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找出其中的原因,无疑有两点最为关键。第一,曹静太过自以为是,在发现萧定乱的眼睛失明之后,自以为掌握到了萧定乱致命的弱点。根本就没有去深想,更没想到萧定乱已练到意识感应这种精神境界,不用眼睛也能“看”的很清,所以他接着做出来的一切判断都是建立在自以为是的合理基础上,殊不知他的每一个自以为是的判断,都是让他死的更快的根本原因;第二,恐怕就是他的投机取巧和盲目自信,之前一系列的所谓“迷惑”的假动作,在萧定乱的感知中都清清楚楚,仿若一场可笑的猴戏,而过分的自信导致判断的一再失误,直到最终被萧定乱的幽寒断魂枪顶住胸口的那一刻,还想着铤而走险的亡命一搏,自信萧定乱的枪攻不破他的护体元气,妄图激发出剑气割开萧定乱的脖子,可惜这无异于玩火,最终引火烧身。
而最致命的则是,动手之前他居然出口威胁萧定乱,以为萧定乱会忌惮他的家世,心有畏惧不敢杀他,这无疑更坚定了萧定乱必杀的决心。
总而言之,曹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悲剧,愚昧狂妄却绝对谈不上可怜的悲剧角色。
闪电一般的解决掉曹静,萧定乱猛然抽出幽寒断魂枪,染血的枪锋已对准了陆晟。
陆晟的牙齿已在打颤,铁青色的一张脸面对着萧定乱,眼神恐惧而疯狂。
萧定乱冷喝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晟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我要杀了你,解我心头之恨。”
萧定乱冷喝道:“懦夫一条,破灭陆家庄的人是毛人王不是我。”
陆晟嘶吼道:“是你破灭了我的一切,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去死?”
萧定乱冷笑:“是我?!是你心胸太过狭窄罢了,自己害了自己。”
陆晟厉声道:“是你,就是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面对一个发疯的偏执狂,永远不要和他试着讲道理,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去听。
萧定乱面色一沉,冷冷道:“你一定要杀了我?”
陆晟瞪大了双眼,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低沉咆哮道:“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天不死,杀你之心就不会死。”
萧定乱道:“那么说,我现在就该杀了你,防微杜渐,以绝后患。”
陆晟道:“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我……”
刚刚才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你不敢杀我”,而他的下场却很惨,现在尸体都开始发凉了。
听着陆晟不断大喝着“你杀不了我”,声音一点点变得诡谲而扭曲,萧定乱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森寒起来。
良久良久,萧定乱的神色忽然舒展,缓缓叹道:“我的确杀不了你,你确实不能现在死!”
陆晟立刻就像一截弹簧,萧定乱的力道刚刚一松,他便开始反弹起来,嚣张的冷笑道:“你怕了?”
萧定乱听到陆晟冷笑的声音,同样冷笑道:“陆家庄的人也就那种熊样,我为什么要怕?有什么好怕的?”
陆晟狞笑道:“不知死活。”
萧定乱理也不理他,手中幽寒断魂枪猛然一挑,直把陆晟吓了一跳,抽出手中火烈剑急急来挡。只听锵锵一声,火烈剑登时被萧定乱一枪挑中,陆晟只觉得虎口一麻,已然裂开,宝剑脱手飞出,而萧定乱手中的长枪力道依旧,将陆晟整个人都挑飞了出去。
陆晟当空一声惨叫,胸膛之上被萧定乱一枪挑开一道豁口,皮肉裂开,但没有伤及骨骼内脏,算是萧定乱有意饶了他一命。陆晟身形落地,耳边嚓嚓一声,火烈剑正好也已落地,直插入他耳边毫厘之外的地面,登时吓得陆晟魂不附体,浑身直冒冷汗,已然忘记了痛苦,呆在原地好一刻,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已死了,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这才回过神来,捂着胸口上狭长的伤口,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萧定乱的心已很静,静的如同一湖春水,波澜不兴,他也根本没再理会在地上的嘶嚎的陆晟,全然把他当成一片枯叶来对待,完全抛除在感应之外。这种人,萧定乱甚至都懒将之当成敌人。久久的沉寂之后,萧定乱忽然对着道旁某个地方喝道:“出来吧,再藏下去也没有半点意思,说不定你的可怜侄儿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随着萧定乱一声话落,道旁的某个地方有一道人影攸乎一闪,已然掠出,身躯挺直,停身在陆晟的身边,随手递给陆晟一个小瓷瓶道:“服下吧,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这个人,便是陆晟敢于叫嚣“你杀不了我的”根本理由。
此人一出现,闻人悦便在萧定乱背后小声道:“老大,是个高手呢,要小心哦!”
萧定乱面向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沉声道:“阁下是陆家三侠哪一位?”
陆晟忽然又开始嘶声叫嚣道:“萧定乱,哈哈哈,你就等死吧,今天你已没有活路了。七伯伯,他就是杀死二伯伯的凶手!七伯伯,你一定要杀了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给二伯伯报仇啊!”
