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翘起得老高,整个船几乎是呈六十度角,船底轰隆的海水声不停的往里面灌注,以至于船已经有一大半沉浸在海中,只怕过不了多久,整艘船,还有那个被撞的船,两条船都会沉没进海底。
“我们该怎么办——”逃也逃不了,整个大海就像是牢笼一般,战也是死,不战也是被海水淹死,可真是如何是好!焦急,不安,恐惧,担忧,应有尽有的面部神情。
猛然间,天上乌压压的一片。
“天啊——可恶,居然放弓箭——”不知是谁喊道。
在另一条船上,隔着遥远的距离,还能听到范将军叫嚣的声音,“给我放箭——射死这帮番禹军——”
也许是由于射程还是技术的问题,有好几只箭都像重型的暴雨般砸下,嗖嗖嗖几下,面前的夹板已经插上了十多根箭,上面的箭羽还在迎风颤抖,放佛是在戏谑。
李云聪气得骂娘,“也不看清楚就射。”然后灵机一动,“少爷,赶紧举起旁边的士兵,挡住这该死的箭!”
两人合力,半跪着身子,一只手拖住那尸体,另一只手勉励抓住旁边,平衡下滑的趋势。
嗖嗖嗖几声,上面的尸体好像还传来几句微弱的声音,身子略微的蠕动了下。
两人吃力的顶着,手酸得发胀,全身也在作对一般的在抵抗。
“哎呀——”
李云聪手一滑,结果顺势向下滑去,本能的拉着蒋堂。导致两个人一同往下滑去。此时此刻的船,将近大半的沉没,几乎都看不到船头了。而另一条船也是被拖着往下沉去。中间的海水已经快淹没到了甲板。
“轰隆——”
两人毫无防备之下,跌入海中,睁眼闭眼间,除了蓝色,还有红色。
一大股咸的发苦的海水冲进嘴巴和鼻子,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蒋堂慌了神,脑海中不断回响之前遇到风暴的情形,差一点就死在了大海里。上一次是幸运被船只所救,而如今,在战场上,谁会去救命?
他真的有些绝望了,脑海中闪现着各种各样的片段,如同被海水浸湿了一般,显得斑驳和久远。
“素儿——”他模模糊糊的想着,直到**在暗无天日的海中。
渐渐的,感觉身上多了什么硬物,一股很奇怪的触觉。然后就一点点的上浮,眼前也慢慢从黑转白,希望的念头还是沉沉浮浮。
然后就是几只手的感觉吧,他被人弄进了一块硬板上。
“少爷,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蒋堂吐出好多水,过了许久才恢复,也慢慢了解情形——番禹军队已经逃离了,刚刚是派人打捞生还的人。
休息庆幸之余,头上传来一阵讲话声,他抬头看去,是范将军还有蜀王。他们胜券在握,遥望番禹军队落败而逃的情形,哈哈大笑着。
“趁此不备,第一仗迅速的结束了,还取得了胜利。那我们为何不去追击?”范将军笑着,甚是开怀。
蜀王拍了拍船沿,理智让他没有为这样的胜利而沾沾自喜。那冷峻的面庞只是微微的笑着,算是犒劳一般。“还是别追了,就几只破船。也好让他们回去报兴。我倒要看看武帝怎么解决这事——南越北边有汉军在进攻,南边有我们在叛变,真的是好危急啊!”
“如果这样,那万一武帝直接攻打我们,如何是好?”范将军还是有些焦虑。
“我猜蒋权很快就会知道这事了,先担心这个常胜将军吧。”蜀王走回船里面,“这事还是容后再议吧。今天初战就获得胜利,今晚就到我那好好的喝一杯?”
第四十四章 转机,一改颓势
更新时间2014…6…30 11:34:45 字数:7405
南海战事的失败,不到一天便传到番禹,弄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忧心忡忡,都在担忧自己的性命安全。今年的战事特别多,到哪才能寻找到一片乐土呢?
