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少官员都垂首低咳起来。
吴优大概也知道自己用辞不太雅,面色不渝道:“我国立朝以来,从未有过此等先例,即使是国君,也不能随便诘问臣子的私产。”
“只是田产土地而已,并不需要公布财产。”墨非不紧不慢道,“诸位大人的权产若早有记录,那么再报一次又有何难呢?”
谁还记得当初宗案记录的是多少?不少人心中都冒出这个念头。
郭怀冷笑:“再报一次?今次报了田产,下次是不是就要报家产了?你将贵族世家当作什么?任你搓扁揉圆的泥人吗?”
“浮图大人做事还是三思而后行得好,太过妄为于人于己皆无益。”祝泽用点拨晚辈的语气说道。 墨非扫视一周,慎重地询问道:“如此说来,诸位大人皆不愿配合下官的工作?”
大部分人相继点头应是,口称此举不合情理,有违体制。
“既然如此,”墨非一字一句道,“那么下官只好亲自去调查了。”
此言一出,众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纷纷炸毛。
“浮图,莫要欺人太甚!”郭怀怒斥道,“本官倒要看看,有谁敢帮你查?”
墨非不动声色地瞥了瞥旁边闭目养神的眀翰,他此刻表情悠然,仿佛周围的一切皆与之无关。墨非敢肯定,这个男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各个贵族大员身边安插了眼线,当初两位皇子就是这么被算计死的。巫越命他为监察百官的御史,秘密兼任着情报总务,朝中上下的变动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中。
墨非真要查,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端起桌案上的清茶,墨非垂眼淡淡地问了一句:“诸位大人真的确定让下官亲自去查?”
苑中出现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吴优尖声道:“本官倒是忘了,浮图大人之才,足可总揽朝中事务,上下官员几成无用之辈,调查些许田产,确实是小事一桩。”
“既然有人如此大能,朝中还需要我等老臣作甚?不若集体辞官了事。”祝泽阴阳怪气地说道。
“诸位大人若要辞官,下官并不反对。”墨非凤眼扫视全场,目光锐利,竟无人敢与之对视,“但是,诸位确定自己罢官之后,能够安渡余生吗?”
这个时代等级森严,权贵欺世霸道屡见不鲜,非法圈地更是他们乐行之事。大片私占的田地没有登记在案,造成朝廷偌大的损失,同时损害百姓的利益。真要追究,没有多少人能逃过罪责。
在战争时期,此事无法避免,但一个和平统一的国家,这种风气便不能再助长,否则必失民心。
墨非很清楚,统治阶层拥有特权,这种必然千百年来都难以改变。然而任何事都必须有个度,她无意在此宣扬空乏的平等与公平,但至少要将这种特权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中,以免形成越来越大贫富分化。
最终能使国家繁荣的,不是少数权贵,而是那千百万勤劳的百姓。
墨非的强硬,令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他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众人敢用集体罢官威胁他,他便以众人的身家性命反攻之。即便他们真有这个魄力辞官,但此时朝廷正在大量招揽人才,全国各地的有学之士很快会云集堑奚,朝廷根本毋须担心无可用之人。比起安逸太久、食古不化的老臣,新晋的青年才俊更有活力和理想,他们缺的无非是历练和威望。
况且有巫越的支持,墨非根本不担心大臣群起造反,凭她与其他上卿的名声,想挑动民意也做不到。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十分难看,大概自他们为官以来,从未遇到过像墨非这样单刀直入、敢于挑战权威的人。所谓无欲则刚,他行事勤恳,为官清廉,品性纯良,周身几乎没有污点,除了与炤王的暧昧关系之外。但这也无法成为攻讦他的武器,一来无人敢触怒巫越,二来墨非自身端正,凭才干服众,令人无话可说。
炤国历来男风盛行,士人们再不齿,亦无人敢看轻墨非。这便是个人魅力,当一个人的贡献与德行超过凡人的标准时,些许小瑕疵便再也无法对他构成伤害,反而会被当作美谈。
郭怀缓了缓气,假笑道:“浮图大人严重了,我等食君之禄,怎可轻言弃政事于不顾?”
“是啊,刚才不过是一时口误,做不得准。”众人皆符合起来,同时暗自抹着汗。
墨非点头道:“下官自知诸位大人向来行事稳妥,断不会做此任性之事。”
众人心里那个气啊!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会不会当官啊!
“不知浮图大人希望我等如何公布田产?”吴优嘴角抽搐地问道。
墨非猜测此刻大部分人都在想怎么把她蹂躏死。
她面色平静道:“诸位大人上报多少,下官就记录多少,以后便以此行事,若将来查出多余的,那么就别怪下官秉公处理了?”
