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的,三小姐不谢谢四小姐,还这样责骂四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夫人要是不信,只管问问春文姐,还有当时在场的所有丫鬟。”水容振声说道。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对错(下)
“大娘,她胡说,瑶儿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慕瑶迫不及待的为自己申辩起来。
秦陈氏温和的问她:“你没说过哪些话?是嫌雨花茶不好,让小姐们报自己平日爱喝的茶?还是责问四姐儿为什么跟你过不去?”
“这些话三姐都说过。”慕歆小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慕瑶张了张嘴,看着大娘温和笑容,犀利的目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才诺诺道:“瑶儿只是觉得用雨花茶待客总是太差了些,所以……”
秦老爷先时还觉得慕瑶有理,后听了水容的话,便陷于信与不信之间,这会儿,他对慕瑶彻底失望了。看来夫人说的不错,慕瑶是个顾前不顾后粗枝大叶之人,当不得重用。
“雨花茶太差?”秦陈氏笑了笑:“你可知道这雨花茶要多少银子一两?大娘来告诉你,这一两极品雨花茶便是你三姐儿半年的月例,抵得上普通老百姓一户人家三年的开销,这茶真的很太差吗?那你三姐儿的眼光真是太高了,看来以后咱们家都该拿龙井、碧螺春来伺候三姐儿了,不然三姐儿可要嫌秦家太穷呢”
慕瑶哪里知道雨花茶要这么贵的,她只知道茶叶中,雨花茶并不算是最好的,比不上龙井,碧螺春,雀舌什么的,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供茶是由慕云安排的,她就是不想顺着慕云的意思去办,才会有那么一问。现在大娘用这样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语气说她,可话里句句机锋,真的比责骂还叫人难受,慕瑶只得惶恐道:“瑶儿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娘就不知道三姐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有道是客随主便,哪怕咱们家拿出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那些小姐们宁愿少喝两口也不会说这茶不好,要换茶,这是为客之道,你倒好,主人家自己倒嫌起自家的东西来,狮子开大口,问她们要什么,三姐儿莫不以为咱们秦家是开茶叶铺子的?可以任由人家点茶?既然你要问,那么好歹要确保自己能拿的出来,不然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你这笑话是要闹给谁看?我也不用去找人来跟你对质了,那样只会让你更难堪,我昨儿个是不知道这事,不然昨日就要好好训斥与你,你四妹妹好心替你瞒着,你自己却偏偏要扒了出来,水容说的不错,这事你不谢谢你四妹妹就算了,反倒去责问与她。三姐儿,你叫我如何说你才好?”秦陈氏敛了笑,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瑶儿,还不赶紧给你四妹妹认个错。”秦老爷也唬着脸道。
慕瑶先前哭是装的,现在的眼泪是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慕云?要她跟哑巴去道歉,那她以后在家中还有什么颜面?
慕灵一旁暗暗扯慕瑶的袖子,让她赶快赔个不是,别又惹恼了爹。
慕云两眼盯着地面,今天她就是要慕瑶向她赔不是,省的她以后再这么嚣张,反正她和慕瑶八字不合,好不到一块去了,没理由由着她欺负。
看慕瑶拧着不肯道歉,秦老爷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怎么?你还不服是不是?”
慕瑶被秦老爷这么一吼,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爹可从来不曾对她这般疾言厉色。
“三姐儿,快赔个不是吧”慕灵着急的出声劝道。
秦老爷在子女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见慕瑶竟然不肯听话,饶是他有心饶过慕瑶,这面子也下不来了,便沉了声道:“我看你还是去祠堂跪着反省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起来。”
慕瑶哭的更厉害了,秦陈氏和秦老爷原本是心烦着,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了,秦陈氏道:“锦如,老爷的话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带三小姐去祠堂?”