番禹王宫一得到这样的消息,瞬间炸开了锅,都万万没有想到交趾西于国会闹事,原本指望从那征兵咧,结果他们都叛变了,威胁番禹的安全。因而,武帝也急忙就此事召唤大臣们,商讨国事。
“想必南海战事,各位都听说了吧?”武帝一照面便说这事,神色充满了些许的焦虑。
下面大臣面面相觑,都点头表示知道。御史言平站出来,述说当时的状况:“汉军来势汹汹,在五岭以北闹得很凶,我们派遣大部分的军队死守那里,战事也进入胶着状态。到现在都还没能解决汉军的来袭。而海上,我们也是重点在绥定等地加强戒备,派重兵把手,以防汉军从海上进军。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南海这里,西于国王联合海寇,攻打我们军队。由于南海布兵比较少,没有太多的戒备,才遭了这些歹人的伏击。”
武帝面色凝重,几乎凝成了霜,那种危机感,在他紧蹙的眉头展露无遗。大臣也从没见过他这般,有些正襟危坐。空荡荡的大厅,很是宁静,只能听到武帝手指尖敲动长桌的声音。
武帝抬起头,看着下面五十多名官员,询问道:“那诸位,可有好的办法?”这才是他想得到的。
下面开始小声的议论着,面露难色。“这实在有些困难啊,高后对于南越的怨恨开始愈发的强烈啊,派兵次数和人数都在不断增加。”“就是就是,汉室不得不妨,可是交趾那边怎么办。”“不必担心他们吧,毕竟只是个小地方,据说还拉上城里的人作战。”
大厅讨论着,各有各的说法,在炎炎夏日之下,听得无比烦躁。
直到一位大夫站出来,算是代表大家的意见吧,说出大家的想法,“臣觉得,要专心守住北边才是关键。汉军屡屡来袭,且战力惊人,不得小觑。同时还得提防闽越国跟着长沙国一同攻打,所以绥定那边地方的士兵也不能撤。至于交趾那边,尚且不足为虑。”
武帝摸了摸下巴,“为何?”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夫缕了缕思绪,“交趾那一带比较贫困,军队少,装备也少。光是这一次作战,是西于国王派遣全城壮丁出海作战。如若不然,则兵力不够啊。我们南越,光兵力可有几十万,可会怕这区区几千人?只要派遣一小支军队,便可将西于铲平了。”
“倒也不至于,怎可将交趾那边铲平呢。”武帝摆摆手,“好歹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不能因此破坏和辑百越的政策。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如果因为这反叛,而害了百姓,才是得不偿失。”
“那只要将叛乱的人抓起来便可,那也用不上举国的兵力。”大夫笑着,“只要随便派遣小支军队,即可做到。”
“那就……”武帝有些迟疑。
“且慢——”
一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震慑所有人,五十多双眼睛集体向外看去,到底是何人这般说法。
殿外,有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来,才门外光辉的作用下,显得神一般的降临。他穿着军装,手拿青铜剑,步履坚定的走上前,跪了下来,“拜见武帝——”
“请起吧。”武帝见到此人,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那人站起来,显得不卑不亢,抬起头来,冷峻的眼神,冰霜的面庞,让那些大臣不敢直面。熟悉的面容,此人,便是蒋权。
“刚从清远回来,就急着过来。”蒋权平淡的说道,“便听说了南海遭袭一事。”
武帝点点头。
蒋权侧目看着那大夫,如同鹰眼一般的盯着,逼得那大夫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位置。“我可不同意只派一小股军队就能退击叛军。”
武帝笑了笑,“哦?那说说可有办法解决?”
“如果武帝允许,我率领清远的军队,攻打叛军。”蒋权平淡却铿锵有力的说道。
“此事万万不可啊——清远乃第二道防线,相当重要,是抵挡汉军的重要关卡,可不能抽调去攻打叛军啊。况且叛军势利较弱,真没必要大材小用啊。”许许多多的大臣齐声反对。
蒋权回头,只是简单的皱了皱眉,好多个大臣全都第一时间噤若寒蝉,乖乖的低下头,生怕再多说一句错话。
蒋权面对武帝,继续说明理由,“这次叛乱我有耳闻,恐怕是蓄谋已久,才敢举全城之力来叛乱。而且联合海寇共同作祟,不得不引起注意。南海的防备只有番禹这一关卡,如果破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些叛军,有可能会联合汉军,从南海攻打过来,如果只是防守,恐怕日后必然形成大患,不得不三思。最后,汉军攻打固然强大,但有五岭和各种关卡作为阻挡,且夏日酷暑湿气重,汉军病死几许,所以暂且不必担心短时间会攻打过来。”
“说的在理。”武帝很是赞赏,“每次提的建议都非常中肯,很是受用。”
下面的那些大臣也实在提不出反对意见,同时,也被蒋权的霸气所震慑。在他们的眼里,此人冷酷无情,说话毫不顾忌,可偏偏处处有理,根本就没办法反驳,最重要的,他有南越全国的军权在手,哪个敢说一句废话。
武帝很是嘉善,放心的让他带领清远的军队——如果有必要,番禹的军队也随他调用。
“万一输了怎么办?”那个大夫说道,没有过过大脑。
蒋权不苟言笑的看着他,眼睛的冰霜似乎使得整个殿都变成了冬天,令人瑟瑟发抖。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输了——我辞去中尉一职!”
