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行李箱倒在苏彻的脚边,孤零零的样子显得很寂寞。
唐星颇有些苦恼:“这行李箱怎么办啊?”
这一次唐星要去十天,带的衣服之类的特别多,更别提还有零食之类的……
请不要鄙视唐星,因为零食无年龄,零食无国界,零食恒久远,是人都爱吃。
苏彻对此倒是很有一套,仿佛早就做好深思熟虑的准备一样,鄙视地撇了唐星一眼,用一副“这么笨还好意思这么狂”的表情把行李杆拉出来。
又比了比距离,一下子把唐星的手拉过来,“你就这么拖着它坐在我后面吧。”
唐星气结,干嘛做出那种看傻瓜的表情?
她扬了扬下巴,“我知道啊,我就是想考考你……”
边说着,边把手从苏彻的大手掌里抽出来,这家伙的手真是大得要吓死小朋友啊。
苏彻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说我是姑娘家,说我是冲动不是纯爷们,你自己不也笨的要死。”
唐星想不通“笨的要死”为什么要和“姑娘家”以及“冲动非纯爷们”这两个连起来思考,转瞬一想想通了:原来是苏彻记仇。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车后座,“切,记仇的人可不是真汉子。”
苏彻没回答她,兀自骑上了车,最后关照了一句:“坐好了,要是我停下来的时候回头看不见你可不是我的责任。”
“去去去去,闹心。”
“哈。”
世界很大,梦想很小
苏彻觉得自己被灌了迷魂药,否则怎么会拿唐星无可奈何。
到了学校,苏彻还未来得及停车,唐星不顾危险就跳了下去,苏彻感到自己的心脏也连忙收缩了一下,“喂,这样很危险,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唐星很不以为然,八卦兮兮凑到苏彻面前调戏他:“你担心我呀?”
“我担心你?”苏彻哂笑了一下,掩饰掉表情的不自然,“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唐星调整了一下书包的位置,又拖过行李,“我去报道了,你自己去停车场停车吧。”
苏彻顿了一下,“你小心点,军训会很惨。”
唐星挑着眉毛回过头,“你在关心我哦?”
“神经病啊你,谁关心你啊,反正……哎呀,赶紧走人吧你。”
苏彻有些气急败坏,歪着脑袋别过脸不看唐星,手扶着自行车把手到处看风景。
唐星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早点,“喏,我妈做的,本来不想给你的,但是看在你准时送我到学校的份上就吃了吧。”
苏彻先是切了一下,脑袋歪的更厉害了,唐星举着早点的手有点酸,他不接她也不好放下手,他想了想,微微把头侧了个角度,斜眼看着唐星,才把早点接过来。
“看在你妈的份上。”
“噗。”唐星忍不住扑哧一笑,苏彻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啊傲娇。
明明早饭没有吃很饿的样子,还装作为难的看在XXX的面子上……
心口不一。
唐星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于是和苏彻说了声拜拜就进了学校。
衡模高中……嗯,不是特别好,至少没有上勇玉宜这么好。
当然品质和名气是成对比的,衡模高中的名气就是建立在校风开放上的。
不是一般的高中,倒有点像进修学校的意味,但严格来说又是一所在这座城市很特别的高中。往年大学录取率在70%左右,同期比玉宜上勇低了很多,但因为培养了很多专业人才,所以一些即使读书成绩或中考成绩不理想的同学都往这所学校涌进,在口碑上也颇受好评。
如果说上勇玉宜是北大清华的摇篮,那么衡模就是专业区域的踏板和垫脚石。
除了高中应该上的课程之外,还增设了好多好多特色专业,而且也是修学分制的,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很像高职啦,但却又不是。
一所概念很模糊复杂的高中,但衡模是这座城市历史最悠久的学校了,这也是它多年来坚持教学理念不败的原因之一。
唐星以前是有过想要考这所高中的念头,她想学一些专业的东西,但又觉得当大学生是一直向往的事,所以过去的那一次中考她选了玉宜。
现在体验过了,却也发现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根本不一样。
那么从现在开始,换一种新的方式出发也未尝不可。
毕竟就连食物要先尝过味道才知道好坏嘛。
唐星的班级在教学楼三楼,没想到在楼梯口就遇上了熟人。
衡家伟——唐星初三某一低谷时期的同桌,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因为在陌生的学校看到熟人所以唐星特别开心,尤其是好久不见了的这位。
衡家伟和衡模好有缘啊,连姓都一个样的……
这是唐星看到衡家伟后的第一个反应(作者乱入:这不是鄙人的恶趣味,纯属巧合啊)。
而衡家伟也很友好地和唐星家长里短。
一个楼梯走下来居然花了三分多钟,唐星询问之下知道衡家伟和她同班啊,发自内心感到真高兴啊真高兴。
有熟人认识的感觉真好,要是全班都是陌生脸孔唐星心里多少也会有点胆战心惊的,她又不是自来熟的人,哪像郝天齐啊。
哦,说到郝天齐,唐星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郝天齐今年也高三了吧?他在哪个班来着的?很久没见过他了,不知最近过得好否?
