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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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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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还是大将军的专用马车,“爹呢?走了多久?”

    “半个时辰前开始朝议,一个时辰前大将军出府。”

    “嗯,去含元殿。”

    驶过巍巍宫门,借着大将军的威信,直达大明宫含元殿。

    跟随上官毅之多年的老车夫为我打开车门,他历经风波沉稳不变的脸上居然有一丝的紧张。

    站在含元殿脚底,我终于明白为何世人在含元殿前总是觉得自己渺小。老车夫在紧张,我的手心也炙热得冒汗不已。

    我凝望高高在上的含元殿,努力地在调整自己。

    集聚傲气,让自己变成刚出匣的宝剑,锋芒直逼青天。

    脚步沉稳,踏上第一步台阶。

    一柄长矛刺晃晃地挡住了我的去路。那是一个年轻的侍卫,棱角分明的脸上还犹带稚气,找不到皇宫的残酷。他尚在含元殿之外,守着这条通往整个国家权利巅峰的道路,依然保有少年的耿直。

    只是,我现在必须通过这条路。

    脸含愠怒,眼带厉光,盯着年轻侍卫单纯的眼瞳,凛冽的气势步步紧逼。

    我明显地感觉到年轻侍卫的慌张以及不安,他多日执矛的手开始轻微颤抖。

    轻轻笑起,却是压迫不减,我清声道:“你受训殿前侍卫时,可曾听过长公主不准入金銮殿?”

    侍卫满脸茫然,横在路前的长矛在一点一点地落下。

    “还不退下,竟敢挡长公主的驾!”老车夫适时的一声喝斥,终于让年轻的侍卫彻底放弃,他惊惶回到原地。

    我踏上了通向九天之上金銮殿的白玉阶。

    雪在簌簌落下,在白玉阶上铺了细细一层。白的雪,白的玉阶,似乎一切都那么纯净。只有守护在玉阶两边侍卫盔甲上的猩红披风才是有颜色的,血一般的沸腾。

    白玉阶上的雕龙翔凤在我脚下踏过,墨黑如夜的长公主长袍,优雅地拖行在地,逶迤一路,在薄白的雪地上留下长而浅的痕迹。

    柱粗需环抱,檐飞可上天,朱红似晚霞,金碧耀比星。这样的含元殿,这样的金銮殿,就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大皇子三年不曾在宫,突然之间分封晋王,只怕百姓不服。”

    “先帝遗诏在此,有何不妥?”

    “遗诏流落民间多年,大皇子亦流落民间多年。若以制礼法……”

    含元殿中的激烈争吵在朔朔寒风中依旧听得清晰无比。

    我在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拿捏着皇家威仪。空荡的殿廊里北风寒气肆意侵蚀我冰凉的肌肤,想必金銮殿中应该是温暖无比的,因为我站在殿口就感觉到了一阵暖若春阳的香气。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65章 断肠请缨(四)

    “铿锵”金属相交的激荡声,惊住了殿上各位大人的争论。

    十字交叉的铁戟挡住了我与殿中各位错愕不已的大人们的眼神交流。

    我浅笑地望着守在殿口两侧的侍卫,是他们用手中的铁戟拦住了我进入金銮殿的门。

    浅笑渐渐止住,脸色怒气显现,正要喝斥之时,殿内一迂腐老声响起,是事事皆要依据礼制的礼部尚书:“女子安可入金銮?”

    我勾唇嘲笑:“女子不可进金銮,那坐在垂帘后的太后是男子吗?”

    礼部尚书猛然咳嗽,气势顿弱:“皇上年幼,太后辅政,自古如此。”

    “瑞安才疏,却也略读礼法。”我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细言慢语,却是极具威仪:“据瑞安所知,昔年高祖得天下后与众臣约定,西华只有三位女子在特殊时刻可入金銮殿,共议朝政。尚书大人精通经典,想必应该熟知哪三位女子吧?”

    尚书义正严词:“高祖言,女子参政有三,太后是以为孝,皇后是以为敬,长公主是以为义。”

    横拦在殿门的银戟霍然荡开。

    一条笔直的路,通向龙椅上的皇帝。

    我面带最温和的笑容,沉肩挺胸,腰直的像含元殿中的通天大柱,一步一悠然。

    含元殿,西华朝的金銮殿所在,是何等的奢靡。天板七彩绚丽吉图,金箔盘天九龙柱,极地墨寒玉方砖,遍地琳琅,世间最富贵最珍稀最无双的宝物都聚集在这间殿堂上。

    含元殿,怎不令人向往!