陆家三侠的上一辈陆家双侠亦是两兄弟,可惜其中之一将将闯出名声便就不幸死去,未留子嗣便英年早逝。是以陆家庄的后辈子嗣都是陆飞鑫的嫡系后代,一共兄弟七人,除掉当日绿柳山庄大难之中死去四个,剩下的便只有陆家三侠三个。三侠之首的陆青子为七兄弟之长,陆黄子排行第二,陆赤子则最为年轻,排行第七。
陆家三侠之中的陆黄子死于萧定乱之手,如今已只存二人,陆家庄大难之后人丁凋零如斯,实际上已没有几个嫡系还活着。
萧定乱一听到陆晟的称呼,便知道来者是陆家庄陆家三侠中武功最高、最为神秘的人物陆赤子。人如其名,乃是一个醉心武学的武道赤子,非是等闲人物。
陆赤子听得陆晟之言,长声一叹道:“晟儿你先冷静下来,遇事一点要沉得住气!七伯知道该怎么做。”陆晟闻言,终于闭上了嘴,不再叫喊。旋即陆赤子抓起地上的火烈剑,在手中掂了一掂,方抬头看向萧定乱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过心狠手辣,得饶人处且饶人!”
陆赤子的神色显得萧索而憔悴,头发已显出花白之色,身躯却十分的挺直,在萧定乱的感应之中,整个人就惶似一柄剑,一柄古拙而大气的剑,不以锋芒惊天下,而以大气动世人,不过气质之中多了一层暗淡之色,萦绕不散,显然是灭族之祸,让他的赤子之心已不能纯洁和平静,沾染上了无法磨灭的仇恨和怨气。
萧定乱平静道:“这能叫心狠?比起你们陆家庄对我所做的一切,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就更不消说了。”
陆赤子沉声道:“哦,你倒是说说我陆家庄哪里对不起你?”
萧定乱冷笑道:“你不知道?”
陆赤子平静摇头道:“我云游天下,家族之中的事情已很少关心,很多事情都不甚了然。”
萧定乱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给你讲清楚,让你知道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赤子道:“你说!”
萧定乱道:“事情的起因要从一场决斗开始。当时我名声破败,身受重伤,到达春风楼准备疗伤,陆晟便站出来要向我决斗,当然口头上的名义是为江湖除害,约定三日后于绿柳山庄一战,是你陆家庄乘人之危在先,不过三日之后我还是去了,在擂台之上一招击败陆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陆家庄老庄主坐镇的绿柳山庄里居然放进来数不清的江湖恶人,任由他们逼得我下不得擂台,而陆飞鑫却没有半点异议,还口说这是什么狗咬狗的好戏,这就是你陆家庄的不义,摆明了不想让我萧定乱活着走出绿柳山庄去。不过突生变故,绿柳山庄不知因何得罪了毛人王,惨遭残害,不过我却在危险之中逃过一劫。这还不算,偏偏你们陆家庄的一些人,放着大仇不报,一再来找我滋事,口口声声要杀了我解心头之恨。我本念在陆家庄遭逢大难情境可怜,心中的那些恨意都压了下去,但有人非要在我面前喊打喊杀,我安能再忍?哼哼,陆黄子的确是死于我手,不过我萧定乱问心无愧。你死我活的立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
陆赤子沉声道:“这么说,这一段仇怨的根源反在我陆家庄咯?”
萧定乱道:“根源在谁,你应该好好问问陆晟,相信他比我更清楚。”
陆赤子看向陆晟,眼神深邃,缓缓道:“晟儿,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陆晟面色一僵,气势颓然,旋即厉声道:“萧定乱就是该死,他该死,是他坏了我的大好婚事。一个大魔头,怎么能和我心爱的女子那么亲密,这难道还不该死?!哼哼,他该死,我一定要他去死……”
陆晟说话之间,声色俱厉,俨然已充满疯狂之色。
陆赤子沉声道:“你抢了陆晟的女人?”
萧定乱道:“他喜欢苗素衣是他的事,而苗素衣和她的结拜兄弟亲密一点,有什么问题?!我和苗素衣之间只是兄妹之情,我不明白,他那般又是何必。”
陆赤子道:“这就是他要和你决斗的原因?”
萧定乱道:“应该是了。”
陆晟的面色青紫交加,厉声道:“兄妹之情?少他妈来这套,那你和柳如嫣是什么关系?你这个畜生,不要脸的狗男女……”
萧定乱面色一寒。
陆赤子道:“事情虽然有我陆家庄的不对,不过我二哥毕竟死在你手里,这是血仇,不可化解。我量你是一介晚辈,也不以大欺小,只要你能够接下我三招,我便放过你,一切仇恨,一笔勾销。”
萧定乱虚眯着眼睛道:“若是接不下呢?”