边说边想边走,唐星一心多用地来到班级往台下一看,果然自己是迟到大王,大多数的孩子都已经兴冲冲地坐在座位上勾搭人聊天了,很多情况下左边右边全是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行李箱。
唐星报了道,于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第一个的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轻女老师面前停下登记注册,完了之后老师居然提出让她做自我介绍……
那位老师自称姓许,是他们高一(3)班的班主任,教历史的,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鼻子特别挺眼仁特别大,穿着一身夏季大红色唐装,把身材衬得有模有样。
唯一缺点就是矮了一点,但是还是很健康很开朗的样子。
许老师笑眯眯地对唐星指了指黑板上的字:请同学们登记完后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
唐星在心里默默地Orz了一遍,心不甘情不愿地背着书包走到讲台上去,心里想真傻啊,但面上还得不动声色地扯笑,“大家好,我是唐星。”
唐星看了一眼许老师的脸色,对方似乎觉得这样简短的介绍还不够,示意唐星再多说一点。
“嗯……”唐星支支吾吾,“希望……我能在这里有所成长吧。”
啊啊啊,真是太傻了,什么年代了还自我介绍……
唐星在心里独自懊恼着,虽然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
许老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唐星松了口气走下台来,寻了个空的位置喘息着坐下来。
靠,她居然紧张了。
尤其看到一群新鲜纯真的高一新生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有种神奇的萝莉身御姐心的不可思议的虚荣感……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大概再过一小时后,大家都要出发去南汇了,接下来就是地狱般的魔鬼军训生活,而且她还得遭受第二次可能性大于50%的晒伤冲击,而且还是要十天,比一般的高中时间多了整整四天。
所以说重生这种事也不全都是好事,其实还是有不想遭遇第二次却不可逆的……某些无奈情况发生。
不过让唐星很出乎意料的是,郝天齐居然从他们班级的车上出现了!
穿着印刻“志愿者”字样的白色短袖汗衫,拿着一个塑料喇叭站在驾驶员的旁边,戴着一顶奇土无比的大红色遮阳帽,下身是类似四角裤的……
总之,唐星被华丽丽地囧到了。
唐星张了张嘴,没能抗住,“你……你怎么当起咱们班的指导员了?”
“哎呀呀,小怪物,又见面了,咱们俩多久没见过了?”郝天齐似乎也很惊讶,兴高采烈的俯视着唐星,也没直接回答唐星的问题,直接省略了客套的寒暄直奔主题。
唐星转转眼珠:“四个月了吧也?”
郝天齐掏掏耳朵,“何止四个月啊,明明是五个多月了,那会儿天气还很冷呢。”
唐星汗颜,连忙装傻:“哦是吗?哦呵呵。”
“没想到你考到这个学校来了呀,你成绩不差怎么会想起来来这里的?”
这句话被刚上车的许老师听到了,她狠狠地瞪了一下郝天齐,郝天齐看见了吐吐舌头,机灵地改口道:“这学校很好啊,傻妞你眼光可真好……”
唐星捂着嘴偷笑,暗自想郝天齐真是会见风使舵。
“可不是嘛,衡模的校风我一直挺向往的,上勇玉宜有点死气沉沉的,我爸妈也提倡要劳逸结合。”唐星也跟着拍马屁。
于是许老师满足地笑了,唐星觉得许老师挺单纯的,高兴就笑,不高兴就摆脸,和孙家良一点也不一样,和唐星曾经的高中班主任更加不一样,挺和善的。
唐星喜欢她。
“许老师,我是唐星的小表哥,挺久没见面了,要不我和她一起坐吧。”
许老师想了想,点头:“成,那我和吴老师坐在第一排,唐星要是肯的话就和你坐吧,我没意见。”
顺带一提,吴老师是唐星班级的英语老师。
“啊,许老师你真是美丽又大方,我们班主任要是像您一样那该多好啊。”
许老师听着立马就脸红了,想想也是,郝天齐虽然没有李楠竹那么温润知性的性格也没有苏彻那么漂亮到高调的脸蛋,但好歹也是一健气的阳光少年郎啊。
许老师脸红的样子和她身上那大红的唐装相映相衬争奇斗艳的,还真的挺美。
许老师佯装恼怒,“造反了吧你,还敢拿老师我开玩笑?”