    金銮殿异常安静,金鼎内的香草细索地燃烧声,在压抑地蔓延。

    我的脚步声很轻,踏在极地墨玉上,有一种特殊的铃脆相撞声,悠悠荡荡,像水波一样扩散。可却感觉一股入骨的寒气从脚底侵入,流遍全身。

    正对当今天子,一个不到五岁的娃,还带着浓烈的惺松睡意。我嫣然一笑,目光穿过小皇帝,穿过黄缦垂帘,停留在严妆的苏婉,而后眼光一紧,展袖叩首,清朗高声:“臣瑞安长公主参见吾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从小见惯了众臣的朝拜,对于礼节也颇为熟练,奶声道:“爱卿平身。”

    “错了,皇上,应是长公主平身。”张德子在一旁倾身小声纠正道。

    小皇帝提升到半空中的手一顿,立即瘪嘴道:“不是只说这一句就没错吗?爱卿平身,我还练了好久呢!”张德子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小皇帝也压低声音道:“老德子,我这次错了,今天晚上是不是又不能吃酥糖?”

    张德子诞着一张老脸,哄道:“皇上快说长公主平身,说了回宫奴才立即准备酥糖。”

    他们俩的对话虽然小声,但站在附近的太监宫女们都可以听见。一群人强忍着笑,依旧不免发出细小的笑声。

    小皇帝立即开心道:“长公主平身。”

    “谢吾皇。”我起身,浅笑直视年幼的皇甫昊。

    “你比那些老头子都要好看。”皇甫昊照旧语出惊人。

    “皇上,老臣有事要问长公主。”一名清瘦老臣从群官中缓缓踱出,两眼似鹰般犀利,直逼得皇甫昊一脸惊怕。

    随后,他转身对面我,一身正气:“老臣太保徐子耿,有事请教瑞安长公主。”

    我笑对他浩然目光:“请讲!”

    徐子耿三朝元老,以忠直为世人所赞,曾为百姓死谏多次。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等忠臣敢直接与我对峙。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66章 断肠请缨(五)

    西华立朝多年,虽有高祖约定,但始终无女子直闯金銮殿。

    这次,我踏入含元殿已是震惊朝野,可叹,朝中早已各自为政。右手边的官员以上官毅之为首,虽然人数不多,但加上身着绣龙皇子服的皇甫轩,实力也不容小觑。将军一党自是支持我的,而左手边浩浩荡荡的一群官员以洛谦为首。他们虽然有不少人震怒,但没有接到洛谦的任何命令,却也不敢斥责我。

    “高祖言,有特殊时刻女子方能议政,如今天下太平,瑞安长公主为何要越俎代庖呢?”徐子耿在质问我。

    我一挑眉,嘲笑道:“天下太平,为何连先帝遗诏也要受到质疑?”

    “大皇子离宫三年,先帝遗诏有突至,老臣们不得不考虑再三。”徐子耿平静道。

    我快速反问:“难道先帝圣旨有假?要考虑什么?莫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便不再听从先帝诏令?”

    徐子耿脸色发红,显是血气上涌:“老臣忠心耿耿,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老臣必当誓死跟随!”

    “好,是个忠臣!”我豪气高声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是先帝遗命,各位大人何不遵命?”

    徐子耿一震,随即亦豪气干天:“老臣听从先帝遗诏,愿大皇子封晋王!”说罢,哈哈大笑走向含元殿的角落。

    “臣也有疑问请教瑞安长公主。”刚才的礼部尚书斜窜出来,离我三丈之远。

    这个就不及方才的徐子耿磊落,并不敢与我直视。

    “请说,”我略摆手。

    礼部尚书颇有得意道:“吾朝以孝治天下,百世孝为先。可大皇子在先皇驾崩之时却不侍奉先帝左右,甚至不曾为先帝守灵一夜,此等大不孝之人,如何有德行能分封晋王,做天下楷模?”说得激情四溢,末了顿了顿继续道:“臣斗胆猜测先帝心意,怕也是没有料到大皇子会这般不孝,方才下了这道遗诏。”

    果然是个好借口,我颦眉问道:“敢问大人何为孝?”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礼部尚书摇头晃脑念诵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我嗤笑道:“枉大人诵读多年,也不过只是如市井小民一般浅薄!”

    “胡说!”礼部尚书一激即怒,向前踏出大步,但随即重重哼了一声,不甘心地止了脚步,最后无力地垂下头。

    我知道他被一个人的眼神威胁,虽然我背对着,根本瞧不见,但也如芒刺背。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67章 断肠请缨(六)

    礼部尚书气焰顿消,此时便是反击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我不及细想说道:“人分百类,孝亦分百种,不同人行不同孝,岂可一概而论?身为皇子之孝乃辅吾皇安天下定乾坤,非大人说所常人之孝。若大皇子行常人之孝,那便只是表面之孝愚孝。正因大皇子至孝,故方能忍住离别之痛,听从先帝之言,游学四方以期将来可辅助圣上。本宫随大皇子历学多地,大皇子每到一处,必焚香向北,祈福苍生,敬拜先帝。此等大孝何来不孝之言?”

