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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星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课后薛琦随便寻了个理由把唐星留了下来。
看着一班人马全都走了,唐星仿佛瞬间从头到脚都被淋了个透心凉,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唐星局促不安地在原地位置上站着,傻傻地看薛琦把空调关掉,座位排好,再从讲台上拿了钥匙,然后再渐渐走到她身边。
“唐星,你认识小竹?”
唐星有一两秒的困顿,随后才意识到薛琦口中的小竹是李楠竹。
她点点头,“嗯。”
“那你真的是他这段日子里心仪的女孩子咯?”
“啊?”
唐星惊掉下巴,怎么李楠竹会把这件事说给薛琦听的?
薛琦亲切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色的皮筋带,将披散在肩膀的长发束了起来扎成了马尾。
“他没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上次他到我家替我送东西,结果看到你前一周遗落在我这边的音乐课件,他那时正盯着你的名字发呆呢。还有一次,我在走廊里看到你们两个人在说话,小竹在本家从来没那么笑过。那邮件你也看到了吧?其实是昨天我和他通电话原本想让他带来的,结果我听他的语气似乎心情不好,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就让他今天再送了。”薛琦若有所思的看着唐星,半天又缓缓地加了一句:“这倒是也巧。”
薛琦暧昧地调笑唐星,唐星面上一红,觉得全身的血气都涌了上来,她不由得慌乱低下头,“没,没有。”
唐星不知道自己这种拙劣的否认算得上是哪种拒绝。
只是薛琦很了然地拍拍唐星垂下去的肩,“这是女人的直觉,我不反对小竹恋爱,青春就该放肆一些。只不过……”
薛琦顿了顿声,复而道“唐星,你还太小了,是不是……要缓一缓?”
唐星登时觉得尴尬,就像是心思被人挖去窥视了一般,手脚冰凉,她抬起头,心里替自己喘了一口气,正视薛琦道:“薛老师,我不知道李楠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可我喜欢他是真的,但我知道我还太小,确实是不应该早恋的。其实我已经和他约定好,如果我考进玉宜的话……不过昨天确实是我有点情绪化了,这一点他没有错。只不过对于有些事我不知道究竟是应该释怀还是……”
薛琦和唐星的关系此时变得很微妙,因为李楠竹是薛琦的侄子,而唐星又是薛琦的音乐课代表,左右都是自己喜欢和欣赏的人,薛琦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她相信李楠竹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但唐星……
薛琦自己曾经吃过这样的苦头,她很怕唐星也重蹈覆辙,从而影响了学业,也容易迷失未来的方向,唐星是个好孩子,她不希望因为彼此的年少无知而让青春受到伤害。
唐星初三了,怎么说也得过了这道坎再说。
唐星蓦地想起和阎伶的那个赌约,觉得自己不该任性,不论唐星的真实身份或年龄是多少或是什么,她都有责任让现在这个唐星过上一个不会后悔的青春期。
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或许时刻都影响着未来。
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什么时候又回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狂想曲。
她心里很清楚,原来什么事情她都是无法控制的,于是只能控制自己。
唐星理解地点头,她认为薛琦的话把她现下所有的不甘和焦虑全部打破,同时将她困在牢笼里纠缠不清的心情彻底释放,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丝清明。
人总得要经历一些骤风夜雨,才能看到明朗的破晓彩虹。
“薛老师,我知道了。到中考的这段日子里,我不会再和李楠竹有联系了。我会用我的成绩来证明的,请你相信我。”
一时之间,唐星居然有种见家长的紧迫感,眼前的薛琦就如同语重心长让她离开李楠竹的长辈,但唐星很清楚的了解,薛琦和那些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实际上只是害怕自家的孩子被她如何如何的那类人不同,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她。
唐星的心非常能体会到,眼前这个善意的女人是以一个良师益友的身份来督导她的。
只是,潜意识里她不愿意接受。
因为无论多明白这一点,也不代表她一定要接受它。
四大金刚
“唐星唐星,快些过来!”