“哈哈哈。”
唐星拉过郝天齐,压低声音调笑郝天齐:“喂喂喂,人家老师未婚,你这么调戏人家当心发展成师生恋。”
郝天齐听着了这话,脸居然莫名其妙红了:“咳咳咳,小怪物,说什么呢。”
唐星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对他这种反应倒是很惊奇,连连发出啧啧啧之类的感叹词,以示得意。
不多久一切事物都定下来了,在人员到齐行李也安置好之后,司机也准备开车了,唐星和郝天齐这才有机会坐下来“促膝长谈”。
“哎,不过你不是高三了嘛?怎么还有空来当我们辅导员?”
“我以前就有一特宏伟的目标。”郝天齐话说了一半,故意对唐星卖关子。
“什么?当导游啊?”
郝天齐很惊讶,亮着眼睛问:“咦,你怎么知道的?”
唐星撇撇嘴,心想你真当我十六岁未成年小孩啊,“猜的咯。”
郝天齐笑了笑,特别温和的那种,不似以往的轻佻:“我以前就经常做梦到世界各地去参观游览,而且我从小最爱上的课就是地理课和历史课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感兴趣,我妈说那是姑娘家学的,我应该去学律师啊,经济金融之类的东西,可我又不喜欢。也不是说学不好,就是嫌麻烦,但我只要一看到有关于地理之类的就停不下来,每天一睁眼就想到处走走。我也想帮助别人,让别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很漂亮很美,让他们和我一起欣赏。就比如说看电视吧,我就爱挑纪实频道还有什么旅游频道看,总之就是很羡慕很向往的那种。我这次特地申请了当辅导员,本来我妈还不肯呢,但挨不过我,我上学期成绩考得挺好,于是她想了想就准了。你明白嘛?那种面对喜欢的事物特别有干劲的感觉?”
唐星第一次看到说话说得头头是道一点也不打岔的郝天齐,平时他总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但就是让人闹心的那种笑,可如今郝天齐问她:“你明不明白那种面对喜欢的事物特别有干劲的感觉?”
他这样诚恳的问她,但唐星一时词穷,居然回答不出。
唐星就愣在那里,然后时间在他们两个之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分割线,透明但却开始分散了距离。
唐星明明看到郝天齐的脸变得一点一点冷淡,冷却。
可她手脚发凉,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那是类似一种游离于灵魂和肉体之外的状态,她明明很想回答的,她很想用找到同好的惊喜表情同他说:“是啊,我也有那么一种感觉,面对喜欢的东西,就特别想得到。”
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世界很大,梦想却很小。
唐星不回答,不是因为看不起郝天齐。
她不回答是因为她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梦想已经不再在心底里蠢蠢欲动了。
她的梦想,不知何时,变成了心底的困兽。
自我膨胀的后果
“小姑娘啊,我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怎么来这里第一天就来‘老朋友’了啊?”
唐星看着眼前披着白大褂皱着眉头的医生阿婆,扯了扯嘴角很想大喊:你以为我想啊???
这东西又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唐星二十岁以前例假从来都不准,有时候两个月都不来,有时候半个月来一次,后来是唐妈硬拖着她去老中医那里看病开方子吃药才顺的。
她包里压根没有准备卫生巾,三个小时前还在车子上,就在面对郝天齐的问题无法回答时,她忽然肚子一痛,小腹一热,就有预感可能是来了,但当着郝天齐的面也不能说,只能偷偷摸摸地找了许老师。
这可要了命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车上又没有厕所什么的,当然也不可能有啊。于是也只能直接去到南汇那里再说,可唐星从来没有那么疼过,或者说是自从看过这毛病之后就再也没像今天这样那么疼过,开了冷气的空调车里也捂着肚子痛得汗津津。等到车子终于来到目的地,许老师把一个班扔下来让吴老师去安排,扶着已经抽不来气的唐星去了医务室。在吃了一片止痛药之后,唐星坐在椅子上缓了一阵子,许老师等不及要去和班级集合去操场参加开训仪式,还说结束了就来接她,让她在这里先好好休息。
于是便有了以上医生阿婆的那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来。
“看样子很多强度大的训练你都不好参加了,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医疗队,你们这几年的小姑娘一直娇生惯养的,我估计像你这样的过几天会有更多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