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谦知道自己的想法仍是有些出格的,若不按这里的规矩办事,一番好意恐怕还会遭人误解,便道:“张二嫂,那过几日等我内子来了,便让黑妞签个活契,我们常住在这,黑妞还是能经常回来看您的。另外,至于这庄子的事,我定会好好处理的。”
“还不快谢谢三爷。”张二嫂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便又要下跪。
尚谦算是怕了,忙是乱摆手连称不要不要,险些便要夺路而逃。可张二嫂又说道:“三爷,还有一事……”但却又迟疑一下,道:“算了,那人也不是个好的。”
尚谦不知她在嘀咕些什么,方想问,便听张二嫂道:“三爷,这庄子里什么人都有,有好的也有赖的,您可要担心哪。”
尚谦见她眼里流露出的诚意,内心也觉得暖暖的,便抱拳相谢,告辞而去。至于张二嫂之前提到的那个人,他便也不在意了。此刻他满脑子想的便都是丁管家和庄子的事。他原想严惩那丁管家,后来又觉得太过直接明白,怕侯府那边又传得沸沸扬扬,且韶槿和宁宁还在府中,但便这般让他胡作非为下去,他心中又有些不忿。此刻他巴不得赶忙把庄子收拾出来,把韶槿和宁宁接到身边。
可第二日,便陡生风波。前日夜里他辗转难眠,天刚刚亮才睡下,上午还在睡时,便听院子里闹开了。一个女子声音凄厉,只喊道:“三爷,三爷,让我见见三爷。”
他忙披衣出门,刚想问是怎生回事,却见尚冬如木头柱子般立在门前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丁管家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袖手站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尚谦喝问道。
尚冬把脑袋得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而丁管家面色尴尬,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那女子便抬起头:“三爷,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姚家金娘啊。”
尚谦见她虽是披头散发,衣着简朴,但却端的生得姿容冶丽,眉眼含情,年纪看过去虽只十六七岁模样,却是身材丰腴,胸口鼓鼓的。她毫无避忌地直视着尚谦,让尚谦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心中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不会这又是原先的尚谦在哪欠下的风流债。
接下来的对话便印证了他的想法,一个中年妇女直拉着那小女子,道:“金娘,金娘,我们回去。我们做女儿家的便是命苦。”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那唤作金娘的女子也跟着流泪,但却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尚谦,道:“三爷,三爷,您不记得我了么?当年您说过,要拿花轿将我抬进门的。”
丁管家忙叱道:“你这丫头莫在此胡说八道,我家三爷是何等人,是定远侯府的嫡子,怎会娶你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便是做姨太太,你都不够格。况你一个姑娘,怎能在此说这些不要脸面的话。”
尚谦斜瞥了丁管家一眼,心思一转,便想凭她们两个妇道人家,若无人里应外合,怎能生生闯进他的院子里来,便冷冷道:“丁管家,这二人是如何进来的?”
“三爷,三爷,这……这……”丁管家逡视了在场的人几眼,便轻声在尚谦耳边说道:“三爷,您不记得了么,您两年前来这里时确实颇为喜欢这姚金娘,还曾跟我说,干脆找个时机把她抬回去算了。只是那是三爷您酒过三巡后说的话,第二日您便回了侯府。这次来,这这这金娘子非要来见您,小的小的也不敢阻拦啊。”
“我可曾……可曾……”尚谦面露难色,想了半天应如何措词,方说道:“可曾和这金娘子有过露水姻缘?”
