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段项鹏急忙点头答应,冷汗涔涔地恳求:「陆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杨广了,小心隔墙有耳。」
「也是,现在是贞观时期,李世民最怕人说杨广。」
「我的祖宗,少说几句好不好。」
「如儿!」一直在旁不语的欧阳澧墨也出声阻止。
陆菡如撇撇嘴,半晌又语:「唉,其实杨广虽是昏君,可也办对一件事,就是命人开凿了这条运河,贯通南北,大大促进这城市的繁荣,不能不承认这昏君的胆略功绩。」
「也是,从这运河东下长江,可出海往东瀛、琉球及南洋诸地,所以中外人士都可来这里交易物品。」段项鹏点头同意。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陆菡如缓缓吟起中学时读过的皮日休「汴河怀古」。
「好诗.陆姑娘真是聪明绝伦,出口成诗,更胜曹植七步成诗。」段项鹏脸色动容赞道。
啊?这首诗还没出世?看来她不小心盗版了古人作品了!陆菡如忙转移话题,「这扬州除了运河交通便利外,更有一样让扬州人引以为傲的。」
「陆姑娘是说铜镜吧,皇宫的铜镜全是扬州制造的江心镜,自是全国闻名。」
「不是铜镜,而是这运河上有的。」
「运河上有的?啊,陆姑娘是说巨舶吧?运河上面通海外的国家商船多是巨型的,而且充满异国情调,自然有独特之处,有机会陆姑娘可上去瞧瞧。」
「嗯,有机会我自是要上去瞧瞧,除了体会巨舶的异国情调,也想见识一下那些花舫的情调。」
「花舫?」段项鹏诧异的睁大眼。
「如儿,不准胡闹。」欧阳澧墨不悦的喝道。
「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我是看到上面挺热闹的,想上去瞧瞧,见识一下古代的烟花地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这花舫风情可是古今有名的呢!」
「不准去!」欧阳澧墨黑著脸喝道。
「哼,小气鬼,你经常光顾上面玩著,怎么就不能让我瞧瞧。」陆菡如鼓著腮帮子不甘心地道。
「我从不上花舫!」欧阳澧墨严肃声明。
「啐,谁相信你,这扬州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家公子,或是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人,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这可是书中说的。」陆菡如振振有词地反击。
欧阳澧墨气得冷沉著脸,鼻子不屑冷哼。
「咳、咳,陆姑娘,你相信澧墨吧,他从不上烟花地,多年来像一个苦行僧似的,如果不是亲眼见他吃肉喝酒,我和师父都以为他出家为僧了。」这时,段项鹏好心为师弟出言作证。
「段兄,小女可否请求一事?」陆菡如忽转话题。
「只要不是要我带你上花舫,其他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是……」他可不想死在师弟的辟天拳下,他自知武功远远不及天资奇高的师弟。
陆菡如受不了的说:「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陆姑娘?听著挺别扭的,叫我菡如吧,听著顺耳多了。」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段项鹏揶揄的瞥了一旁黑沉著脸的师弟。
「我说段兄,这扬州有什么胜地值得一游?」难得欧阳澧墨放她出来,怎么说也得好好玩玩。
「嗯,扬州好玩的地方不少,如城北依山傍水处,有隋时建的『蜀冈十宫』胜景,值得一游!」
「真的?太好了,我一定要游览一番。」陆菡如兴奋地道,这些胜景在现代早已消失无踪了。
「我一会儿带你们前去游玩一番。」段项鹏不减热情地道。
「不,我自己去,你们可以给我派些人跟著,至于你们就不用跟来了,累得我又变成猴子。」
「此话怎么说?」段项鹏和欧阳澧墨听她再次提到猴子,不解的望著她。
「你们长得太出色、太引人注目,害我就像动物园中的猴子般任人用目光视杀。」
「噗!」段项鹏失笑出声,欧阳澧墨脸色更是好看不到哪里。
「一会儿我们出行时,可坐马车代步、这样就没事了吧?」
也是,有马车坐著去可省脚力,也可防止「视杀」。
「好吧!这些点心打包带著,我在车上吃,不准浪费。」
「是!」
接著陆茵如埋头大快朵颐,欧阳澧墨依惯例的帮她剥虾皮剔鱼刺夹到她碗里。
坐在马车里的陆菡如,透过窗子看著外面风景。
