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就说错了,今日是谁将他气倒的大家有目共睹,千儿要是想气他,只怕连抢救的机会都不会给。”深知酒旭泽的为难,心里也为了今日的事情觉得烦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是,若是有人想把罪责推给他的千儿,那就是不行,即使是她用力维护的大哥也不行。
“我知道千儿只是不想我为难,反正你们也不喜欢那个家,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吧。”以前在外漂泊,他偶尔还会忆起娘亲温暖的怀抱,家里的锦衣玉食,现在,他一想起要走入那个冰冷的地方,便全身的打颤。莫说是小千这个从来不曾在那里得到过半分温暖的人了。
“我不去,你也不准回去。”他那么疼她,就不知道想想他自己吗?她是不喜欢酒家,也不想去,但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刀山火海都敢闯,更何况一个她早已无所谓的大院子罢了。
“你,你不要那么固执好不好?”
“你才不要固执,千儿,他不带我们去,咱们自己去!”反正他会跟来的不是,跟他罗嗦半天,他只会越来越蜗牛。
于是,凤璃搂着酒千,贼笑兮兮的在前面眉来眼去的带着路,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酒旭泽,一直到了酒家的内院。房门口,两个家丁好像是被人吩咐过一般,说是老爷吩咐不让他们进去。
凤璃的双手只是那么轻轻的从他们身前扫过,两个人便定在了大门口,成了真正的门神。
虽然没有刻意去留心酒家每一个院落的走向,但是酒千还是能够快速的从脑海里搜索出酒沐白的房间在哪里,而后脚步毫不停歇的朝着那方行去。
“慢点,小千,你真的要去吗?”一路上,他失魂落魄,前面的两人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脚步越迈越快,就只差没直接用轻功飞起来了。
他本来是怕一会儿她一会儿又得忍受很多人的白眼和讽刺,叫住她慎重的问一下。结果,她的脚步,是停住了,身子也转了过来。
但是只是轻轻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旁边的凤璃则是配合着她那轻蔑的目光,来了一句轻哧。
“白痴!”
“凤璃,你——”他就知道,要是小千有什么事,他们绝对是统一向外,但是只要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将自己当做敌人。
“小千,他骂你大哥白痴呢?”此时此刻,俨然忘却了自己是在酒家,还以为这是在璃王府,他正在和他们俩玩着那永不落幕的争风吃醋情节。
“你刚刚确实挺像的,不是吗?”嘴角抽搐,身边的男人跟她实在是太有默契了,她才动了一个念头,他便知道她想骂酒旭泽白痴。
“你们——”无言以对,谁叫人家两人默契十足,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于是,只好快速的绕过了两人,飞快的朝着酒沐白的房间闪去。两个人对视一笑,跟了上去。
“李大夫,老爷他究竟怎么样了?”人还没进门,酒千就听见冯水灵满是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还略微带着哭腔。
李大夫是酒家的专用大夫,医术虽比不上苍蓝神医蓝秋痕,也比不上皇宫里的御医,但是医术也是很精湛的。酒千二人跟着酒旭泽此时已经站到了门口处,静静的观看者里面。
只见那李大夫将手搭在了酒沐白的脉搏上,头对着窗外,认真的把着脉。只是稍微沉思了一会儿,那眉头便紧蹙了起来,起身,朝着冯水灵和姜玉儿二人道。
“两位夫人,老爷这是气积于心,心头不顺畅,加上日夜操劳,导致他全身瘫软无力,甚至昏厥。至于他为何一气变成了这幅模样,便是被三小姐气的。怒火冲天,直达脑海,一时承受不住,便昏了过去。”
哎,本是一脉相承,却弄得众叛亲离,举家不和。虽然他说是被三小姐气的,但是只是为了让他们好过一些,因为毕竟这事细算下来,算不得三小姐的错。
三小姐已经离开了酒家,不用再受约束,将罪责推给她算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要治好酒沐白,除非那个世外高人出山,否则——
于是,谁也没看见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异色。
大家也很满意于李大夫所说的结果,酒千已经出嫁,加上本就是个废物,这个罪过由她承担再合适不过。
“好了,大家都出去吧,让老爷好好休息。”卸下心头重担,冯水灵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忧心忡忡褪去,酒旭泽认真的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
老天,谁能告诉他,他看见的那个冷漠无情的女人真的是他那个温婉的娘亲吗?小千不是捡来的,是她亲生的,她怎么可以如此是非不分的将罪过加在千儿的身上?明明就是酒青易的错,为何她却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冤枉小千?