丁管家讷讷道:“这,这小的也不大清楚了,只当时三爷带了好几个……姨奶奶,院子里奴仆不够,小的见这金娘子生得好模样,又是个手脚利落的,便让她来这里给姨奶奶们端茶倒水,不过三五天的时间……”
三五天,便说……要纳了人家,这尚三爷可真是个害人精,最关键的是害了他啊!尚谦心中闷闷地想,但面上也只得到:“这位姑娘,我几月前在侯府大病了一场,前事都记不起来了……”
那金娘子却好生厉害,道:“三爷,我苦苦等了您两年,我一个女儿家从十四岁等到了十六岁,一直未嫁,您却推说前事都记不起来了……”
尚谦听她自称女儿家,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这古代最重名节,这姑娘怕也算是毁了,不免又对她有些同情。那金娘子的娘此刻也在那呼天抢地,痛哭道:“三爷啊,我家金娘子当日便因得你一言,只说此生便只嫁你一人,我们庄户人家自然是配不上三爷,不过就是想让三爷收个房,可这两年三爷您一步未来过此地,今日还说出记不起来这样的话啦,您让我们娘俩还怎么活啊。她一心一意等着您来……”
“三爷,今日我来便是问您一句话的,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金娘子?这是您当日送我的金簪子,今日我便已它来了结了我自己。”那金娘子从发梢拔出一根金簪,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那姚妈妈惨叫一声,尚谦却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手抓住了那根金簪,托住了摇摇欲坠的金娘子。
金娘子嘴角边便浮出一个妖冶却诡秘的微笑:“三爷,我知道您还是喜欢我的,只要能跟在三爷身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尚谦只觉得自己此刻是百口莫辩的,忙夺过金钗,松开手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何须如此。”尚谦见那金娘子不过穿着粗布裳裙,浑身上下无一首饰,独那金钗格外耀眼,一看便也知是那清秋里的寻常款式,当日王掌柜还曾拿出来给他看过的式样,是那尚三爷曾经大手笔大批量买来“批发送人”的。他知这金娘子说的是真话,也对她颇为同情,但自己是万不能娶她的,便说道:“姑娘,你可以去大名府打听一番,我那一病醒来以后便再无纳妾心思了,便是以前的妾室、通房我也都让她们散了,现在我府上只有正房奶奶一个,我是万不能娶你的。”
金娘子眼露不甘,只道:“三爷,三爷,你以前说过我和她们不同的。”
尚谦苦笑,这话只要是男人都知道,那是胡说的。只是眼前这金娘子有了执念,但“他”确实有错在先,让他眼下好生难办,只得说:“姑娘,我绝不会娶你的。只是你若有何难处,我还是会帮你的。”说罢便让尚冬取来几个银锭子,又道:“这些姑娘你先收着,我知道不能弥补姑娘伤心之处,但也只能盼姑娘能以此重新开始生活。”
金娘子哈哈长笑一声,将那银锭子尽数扔在地下,眼露阴厉之色,道:“好,好……你好狠的心……”
姚妈妈却忙将那些滚着的银子捡起来,收进怀里,一边道:“金娘子,既然三爷说不能娶你,我们赶紧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在此说这些话,声张出去可怎生是好?”
金娘子见尚谦面上并无动摇之色,又被母亲强拉着,只得踉踉跄跄地离开院子。
尚谦忍不住抚额长叹,这尚公子,还真是过一段就给他扔出一个新问题。
却说金娘子和姚妈妈离了院子,那金娘子便一跺脚道:“你莫拉我!”
姚妈妈抱着银子眉开眼笑,啐道:“你可莫再去寻那三爷麻烦,我们平白得了这些银子,可比好几年挣得还多。”
金娘子却呸的一口道:“你个见识短浅的,我若能让三爷收了我,便是个通房,还不是能天天给你送银子。”一想到当日自己给那些貌不如己的女子端茶倒水,低眉做小,金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日自己费心费力勾引尚三爷,好容易惹得他说一句我会收了你的话,谁料他又一去不回。
姚妈妈用手点了点她的额,道:“你尽做那人家要收你做姨太太的美梦,也不看看人家容不容得下你。他不过一句酒后戏言,就让你整日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今日还拖上你娘我去大闹,幸好还得了这许多银子。我看不如我们拿着这银子去做些小本买卖,找个普通点的人家嫁了算了。”
“娘。”金娘子又柔声道,“您看我生得好看么?您也说过不想让我和你一样的,嫁个农夫,就这样在田地里过一辈子。不就是您也想让我过那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所以才从小舍不得我下田里做活么?”
姚妈妈看着金娘子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又看看自己那粗黑壮实生满茧子的手,不禁叹道:“是啊,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们在镇上寻个殷实人家就行了,何必要去攀那高枝呢?”
金娘子却又挺起胸脯,道:“镇里的那大户算什么,您不知道,我当日在尚家院子里做活时,那些姨奶奶的排场,况她们也没一个出生高贵的,凭什么三爷能纳了她们,今日却不愿纳我?”
