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冠西有些慌乱,朝秦家老爷望了几眼,秦家老爷怒瞪了秦冠西几眼后,才满脸堆着笑,对杜若锦说道,“她随着拙荆去寺里上香了……”
杜若锦自是不信,不屑得问道,“昨儿个不是还送信去高家,要高家来人接吗?怎么现在就能随着出府进寺上香了?”
秦家老爷笑道,“那不过是小两口拌嘴,我家小儿一时情急所致,拙荆带着儿媳进香,也不过是为了散散心,过几日气消了,自然便会返回家中,到那时,我一定命小儿带着儿媳去锦州城,当面朝高家主母陪个不是。”
高纸渲用玉笛轻轻敲打了几下置物架上的花瓶,看见秦家老爷当即面色紧张难看起来,高纸渲倒是慢悠悠得说道,“这么说,我跟家嫂从锦州城连夜赶来,倒是白跑一趟了?”
秦家老爷紧忙疾奔过来,双手护着那花瓶,颤巍巍得说道,“怎么会叫两位白跑一趟?过几日,是高家老太爷的生辰,我秦家与高家是姻亲,自然要准备一份大礼,要两位带回来,转呈奉上。”
说着,便命秦冠西进内室去拿,秦冠西纵是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好领命。
进屋后,拿了几件礼品,慢慢磨蹭到高纸渲的身边,谄笑道,“三弟,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你看……”
“放着吧,我高家还不把这些东西看到眼里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收下你们的东西,将来你们再拿我大姐生事,讹高家一笔钱财之时,这笔钱倒是正好可以打发你们了。”高纸渲将那堆礼品翻弄着,秦家父子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却没有发作。
杜若锦朝高纸渲使了个颜色,说道,“既然良辰不在家中,那么我们便先告辞了。”
秦家父子如释重负,紧忙回道,“抱歉,抱歉……”
杜若锦和高纸渲刚出正厅,便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疾奔走过,嘴里还嚷嚷着,“反了天了,高家那个贱人竟然还想寻死?有那么便宜的事吗?这几年都没有给秦家续下香火,现在想死我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秦家老爷闻声脸色突变,慌忙止住她的话,“见飞,有客人在场,怎么还这般无礼?急急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秦冠西见此,也上前对那个女人说道,“姐,这两位便是高家的人……”
原来此人,正是益州城知府的夫人秦见飞,她挑了挑眉眼,推开秦冠西,大刺刺的说道,“既然是高家人来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怎么现在就急着要走呀?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一起带回高家呢?省得她寻死觅活的,给秦家丢人。”
杜若锦看不得秦见飞如此张狂模样,靠近了几步,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那个女人慌忙低头察看自己衣着,再看向杜若锦之时,看到她眼睛里捉弄的笑意,才恼羞成怒,骂了出来,“高家人就只会玩这些小把戏吗?竟然敢说我这衣色搭配不好?这可是益州城最好的裁缝给选的布料……”
杜若锦却不肯理会她这些话,用手轻挥,说道,“高良辰现在在哪里?”
秦见飞到底也是有几分姿色,否则也不可能坐上知府夫人的位置,不过她平日里被人吹捧惯了,怎么见得杜若锦和高纸渲冷漠不屑的态度?嘴里说话便没了分寸,“你们既然肯来,就怕你们不肯见她,既然要见她,那么就将她带回高家吧,我们秦家不稀罕这样的媳妇。”
高纸渲本来一直没有出声,这会终是忍不住,不咸不淡得说了一句,“如果益州城的知府大人,将你送回秦家,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这般得意呢?”
秦见飞脸色涨红,怒道,“你……”
秦冠西是吃过高纸渲的苦头的,这会生怕高纸渲再发作,只好上前在秦见飞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看秦见飞狐疑之色渐起,又低声说了几句,秦见飞才有所收敛。
秦家老爷上前与杜若锦、高纸渲寒暄周旋之时,秦见飞嘱咐了身边的小丫鬟几句,小丫鬟慌忙疾奔出去了。
杜若锦和高纸渲互视一眼,高纸渲朝她微微一笑,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让她心安。杜若锦慌忙别过头,不肯面对自己心底柔软一动,心道,高纸渲,不要再这般看着我笑,不要……
杜若锦和高纸渲终于见到了高良辰,在秦家后院的柴房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在听见柴房门响的时候,吓得大声惊叫,嘴里还叫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高纸渲脱下自己的外衫,交给杜若锦,杜若锦接过来,将高良辰裹住,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不要怕,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高良辰自是不认得杜若锦的,可是也看得出她满怀的善意,刹时之间松了口气,再抬眼看见高纸渲之时,便完全放松下来,竟是承受不住那莫大的欣喜,猛然间就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柔弱无依的高良辰
高良辰醒来之时,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了。
杜若锦看到她迷惘神色,上前柔声说道,“不要怕,这是在你自己的房间,秦家的人不会敢再进来的……”
高良辰缓缓问道,“你是谁?”
