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福尔康一阵叩头：“奴才也曾经跟紫薇，明珠格格说过此事及其危险，但是因明珠格格认父心切，奴才也就没有想太多。只想着您只要能认下了她这个格格，自然会给她抬籍的。”福尔康的话让包括弘历在内的人都吃了一吓：抬籍是这样好抬的？要说九王夺嫡时，九王都已经快要疯狂，那么现在呢？是不是连大臣都已经变成了疯子？
第八十四章
“别人不知道包衣旗是怎么回事也便罢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弘历看着福尔康，忿忿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一朝入了包衣旗，可就不是那样好抬籍的！”
“奴才有罪！奴才知罪！”福尔康听了弘历的话，跪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他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却依然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压力向着他袭来——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臣子，自是知道的。但是今天的这个压力太大了。大到他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是要在这种压力之下爆炸了一般——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拼命的承认着错误。
“哦？”胤禛看了眼他的那两个弟弟，用手拍着桌子说道：“你说说，你何罪之有？”
“奴才不该去恂郡王的府上……”福尔康情急之下说道——他只是想着能够尽快完事离开，这里现在不能久留。
“这个以后再说！”胤禛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先说说明珠格格，你们既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不向朝廷说明？”
“太上皇英明！”福尔康跪在那里，差点就瘫了：“奴才当初并不知道紫……不，是明珠格格的身份，只是觉得她可怜才收留的！”
“什么？”正在那里谈笑的胤祥和胤禵听了福尔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般的相互看了看，胤禵只是感觉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看着她可怜？外面那么多的乞丐你们家怎么不管？干脆你们支个棚子开个粥厂！”
“恂郡王的话对。”胤祥看着胤禵的样子，心里说道：让你笑，让你笑，看看你之前听到弘昼的粘杆处传来的消息的时候笑的，恨不得将下巴笑到掉下来才好呢！现在怎么不笑了？有本事接着笑！但是他并没有让自己的这个心事露在面上，只是附和着胤禵的话说到：“要说你们家也不能只管这明珠格格一个人。在这天子脚下开个粥场也不好。这样吧。抄了福家，福伦和福尔康先罚俸五年。好让朝廷去赈灾如何？”福尔康没有办法，只是磕头谢恩。咬着牙没有让自己昏倒在地——他知道，这一关是不大好过的。——人到了这和时候，都会萌生一丝想要绝处逢生的感觉——就像在无边的黑夜之中想要等到黎明到来一般——福尔康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此时他脸上的恐惧显露无疑，也只有他知道，他内心的恐惧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有深刻——深到了刻入了骨髓——因磕头说道：“当时自从明珠格格在祭天的时候认识了奴才，她的确说了她是乾隆和夏雨荷的女儿，但是当时一没有证明，二没有证人，奴才是在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本想着将她送回去，但是她娘已经亡故，她可谓是举目无亲，奴才就想着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的时候再说。”
“那你想好了吗？”胤禵突然发话——脸上依然带着那个迷死了人的笑容——慢慢的说道：“你就是想到让她进包衣籍这么个万全之策？”
“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福尔康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救下了一个格格，还想着指望着这个格格飞黄腾达的。但是这一切都有如过眼烟云一般。福尔康就算是在没有脑子也知道加害格格是什么样的罪名，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奴才没有加害格格！没有加害格格！奴才等将明珠格格带至奴才家中是在保护明珠格格！”
“噗”的一声，只见胤祥将刚刚喝下去的茶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胤禵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面直哎呦。胤禛看着弘历已经没有了什么可说的了——三个人心中想的均是一样，这才多少年没有管理朝政？就成了这么个样子！