欧阳澧墨骑马在旁,段项鹏没有跟来,想起在董家楼吃饱喝足下楼时,欧阳澧墨倏地拉住他领到一边咬耳朵喁喁私语片刻,段项鹏就消失不见了,她好奇的问起时,欧阳澧墨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他有事!」
忽地马车停住,陆菡如奇怪的掀起车帘,见欧阳澧墨下马过来抱她下车,在她来不及回神时便一手抱她跃上他的马,狂奔几十里,来到扬州郊外。
欧阳澧墨搂著她下了马,将马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与她携手而行,入目的美景让陆菡如心神俱醉。
长江水在植满青翠柳树的两岸间流过,万道霞光平铺江面,闪著令人眼花撩乱的水光,极目远处,是起伏的叠翠层峦,环绕如镜江面,而她置身的岸上,翠竹苍松,林木郁葱,蔚然秀戏,真如神仙境地。
望著前面的长江美景,看著这让她穿越一千三百多年时空的河流,陆菡如神思飞跃,想著自己离奇的遭遇,想起自己和亲友分隔在两个不能跨越的时空里,忽然间,她感到惆怅、失落和寂寞。
欧阳澧墨似有所觉,扳过她的身子用力搂她到自己的怀中,俯头重重吻住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似是要用力的擦去她心头的失落和不安。
嘤咛一声,陆菡如便迷失在他的索求中,心中的失落和不安全部消失,她伸出双臂,用力的搂紧他的颈项,柔顺的回应。
天地全化为虚无,只剩两颗心灵彼此需索与渴求。
「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阵轻咳穿透两人的情爱迷雾。
欧阳澧墨疾射出柳枝,钉在十丈外传出声音的一棵树干上,树上的人忙施轻功躲闪到另一棵树,免成肉靶。
「啧啧,小师弟,你火气很大喔!」段项鹏戏谵的笑声传来。
「你方才瞧见什么?」欧阳澧墨拳头紧握怒眼瞪著他。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见师弟面色不善,段项鹏连忙摆手摇头。
「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想来啊!只是师父有命,叫你速带陆菡如见他老人家。」段项鹏轻松跃下地,却没胆走过去,心知肚明前面的火种危险性多高。
「师父?」
「是啊,他老人家在前面江上等著你们。」可怜他这跑腿的差点跑进黄泉。
「你可以滚了。」
段项鹏飞跃上树,闪晃一下便消失无踪影。
欧阳澧墨低头看向怀中人,见陆菡如双颊生晕,粉唇红肿.眸光似水,努力遏制再与她缠绵的冲动,他嘶哑著声音道:「我们一起去见师父吧。」
「嗯。」她酡红著脸轻轻点头。
欧阳澧墨一手紧搂住陆菡如,忽地拔高身形,飞跃上一旁停候多时的爱马,扬蹄驰骋。
在奔驰不久后,欧阳澧墨忽地勒住马,陆菡如随著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江下泊著一叶轻舟,横在离岸五丈之处,船上坐著一个只能看到背影,身穿道袍的人。
欧阳澧墨搂著她忽然一个纵跃,便轻落在轻舟另一端,欧阳澧墨对著闲适坐在船头的人恭声道:「师父。」
陆菡如定睛往船头看,只见一名满头银发的老人留著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道袍,正闭目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老人似听不到欧阳澧墨呼唤,仍然一动不动的闭目坐著,陆菡如看他脚旁的竹篓仍是空空如也:心想这老人家可能要等到钓上首尾大鱼时才有工夫理他们吧。
陆菡如坐在船板上,随著江波轻伏,四望空阔一片的天水一色,不禁轻叹出声。
她的衣袂头发在风中微微飘动,欧阳澧墨怕她著凉,拉下披风罩著她,陆菡如回他甜蜜一笑。
前面的老人仍是不动如山的坐在船头,钓竿鱼线依然文风不动。
欧阳澧墨不敢打扰师父,一手搂著陆菡如坐在船板上静静等待著。
几乎快好几个世纪过去,陆菡如见这老人家的手中钓竿依旧毫无动静,心想这老人家钓术真是有够差劲的,于是瞥向船头的老人,眼中露出同情之色。
她轻声道:「老人家,钓鱼自然是以得鱼为乐,可得鱼失鱼,全在乎寸心之间,篓中就是无鱼也有钓鱼妙趣,何用计较得失?比如眼前,一江春水、一叶扁舟、一竿独钓,唯我独乐,如果执著想得鱼,会错过得鱼外的许多妙趣!」
老者闻言终于转头张眼朝他们望来,陆菡如对上老者的眼睛,心里一颤,她从未见过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眸,深邃莫测,包含著引人神往的智慧,令她生出倚赖孺慕的奇妙情绪。