一股无名之火,在腹内聚集成团,正欲发出。旁边的人,便比他更早一步出了手。
“休息什么?今日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代,酒家休想得到半分安宁!”气煞他了,这一家人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了,他真是怀疑酒家这几代人究竟是如何将那第一家的位置坐稳的?是他的先辈太过愚钝,误用愚人呢?还是酒家逐步退化,到了今天的地步?
凤璃冷冽如寒风般的声音在门外幽幽的响起,让那些流连于酒沐白床边的人,齐齐的回了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手指,指着凤璃,颤颤巍巍的,抖个不停。
凤璃的利眸狠狠一扫,朝着她的纤指瞪了过去,顺着纤指,那抹寒光直射她的眼底,甚至直刺入心。
冯水灵立马意识到自己如此直指着一朝王爷,触犯了王者尊严,立马忽地收回了手指,却是握不成拳,只能僵硬着。即使,凤璃还是原来那个残疾的凤璃,他们这些人也是不敢,不能当着他的面冒犯他半分的,背后如何说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当面,那就是死罪。
莫要说他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变得比十五年前冷漠无情,阴鸷狠戾,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的命终结于瞬间。
“本王不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本王的‘岳母’竟然是如此的狠毒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和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手臂瞬间横在了冯水灵的眼前,直指着床上办昏半醒的酒沐白。
“这,这,这……”那双眼睛好可怕,就那么盯着她,好像要焚烧了她一样。
“璃王爷,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姐姐怎么对待她的子女,是她的自由,纵然身为王爷,恐怕也是管不了的吧。”一旁的姜玉儿虽然摄于凤璃的威严,但是想起今日要不是冯水灵和大家的齐心协力,只怕她的儿子早就成了酒千的刀下亡魂了。所以,她放得下成见,跟冯水灵一起共同进退。
说完话,她便低下了头,等待着凤璃的怒火。她也知道,这番话,会触犯属于王者的尊贵。
哪知凤璃只是闪烁着那双深沉的利眸,很有兴趣的盯着她和冯水灵瞧。好似,她们是什么稀奇事物一般。
心,不由地提了更高了,这个璃王爷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冷血’,脾气阴晴不定,而且善用攻心计,一步一步瓦解别人的心房。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和酒千还有酒旭泽是怎样一步一步将她那个优秀的儿子逼成疯子的。
“不错嘛,知道吸取教训了。酒青易的下场,你是亲眼所见,不想步后尘的给本王识相点,闪一边去!”这个女人只是千儿的庶母,妻妾不和,拿对方的儿女出气,很正常不过。虽然他不会容忍,都会一一讨回,但是当前,他只想先向冯水灵和酒沐白讨个说法。
果然,姜玉儿闻言,立马飞快的闪开了。
冯水灵再次失去了帮自己说话的人,看着凤璃越发阴沉黯淡的眸子,她的心,很慌乱。以往,都有酒沐白的肩膀可以依靠,她自是什么都不怕,但是酒沐白倒下了,凤璃又不停的问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只知道酒家不要没用的废物,谁叫酒千自己投错了胎。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尽管,她很想那么大声喊出自己心里的话,但是视线一触到凤璃,便生生的吞了回去。双目慢慢的蓄上了清澈晶莹的泪水,双眸看起来越发的水灵剔透。
若是酒沐白得见,定然心疼万分,恨不得立即将她搂进怀中安慰。悬悬欲滴,乃是美女人让男人心软的最佳武器。
可是,这一切看着凤璃的眼里,别提心软了,就算是无感都不可能。他,只觉得那副模样,让他倒胃口,让他怒火更加丛生。
“别给本王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本王不是酒沐白,不喜欢娇柔美人,只喜欢本王的千儿。”一把,拉过来静静站在自己身后的酒千,虽然很想让她安静的在一旁看着自己为她讨回公道,但是,他也很想让冯水灵,让酒家人看看,他们误以为的废物,究竟是一颗何种名贵,只是蒙了尘的珍珠。
“幼年不懂酒而已,你们竟然否决了她的所有。你们可知本王的千儿年仅八岁便将苍蓝神医一身绝世轻功与武术学了个精通,再接着花了三年时间,学会了神医所有的医术。哦,对了,你们这几个月应该都听过一个称号了吧。璃王爷的王妃,一夜之间,只凭着凌空一舞,便能以酒驭毒,夺人性命于瞬息之间,人称‘毒妃’!”
那一场弑杀之战,他和千儿顺利成名,一个将‘冷血残王’之名坐到实处;另一个则是从酒家废物嫡女一跃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妃’。不过,他怀疑是不是千儿以前扮傻子扮的太逼真了,只要她的锋芒不显露,他们就会无意识的将她看成原来的她?
