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小吟,你们快过来!”
两个丫头连忙靠近,细听吩咐。
“咱们院子怪空的,不如咱们栽点什么东西?”
小陶小吟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的再次望向主子。
“你们信不信,我可以让一个树枝变成参天大树?”
看着卿棉自信满满的样子,虽心生疑惑却也不住地点头认可。
“这宫中可有茉莉?”
大概是初见那片花林开始吧?不知不觉中对那淡雅清素的茉莉花便产生了一种眷恋,总是惺惺念着,想着,总想着何时再回去看看那如画的世外桃源。
“回主子话,太后的凤鸾宫中有一株茉莉,只是,这漫漫冬季怕是已经被冻死了吧?”
“皇上那儿没有吗?”
小陶摇摇头,沉思了一会儿。
“其实我们也奇怪,皇上身上总是有着一种淡淡的茉莉香,却不知从何而来,以前圣御宫中有一株茉莉的,后来皇上说这茉莉不该长于此处,命人连根拔起后就再也不知那花的去处了。”
是啊,这滚滚尘世哪儿还有纤尘不染的地儿?那般脱俗的花儿,怕是只有活在落尘谷中吧?大概又些明了落尘的心思,可这也太变态了吧?人家好好的已经长在哪儿了,也不必这样吧?不过,既然宫中没有茉莉花,那他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难道是命人快马加鞭连夜兼辰从别处送来的?太奢侈了吧?仰头幻想着……
烟雾缭绕的房中,偌大的水池中,男子优雅的宽衣解带,露出光洁的肌fu和矫健的身姿,移步,滑入水中,雪白的花瓣纠缠于那如墨的发丝中飘拂在水面,空气中弥漫着茉莉的幽香。
男子轻抬手臂,水珠滴落于水中,激起小小的水花,男子微微侧首,倾城的俊颜迷倒众生。
伸出食指,似诱惑的勾弄。
卿棉不住地点头,垂涎欲滴……
“娘娘,小心脚下。”
“啊?”
转过头,依旧一副色兮兮的模样,看得小陶心理根毛抓死的,若不是身份使然,恐怕她早已踹了她无数次了。下一秒,小陶还未站稳脚,便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
不需要任何思考,她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相信,惨叫声来源于脚下。
果不其然,那本因该端庄优雅莲步轻移的娘娘却乱没形象的以极其难看的姿势匍匐在地,面目扭曲,全身僵硬的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说实话,小陶心被揪得生疼,丢脸啊!谁家娘娘像这样了?恐怕放眼这天下也只此她一人如此吧?哎~
“娘娘?您……没事儿吧?要不传太医来瞧瞧?”
“不,不用了!”
“可是,您……这样能用膳吗?”
“……”
卿棉郁闷的瞪了小吟一眼,机械的扭过头,以雷死人不偿命的速度往嘴里送东西,然后缓慢的吞下,再送,再吞,再送,再吞……周而复始,复而周始……
两个丫头隐忍着暴走的冲动嘴角抽搐的看着脖子僵硬的卿棉继续着慢动作。
“皇——上——驾——到——”
“啪铛——”
木箸很配合的从指间滑落。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那不男不女的人从这个世界上绝种。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丢脸的样子她死都不要让他看到!
眼看那双白色的锦鞋就要落地,卿棉以惊雷之速从凳子上抬起p屁股,准备抹油开溜。抬起脚的瞬间,身后便传来了落尘魅惑的嗓音。
痛苦的闭上眼睛,心想,死都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脖子被扭了,太丢分了!痛恨上天如此不眷恋自己,她不过是偶尔一番,怎么就好死不活的摔了个狗吃屎?摔了也就摔了,怎么就偏偏把脖子给扭了?!佳肴摆于面前不能尽享已经让她痛心疾首了,此刻更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失了平日的优雅形象,他不问还好,若是问了天知道那两个丫头会不会添油加醋的如实禀报?
“棉儿,难道不愿见我?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
背对着落尘,此刻的她多想转过头去与他深情对望啊,可是,亲爱的,原谅她不能。
看着她僵硬的站立着,心下升起些许疑惑。轻步走近,伸出手,拂上女子颤微的双肩。安静的将头放在她的颈项。
见情况有些暧昧,旁人迅速退去,拉好门,在门外静候。
“棉儿,怎么了?到我近来为止,你还未看过我一眼……”
似是有些委屈,嘟着嘴呢喃,像是撒娇,又像是诘问。女子心中汹涌澎湃啊,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走路不长眼胡思乱想间被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头给绊了个狗吃屎,从而把脖子给扭了吧?