隐山老人静静地打量她,半晌后,他抚须和颜道:「姑娘此言妙矣,看来我小徒弟没白等十五年。」
「师父!」欧阳澧墨起身恭敬的行礼。
「墨儿,你要多向她学习,刚才她一句话你要谨记于心,得与失全在你寸心之间。」
「师父,这话什么意思,与如儿有关吗?」欧阳澧墨语气焦急的问。
「她不属于这世界,总会回去属于她的地方。」隐山老人淡淡道。
「不!这里就是属于她的地方,我不会失去她的。」欧阳澧墨强压下狂涌的惊慌沉声道。
「她身上的磁性在这世界越来越弱,勉强留下她,会害了她的。」
「师父!我绝不能失去她,告诉我,有什么法子可以留她?」欧阳澧墨脸色发白,急切地求助,老者摇头不语,转向陆菡如,「姑娘,你怎么说?」
「请前辈叫我菡如或小如吧。」陆菡如学武侠电视剧的称呼对方前辈希望没有称呼错,她瞟了一眼老者,见没有异色,方安下心。
「好的,我就叫你小如吧,小如,你觉得你属于哪个世界呢?」
看来这充满智慧的老人早已知道自己不属于这时代,陆菡如嗫嚅道:「我不知道,我能选择吗?」
「嗯,世上千事万物,包罗万象,自然存在著不可控制的神秘力量,可是只要你有心,是可以选择的,一切在于你的心。」
「心!」
「对,你受哪个世界吸引,对其有更强烈的感情,我想你是可以选择的6。」
「我原来的世界有疼爱我的哥哥,我不想离开他,父母双亡,在世上他只剩我这亲人了,可是,这里……」陆菡如抬头深情的凝视欧阳澧墨,「有澧墨,我也舍不得离开他,我想,我会选择这里吧!」
欧阳澧墨听到她前面话语,心一惊,紧张地用力圈住她,冷峻的脸紧绷,嘴唇阴郁抿成一线,再听到她后面的话时,他雄躯一颤,伸一手紧握她的柔荑,两眼射出狂炽的情感。
「那就好,小如,你要好好带著这玉戒,它会帮你度过一劫的。」隐山老人拈须微笑指著她手戴的玉戒。
「师父,如儿先前受人绑架,已受一劫,该是没事了吧?」欧阳澧墨想起上次差点害她断命的绑架事件,一颗心就紧缩。
「上次那是她在这世界必须承受的劫难,在另一世界她还得再受一劫,墨儿放心吧,只要她平安度过此劫,她一生都会平安无事。」隐山老人轻声安慰小徒。
「什么?」
听到她还会回到另一世界受劫,欧阳澧墨心里翻起巨涛。
「墨儿,你该知道,我们不能妄想改变命运,只能事前作准备,我们知道小如有一劫,只要有玉戒,她定会平安,你就安心吧。」隐山老人柔声安慰道。
「还有,如果你想与她永伴一生,切记在还没有拜堂成亲前不可洞房,否则你将永远失去她。」最后,隐山老人郑重警告一句。
不管师父怎么好言劝说,欧阳澧墨就是放不下焦急的心。
从隐山老人那里回来后,他更严密地软禁陆菡如在府中,每天几乎形影不离的跟著她,还在她身边安排两名护卫,在他处理公事时紧盯著她,失去自由隐私的陆菡如气得咬牙切齿,可心知他心里的不安,她便强自忍著。
这天,段莞青独自来到陆苗如房外,见她托腮凝望窗外出神。
「陆姑娘。」她在门外轻唤一声。
「啊,是段姑娘啊,你来了,有事吗?」对这位艳丽出色的女人,陆菡如总没有对其兄的亲近感。
「没事,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那就进来坐吧。」陆菡如热情邀请,有个人陪她聊天、打发时间也不错,刚才她无聊数天上飞过的鸟儿数到七个了。
「陆姑娘,你以前来过扬州吗?」段莞青轻探道。
「来过一次,待没两天就走了。」陆菡如想起第一次掉进古代时,在这里住过一宿。
「那你游过扬州运河吗?」
「没有,我一直想去游玩一番。」想到此陆菡如就有气,欧阳澧墨说什么近水不安全,不让她近江水,害她不能亲眼目睹扬州盛世时的大运河风光。
「真可惜呢,坐画舫赏扬州运河风光可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呢。」段莞青假意表现出为之可惜的轻叹道。
「是啊,就算我想出去玩,也不能出府一步。」陆菡如恨得牙痒痒的。
「陆姑娘难得来一趟扬州,总不能没游过运河,不然,我家在扬州有一艘画舫,我可以带你上去一游。」段莞青提议。
陆菡如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可是,我出不了府……」
「没关系,欧阳大哥只是太过紧张,太平盛世能出什么大事呢?最多迷了路,我对扬州再熟悉不过的了,不会有事的。」段莞青积极劝说:「府门嘛,想个法子就能出去的。」
「嗯,也是,不过不会让澧墨知道吧?」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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