    “长公主精通孝道,可下臣斗胆一问,长公主身为大皇子太傅,是否能教治国之道?若大皇子三年学业荒废,岂非大不孝?”吏部侍郎随即出阵。

    我冷笑不已,竟将矛头指向了女子无才,“本宫虽为女子,却也知书中无贵贱之分,亦无男女之别!既然大人不信,不如本宫与大人当辨朝堂!”

    吏部侍郎双目微微突出,显然惊讶之极。他那种迂腐书生,怎会料到我敢在金銮殿上与他比才!

    “侍郎大人质疑的是我,那就由我来请教侍郎大人。”皇甫轩突得从上官毅之身后走出,眼中有簇簇的火苗,步步盛怒。

    哪一个男人能容忍他人对自己能力的质疑?更何况是皇甫轩这样傲气的人!

    吏部侍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不禁后退小步。

    但是含元殿内开始有更多的官员在蠢蠢欲动了。

    不行,不能任由情势再这样发展下去!车轮战一个又一个官员的挑战,必定会让我气力不支,到时候封王诏书还是迟迟不能颁布。

    呼吸开始紊乱了。该死,心底不由咒骂,我刚才应对三人,心力交瘁,虚弱的身子恐怕很难再支撑一个时辰了。

    必须速战速决!

    是洛谦?还是苏婉?

    我憋足了柳眉,随后面容严肃,凝望坐在龙椅的皇甫昊。我缓缓踏上金阶,逼近年幼的皇甫昊:“本宫认为皇上应作天下典范,为孝应遵循先帝遗诏,为仁则应敬厚兄弟。但如今皇上所做之事,深让本宫痛心,不孝不仁!”

    群臣们纷纷喝起:“休得不敬!”

    “何为不敬?如今皇上不孝不仁,就是不敬上天!”我手臂高举,直至天空,厉声叱道:“皇天在上,有一双眼睛盯着各位的一言一行,诛天灭道的事,自有雷劈等着!”

    群臣明显地在哆嗦。

    我已走到皇甫昊身侧,微微转身,双目含威,隐隐带着冰棱的寒刺,俯视掠过阶下一名名铁青脸色大人的脸,惨淡笑起:“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帮昏臣,现在不遵照先帝遗诏,岂不是让皇上做个残害手足的不仁之君!”

    哇地一声,清脆的哭声响彻含元殿,我身旁的皇甫昊如同一般的五岁小娃般扯开嗓子大哭。

    我知道,现在我是站在金阶之上的瑞安长公主,面无血色,恐怕连嘴唇也是泛白的。这个的惨白面容,这样的凄厉尖声,这样的凌厉气势,又怎能不让一个小孩害怕呢?

    滚滚泪水自皇甫昊眼中溢出,群臣亦纷纷跪拜请罪。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好诗,应情应景!”缓若流水的清雅之声念道,像一阵春风滑过含元殿,暖似浓春。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68章 断肠请缨(七)

    含元殿内为数不多但还依然站立的男子,用他墨玉的眼瞳盯着我,缓缓一笑,似赞似怨,似喜似怒。

    是洛谦,从踏入含元殿的第一刻起,我便不敢瞧他一眼,眼角余光也不曾瞥到他的衣角,只怕看清了相思三年的面容,一腔温柔再也撑不起这个强悍表面!

    洛谦凝视许久,面似平常弯翘唇角,淡淡笑意,却是隔着千里薄雾,无法让人接近。

    他在意吗?我三年前拒绝他的禁锢,那个可以让我不会卷入政变中心的相府?还是在意,三年后我却一意孤行地与他对立?或是,三年中的不闻不问,再相见时却是我为柳风泪流满面?

    我感觉从自己的指尖到手臂到胸口,在一寸一寸的麻木,像是毒素在蔓延!

    洛谦最后淡道:“王大人,拟召,封晋王。”

    为何期盼三年的目的达成,我心中依旧是阴云层层呢?

    “丞相?”洛谦身边的王大人在疑虑,迟迟不肯落笔。

    洛谦轻叹:“王大人不舒服,先回家修养吧,我来拟召便好。”

    王大人扑通全身伏地,冷汗淋漓。

    洛谦径直取过圣旨锦缎,挥笔潇洒。“张公公,呈给太后盖国玺吧。”

    垂帘掀开一角,见到了苏婉半张盛怒的脸,很快垂帘又重新落下。

    苏婉婀娜的影子投在垂帘上,像是凝固般,一动不动。终了,握着锦缎的手一颤。

    “不行!”苏婉明媚的声音坚定地拒绝道。

    太后的否定激起千层浪,含元殿内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从来步调一致的丞相与太后有分歧了。

    苏婉扬起她精致的下巴,缓缓说道:“并非哀家有意为难丞相。只是分封藩王乃是大事,开朝以来封王诏书必须要有西华二印。可先帝驾崩突然,宫中陷入混乱,当时先帝不及将祥凤印传给哀家。”

    西华二印之一的祥凤印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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