“就是,吃完饭有些犯困……”
“哦?”
“……”
“棉儿可是有事瞒着我?”
“没啊~你别瞎猜啊!”
“棉儿不是想睡觉吗?为夫陪你,可好?”
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女子就往里屋走去。卿棉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却又因颈部的刺痛而不敢幅度太大,疆着脖子舞动着双手,两只跤不住的摇晃着。
“我不睡,我不睡啦!”
哐当
好好的青花瓷顷刻落地,破碎不堪,白底青花的碎片散落一地。
卿棉一惊,迅速挣开落尘,全然忘了伤痛,心痛的跪地落泪,青花瓷啊,青花瓷啊,这可是真的青花瓷啊! 上百万的东西就这样惨死在她娇小的玉足下了,这要没碎该卖多少钱啊?
“棉儿?”
“啊?”
咯
卿棉扭过头,脸上的苦瓜表情迅速定格。
我的脖子……
还未待落尘反应过来,她已梨花带雨,贬着嘴,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立刻抱起蹲坐在地的女子,一边往里屋走去,一边大呼太医……
落尘满脸黑线的看着床上有些尴尬的女子,语塞良久。这宫里的路不至于颠簸到让人摔成这样吧?
体贴的将枕头为她垫高,拿过小陶手中的药碗,放在嘴边尝了尝。
“不烫了,棉儿,来。”
皱着眉头,闻了闻,移开身子。
“乖,这是舒经活血的,喝了好得快些。”
乖乖的探过身子,推开落尘的手,抢过碗,捏着鼻子,一口气闷了下去。接过碗,细心的为她擦去唇角的药汁,温热的手掌抚向女子白玉的颈项,眼中带着疼惜,而更多的却是隐忍的笑意。
阴郁的看着男子微颤的肩膀,犀利的眼神描绘着他妖孽般的皮囊。
“你小心内伤!我要睡觉!”
闻到空中早已火药味弥漫,宠腻的轻柔女子的黑发,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气闷的睁开眼,瞪着紧闭的房门半天没缓过气来,真走啊?!靠~
再次醒来大概都已傍晚了吧?起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衣衫,下了床,走到窗边。
光秃的树干上零零落落的挂着几片叶子,摇摇yu坠,甚是凄凉。远处依稀可见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却不知是南飞时掉了队还是归来的倦鸟。收回目光,眼神落在镜前,扭过身子端坐在梳妆台前,才发觉铜镜中的自己那般模糊,心下生起点点失落,这镜子原来是照不出容貌的。
再次起身踱到窗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
“现在几时了?”
没有回头,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
“是你?!”
……
第34章 残阳
“是你?!”
“木姑娘,不,现在应该是娘娘,泱泱后宫,三千弱水中唯一的娘娘。”
清冷的言语极尽讽刺。
依旧一身红衣,妖艳媚人。沉静的看着那女子,回想往生湖畔的情景,仍心有余悸。可输人不输势,定了定神,强壮镇定。
“敢问云烟姑娘,今日前来怕不光是为了来看看卿棉吧?”
“呵~”
红衣女子掩嘴轻笑,眼中的狠栗一闪而过。
“娘娘真是直爽之人,既然如此,那么云烟也就不用再拐弯抹角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莲步轻移,抽取腰间的香囊,优雅的打开,奇异的芳香瞬间盈满五官。
眨眼间,红衣女子便已来到卿棉面前,接住她坠落的身体……
嘭
一个好好的杯子被砸得支离破碎,再无一片完好。
“就是掘第三尺,也要把她给朕找出来!”
地上颤颤巍巍的跪了一片,大气不敢喘一声,头也不敢抬的等候下文。
“三天之内,朕要要她平安无事的站在朕面前!”
“是,是!奴才遵命!”