锦如屈膝一礼,走到慕瑶跟前,道:“三小姐,请吧”
慕瑶怨恨的瞪了慕云一眼,扭身就走,跪就跪,反正她是死也不会给哑巴认错的。
慕灵看爹和大娘的面色都很难看,想帮三姐求情的话也不敢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姐被锦如带了出去。
等慕瑶走了,秦陈氏再次沉下脸来,盯着水容喝道:“水容,你也太放肆了。”
水容的目的已经达成,当即低头认错:“夫人,水容知道错了,但凭夫人责罚,水容绝无半句怨言。”
慕云见大娘要罚水容,忙上前一步在水容身边跪下。
秦陈氏知道慕云的心思,她也不是真的要罚水容,但是此风不宜长,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要不然有些刁奴跟风学样这家里便没了规矩,秦陈氏道:“四姐儿,今日水容是为了维护你才出言不逊,虽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是错就是错,你也是个明理的人,赶紧起来。”
慕云踌躇了一下,听大娘的口气,应该不会对水容加以重罚,便依言慢慢起身。
“水容,你对主子出言不逊,目无尊卑,我罚你三个月俸禄,你服是不服?”秦陈氏道。
水容俯首叩地:“水容心服口服。”
慕云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罚俸三月,算起来也没多少钱,这三个月的工钱她可以自己贴。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一大清早的,闹得人头疼。”秦陈氏挥挥手,叫大家都退下。
众人赶紧屈膝请安,依次退了出去。
走的远了,一直低着头的慕灵突然抬头对慕云说:“四姐,刚才你为什么不肯帮三姐说句好话?三姐是有错,但她本性不坏,只是要跟你争一时之气罢了,你向来都很大度的,为什么今天这么狠心?”
慕云怔了一怔,诧异的看着慕灵,这个一直帮着她,明着暗着跟她亲热无间的慕灵,现在居然指责她为什么这么狠心?看着看着,慕云突然醒悟过来,她一直当慕灵是亲妹妹,可人家的亲姐姐只有一个,那就是慕瑶,就算她对她再好,就算慕瑶再怎么会骂她,在她的心里,也只有慕瑶是最亲的,因为她们的血管里流的是相同的血。
慕云自嘲似地轻轻一笑,没有给慕灵任何回答,带着水容径直会景芳院。
慕歆摇了摇慕灵的手,昂着小脸道:“五姐,你为什么要说四姐,明明是三姐不对的。”
慕灵低头,看着慕歆天真无邪的脸,心中喃喃自问:为什么?是啊明明是三姐的错,明明是知道的,可是一想到三姐被罚跪祠堂,她心中就自然而然的对四姐生出一种不满,因为,三姐是她的亲姐姐啊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然而,她这样责问四姐,四姐一定对她很失望了吧四姐一直对她那么好……慕灵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嗫喏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说了。”
慕歆也学大人的样子,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哎……大人的事,真是麻烦。”
慕灵不由的被她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拧了拧她的鼻子道:“你才多大年纪呢也学着叹气。”
“大人心烦的时候不都这样吗?我现在也心烦的很呢”慕歆认真道。
慕灵笑道:“好了好了,咱们都不心烦了,她们的事让她们自己去解决,走,我带你玩去。”
一听说去玩,慕歆所谓的烦恼马上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绽开笑脸,好奇的问:“五姐,咱们去玩什么?”
慕灵故作神秘:“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颐心堂里,秦陈氏等慕云她们都走了,示意楚玉也带着丫鬟们退下,屋子里就剩她们夫妻两。秦陈氏方幽幽问道:“那件事,老爷预备怎么解决?”
秦老爷干咳了两声,带着讨好的意味说:“这只是个意外,珍珠她一直都有喝防子汤的,这次不知怎么就怀上了,说不定是那药出了问题。”
秦陈氏嘴角微样,带着一抹冷笑:“药是一样的药,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喝,怎不见卫氏和陶氏有孕?”
秦老爷讪讪,夫人说的也是,一样的药,怎么偏偏就……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珍珠,因为珍珠这个人向来是守规守矩,即便是得宠的时候,也没有半句非分的要求。
“珍珠她没那个胆。”秦老爷说道。
秦陈氏带着三分怨恨七分不满说道:“老爷不必为她说话,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甄姨娘是如何怀上的,而是,这个孩子怎么办?生还是不生?”