闾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作为一国宰相,他平时甚少发言,而当他发言时,便代表方略已定。刚才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没有他的支持,墨非也能震住这群自视甚高的大臣们。墨君浮图,确实不同凡响。
众人咬牙切齿,思虑再三,终于无奈妥协。墨非虽入朝不久,但心智过人,魄力十足,在朝有炤王与几位上卿的支持,在民间更有偌大的声名,行事绵里藏针,无所畏惧,令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只是在此之时,某些人心中忍不住冒起了杀意。
眀翰不动神色地打量着众人,眉毛微微动了动。
在散场时,他走到郭怀等人身边,状似无意地说道:“前阵子本官游览了好几处庄园,真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更有隐蔽暗室,美女婀娜,财宝夺目,令人流连忘返。”
几人脸色瞬间煞白。
眀翰继续道:“可惜浮图大人不愿去体会一番,白白错失了人生一大乐趣。呵,不知几位大人可有兴趣?”
“没,没……”几人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眀翰幽幽地望着前方,感叹道,“那里有众多高手环伺,几位大人身份尊贵,完全不需担心自身安危。不过以浮图大人如此不解风情的性子,就不一定能安然无恙了,几位大人觉得呢?”
几人颤声道:“眀翰大人严重了,整个炤国有谁敢对浮图大人不利?”
“是吗?那是本官多虑了?”
“多虑了,多虑了,绝对是多虑了。”
“有几位大人的保证,本官就放心了。须知陛下对浮图大人如此器重,若不小心出了些意外,本官真担心朝堂染血,如此就未免太不吉利了……”说着,也没看那几人的表情,便施施然背手而去。
几人一身虚汗,看着眀翰的背影,再也生不出任何心思。
炤王的几位上卿,难道全都如此可怕?
墨非在内侍的带领下,朝置晤殿走去,今天要给洛宸讲课,她要在宫中用膳。
行经一段回廊,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然后整个被人横抱而起,被带入了一座宫室。
一切发生得太快,带路的内侍都没察觉,直到走出数米远,才发现身后的人消失了……
“陛下,你在做什么?”墨非光闻气味便知道是谁,这个男人在皇宫中竟然也如此放肆任为。
被压倒在一个卧榻上,墨非一身官服凌乱,与巫越的玄袍交织在一起。
“孤都看到了。”巫越在她耳边轻声道,“浮图公子以一敌十的风采。”
“陛下当时也在?”墨非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问道。
“嗯,孤原以为会看到一群狡猾的狐狸对付一只孤傲的麋鹿,谁知却是一只敏捷的豹子力战一群嚣张的豺狼。”巫越边说边用唇划过墨非的脖子。
墨非微颤,小声道:“陛下,浮图午后还要给洛宸讲学……”
“讲学?”巫越目光凌厉道,“你花在那小子身上的时间比孤还多,孤几次召间,你竟然还敢遁走!你说,孤该如何惩罚你?”
墨非迟疑了会,说:“不若罚浮图为陛下选拔人才?”
巫越眯起眼,默不作声。
“陛下……”墨非还待开口,表被巫越含住了唇瓣。
“不,别……”墨非用尽力气避开巫越的吻,无奈道,“陛下要在此强迫于浮图吗?” 巫越沙哑道:“孤本来不过想略施小惩,但浮图实在太过诱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大概是那名带路的内侍在找墨非这个失踪人口。
巫越顿了顿,眼中闪过懊恼,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墨非暗自松了口气,刚起身又被巫越拉住狠狠亲吻了一番,末了听到他语带威胁道:“今晚必须留下来,否则孤一定让你三天出不了宫!”