“来了来了,别急。”
唐星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阎伶和同她打招呼的郝静,三步并作两步按在胸口向前跑去。
离中考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今天是周末,学校的最后一次补课,再过七天,他们就要在考场上厮杀,把自己当做对手,挑战无极限了。
天气也从几个月前的寒冷到凉爽再到如今的闷热和又一年的高温来袭。
唐星很努力地学习着,成绩也上了好几个档次,成了孙家良口中经常夸奖表扬的学生之一,开始慢慢和阎伶米林郝静等品学兼优的人并驾齐驱,成了班级里的“四大金刚”——当然,这是班级里的同学们给他们的戏称,说他们的成绩都很怪物,连人也一样。
他们四个人因为成绩好,座位排得近,因此也经常在一起讨论题目。
有句话说得很好,人一旦有了目标往往会变得比一般人更加强壮。
阎伶为了那个赌约很拼命,和唐星一样,彼此之间也不断地加油鼓劲。
至于郝静,她变得越来越文静和沉默,平时不多说话,戴上了近视眼镜,身材却是往上长了,脸也不再肥嘟嘟的,但那并不是刻意节食导致的,很漂亮,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近似于一种知性又理性的美,曾经的那些八卦势利俗气味全都神奇的消失了,也和以前一起八卦的男生女生们渐渐远离,越发沉寂。
而米林,则是变化最显得天翻地覆的一个,他整个人似乎都被时间连根拔起,时间老人带着他飞速快进向前穿越,他不再是小矮子一个,也不再是那个腼腆又别扭的小男生了,更趋向于成熟。唐星总是在上厕所的时候,不断听到有女生在议论米林。
“一班的那个高个子……”
“一班的那个米林……”
“一班的那个很帅气的……”
统统说的都是米林。
有时候唐星甚至会很佩服阎伶看人的水准,她怎么就没看出来米林现在会变得这么帅气。原来的小矮子,居然也会……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说,米林一夜之间长个儿,是因为他忽然爱上了打篮球。
从去年十一就每天练习——当然这也是听阎伶悄悄和唐星说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米林会和郝静闹出了“绯闻”。
大家提到的米林,后边总要带上一个郝静。
“一班的那个高个子和郝静怎么老是同桌啊……”
“一班的那个米林是不是喜欢郝静啊……”
“一班的那个很帅气的会打篮球的米林怎么放学和郝静一起回家啊……”
诸如此类的,每当听到这类八卦的时候,阎伶就显得很颓丧。
米林和郝静确实暧昧,唐星自己也是个恋爱白痴,自然看不出他们之间的磁场到底如何。可阎伶却一直强调说,“他们一定在一起了,他们一定在一起了,他们一定在一起了。”
时间长了,连唐星也被潜移默化地认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但殊不知,那些天马行空的绯闻往往都是一群无聊八卦人士谣传的,尽管这一切也不全然是假的。
到了现在,恍若隔世。
郝静,阎伶,唐星,三个人仍是要好的朋友。
不过唐星能对阎伶掏心掏肺,可是对郝静却做不到。
唐星有过介意,不论如何,阎伶和郝静,以及她这个尴尬的中间人,三个人的关系很微妙,可谁也无法退出全局去当那一个清明的旁观者为另外的谁去指点江山。
郝静不是郝静,米林也不再是那个米林了。
寒假期间,唐星给李楠竹回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大致就是很烂俗的那一套。
唐星无奈地想: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归了最原始的方法,唐星特地去文具店买的咖啡色信纸和浅灰色信封,另外认认真真的夹了一个软尺书签送给李楠竹。
书签上有一句话:等待,是为了更好的到来。
唐星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仔细谨慎而又郑重其事地来写字了,用惯了电脑笔记本等等的高科技,一下子降了不止一个级别,非常不习惯,但提笔的瞬间却觉得很有希望。
希望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们慢慢从黑夜中重新看到光明。
信的第一句话就是对那次事件的道歉声明,唐星执拗得写得很官方,中间换了无数信纸,浪费了无数笔墨。
“对不起,请你不要介意,我并不是有意的。”
“……所以,等到中考结束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而李楠竹却像是故意避开她似的,不再有书信来往。
其实寄出信的那一刻,唐星心里头隐隐约约还是存在某一点不死心的期待的,可三个月的销声匿迹,让唐星彻底放下。她不再执着于别扭的等待,而开始展望自己的未来,用一种新的方式,坚守着和阎伶的赌约,以及和薛琦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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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有人会吗?”
数学老师严肃的环顾四周,同学们都正襟危坐,其中很多人都心虚害怕的低下头,唯恐老师叫到了自己。
只有米林和阎伶把头抬得高高的,看着讲台上的黑板眼睛似乎在放光。
唐星搔着脑袋成了众多低头党的一员,成绩再好,她对这种加分题总是束手无策。
她心里正在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是要叫我了吧……
“唐星,”唐星身子一震,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你来回答。”
唐星绝望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座位上站起,一旁的阎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嗯……先添加90度辅助线……然后先算等边三角形和两个等腰三角形,再用函数……嗯……再用函数……”该死,要用哪个公式来着?
