“我们还有多就能到边城?”
“禀告皇上,还有两天。”
“两天?立刻飞报边城守将,无论敌军如何挑恤,不得开城迎战,以逸待劳。”
“是!”
背手而立,满目荒芜。
士兵们三个人一组,四个人一团的围坐在一起,分食着有些粗糙的干粮。兴许是冬日已近,竟觉得原本还略带暖意的秋风不知何时已变得有些刺骨。紧了紧身上的明黄披风。转过身,帐中已备好了晚膳,那一道道精美的佳肴竟有些刺眼。
“撤了,拿出去给众将士们吃,还有,他们吃的那干粮也给朕那一块进来。”
“这……皇上,您乃万圣之躯,怎可用那些粗陋之食。”
“还要朕再重复一遍?”
在宫中爬滚多年,对察言观色的技巧也掌握的如火淳清,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这皇上只要捎了话,难道还有说二的?
低声应道,连忙让随侍的太监将御膳给撤了出去,恭敬的呈上那有些粗糙的大饼。
放在嘴中细细咀嚼,虽有些干瘪却也略带些甜味,立刻命人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从此以此为粮,众将领不得有半点特殊。
帐外士兵看到太监们呈出来山珍海味激动不已,又闻皇上下令此后军中上下均以大饼为粮,心中对这个年轻的君王升起了点点敬佩之意,望古今,有哪个君王能做到如此?连忙叩谢皇恩,并宣誓誓死效忠。
“报——”
帐外传来探子的回报声。
“传。”
“禀皇上,不远处发现可疑分子。”
“哦?”
黑眸深邃的看不出任何思绪,脸上带着点点笑意。
“快请进来,朕到想看看是何人。”
一阵打斗后帐外终于平静了下来,链外却再次传来通报。
“陛下,那可疑之人, 他……他自称是你的挚友,和他一同的还有一女子,说是你,你爱妃。”
说完,有些疑惑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举国上下有谁不知皇上不曾纳过任何妻妾,何来的爱妃之说?
“哦?请他进来。”
“是。”
白若离横抱着卿棉,大步踏进帐中,只见落尘脸一白,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了若离面前。
“棉儿怎么了?”
有些焦急的将她放于榻上,扶过卿棉苍白的脸上的发丝,有些疼惜。
此事多少与他有点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