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寻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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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寻亿-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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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们都在这——”
  回头看去,却道是陈大人,他火急火燎的过来,“看来情况有变。”
  有狐屁颠屁颠的请陈大人上座,毕恭毕敬的斟茶,“还请大人直说吧。”
  “战情有变,武帝今日又有旨意,一个月内交齐六十多艘船只,然后过几日直接用于作战!”陈大人急切的说道。
  有狐脸上的肥油抖上了好几抖,都快从皮囊溢出来了,他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我只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大人正要走,却被有狐给蹭了下来,“别走啊我的好阿哥,我在这个地方无依无靠,就你能帮帮我了啊!我求你帮帮我吧……”
  那哭丧的啊,比死了亲人还凄惨。
  “哎,不用每次都劳烦陈大人啦,陈大人公务繁忙,管不得你这些。我们兴许能帮上忙呢。”蒋堂微微笑道,喝了一口茶。
  “快快说来。”有狐大呼,这可真是再生父母咧。
  “把船厂卖给我们。”蒋堂放下茶,一锤定音。
  面对这无耻的条件,有狐脑门子上的油和汉下了一层又一层,“这……这……”
  “别这个那个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蒋府能救你。你个门外汉又不懂造船,船厂给了你也是浪费资源。”宛兰不停催促道,死死逼迫着:“出个价。”
  有狐左思右想,看了看在一旁怡然观战的陈大人,狠下心;“要不这个数。”
  五个指头,这个数字,“太没诚意了,这么贵,都可以买下绥定城了。”宛兰大呼,心里不停打着算盘,之前被收走了番禹船厂,就已然元气大伤了,蒋府现在都快成空壳了,如果真是这个价,早卖家了。
  蒋堂站起身来,“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吧。当然,你能一个月交出六十艘是最好的。等到那时候,别怪我们没救你。”
  走出坞堡,一路都在骂这个有狐太能敲诈了,明明都快要完蛋了,还敢趁机再讹诈一笔,果然身子胖得跟球一样就是个混球。
  回到小店,大夫人也在唉叹,“这可如何是好,东方未明这个人死了之后,那些贱民都跟着散了,呆在船厂的都是快要老死的人。整个绥定城几乎逃的逃,走的走,给再多的钱都没有人愿意当船工。”
  宛兰才发觉到,自从明王死后几天,城里的百姓是越来越少见了,即使城门挡住不给出城,但是曾有人游泳出海都不愿呆在绥定城忍受高额的税负。
  现在面临巨大的危机,没有太多的钱从有狐买下船厂,船工又招不到,木材似乎也在战争中毁坏殆尽,这样的情况下,拿什么船只交给武帝!
  武帝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一股巨大的危机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二十三章 巧言令色,鲜矣仁
更新时间2014…5…18 19:23:51  字数:6882

 这才在绥定呆了一个多月,已是是四月初春,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人们在绥定却感觉风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灾难多多,困难重重。这暴民刚刚解决了,有狐这个混球又跳出来说船厂是他的。
  这年头,真的是不太平了。说出的话,亦真亦假,虚虚实实。
  有狐和陈大人在坞堡里和着酒,觚筹相碰,三杯两盏下肚,渐成醉意。
  陈大人微红着脸,打着嗝儿,“你个混球,连你阿哥都要算计呵呵——你说说,你这个地契从哪得到的——嗝儿——千万千万别说是你收藏的……你哥哥我——不傻——”
  在酒的作用下,有狐的肥油泛出红光,放佛那层油是被煮开了一般,“你可别说出去哦——是个妇人——”
  “妇人?”陈大人撑着额头,傻笑道:“不解其意?”
  “这个妇人,竟然是公孙家的……说出来你也不信,我也不信。”有狐打着酒嗝,脸色出奇的严肃,在说一件天方夜谭,“她居然能在大火中活了下来,我也感到纳闷——十多年来,我都以为公孙家就我活下来了,没想到一见到她,我吓得都快——嗝儿——”
  陈大人嘻嘻笑道,在油灯之下,怪显迥异,“你十多年前,不也是趁着那场大火,想要拿走地契,结果没有找到……”
  有狐一听吓坏了,急忙捂住他的大嘴巴,“说那些破事做什么,谁没有干过——嗝儿——还是谈谈怎么多收蒋府点钱吧,我担心那个妇人!”一脸忧心忡忡,酒似乎醒了一些,最后长长的唉叹一声。
  *
  有狐和陈大人还在坞堡把酒言欢,虽然谈论都是如何坑人的事情。而蒋府那几人还在商量如何拿回船厂。
  “实在不行,只能用一个办法。”大夫人淡淡的说道:“杀了他!”