“那这样说我们还要感谢你了！”胤禛的话冷冷的响起，福尔康一颤身子，没了下文。
“朕和朕的弟弟们累了。懒得管了。”胤禛一手揉着太阳穴坐了下来，看着弘历说道：“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你的宠臣？朕看你不把大清弄亡了不甘心是吧？”
“儿臣不敢，儿臣万死不敢有此想法！”弘历赶忙在地上磕头，他刚刚已经磕了不少了，但是现在胤禛的话真的很重，重到就快要将自己再度扔到宗人府中，弘历一下子慌了，一边磕头一边说着。
“你们都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说着不敢，看看你们一个个做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要是赶明你们敢了，何止大清要亡国，我看你们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吧！”
“儿臣焉敢？”弘历一阵急磕头说道：“儿臣既知道我大清江山来之不易，怎敢让大清江山亡在儿臣手中？如果那样，儿臣岂不是大清列祖列宗、千秋万代之罪人？”
“行了！朕不听你这些了。你带着你的这个好奴才给朕滚！”胤禛一声令下，弘历和福尔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这都叫什么事情！”一边往屋中走着，胤禛一边说着：“咱们刚走多久？就国不国、家不家的。”
“四哥。不能这样说。”胤祥给胤禛到了一杯茶，说道：“弘历这个孩子之前不也是个好的吗？要不然皇阿玛会将他接到身边恩养？”
“得了吧。这孩子我没有看出什么好的来。从小就是个轻浮样！”胤禵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说道：“只不过就是嘴甜一些，皇阿玛年纪大了，喜欢这些罢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是在说皇阿玛也眼花了？”
“皇阿玛再怎么说也是个人！难免会看走眼！”
“你……”
“好了。”胤禛一拍桌子说道：“现在再说这个有用？有这拌嘴的功夫还不如想想谁来当皇帝坐龙庭！”
“四哥。”胤禛这话一出，别说是胤祥了，就连胤禵都感觉到了一丝的寒意：“这个弘历，要废了？”他看着胤禛说道。
“不废了，他这个样子你看着好玩？”胤禛瞪了一眼胤禵，说道。
“不是四哥。你听弟弟说。”在这个问题上面，胤禵难得的没有跟胤禛争吵起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弘历现在废不得，再看看吧。”
“是呀！”胤祥也跟着说道：“四哥，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咱们兄弟都是从那时过来的。弘历的子嗣虽然少，但是咱们这一辈的事情不能再在永字辈上面重演了。”
“是呀！”胤禵接着说道：“要是选好了还要从头教一遍。咱们都这个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再说了，弘历虽然是有些不尽如人意的，但是四哥，弟弟有话跟你说。你可一定要三思。”
“嗯？”胤禛见胤禵这个样子，虽然觉得这个一直以来都在跟着自己作对的弟弟这回是怎么良心发现要为大清的江山着想了。虽然不排除他用弘历的事情来让自己更加的难堪，但是胤禛还是想要听一下——原先他们还少拿自己开心了？
“四哥，你要是废了弘历，另外立一个，要是新立的皇帝比弘历好，弟弟没有什么可说了。但是四哥，要是新立的皇帝不如弘历怎么办？于你于我于弘历，都没有什么，但是于天下，于百姓可就是百分之一百的灾难！”
“四哥。”胤祥听完胤禵的话，急的几乎是喊的了：“十四说得对。这事急不得。还是弟弟之前说的，一切都是要从长计议，有咱们在，弘历还能闹出什么风浪？”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胤禛赶忙说道——胤祥和胤禵说的话，他不是不懂，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弘历这个样子有些……心间却突然涌起一丝悲凉的感觉——他想起了那天的弘时，他突然感觉到为了弘历做掉的弘时不值，真的不值。但是斯人已逝，他又能做什么呢？
“你可真行。”胤祥见胤禛已经走了，回头看着胤禵笑着说道：“要不是亲耳听到，很难想到刚刚的话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
“我既不为他，也不为弘历。”胤禵的口气淡淡的：“我为了大清。因为我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没有火上浇油我还是很谢谢你的。”
“你不用谢我。”胤禵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好了，这样一闹，我也乏了。”
“嗯。”见胤禵这样就下了逐客令，胤祥说道：“你去睡吧。我在这里打个盹就好了。”
“可别。”胤禵说道：“回头他再怪我没有让你这个怡亲王休息好怎么办？”
“别忘了，我可还在你这里打过地铺呢！”胤祥笑着说道：“你困了就去吧，你这里这么大的地可好没有我休息的地方？”
“那你请便吧。”胤禵说着走了进去。