“滚……”
厌烦的撇开眼,似时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般,若不是想到棉儿下落不明,他怕是早已杀了这群蠢才,以泄心头之怒……没有人知道他潜在的狠厉,甚至他自己……很多人都有如此的一面,没有发现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那个让你紧张到心痛的人,深入骨髓,所以才会在她突然蒸发般的消失时如此的失控。
此刻的他无所不能,甚至号召天下也不在话下,却多了更多的阻隔,更多的责任。如果可以,他真的原意舍弃一切,只为寻她回来。可是他不能,万里江山,万千百姓……所有的一切都像锁链一般束缚着他,挣不开,却也不能,不敢挣脱。可是,当真不敢吗?他不知道,或许有一天,他会,为了她,即便万劫不复,倾尽所有,他也甘之如饴。
抚摸着她用过的木梳,喝过的茶杯,用过的铜镜,睡过的床榻,倚过的窗,推过的门……所有的已且似乎都还带着她的体温她的味道,两个时辰前她明明还别扭的站在自己面前,而此时此刻,这里除了他,谁也没有……
来到窗边,天边也被夕阳染上了鲜红,残云犹如那吴彩霞衣般绚烂多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却惟独少了她,那个笑靥如花,始终牵动他思绪的女子。
黑衣男子背手而立,淡漠的眼中始终回不去那份揪心的紧张。为何还未醒?
彼时,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反应。
睁开迷蒙的双眼,呆呆的盯着床顶的锦帐。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她不在宫中,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预感——她很安全。转过头,眼神落在男子身上,片刻的茫然,下一秒便回复了所有思绪。
“若离,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你只是中了旭日红,休息一会儿方可回复。”
收回思绪,转身里开,没有再多留刻。
此刻的他有什么理由,什么身份留在她身边?
做为朋友,他不是,他伤了她最爱的人。做为敌人,他也不是,他和落尘的帐与她无关。知己?恐怕更不是吧?他们相处不过寥寥,他的心中有她,而她的心中却只有他。
或许曾经她也把他当做过朋友,可是那一剑却斩断了所有……
嘎——吱
红色镂花的木门被推开。
天地顿然失色,上帝在更她开玩笑吗?有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妹妹。”
青衣薄纱的女子轻喊,女子却恍若未听到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文思未动。
青衣女子走到她床边,亲昵的抚摸着卿棉苍白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被欺骗了吗?还是说他们的只是偶然遇见所以结伴?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我不叫海棠,海棠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我叫云裳,云落的左卫,而云烟是右卫。其实我们都是前朝遗孤,被云落收留,才不至于饿死街头……所有的事却都是已计划好的,包括与你相遇,包括醉乡楼之事。”
真的被骗了吗?待她如亲生姐妹的海棠不是海棠,不是……
“我知道,你气我骗了你。可是,妹妹。国仇家恨和尘世友情,你会如何抉择?我忘不了那日血流成河的京城,我忘不了满身是血的爹爹把我放在草垛里,告诉我,等他回来……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是我全家上下四十八口人冰冷的尸体!”
回忆中的海棠早已泪流满面,失控的擒住卿棉的双肩不住的摇晃。她多想开口安稳她,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好像老天爷也在不忍。没有家了,在没有家了,我告诉自己。京城一片死寂,没有了往日的加卖,没有了往日的讨价,也没有了往日总是站在街上买着冰糖葫芦的老大爷,什么都没有了。甚至……甚至在那一天我连我唯一的自尊也没有了!那个肮脏的男人战友我的身ti……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他恣意妄为……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无勇气在苟活。那时候的我才十二岁啊!
“就在我坠崖的那一刻,主上拉住了我的手……他告诉我,他是太子,他要复国,他要为所有枉死的人报仇。没有来由的,我信了,从此便追随着他……”
此刻的她有些懂了,背负着那样的仇恨,怪不得她。那般美好的女子,却有着如此身世。从前,她只以为海棠和所有古装剧里的绿楼女子一样,为生活所迫,却不知……
“不要这样看着我!”
海棠猛然推开卿棉,怒叱。她不要任何人的可怜,她不要!
“我不会可怜你,反而,我很佩服你,一个女子能踏过如此荆棘,实属不易。换做是我 ,怕是早已撑不下去了……可是,姐姐,就算你们杀了落尘,又能怎么样呢?复国?呵~这只不过是为你们的仇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落尘没有罪,又罪的是先帝,而他也有了应得的报应,这还不够吗?此时的冥国国泰民安,兵强马壮,落尘更是深得民心……有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够了!木卿棉,我告诉你,国,我不可不复!”
嘭的一声,世界再次静止。努力地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平日里那般简单的表情,此刻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那样深的仇恨如何放得下?她不是不理解的,可是能让她怎么办呢?现在的他很着急吧?招呼不打一声又玩了失踪……他会不会气得不吃饭,会不会呆呆的坐在她房里连朝也不上?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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