  宛兰不寒而栗,心中对于这份残忍都特别反感,而偏偏大夫人还表现得怡然自得,淡漠得不近人情。
  蒋堂习惯了大夫人这般残忍,“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方了,还是别闹出太多事情。有狐能松开还是好事了,虽然要的,真是——多的出奇。”
  大夫人打着哈欠,之后冷冷的哼道:“他只是瞎喊,我看他最后一定会降!一个小土绅,何必惧怕。”
  宛兰悻悻的谏言道:“要不这样,额——我和夫君去坞堡继续和有狐商量,大娘要不就去和陈大人商量吧,让他劝劝,也许会好很多呵呵。”
  大夫人思索了会儿,眼睛注视着前面,然后拍桌同意,“就这样吧。明日我会找陈大人好好商量。”
  回到房里,宛兰也一直认为自己在助纣为虐,明明就是蒋府十多年前干的蠢事闹出人命,现在归还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大夫人和蒋堂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内疚,还理所应当的要通过种种手段要回,这不典型的强盗逻辑嘛。
  而她自己,也正在朝着这些人靠拢,是非黑白也慢慢随之颠倒,最后沦为这些强盗一员。一想到这,她就心里纠结,到底还要不要离开蒋府,是无耻的过完一生,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追寻自己心中所爱。
  *
  第二日,蒋堂和宛兰就去坞堡找有狐。
  每次进到坞堡,宛兰都会觉得这里面有明王以及那些人的影子。那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影响了整个绥定城,差一点就要胜利了吧,却还是惨死在官府和地主的联合剿杀中,鲜血洒满整个院子。
  现在闻起来,还能嗅出那日的鲜血味。
  这个鸠占鹊巢的有狐正优哉游哉的给花浇水,哪里像大难临头的感觉。
  蒋堂也不多废话,寒暄两句,就直接问:“这些个晚上,你想的如何了,打算以什么价位把船厂卖给我们。”
  “哎——别一大早的就谈钱两,不好!”有狐请二位进里面,席坐在长桌。
  “那这么说,你是很有信心,打算自己一个人交付六十多艘船只咯。”蒋堂直接点中要害,不留情面,“但我看你也不像啊,船厂现在船工没几个,都还没开工,看来是真打算是给武帝监管了。”
  有狐脸色时白时红,“现在这种时候,我即使要卖,也怕公孙一家不饶恕我啊。”
  蒋堂举起两根手指头,“就这个数,你自己掂量掂量。”
  有狐一看,傻眼了,激动得脸上的肥油一抖一抖的,都快漏了,“这么少,这个船厂被你霸占了那么多年,你们就好意思说这么少。如果卖了,我怕公孙一家铁定不饶恕我啊。”
  一口一个公孙家,宛兰有点无语,“我是想问下,公孙一家死的时候你在哪。最后为什么现在才出来主持公道。你不觉得你说出来特假吗?”
  “多嘴!”有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脸色再由红转黑。
  “素儿说的好像也是。不过,以前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现在我只想问的是,你多少钱两才会答应我。”蒋堂咄咄逼人,寸土不让。
  而有狐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汗大如豆。
  至于大夫人那边,可能是深信蒋堂他们一定能办成事儿,所以径直去了陈大人府里。
  大夫人高傲的说道:“陈大人,我希望你能跟有狐说下,让他卖了船厂给我们。”
  “哎——这毕竟是你们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啊。如果每件事都让官府出面,那岂不是忙死了。这事还是你们自己协商吧。”陈大人笑着说道,实则下了逐客令。
  大夫人依怡然自得,“怎么会,陈大人一向跟有狐关系密切,这点小事,他还是会听听你的意见的。”
  陈大人眉头皱皱,“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没看到我这里,上面的竹简堆了厚厚的一层,还要批阅完毕。”
  大夫人呵呵笑道:“才那么几卷,很快就看完的。而且这事也不浪费陈大人功夫的。”
  陈大人不悦,站起来,“本官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恕不远送!”