杜若锦轻笑,说道,“我是高墨言的娘子,杜沉香。”
高良辰轻轻“哦”了一声,叹道,“二弟好福气,娶得娘子竟是这般好看。我上次回高家的时候,你刚过门,不知为何,娘说你病了,我就没有见到你。我们两人竟是到这时才得以相见。”
杜若锦心里明白,当初大夫人不见高良辰见杜若锦,是怕她耳聋口哑,徒令人笑话。杜若锦心里也感伤起来,大夫人怕别人耻笑也就罢了,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凡事还需要避讳她吗?
这般想着,那声叹息便从嘴边溢了出来。
高良辰去会错了意,以为杜若锦同情自己在秦家的遭遇,于是淡淡说了句,“女人便是这种命……”
杜若锦看高良辰这副模样,真想好好教训一番,话到嘴边看到高良辰眼角的泪珠,才止住了话,说道,“我叫人打水来给你洗澡,收拾的干净些,心情才会好。”
杜若锦吩咐人给高良辰打来水,扶着高良辰走到浴桶前,看高良辰勉强能自己解衣,便作势要出去,让高良辰独自沐浴,谁成想,高良辰一把就抓住了杜若锦的手腕,低低说道,“不要走,我怕……”
杜若锦对她说自己便在房门外,不会叫任何人闯进来,可是高良辰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杜若锦只得作罢,就背对着高良辰站在一旁。
杜若锦没有回头,只凭着水声便知,高良辰入了水,撩起水往身上冲着,杜若锦还是有些不自在,将旁边的屏风拉过来,把自己挡在屏风外才作罢。不过,还是无意间瞥见了高良辰露在水面外洁白的肌肤,上面布满或新或旧的伤痕,杜若锦看得触目惊心,问道,“你身上……”
“还不是那个畜生给打的?他平时输了钱,只会拿我出气。”高良辰说起来,不带任何情绪,似是在说什么家常事一般。
杜若锦气愤填膺,急道,“你被欺侮成这个样子,你都不会反抗吗?”
高良辰苦笑说道,“弟妹,我进秦家几年了,一直无所出,公婆不肯待见我,那畜生平日里竟钻青楼赌场,最可笑的是,还有个天天往娘家跑,什么事都要管上一管的姑姐,我娘家远在锦州城,又有什么人肯为我撑腰?人家不欺侮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还能将我供起来不成?”
杜若锦冷笑说道,“也活该你就这么个下场,如果是我,我肯定将此事大肆宣扬,看到底是它秦家丢人,还是自己丢人。再不济,我就溜回高家,要高家做主,高家人凭什么不管?我自己不好过,我也要折腾得秦家高家鸡飞狗跳,都不好过。”
高良辰一怔,有些瞠目结舌,她自幼接触人少,在高家便足不出户,来了秦家后,更是不肯轻易出去见人,自是没有听过杜若锦这番高谈阔论,吃惊得问道,“弟妹,你在高家,想必,想必……”
杜若锦明白她的意思,叹道,“你是想问我,在高家是不是也敢说出此话做出此事来吧?”
高良辰没有好意思应声,自顾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杜若锦也没有理会她到底有没有应声,继续说道,“原来的杜沉香是不改的,可是如今的杜沉香,是什么都敢做得出来的……”
高良辰自是不明白这句话到底何意,杜若锦轻笑,说道,“所幸来日方长,我们以后慢慢再说,你现在快些洗澡,我好给你敷药。”
高良辰沐浴完,杜若锦拿来药膏给高良辰敷药。高纸渲在外敲门,要进来探望高良辰,杜若锦却想私下里跟高良辰说些交心话,便阻了高纸渲在外。
杜若锦给高良辰斟了一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慢慢喝着,问道,“如今,我只问你,那秦家为什么会派人给高家,要高家将你接回去?”
高良辰听见杜若锦如此问,有些羞愧,小声将事情一说,杜若锦气怒不已。
原来,那秦家浑人确实如高纸渲所说,输了一大笔钱,秦见飞便给他另寻了一门亲,是米店老板的女儿,人家答应会多给一些嫁妆,秦家动了心。
秦见飞又给秦冠西出了个主意,要秦冠西作践高良辰,将高良辰送回高家去,高家脸面上挂不住,自是会来恳求,那时候再跟高家要一笔钱,如果高家不从,那么逼死高良辰,再娶那个米店老板的女儿。反正,高家如果不肯将高良辰当回事,他秦家更没必要将她高良辰当回事了。
不肯接回高家,逼死就算是了事,倒时候秦家还会倒打一耙,埋怨高家当初不肯接高良辰回去。
反正,事大约就是这么个事,从高良辰断断续续的话里听来,杜若锦真恨不得叫高纸渲血扫他们秦家,怒骂道,“这秦家都是这样的人渣吗?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到底把你当成什么了?还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看吗?”
