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匆匆的和蒋堂说了声,在蒋堂失落的表情中匆忙离开了。
刚到庭院,就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原来是卫良信,而蒋权提着弓箭在后面跟着——明显又想去打猎。
“我说少夫人,你那么匆忙去往何方啊?”卫良信笑嘻嘻的说道。
“我当然是回娘家省亲啦!”宛兰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想绕开这几位客人的,偏偏现在撞上来,多尴尬啊!
“才几日就省亲?不打算好好招呼下我们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宛兰镇定了下,说道:“嗯?回家省亲也是尽下孝道。再说了,有蒋大哥陪着你打猎啊,逛窑子什么的,我还是该干嘛的就干嘛吧。”
卫良信故作神秘的样子,说道:“昨晚你有没有在居灶君附近看到一个黑影?”
“黑影?”宛兰疑惑了,“莫非是下人吧?下人出来走动很正常啊。再说了,你去那干什么的?”
“我当时也是肚子饿嘛呵呵。我去那居灶君找寻吃的时候,周围不太光亮。我看到一黑影一直驻守在一个屋子的窗前,似乎在和里面的人小声说话,之后就沿着屋子,偷偷摸摸的离去了。”卫良信神神秘秘的说道,搞得宛兰毛骨悚然的。
“行了,一大早就说这些没用的东西!”蒋权冷冷的打断他们的话,自顾自的走出大门。
“所以啊!我也是好心提醒少夫人,晚上好好呆在屋里,免得和那黑影冲撞了。”卫良信故作神秘的提醒着,接着随着蒋权离去了。
宛兰打了个冷战,“莫非是什么鬼怪吧?”觉得这院里冷飕飕的,仿佛有那黑影盯着她一般,赶忙将行李提了提,赶忙离去。
太阳照在身上是多么的暖和啊!就算是空气都变得格外新鲜呢!
《诗经》有句诗写得不错,“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言告师氏,归宁父母。”说的就是女子归宁,一路上欢喜奔走归家的。宛兰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放下平日里本应由的矜持,露出归家儿女的情绪,一路快走,恨不得飞到家里啊!
很快,南越城池显现在面前——蒋府在南越城池的西边,这城池是必经之路——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朝气蓬勃了。且看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尚且不说这弹丸之地没多少人马了——没有哪个不是喜上眉梢,欢声笑语的。
宛兰穿过城门,番禹城还是一样的喧闹不已。只要径直往东走就行了,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南边挪着碎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啊,总觉得心里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她,促使她往南走——直觉告诉她,要寻找的东西,一定是在南边转角处。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宛兰就觉得心跳加速了,如同恐惧能让人心跳加速一样,迫近的好奇心也能让人心神不宁。
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还记得当时第一次来番禹城的时候,她曾救下一个小男孩,自己险些被马蹄踏成残废,结果自己被救了出来;之后因恼怒了蒋权,又险些被剑削成肉泥的时候,最后还是得救了。如今故地重游了,昔日的危险已然逝去,如今谁还记得当时那番风波?
常言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在这样一种动荡之后,随着车水马龙,早就变得欣欣向荣了。
然而,宛兰不自觉的侧过头去,望着转角处。然而她看到了什么,除了沿街小贩的叫卖以及过往的行人,她所要寻找的却不在了。
“寻——千——亿——”
脸上温润了几行,那是泪划过了。
半个月前,他总是在这里摆摊,为他人读信,撰写信函。如今消散在人群里,哪都寻不回了……
哪怕只是见一面都好啊!
可惜天不遂人意啊!宛兰转过身,将包袱提了提,默默的往东城门而去。“在人潮涌动的时候,我发现我已渐渐跟不上大家的节奏,独自一人望着别人的欢声笑语,徒留下惋惜的背影……”
沿着小河一直往北走,那是家的方向,也是心灵的归宿。
尽管家离得挺远,脚也走酸了,但宛兰还是鼓足干劲,边走边歇息,尽力的往家一点点赶去。家,是多少人心中的大后方,累了倦了,往后一靠便是温暖的家了。
约翰·丹佛有首《乡村路带我回家》,不正是所有游子的心声吗?宛兰轻轻的哼起,脑中浮现家的相貌:
乡村路带我回家——
在那儿生命是古老的,比森林更古老
但比山脉年轻
像风一样自在的成长
回到我属於的地方
乡村小路,带我回家——
涂满了黑与灰的天空
和朦胧的月光
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
我有一种感觉
我早该回到家的怀抱
渐渐的,村子的模样清晰起来,宛兰欢快的加快脚步,似乎看见了爹娘在家门口等着的样子。
反到是来到村门口了,宛兰却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往王大叔的屋子靠去——由于出嫁之前,自家的屋子着火,就暂住在王大叔的屋——她这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呵呵。
现在这个时刻,大家都去忙着农活了,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家中,反倒显得村子有些冷清了。
“妹妹?真的是妹妹啊!”