  大夫人不动声色,依然淡漠如冰,面对强权依然高高在上。她拿出东西放在陈大人的桌上。
  那光亮如鲜,金光闪闪,却道是——钱两。
  陈大人刚才的眉头紧皱,放佛一下被熨斗抚平了一般,眼睛本来淡漠如水一下就热情似火,双手不自觉的抚摸钱两的肌肤,感受上面的魅力。
  大夫人淡淡的笑笑道:“现在陈大人可否帮我个忙,就去说下情。”
  “好,好,好。”陈大人连说三个好,小心谨慎的藏好钱两,乐滋滋的盘算了一番。然后神情严肃跟在大夫人身后,寸步不离。
  此时坞堡也进入焦灼状态,就价钱一直谈不拢。
  有狐哭丧着脸,“你们可不能让我难做啊,我接受这船厂只是为了完成公孙一家的心愿,他们都死了十多年了,我以前是做管事的,好不容易能找到机会报答了,可是你们——你们——”
  他啰啰嗦嗦讲了一堆关于他和公孙一家的点点滴滴,大到恩重如父母,小道无微不至给口饭。讲述了很多很多,泣涕涟涟,泪如雨下。
  而蒋堂和宛兰连打着哈欠,点头敷衍。
  事情终于出现些转机了,大夫人带着陈大人来到坞堡,打破了有狐冗长的忏悔和歉意。
  挑明了情况,陈大人也主张有狐卖给蒋府好了,省得一个月后船厂被武帝监管了。
  有狐深信陈大人,眼里顿时充满了希望,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念了又念,微微伸出四个手指头,“就——这个数吧——”
  大夫人一看,“哼——看来你还是想自己造船了。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了,武帝真会一个月后收走这个船,到时你就算要谈,哼,我们也帮不了你!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在此告辞。”
  大夫人、蒋堂和宛兰走到厅门,有狐立马扑上去,肥肥的肉一顿一顿,导致动作笨拙,扑不到人却趴在了地上。那脸啊除了汗就是泪,蹲在地上跟个肉瘤一般,“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办法帮我的,我不想船厂刚到我手上就被武帝派什么什么大人监管了啊。你也知道我的难处啊,我不想辜负公孙一家的心愿啊……”明明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哭得却像豆蔻少女。
  宛兰看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天崩地裂,真是于心不忍,心里泛酸。
  大夫人低着头,鄙夷的瞟着跟狗一般无二的他,反感又揪心,“你能不能别像妇人一般哭哭啼啼!就这样,各退一步。”
  “三……”有狐不可置信的叨叨着这个数字,站起来,左徘徊又徘徊,左边手算算右边手算算,算来算去,走来又走去,明明不大的正厅都是他走过的痕迹。
  陈大人非常窝火,“这是最好的了,你要卖就赶紧卖,我只是过来见证而已,别耽误我公务。”
  “那行吧——”有狐十二万分艰难的从嘴巴小声的说出这几个字,好比这是他这辈子最难抉择的事情了。但立马大声说着条件,“三天之内,给我七成的钱。”
  “行行行。”大夫人吐口唾沫就是钉,不罗嗦,不犹豫。
  三人告辞,回去筹钱,而陈大人也因公务跟在后头,只是到了大门口,回头,与有会意的笑了笑,点点头。
  *
  筹钱这样的事情,对于蒋府来说不算难事,四个人包括三娘,身上带的钱就占了两成,还剩下五成,那就去借吧。
  幸而当地有几位朋友,跟蒋府生意往来密切,自然卖得他们面子。
  借钱种种过程不提,而要说的就是最后借钱的时候——
  蒋堂和宛兰去一地主家借钱,那人答应还算爽快,借据什么一下写成,“上次你们蒋府在我缺货危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现在我正好把钱还了。至于你们借的钱,就签个字就好。”
  蒋堂拿起刻刀,在竹简上仔细的磨着刻着。宛兰不认得这小篆,自然认为他刻的是自己名字。
  拿着借据离开了,又去了下一家,也很顺利。果然牌子大,面子就大,借钱什么的就麻利。
  在一个小巷转角的时候,蒋堂突然摊开上面的借据,指着名字,“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字吧。”
  “你的名字啊。”宛兰毫不犹豫的说道。
  蒋堂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傻啊你,我刻的是大娘的名。”
  宛兰恍然大悟,一脸崇拜,“原来如此,你够狡猾,即使催钱了,也是找大娘啊。”可又挠挠头,“不都是一家人,向谁讨不都是?”
  “谁跟大娘一家了。”蒋堂撇过脸。
  宛兰无奈,直到现在,蒋堂依然跟大夫人有着仇恨,相互合作里处处斗争,相互斗争里处处藏着凶险,连这么个小小的细节都要埋个圈套,明明是一家人却又否认。
  管中窥豹,可知蒋府的凶险无处不在,无处不江湖。
  *
  三天后,蒋府顺利将钱将于有狐。
  早就预料得到,天天不谈钱两怕伤和气的人最贪财。有狐一见到,饿狼一般的扑向钱,又亲又数又抱,一丝一毫都不会少算。明明清晰易数的钱两,他硬生生的数了两炷香时间,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清点几百遍。
  大夫人很不耐烦,“地契拿来。”
  有狐拿出地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地契像抱婴儿一样,“公孙一家对我很好,虽然死于大火,但我至今都没有忘记他们的恩情。船厂我帮他们打理着,希望他们知道了,会很欣慰……”
  蒋堂一把扯过地契,看了看,确定无误了,才乐呵呵的说:“船厂终于归我了……”
  大夫人瞪了他一眼,“是我们!是归了蒋府!”
  钱就是好东西,只要给够数了,即使卖了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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