唐星苦恼地皱着眉,不断地搔耳朵,几乎快把耳廓给挠红了,她心里着急死了,几何函数她最头疼了,回答不出来怎么办?她一边着急,一边还分了闲心去嘲笑自己这模样,真的仿佛是活生生的一个手足无措的初三少女。
“老师,这道题我会,我来回答可以吗?”
“哦,那就由米林同学来回答吧。”数学老师犀利的目光略过唐星,又柔和地落到米林的身上。
“应该是……”
唐星对此并没有收到打击,反正强者的优点就是明白自己的弱项,然后尽全力去克服,唐星自认自己还是很大度的,如同阎伶说的,基因和天赋问题,无法匹敌。
米林理科好,她唐星文科好,耸耸肩又是条好汉。
她讪笑着侧过头对阎伶一笑,俏皮地吐吐舌头“没事了,还好有米林撑着。”否则她就被老师盯死了。
数学老师总喜欢叫她回答问题,她答又答不出,十次至少有五次都要由阎伶和米林或者郝静来帮忙,虽然很惭愧,但唐星认为这不是问题。就像孙家良上语文课时非常喜欢叫阎伶起来回答问题一样,他们四个人之间很互补。
“对,这个回答不错,同学们,用米林同学的这个方式,这道题就迎刃而解了。”
唐星晃悠着脑袋,记下笔记,再一抬头,又看到数学老太阴魂不散的目光,“唐星,你会了吗?”
“会了会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错。”面对老师明显不信任的眼刀,她又重复强调了一遍:“这道题,肯定不会。”只要题型一样就谢天谢地了。
可数学就是那么多变,每次唐星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个,又会出现千万个不同的——而数学老师最喜欢的口头禅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可怜了唐星从来没能看透这个宗,一个劲的只看到这个变字了。
铃声过后,数学老师终于走人,唐星大呼解放,拉着阎伶一起上厕所。
只是再回来的时候,看到课桌上多了一本笔记本,唐星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全新的本子,朴素的米色,纸张柔软,封面柔和。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却没见到什么想象中的可疑人物,好奇地翻开本子,却惊讶地发现里面记满了各种各样的试题,都是有关数学的几何函数问题。唐星欣喜地翻看着,嘴角的笑意越拉越大,就差咧到耳朵边边去了。
可是……这本子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一定有哪个好心人,知道她对这个难点束手无策才很体贴的辛苦写了这么多笔记借给她。
难道是暗恋她的人给她的?
自从脑子里冒出来了这个想法后,唐星就迫不及待地睁着眼睛把正和郝静说话的阎伶拉过来,激动地指指本子,“有人给我这个本子诶!还是关于几何函数的问题,我有救了阎伶!不过你说这是谁送的呀?会不会有人暗恋我挖哈哈哈。”
阎伶眉角弯弯地一把将本子粗鲁地抢过来,说道:“暗恋你的人?得了吧,你就那傻样,谁瞧得上你呀,瞧上你还不如瞧上我呢~!”
“哼,你那是嫉妒啊嫉妒,嫉妒我如花似玉——”
“喂喂喂,就你还如花似玉?我还用得着嫉妒你?”
阎伶把紧捏着的拳头在唐星面前晃荡了几下,眼睛眯着危险地用反问句来打击唐星。
没错,阎伶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是那种跳脱框架的美,和阎子琳越发相似,唐星得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阎伶面前自卖自夸啊,结果只用了几句话就把唐星再度打击到西伯利亚的墙角去了。
“咳咳,我错了我错了,全世界你最美,你祖宗八代都是美女,你全家上下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是我嫉妒你,嫉妒你了……”
唐星现在一看阎伶的拳头就有些犯怵,寒假的时候阎伶闲着没事报了个跆拳道班,练了一整个假期,开学第一天就把唐星看得几乎呆掉,她那拳头简直就和铁做的似的,打起人来疼得要命。
关键是她还不自知,唐星觉得这真是很要命的啊。
阎伶见唐星摆手妥协,也作罢,转头又把笔记本摊开,说:“不过,这是什么呀,我来看看,搞不好认得出来是谁——”
阎伶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
唐星在一边等了半天,愣是没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