一阵大叫惊坏了宛兰。循声望去,正看到姐姐苏玉在向自己用力招手咧!宛兰冲过去,开心的跟姐姐来个热烈拥抱!
“妹妹——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姐姐舍不得松开宛兰了。
宛兰开心的答道:“真的是我啦!你没有做什么梦,我是真的回来!我回娘家省亲几天哈哈!”
“怎么这么快啊!我们还以为要到年底呢!行了,别在这干站着,到王大叔那!我们这几日正上山砍木头,正打算建屋子呢。”姐姐一把拉过宛兰的手,径直往王大叔那走去。
到了屋子里,宛兰坐在桌前,由于屋子没水了,姐姐体贴的去烧了壶开水。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啊!当然了,变化这词不恰当,才出嫁一个星期,哪谈得上是变化了。虽然这屋子破破烂烂的,不及蒋府茅厕的千分之一,但宛兰仍对这屋子有着浓厚的感情咧。
姐姐提了一壶水进来,倒进碗中。“妹妹啊!你在那边生活得如何啦!”
听到这话,宛兰的话匣子一下打开,啰啰嗦嗦的讲述自己在蒋府的遭遇,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姐姐只是在一旁听着,为妹妹高兴而欢喜,为妹妹难过而悲伤。
“看来那个蒋家二少爷对妹妹挺好的嘛!真是羡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啦!你不知道,他就是一病秧子啊!还成天让我服侍咧!那可受罪咯!”提到自己的丈夫,宛兰不禁吐槽起来。
“妹妹啊——你该学会满足!有个男人,真心实意对你好,是多么大的福分啊!我打心眼里替妹妹感到欢喜。”
听着姐姐的“教诲”,宛兰也深知其中的道理,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堵着——想到出嫁前一晚,那个人明明要来的,最后却消失了。
“不提这事了,爹娘他们呢?还有王大叔他们一家子呢?”
姐姐看着门外,“也差不多这时候回来了吧?这段时间,王大叔他们一家啊,帮了我们不少忙,又是搬运木头,又是给我们提供食宿——挺感激他们一家子的!”
“对了,姐姐,我从府上带回来一些首饰、衣服的,你看你中意不?”宛兰将包袱打开,挑出一些首饰和衣裳。姐姐眼中亮了下,却婉拒道:“不不不用了,这些名贵的东西,我哪敢用啊!穿在身上,又不能干活,又怕遭罪了这些好东西啦!”
宛兰也瞧中姐姐这样爱不释手的样子,故作生气的样子,“我说姐姐啊!妹妹这般辛苦从府上带过来,哪有姐姐这样不近人情的!行了,赶紧拿着。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姐姐你一定得穿上,才显得漂亮啊!”
姐姐犹豫了一番,但还是接过手来,毕竟好看的衣服不常用哦!姐姐背过身,进了房间换衣服去了,细听之下,还传来窃喜的惊叫咧。
正闲坐无聊当中,随着重物掷地之声,宛兰才发觉有人回来了,“会不会是爹娘呢?”遂急忙去外查看。
“爹——娘——”
宛兰惊喜道,果真是爹娘他们啊!
听到许久不见的女儿的呼喊声,二老惊讶的抬头望去,惊喜的叫道:“我的女娃子,你回来了?”
一阵拉家常之后,宛兰开心的询问屋子建设情况。爹揉了揉腰,“还行吧!估计再过两三月,便成了。”
娘心疼的帮爹揉着腰,“都叫你小心点了,都一把岁数了,就不要做那么重的活了,你看,腰又疼了吧?”
宛兰上前帮忙揉着,才发现爹身体是越来越不佳了,再也没有之前那般高大了。
“没事——明天叫老王请个疾医过来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爹说的很轻松,但谁都知道,腰疼是很要命的。
不过说到疾医,宛兰恍然想到蒋堂吩咐一定要办的事——请一个医生帮忙看下那药方是否有误。想到蒋堂那渴望健康的神情,宛兰动了心,等那医生看完爹的病,一定得请他帮上这个忙。
正想着,卧室的门打开,姐姐换好新装出来了——一身淡绿色的装束,清丽绝俗,称显出身材曼妙纤细,如同仙子一般,可谓翠衣薄纱如花艳,柳眉亮眼俏佳人啊!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哪里不好看?”姐姐看到大家惊呆的样子,笑嘻嘻的问道。
“这衣服多漂亮啊!肯定是素儿这丫头从府上带回来的!”娘一语中的,就知道这衣服肯定不是姐姐买的。
王大娘这时从外赶过来,也惊讶一番,“玉儿啊!你穿这身实在太好看啦!”