“这个……”秦老爷面有难色,说:“现在是不是时候,可是大夫说珍珠身子虚,若是拿掉孩子,只怕以后很难再怀上,我也想过了,或者就让珍珠留在济南先把孩子生下来,等过个两三年再到京城,孩子不在我身边,应该对官运无碍的。”
秦陈氏气的下巴都在发抖:“老爷,您好生糊涂,难道这孩子在济南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吗?这种相冲之说可不是隔的远就能解的。”
“那以前不是也有人家的孩子,因为克父克母,送到庙里养个几年,化化戾气再接回来就相安无事了?可见,相冲相克之说也是能解的,夫人若是不放心,我明儿个派人去请教请教兴国寺的主持大师,求他给个解法。”秦老爷道。
“这是甄姨娘教你的法子吧”秦陈氏盯着秦老爷。
秦老爷目光躲闪开去,端起老爷的架子虚张声势道:“笑话,本老爷做事还用人教?”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同屋(上)
秦陈氏收回目光,叹了一气:“明天还是妾身去兴国寺走一遭吧老爷您哪里有这空闲,再说,佛祖以慈悲为怀,既然怀上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倘若老爷说的法子真的可行,那就按老爷说的办。”
秦老爷听夫人这么说,心中如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欣慰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秦陈氏闷闷的哼了一声,没再搭腔。
慕瑶在祠堂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受不住了,心里再不平,可身体上的痛楚迫使她不得不妥协,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慕云赔了不是。
原以为她低头认错,那个哑巴会洋洋得意,然后又装好人,做出些高姿态表示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那个哑巴居然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道歉,而且没有半点多余的表示,态度之强硬和冷漠,叫慕瑶大感诧异,这个哑巴真的是变了呢以为自己得到了大娘和爹的赞赏,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慕瑶越想越觉得慕云可恶,可是她又深深体会到,自己斗不过慕云,这个认识,让慕瑶很抓狂。
甄姨娘怀了身孕的事,很快就阖府皆知了,大家都在猜测夫人会怎么做,然而夫人去了一趟兴国寺回来,什么也没有说,到了初七,府里上上下下,把去京城的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有消息传出来,夫人把甄姨娘留下了,等孩子出生,过个几年才准甄姨娘入京。于是,之前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而不敢去问候甄姨娘的人,都纷纷前去慰问、道喜。
到了初十,秦府举家出发去京城,光载人的马车就有十辆之多,又有装箱笼器具的车子十几辆,再加上袁府的马车,两家随行的奴仆,这队伍还真是浩荡,排满整整一条街。
从秦府到城郊,一路都有老百姓自发前来送行,多是在之前那场旱灾中受过秦家恩惠的,对秦老爷的升迁,是既高兴又失落,走了这样一个好官,对济南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个损失。
这样的场面让秦老爷心潮澎湃,弃了马车不坐,骑上高头大马,不时跟来送行的百姓们挥手告别,以显得他也是难舍一方百姓。
慕云没有想到,这次进京,袁斌也会同行。此人见色眼开的嘴脸她是见识过的,而且上一世,慕灵吃了他不少苦头,所以,慕云对袁斌的成见是根深蒂固。
然而,奇怪的是,一路上袁斌表现的很殷勤,跑前跑后,没有半点少爷架子,那些轻浮的举止也收敛了不少,若不是看他一身华服,佩戴着贵重的饰物,人家还以为他是个跑腿的管事。
要说袁斌突然转了性子,慕云是死也不信的,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斌这样做,肯定有目的,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
走了十多日,终于出了山东地界,进入了河北地界,不料却碰上了大风雪,刮的人睁不开眼,马车也陷在雪地里,这辆刚推出来,那辆又陷住,根本没法赶路,好在前面不远就是一处驿站,秦老爷让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到了驿站里就可以歇息了,等这场风雪过了再走。
大家卯足了劲,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把马车和辎重的载物车辆都推到了驿站。一进驿站才发现,驿站里已经有好几辆马车,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安南顾家的女眷,也是要去京城的,因为风雪阻路,已经在驿站里歇了两日了。
驿站里房间本就不多,只有二十来间,驿丞和驿站的仆人就占了几间,加上安南顾家先来又占了几间去,剩下的房间就更少了。不过出门在外,本就有许多不便之处,比不得在家自在,如今天寒地冻,风雪紧骤,能找到一处避寒之所已是幸事,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大家挤一挤,凑活着先住一宿。
慕瑶、慕云挤一屋,慕歆跟陶姨娘挤一屋,慕灵就跟卫姨娘去住,秦陈氏带着慕天和老爷住一屋,袁夫人要了两间,正正好把多出来的几间上房瓜分一空。
男仆们忙着给马儿喂草,搬运东西,丫鬟们忙着收拾房间烧水做饭。却听得外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很是响亮,中气十足的喊道:“喂……你们是哪里的?小心点,别撞坏了我家的东西。”
“谁叫你们把马车停在这里的?剩这么点缝隙,能不碰到吗?要不大姐你把你家的马车挪一挪?”秦家的男仆们本来就已经累的够呛,火气也大了起来,加上被一个丫头大嗓门一喊,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凭什么?是我们先来的,我们的马车自然放在这里,你们后到的,放不下了就另外找地方去,没得在这里挤我们的地。”那丫头回话更不客气。
“这是你家的地?笑话了,你怎么不说这个驿站都是你家的?”秦家的男仆们哄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