果然,经他一提醒,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开始微缩起脖子,看着他身边面无表情的酒千,心底升起阵阵寒气。
刚刚还跟看白痴的看自己,现在知道怕了吗?酒千在心底冷笑,随即,那抹笑容浮现在了脸上。笑颜如花,看着酒家的人眼里,比那罂粟花还要妖艳几分,却也带着致命的毒性。
“各位放心,上次城西死的那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还不够看那一舞的资格!”笑话,三百死士,她也不够一舞解决问题,这么几个人,还要用一舞,岂不是抬举了这些人。
“对啊,看过那舞的人,除了本王和几只挨揍热闹的苍蝇之外,都已经去了西天。你们毕竟是姓酒的,千儿不会那么狠的。”才怪,只不过有时候死不是最可怕的,活在梦魇之中岂不是更加的恐怖。
“千儿,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来气老爷了,以前就算是娘对不起你,好不好?你爹已经倒下了,你还想怎么样?”冯水灵不顾一切的扑倒在了酒千的身上,想求她在酒沐白醒来之前离开。
然,酒千却巧妙的避过了她的猛扑,身子不受控制望着前方倒去。
酒旭泽,终究狠不过酒千,手,将冯水灵拦腰抱起,扶了正,快速的收回了手,也别开了视线。
望着自己的儿子竟然也像碰到了瘟疫般的放开了自己,冯水灵的心有一瞬间的窒息。
“旭泽,连你也不要娘了吗?千儿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娘?”脸上泪水涟涟,手,拉着酒旭泽的衣衫,使劲的摇晃着,想要摇醒自己的儿子。
“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不要我,在我和青易之间,或者说在我和爹之间,你早已做了决定。在爹眼里只有权势,只有家族的荣耀,而在你眼里只有他,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双目圆睁,望着冷冷的酒旭泽,一脸不可思议。这还是她那个温文尔雅的儿子吗?
“怎么不可以,明明是青易窃取了我的成果,凭什么我要忍让?我再三忍让,还真当我酒旭泽没脾气是不是?莫说今日这酿臣之位,我要坐,就是不坐,我也绝不会容忍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人去坐!”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了,酒家真的没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了。
“凤璃,在你的王府给我准备一个院子可以吧?以后,我就住在璃王府了。”
“没什么不可以,本来就有专属于你的房间了,不在乎再扩大成一个院子。”众叛亲离仍是发生了,但是他却不会替酒旭泽惋惜。毕竟,这是酒沐白和冯水灵自己亲手将他推出门外的。
“酒旭泽,你,你竟然要搬出去,你这个不孝子。”
躺在床上本就半昏半醒,虽然张不开双眸,但是却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知道今天确实是他偏私了,他不希望酒旭泽追究青易的责任,只是不想酒家在人前落人话柄而已,难道真的过分吗?
他责怪他们不帮他,他可以接受,凤璃的话,他也接受。他愧对了酒千,但是他从来不曾亏欠过旭泽,他怎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牺牲都不愿意?
竟然,还要离开酒家住到璃王府去。
那一句话,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心脏,悠然转醒了过来。
“老爷,你醒了,太好了,老爷,你吓死我了。”看见可以依靠的人醒了过来,冯水灵急忙的奔了过去,趴在床沿嘤嘤哭泣起来。
“老爷,你看看咱们的儿子,他竟然说要搬出去住,他不要我们了。”
看着冯水灵哭泣着,酒旭泽的心,有一瞬间的软化,但是比起他们给的伤害,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
“旭泽,你真的要搬出去?”二儿子疯了,这偌大的家业只剩下他可以承担,他竟然想要离开酒家。这,怎么可以?
“是。”简简单单,他真的不想再刺激他们了。
“你,你把青易弄成了疯子,然后再来跟我说要出去住,酒家的家业该怎么办?”
家业?呵呵,又是他的家业?他还以为他们会舍不得他呢?还真是白日做大梦啊。
“你爱给谁给谁,我没兴趣。”那大过他的家业,他不屑要。
“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才开心是不是?”话刚说完,便扯开了嗓子剧咳起来。
“哎,大哥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的‘爹’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你只是搬到了璃王府居住,又不是脱离家族,继承权,你凭什么不要?”哇,酒家以后就全是大哥的了,好多的银子啊,想起来,酒千两眼就放光,口水差点没流了下来。有了酒家的家业,他们不就有了现成的资金了,那么拉风瑞下台,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看着她那扑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