“唉。”姚妈妈叹了口气,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男人么,不都是那般的么。”金娘子,颇有自信地说道。既然这回三爷来了,便保管不让他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我是雨荷。。。咳咳
T。T我们宿舍还是木有装好宽带。。网更新中。。悲催。。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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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胡加安排
吾读。66721。提醒书友注意休息眼睛哟() 姚金娘的事虽然给尚谦带来了一些震撼,但他却并没太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事于他来说实际上并无所谓的“负罪感”,只是想到她一个古代女子,遇上这般事也算误了终身,心中不免有些同情罢了。
想到她离去时那似痴似怨的眼神,尚谦只怕她事后想不开会寻短见,便寻来尚冬,又给了他几锭银子,让他去寻姚氏母女,和她们说清自己是万不可能娶那姚金娘的,让她们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寻一个住处重新开始生活,但又想到她们是两个妇道人家,恐怕没什么独立能力,便又让尚冬干脆去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
却说尚冬接了银子,心中想到那姚金娘今年不过二八年华,又生得那般貌美,却也着实可惜了,他对那姚金娘便又比尚谦添了十二分的同情。尚谦这般交代他,他自是想做到尽善尽美,但又想到自己生来就笨手笨脚,在这又人生地不熟,哪有能力去安排那姚氏母女。
尚冬思来想去便去寻丁管家,托他同自己一同办此事。谁料丁管家却重重地拍了他脑袋瓜子一下,道:“你个不长心眼的,什么寻得远远的,三爷的意思这你还听不懂?”
尚冬不由傻了眼,这寻得远远的,可是三爷的原话,难道还有别的意思?丁管家恨铁不成钢似的望了他一眼道:“爷面上都是这般说的,但爷若真不想要那姚金娘,平白会给你这多银子么?你要会揣摩爷的心思,才能办好事。”
尚冬愣愣直称是。丁管家一摸山羊胡,便又说道:“你说那姚金娘生得美不美?”
“美是美,但……”尚冬的脸红了红。
“比起夫人来如何?”
“这……”尚冬住了口,不敢再说。
丁管家斜瞥他一眼道:“你还是个小子,怪道乎不懂得这些,夫人美不美我是不晓得,但这姚金娘虽是乡间女子,却也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水嫩美人。自然,夫人铁定也不差,只是这男人嘛,总想换换口味。眼下这三爷的新婚夫人就要来了,三爷自然不大好意思直接打夫人的脸,立马收了这姚金娘,所以才会让你给他寻个方便之处。你连这弦外之音都听不出,真是白跟在三爷身边了。”
丁管家这般自是以己度人,但尚冬想了想三爷与三奶奶成婚几个月来从不曾有收房的意思,甚至对那日日在爷面前晃悠的绿画、绿琴也是不假辞色,只对这金娘还给了两次银子,算是格外的好了。又想到姚金娘那小蛮腰,小蛮腰下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屁股,便不由脸跟火烧似的,但也有了“醍醐灌顶”之感,蛮像丁管家称谢道:“多亏丁管家提点,原来三爷是这般意思。怪不得平日里三爷总说我办事不如尚春哥,看来是我总没领会三爷的意思啊。”
“你知道就好。”丁管家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中取过银子道:“看你脑筋这般慢,罢了我再帮你一回。这安置她们姚氏母女的事啊,我就同你一起办。到时候我找好了房子,你过来看看便行。”
尚冬心中大喜,只觉有这在庄子独当一面这么些年的丁管家帮衬,这事儿就不怕办不妥。
丁管家心里也很是高兴,方才那姚妈妈还跑来找自己,让他在三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还把三爷给她的银子又送给了丁管家,如今这三爷看来也有这般意思,他两面得财,到时候三爷和姚金娘成了好事,自是两面都感激他从中搭线,一想到这,丁管家只觉心里舒坦得不得了,便大摇大摆地向姚妈妈那破屋子走去。
却说姚妈妈此时正忙着骂姚金娘骂得满嘴唾沫星子横飞,“你这个小蹄子,说得那般有自信。还非让我把那银子送去给那什么丁管家,说三爷定会来寻你的。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上赶着去丢人现眼。人家那日都说得那般清楚了。你却只管不死心。这下好了,银子也没了,若照我说,嫁给镇上那王屠户多好,日日能吃得上猪肉,还是个正房奶奶。”
姚金娘因尚家庄那边迟迟没有回音,心中也正憋闷得很,又被她娘这般一说,心中更是恼火,直觉便是先恨起那丁管家,收了钱不办事,又恨起尚谦,竟然一声不吭,她还恨上那个她素未谋面的三奶奶,不知她是个怎样的角色,她一嫁进尚家,这三爷身边便连个通房都打发了,以姚金娘看来这绝非尚谦所愿,而是因为娶了个善妒泼辣的为妻。姚金娘心里有气,那手里的洗衣棍就拍得噗噗有声。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可别那衣裳出气,你可就这一件好衣服,我还指望你穿着她多去镇上走走哩。”姚妈妈心疼衣服,忙是抢过那洗衣盆。
姚金娘兀自不解气,便敲起了地板。
这时,却响起了丁管家的声音:“啧啧。姚姑奶奶这是生谁的气呢,衣服坏了不打紧,以后要多少有多少,这人气坏了,可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姚金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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