胤禛刚刚回到自己的下处，连气都还没有喘匀就见苏培盛来报说胤禩在弘旺那边出了点事情要弘历去一趟，胤禛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弘历过去看看。但是已经快要到晚上了，弘历还没有从弘旺那边回来，胤禛有些慌乱了。正要让人去看看，弘历却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只见弘历满脸的惊恐，见了胤禛既没有下跪，也没有请安。就在胤禛开口要骂的时候，弘历说出了一句足以让胤禛震惊到极致的话！
“什么？”胤禛重复道：“你再说一遍，在给朕说一遍！”
“是真的，皇阿玛。”弘历站在那里，毕恭毕敬地说道：“八叔的确是想要从北京离开，到江南九叔十叔那里。”
“他没说为什么？”
“他只是说那边的天气什么的比这边好。这些年在江南那边呆着心情什么的也不错。还要将弘旺给一起带走。”
“他人呢？”胤禛气的青筋暴起：“去把他叫回来！”
“皇阿玛容禀。”弘历的身子伏的更低了：“八叔说今晚就宿在弘旺那里，好收拾一下。”
“你去！”胤禛指了弘历：“你去把他给朕请回来，就是绑也要把他给朕绑来！”
“儿臣领旨。”弘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一边往弘旺家走一边想着刚刚实在是好险——他并没有跟自己的皇阿玛说出所有的真相，胤禩叫他来到弘旺这里只是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胤禛竟然还是跟之前一样，怎么会没有一丝的改变？弘历自然没有说出自己根本就没有劝过自己的皇阿玛，只是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但是胤禩是什么人？见弘历这个样子就知道了一二，定是弘历害怕胤禛没有敢动。胤禩叹了一口气，果真不是自己的就是不能强求呀！恰恰胤禟胤俄的信到了弘旺这里，胤禩一看之下，便萌生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弘历见事情要闹大，赶忙找了一个借口回宫去报信。这才上演了刚刚的那出。
见弘历亲自来请自己回去，胤禩知道自己的四哥这回是真的急了。而且是已经急红了眼。也没有用弘历说什么，更没有用弘历让人将自己绑回去，而是直接跟着弘历回到了宫中。
“你怎么了？”弘历刚刚告假离开，胤禛便冲着胤禩说道：“你还想怎么闹？”
“我怎么了？”胤禩依然是那副样子，说道：“咱们回来也快半年了，我烦了，想要回去到小九小十那里去怎么了？你说说我闹什么了？”
“好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胤禛说道：“怎么一回来一个个的脾气还见长了？都是跟十四学的？”
“我跟人家十四学什么？”胤禩白了一眼胤禛说道：“难道我要去小九小十那里还要请太上皇您恩准不成？”
“你……”胤禛被胤禩的话噎的一愣，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胤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要走也行。等过上两天弘历这边的事情了了，咱们几个一块走！”
“你不要十三了？”胤禩淡淡的说道。
“带着十四一起。”胤禛自然明白胤禩的话中的意思——现在的胤祥，天天的跟胤禵黏在一起，就差将自己绑在胤禵的腰间了。要是跟之前一样，留下胤禵只是带着胤祥一个人走，只怕是哄劝和欺骗都是不行的了。因这样说道。
“不用了。还跟之前一样，弟弟先去，等弄好了一切你们在过去！”胤禩听着胤禛的话，心下不禁想到：别看弘历平时怎么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不顶用呀！没有办法，还是自己来吧。四哥，你怎么就这样的认真，这样的不解风情？
“不行！”胤禛这回是简单利落快，直接说道。
“那弟弟要是就自行离开呢？”胤禩用着这辈子几乎没有用过几次的少见的严厉的语气说道：“敢问雍正皇帝太上皇怎么样处置微臣？是再改个名字还是直接挫骨扬灰？要不就是五马分尸？”
“你到底怎么了？”胤禛自然是感觉到胤禩话语中的那种气息，说道：“这种话你这个堂堂的八贤王怎么能说得出来？”
“怎么了？难道不是？”胤禩瞪着眼睛说道：“要不是十四那时给我们翻案。你又怎么会想得到我们？弘历又怎么会想得到我们？”
“你听我说。”胤禛知道，当初的事情他做的的确有些过了，世人都说是士可杀不可辱，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真真比杀了他们还厉害！之后在江南住的每一天，胤禩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态？胤禛见现在这个样子，知道要是再不把话说明了，胤禩还会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于是站了起来，亲自给胤禩倒了杯茶说道：“我那时离开之前，跟弘历说过，一定要给你们几个翻案，让你们重新回到宗族里面来，只是这孩子总是认为时机没有到迟迟不敢发话，最后还是十四给弄了。”
“是弘历不肯发话？”胤禩笑着看着胤禛的脸，说道：“是你害怕八爷党会卷土重来吧？”
“不是。弘历没有跟你说过？”胤禛依然是那样说道，脸上的表情既然是那样木然。胤禩见胤禛还是这样一点儿不明白，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下去——他知道，当初他也不干净。
“你做什么？”见胤禩只是走到自己的面前直接就冲着自己跪了下去，胤禛惊道。
“罪臣谢太上皇天恩。也恳请太上皇恩准罪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