夸耀了一番之后,大家便围坐在一起,开心的吃着午饭了。常言道,最好吃的东西是娘亲做的菜,最好吃的地方莫过自己的厨房了。
宛兰发现王大叔不在,疑惑的问道。王大娘也没多在乎,“那死鬼啊——指不定哪逍遥去了?听说过两个月后,王宫大官们要弄一个划龙舟比赛,这死鬼跑去报名参加去了。”
“划龙舟?”宛兰想到这个比赛不都是端午节才有吗,两个月后差不多是农历八月中旬这样。“那个时候有啥重大的节日吗?”
“哦——比较重大的节日啦!你不记得了?每年九月之时,是秋尝节,都是王宫大官们举行狩猎祭祀之时。但今年换个啥花样,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一同参与啦!”王大娘边吃边说着。
与民同乐不也挺好?看来这君王也挺仁义的。
“对了素儿,你打算呆几日呢?”爹关切的问道。
“其实才三天了。”宛兰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三天,真的太短了,还没聚聚,就要走了,说出来只会扫人兴。
“还是早点回去侍奉比较好吧!不过,素儿回到家里,就好好在家休息吧!农活什么的就让我跟老头子做就好。”娘略微悲沉的说道,但为了掩饰,故作轻松的吃着饭。
“今晚你们就睡里屋吧,我跟孩子他娘睡在外头吧!屋子不够睡啦!”爹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腰,故作轻松的说着。
只是二老这“故作轻松”,宛兰的心酸溜溜的,真的很不是滋味啊!
第三十章 砒霜?阴谋?
更新时间2013…5…29 22:59:54 字数:5858
回到家之后,关于爹的病,家人还在就请医生这个事情起了小小的争执。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在于请巫师和医生之间作何选择。
宛兰苦笑不堪,巫师这等装神弄鬼的迷信把戏,坑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像蒋堂卧病在**,劳力伤财的请了几次巫师都未能解决(尽管医生也没这本事治好)。这样的鬼把戏,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去相信呢?宛兰不忍这种儿戏的事情发生在家人身上,当场提出反对意见。
无奈这科学意识被大部分人给否决了,娘亲激烈地快言快语道:“你懂个啥!就净胡扯!你小时候生病,还不是通过鸡卜,杀鸡鹅祀天,给治好的!请个疾医有啥用啊?大家被跟小女一般见识!”其他人无不点头称是。
宛兰不置可否——这种跟入骨髓的恶习不是三言两语、苦口婆心就能改邪归正的。“存在就是合理”,什么都不去理会,坚信这句话就行了。
爹倒是说了句“公道话”:“我这病啊,不用那么麻烦的,请个卜筮的多费事,又是杀鸡杀猪的,还要鼓吹幡盖,奔走数里,弄得人尽皆知的。我这腰痛的小病就免了吧——还是请个疾医图个省事儿吧!”
大家说服不过,一咬牙,请了一个医生过来。
大约一小时,王大妈领着医生进来——他似乎三十多岁,举止有礼,一进门就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该医生自称姓“裳”,挺拗口的一个姓氏啊。
裳医生坐正之后,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微微点头,似乎心中有了一些底。仔细检查爹的伤势之后,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布包,打开一看,均为细细长长的竹针。
宛兰眼前一亮,早听说针灸历史悠久了,如今一见,可得好好大开眼界了。
裳医生抽出几根竹针,在点燃好的艾蒿上烘烤了一下,算是消毒吧。先在爹的两手背上找好穴位,慢慢的把针一点点的,左旋右转的扎进去。爹神情抽搐了一下,明显是疼到的,吓得娘急促的吩咐医生要要轻一些。
裳医生摆摆手,慢慢的在两个手背上对称的插了四针,期间还有规律的将针一提一放的,刺激穴位。然后在两腿弯曲的内侧(膝盖的后面两腿凹陷处),又轻又缓的扎了两针,刺入得不是很深。过了一会,接着在两脚踝处,再轻轻的扎上两针了。最后又回到两只手上,在小拇指附近,把竹针刺进去。
在场的人无不屏息静气的,生怕打扰了医生这高雅的艺术啊!
裳医生歇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并没有马上摘除爹身上的那些针。宛兰上前夸奖了一番:“那裳——裳医生啊——你的医术好好哦,从没见过这么精湛的技术手段啊!我很想知道,刚刚那几针都是什么穴位啊?”对于这博大精深的针灸之术,她还是很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