陆赤子道:“我就拿你的命,告慰我二哥亡灵。”
萧定乱哈哈大笑道:“好算计!真的是好算计!”
第一百五十九章:赤云剑法
萧定乱笑的十分大声,大声到甚至于有些刺耳,就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笑的放肆,笑到最后,都已笑出了一脸的怒气。
一旁的赵川张大了眼睛看着萧定乱,不明白萧定乱的话是何意思,不明白萧定乱大笑是什么意思,当然也更不明白萧定乱发怒是什么意思。他直感觉到萧定乱的身上升起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强大气息,危险而霸道。
陆赤子同样没有明白这一切,但已被萧定乱的大笑惹得有些不耐,面色一沉,恼火道:“小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定乱冷哼一声,停住了大笑,冷喝道:“陆赤子,你休要再叫我小辈小辈,我萧定乱有名有姓,不比你陆赤子差点什么,哼,陆家庄的成名之人,难道都是一副倚老卖老的臭德行?!”
陆赤子冷笑道:“萧定乱,你想滋生事端不成?!老夫定下这三招之约,已经是给了你很大的机会,休要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
萧定乱道:“不识抬举?!我要你抬举?什么三招之约,好处被你陆家庄占尽,似乎我萧定乱很好欺负似的。”这所谓的三招之约,看似很公道,其实不然,萧定乱若是输了,亡了性命自然是约定之事,陆赤子也便有理由对萧定乱大下杀手,整个事件毕竟乃是陆家庄不对在先,而且对萧定乱屡屡冒犯,以那陆赤子的高傲,他要杀萧定乱,自然要找个结结实实的理由;而若是萧定乱接过他的三招,他便放过萧定乱,与萧定乱的一切仇恨一笔勾销。这就显得极为的不公平了。他从一开始,那种态势,就以为自己要压着萧定乱一头,就有种皇帝看臣子的味道。皇帝可以伤害臣子,但臣子绝不能伤害皇帝,而且皇帝伤害了臣子,臣子心有怨气,皇帝大手一挥道:“此事一笔勾销!”臣子就要去听命,不但要听命,还得感恩戴德。陆赤子一上来,便是端着这么一个“皇帝”架势,所谓的自恃身份便是如此,一口一个“小辈”,就是看不起萧定乱。所以萧定乱才说那是好算计,才大笑,才发怒。
陆赤子放过萧定乱,自然是陆赤子的事情,但还有陆青子,还有陆东,陆晟,这些人的态度就很难说了,放不放过那还不一定。
萧定乱凭什么要让他放过他?
陆家庄的仇是仇,萧定乱的恨便不是恨?!
他陆家庄的人要杀了萧定乱报仇,萧定乱为什么就不能杀了陆家庄的人解恨?!
以陆赤子的武功,萧定乱纵然胜了,也绝对不可能是在三招之内杀了陆赤子;而萧定乱若是输了,就极有可能要付出一条命。
这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绝对谈不上公平。
不公平是因为萧定乱并没有比陆赤子矮一头,陆赤子更没有比萧定乱高一头,大家都是人,江湖人。
陆赤子面色阴沉,冷笑道:“你不答应?”
萧定乱道:“绝对不答应!我要让你们陆家庄的人明白我萧定乱绝不是好欺负的。当初我敢一身伤势去赴那所谓的公平决斗,现在我就敢会一会你陆家三侠陆赤子。收起你什么三招的鬼把戏,想报仇,就放马过来。什么样的人,都要比伪君子来的更可爱一些!
陆赤子目光森冷,冷漠沉喝道:“好,很好,老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强硬,那么今日此地,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吧。”
萧定乱大喝道:“不是我萧定乱太强硬,是尔等太过高看了自己。要动手,就放马过来吧!”
说话之间,萧定乱的气势已彻底的张开,手中的幽寒断魂枪对准了陆赤子的眉心。
陆赤子一声冷哼,手中的火烈剑上忽然有红芒亮起,就好像此剑突然开始燃烧了起来,成为了一柄真正的烈火之剑。
萧定乱顿时感受到陆赤子的气息变得森冷严酷起来,充满了杀意,这柄“古拙的剑”上终于释放出了杀气。
杀,才是陆赤子此行的本意,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过场戏。
萧定乱一声沉喝,挺枪而前,龙行虎步,不急不缓。他全身升腾起来如烈火一般的熊熊战意,内心却十分的平静,进入到了一种异常宁定的状态,精气神力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
毫无花俏的起手出招,萧定乱一招立马平枪式,平直的向着陆赤子眉心刺去,每一个动作,发全身五成之力。
起手一招是为试探,高手对决,不可能一出手便发全力,尤其是在互相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往往会遭到克制,下场不妙。
陆赤子目见萧定乱一枪刺来,简单直接大气,神色间无悲无喜,甚至于连自己的气息也都没有波动一下,足可见此人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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