墨非默然,在巫越逼视下不清不愿地点头应允。
巫越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当晚,崇熙宫再次迎来一个绯色的不眠之夜。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巫越,爆发了空前恐怖的持久力。
显然,墨非第二天是起不来了……
103信任
罗帐轻舞;紫色床榻之上,一男一女交相缠绵。//
墨非微弓起身子;洁白圆润的胸部挺立;巫越扶着她的背脊;舔/舐那点樱红,一手搓揉;一双白嫩匀称的双腿夹在他的腰间,他壮硕的身体前倾,让腿间的坚硬更加深入那片沃土;随着一进一出的耸动;墨非忍不住低低呻/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巫越都没有泄力的意思,墨非忍住身体的颤栗,用破粹的声音说道:“够了,我……我受不了……”
“孤可停不下。”食髓知味的巫越拉住墨非想抽离的腿,托住她的遥,猛地顶入。
“啊!”墨非的身体被推得上移。
折起她的腿,就着粘合的状态,巫越将她翻转过来,露出泛着桃色的背部,一手握住一团圆润,两个手指挑弄着那颗红樱,嘴唇从后颈一直吻到脊椎,墨非半个身体被抬起,成伏趴状,被一次次贯穿……
终于在一次深入后,一股热流喷洒而出,伴随着巫越的低吼,两人叠在一起,静静地喘息着。
墨非有种晕眩的感觉,比起第一次,这次更加疯狂。巫越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全部释放,有如野兽般不停索取。以墨非这样清冷的性子都不由得被带出了风情。
巫越舔了舔墨非的耳垂,低沉道:“不能怪孤,谁叫你总是避着孤,明明已经是孤的人了。”
墨非无奈道:“刚接手政务,我可不想疲劳过度。”
“是你太勤政了。”巫越不以为然道,“看其余那些大臣,个个养尊处优,哪有你这么拼?”
“要想在朝中立稳根基,我便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墨非眼中闪过一抹光彩,淡淡道,“况且,我很喜欢处理这些事务,我所作的,将来都能返利于百姓。”
“孤知道。”巫越捏着耳边的头发,叹息道,“这世上也只有浮图是倾尽所有地去造福于民,即便是孤,也做不到。”相对于平民百姓的死活,他更看重的是全国的战斗力。
墨非转身面对他,慎重道:“可是你给了我毫无保留的支持,让我能放肆地去改革,仅此一点便足够了。”
“无论如何,孤也不能看着你如此辛劳。在下个月之后,朝中就会选拔人才,到时有充足的官员,很多事务都不用再亲力亲为了。非常文学” 墨非点点头。
巫越亲了亲她的唇,又道:“孤不要求你天天陪伴,但有空闲的时候,不能拒绝孤。否则……”他眼中露出如狼似虎的精芒。
墨非忙道:“好,浮图记住了。”
巫越起身去早朝,而墨非实在是起不来了,只能认命地留在宫中休息,直到午后方才醒来。
她穿戴好衣物,早有听到响动的宫女送来洗漱用品。
看着宫女暧昧羞涩的目光,墨非面不改色,自顾自地清洗着,然后到前殿用膳时,巫越也踩着点的回来了。
“今天倒也奇怪,竟然没有人再弹劾你?”巫越坐到墨非身边,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墨非不甚在意地吃着饭,淡淡道:“他们皆是老臣,知道取舍。”
巫越点点头,又道:“孤打算整肃全国兵力,浮图觉得如何?”
“甚好。”墨非认可道,“如今百废待举,农业、商业、交通、法制、人口、教育、军事等等,都必须重新整顿。不过军事非浮图所长,陛下不需询问浮图的意思。”
巫越笑了笑,不再说话,陪她静静地吃过饭。
从宫中出来,碰到了郭怀等人,奇怪的是无人再出言挑衅,即使看到墨非眉宇间那抹风情,也只是微微抽动了嘴角。
不得不说,与巫越有了实质关系的墨非,气质产生了不小的变化,清雅中透出几分明丽,凤眼流转中,令人有种移不开视线的美感。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赫兮咺兮,宽兮绰兮,猗重较兮,不为虐兮。
君子如美玉,庄严中透着娴雅,文采风流,虚心有节。
望着墨非的背影,众人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君子当如是”的感觉。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炤国之王,两人一刚一柔,竟无比契合。
即使是对男风不屑一顾的人,在见到墨非之后,也生不出污蔑之心,似乎那些言语对此子来说皆是一种亵渎。
之后,巫越开始下令整顿军队,收纳新兵,重组编制。同时整合炤国领土内的郡县,原幽国与景国的一些郡县改弦易辙,重划地界。
而因为墨非的关系,西古关外的蛮域大部分接受了炤国的入主,设立都护,统一名号。
随着冬季的来临,各地的人口普查也接近尾声,文书相继被送入堑奚。
墨非又开始忙碌起来,不过这次有了更多人的帮忙,新一批官员到位,他们大多为青年俊杰,对墨非颇为敬仰,能在他手下办事,都十分积极。
他们早听过有关炤王和浮图的传闻,同朝为官之后,更是时常看到炤王对浮图的亲近,每当两人站在一起,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该当如此”的和谐感,明明是两名男子,却不觉得别扭。
墨非对这群青年才俊有很大的吸引力,不仅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