高良辰看杜若锦大声怒骂,先自慌了,扯着杜若锦的衣袖,说道,“弟妹,不可声张,再叫他们听见……”
杜若锦扯开自己的衣袖,反而更大声了,说道,“听见怕什么?我就是叫他们听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怒其不争
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不是高纸渲,反而是那个秦见飞,她似是重新得了势,说道,“哼,既然不怕我听见,我们就来论论理。她进秦家这些年了,一直无所出,难道不该遣回高家的吗?”
杜若锦本来不屑与之交谈,又看高良辰畏缩的态度,心里不忍,才喝道,“为秦家添不了香火,仅是她一个人的错吗?只有男女一起才能有孩子,这个道理你不懂?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整天不是去青楼就是去戏院,可曾有几晚宿在家中的?即便是宿在家里又如何?他那般纵欲过度的浪荡子,还不一定是不是被掏空了,想生孩子,他也要算是个男人才行呀。”
或许这几句话,太过于彪悍,将秦见飞给震住了,她张着嘴,一时还没有想好以更彪悍的言论给堵回去,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正是高纸渲,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官服,想必是益州城的知府无疑。
秦见飞一见自家男人进来,紧忙上前娇滴滴得说道,“相公,这个女人嚣张跋扈的,你可要给奴家做主呀。”
知府大人干咳了几声,看了高纸渲几眼,悻悻得笑了笑,对着秦见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是秦见飞倒似没有看见一般,仍旧在他身边磨蹭着,说道,“相公,这两个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就不把秦家放在眼里,不把秦家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高纸渲信步闲庭得走过来,手里握着玉笛,看着知府大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知府大人,果真如夫人所说,我高纸渲不把秦家看在眼里,就是不把你看在眼里了?”
知府大人讪笑了几声,说道,“哪里,哪里,拙荆是妇人,不更事,您不要见怪……”
“相公,这两个人又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反正是在我们益州城的地盘上,要他们生要他们死,还不是全凭你一句话吗?”秦见飞不依不饶得说道。
那知府咬着牙跺脚说道,“我的姑奶奶呀,你就闭嘴吧,再说下去,保不住命的人就是你相公我了。”说着便拖着秦见飞仓皇离开了。
高良辰怔怔得看着这一切,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说道,“他们今日……”
高纸渲轻笑不语,杜若锦安抚高良辰说道,“不过就是一帮欺软怕硬的人罢了,给点颜色看看,他们也就不敢那么张狂了。”
“大姐,你如果想回高家,我们现在便走。”高纸渲说道。
高良辰的脸上忽然现出惊喜之色,突然又黯淡了下去,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娘说,我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诸事已经与高家无关了,那个家,我还要怎么才能回得去?”
说着,便低声嘤嘤哭了起来。
杜若锦和高纸渲互视一眼,心里都明了双方的心思,高良辰在秦家是万万不能呆下去了,只不过要怎么样走出秦家才算是体面?
杜若锦和高纸渲借故走出门外,商议了几句,都说是要在秦家住上几日,务必要拿到休书才能回高家,否则秦家看高良辰回了高家却没了动静,还不是要纠缠不休?
只不过,那一刻的杜若锦被同情斥满胸怀,已经全然忘记了大夫人的嘱咐,要她在秦家,给高良辰下毒。
杜若锦随手抓过一个丫鬟来问,那丫鬟却说,秦家老爷还有秦冠西几人,都去了女儿家小住,这几日不在家。
杜若锦明白,这定是恐防高纸渲以武力压人,才去了别处躲风头,如果高纸渲和自己将高良辰带回高家,那么他们是正中下怀。如果高纸渲和自己将高良辰留在秦家,那么他们还是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高纸渲本想亲自去找秦家老爷几人,可是将杜若锦和高良辰单独留在秦家,也实在不放心,正在为难之处,杜若锦突然想起来,益州城,她也并不是别无去处。
阮真所嫁的蒋家,不就是在益州城吗?
杜若锦打听好蒋家的下落,便想直接带着高良辰过去,想必凭着当初的那份恩情,阮真一定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吧?
可是,当杜若锦劝说高良辰跟自己走的时候,高良辰说什么也不肯,低声说道,“我不能回高家,自然便是应该呆在秦家,除了这两处,我哪里也不肯去的。”
杜若锦无名火起,说道,“即便秦家要逼死你,你也要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