如同下了军令状一般,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感觉,让蒋权自动放下中尉一职,很难——他很少在战场上输过,基本上有他指挥,只会有胜。
武帝便授予他指挥攻打叛军一事,还赐予武帝随身匕首,以耀军威。
蒋权跪下,接过匕首,抬起头来,铿锵有力的说道:“末将领命,定不辱使命!”宛若胸有成竹,冰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的狂热。
*
不出两日,等清远的军队一到,便马上出海。蒋权便登上了楼船,站在最高处,手握青铜剑,虎视前方。平静的大海,也有风卷云涌的时刻,他的到来,也代表着战事呈现不一样的局面。
他那结成冰霜的脸下,也正酝酿新一轮的熔岩爆发。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朝霞铺满了天,反衬在海面上,也给大海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方圆几千里,宛若铺上了奢华的土豪金地毯,让这些远道而来的船只行在其上,而尊贵的海神则匍匐在前,恭迎他们这些人的到来。
“我们要去哪里?直接奔赴交趾吗?”一个将军问道。
蒋权背着手,看着前面隐隐约约的岛,冷冷的下了命令:“先战珠崖!”
“是——”将军将命令传达下去。
那座岛便出现在大家的眼里,迷人而神秘。这些年来,只是把这个地方当做物资中转的地方,至于那海寇,则一直没有当回事。
大家正在准备作战的时刻,蒋权挥了挥手,“我们这条船继续往前,其余的船分两边,绕的远一点,慢慢靠过去。”
这次先带领了一千兵力,六艘楼船,探探虚实。根据蒋权的指挥,兵分三路开去。
到了一定距离,蒋权思考了半刻,便吩咐,“提高警惕,那些海寇很有可能先用弓箭进行射击的。”
如同应验一般,一只箭乘风破浪般的疾驰冲来,直射这艘船上的人。
“咚——”
转瞬即破,蒋权手起剑落,劈开这支箭。那只箭晃动几下,不甘心的滚落进大海里。而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真有意思……”
“不好了,那海寇出船了。”一个士兵提醒道。
“这——这这——他们开始放箭啦。”又一阵惊呼。
“准备盾——”蒋权当机立断。他料到如此,自然有所准备。
不多会儿,那漫天的箭雨便挥洒下来,叮叮当当的砸落在甲板还有盾牌之下。那满是箭的甲板,犹如毒蛇一般,摇曳着尾巴,狰狞着獠牙。
也幸而,他有所准备,才不至于死伤惨重。弓箭也射完了,似乎是要准备第二弹一般,停滞了一番。但实际上,可不会那么简单——之前被蒋权派出去兵分几路的船,围攻了那些船。这才叫做打仗的境界,要懂得用用头脑。
等到蒋权开船过去,数了数那珠崖的船只——才八艘船,看来兵力不多。那八艘船目前正在作战当中,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番禹军队会从后方偷袭而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船靠近了,蒋权拿过弓箭,一连几发,射杀几位敌方士兵。此时一声音传来,带了几分戏谑,“蒋权,你终于来了啊!”
蒋权从这些拼杀的人群当中,鹰眼一般的搜寻,终于锁定一位颇有将王风度的人,“我道是谁,原来是蜀益。”
那人便是海寇头子蜀王,笑道:“今天可真不巧啊,居然能碰到你这大将哈哈。”
“如果你能投降,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性命。”蒋权摸摸下巴,冷冷的说道——其实他更加想要了这人的性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直接开始攻打。
“将箭上点火!”蒋权一句令下,几十只带火的箭刷刷的飞去,在傍晚的映衬下,拖着长长的火线,瑰丽而绚烂,狠狠的打击敌方的船只。而那敌方的船只,也正慢慢的冒烟,着火,一阵又一阵的喊叫声传来。
好些个船只都着火了,在蓝黑色的海面上,透露着焰火的血腥。海水和焰火的交织下,明明是相反的两种属性,如今却水**融,共同打击着敌人,烧死的,淹死的,数不尽的惨象。
这到不至于惊醒动魄,因为这对于蒋权来说,实属无聊平常之作。他放佛是旁观人一般,只做冷眼之色。在他黑漆漆的瞳孔倒影下,只见凄惨地狱,不见其他。
“糟糕,海寇头子要跑了——”一个将士急匆匆的汇报。
确实,那海寇头子蜀益似乎是见势不妙,带领剩下还能开的船只,大约五艘,向西方开船而去。此时,正好顺风顺水,外加人力,一下就溜出好远。如果现在追还来得及,可偏偏那着火的三只船,向番禹的楼船,做自杀式的撞击,誓死要阻挠。
轰的一声巨响,好些船只没有躲开,被三只火船撞到了,那些敌方的士兵也趁此跳了过来,扑杀而至。甚至有些身上带火的人,直到死都要扑上一个人在罢休。
蒋权过去,一个疾步,便好几个士兵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