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乱微微一笑,叹道:“的确是一个白玉人儿小公主!他们呢?”
公主翘着指尖指了指身后的“肉山”道:“小小!”
小小?!
这能叫小?!萧定乱哑然。在这个“肉山”面前,萧定乱觉得自己应该叫小小才对。不过这么一座“肉山”叫做小小,还真有几分奇趣。
公主嘻嘻笑道:“很好玩吧?!”
萧定乱万分苟同的点头。
公主又道:“又瘦又臭的家伙叫蟑螂,打不死的蟑螂,不过大家都叫他小强!”
萧定乱一想到蟑螂被他撞的贴到墙上之后完好无损的样子,叹道:“的确是只打不死的蟑螂。不过你们三人怎么会结合到一起?”
公主甜甜一笑,神神秘秘道:“这是秘密!”
萧定乱不再深问,转而道:“你们三个人能在这里立足,的确不简单。”
公主张大雪亮眸子骄傲道:“厉害不?!”
萧定乱点头。能在这里立足,没有不厉害的。
公主眼睛眨了眨问道:“你有钱么?”
萧定乱一愣,笑了笑。他当然没钱,因为钱都在玉芙身上,他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几十两银子在有些人眼里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在有些人眼里却就跟没有没什么分别,因为有些人用钱的单位根本不是用“十两”做单位的,譬如说大师楼里喝着难喝的大碗茶的很多人。
到目前为止萧定乱依旧很穷。
公主轻轻竖起三根手指,扬起手臂在萧定乱眼前晃。
萧定乱的眼睛微微眯起,叹道:“三百两?”
公主看傻子似的看着萧定乱,嗤笑道:“连要饭的都不能打发呢!十倍!”
萧定乱双眼忽然张开,惊讶道:“三千两?”
公主无辜道:“这是门槛!”说话间公主已悄然一个闪身贴到墙边。
萧定乱苦笑道:“这门槛可足够高哇!”
“不高,一点也不高。”
公主之所以闪开,就是因为这个说话的人,因为这个说话的人忽然挡在了萧定乱的面前正一脸冷酷的盯着萧定乱,眼神之中充满了玩味,就像一只老猫盯着一只没有逃路的老鼠。
萧定乱看到了这个人玩味眼神深处的那种冷酷和残忍。自萧定乱打算跨入这条巷子,他就知道不会太顺利,这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什么?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绝不会盲目自大,因为这里是永安府。在永安府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往往死的很难看,死的连猪狗都不如。萧定乱十分诚恳的道:“三千两太多了些。我只有七十八两!”他其实有七十八两三钱六十文,那三钱六十文是准备给公主买糖葫芦的。
大师楼的后门不好进,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敲门砖才有可能敲开那道看似永远关闭着的后门。
七十八两显然不够,而且根本就没法拿出手,当然更不可能敲开大师楼的后门。
面皮紫红、一身玄色长衫、双手低垂的拦路之人眼神本已很冷,现在已几乎冷的快要结冰,眼神已像两把锥子直刺着萧定乱。
“滚!”
紫面男子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
萧定乱眯着眼道:“怎么滚?”
紫面人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不会?!我就发发好心教教你吧……”他本来低低垂下的右手忽然扬了起来,劈手向萧定乱的肩头拍了下去。
呼,风声咋响。那一掌的确厉害,破空打来,气爆之声连连响起。
萧定乱双眼一亮,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忽然也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同样是朝着紫面人的肩膀拍了下去。
紫面人一脸冷笑,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来你连滚出去的机会都没了,应该冲出去!”
冲出去的是什么?!当然是尸骨和血水。
紫面人的一掌快的像闪电骤然打在萧定乱的肩膀上。那一掌的力量巨大的无法想像,直打的萧定乱半边身子都沉了下去。公主在一旁看的小嘴微张,本想惊叫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对这个小胖子还是有一点好感的,此时此刻确实有些不忍,但她也无力和紫面人做对。紫面人的厉害和狠辣她已见识的够多了。和他做对,绝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十有八九都会死。
紫面人叫铁手睚眦,极度记仇记怨、有仇必报的铁手睚眦。为什么叫睚眦,因为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瞪他一眼他就有可能挖了那人的眼睛。
公主惊讶,铁手睚眦比公主更惊讶。只有铁手睚眦和萧定乱知道那一掌落下去到底是什么结果。萧定乱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他半边身子一沉,肩膀一抖,骨节错动间便已将铁手睚眦的掌力完全化解、抵消了。铁手睚眦的一掌就像打在了一根弹簧上,随着萧定乱的身体沉到极限,铁手睚眦的手便高高的扬了起来,被萧定乱的肩膀生生撞了起来。
铁手睚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胖子能干出的事情?!他本来以为这一掌打下去,这个胖子的肩膀必然被打的皮开肉绽,骨碎筋断。
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料想罢了。
这一个瞬间,铁手睚眦的脸紫的就像茄子一般,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已知道自己撞在铁板上了。
咔嚓!
铁手睚眦的身体也沉了下去,腰身诡异的扭曲。萧定乱的一掌已落了下去。铁手睚眦咬着牙,牙都几乎咬碎,终于是克制住了惨叫。
他的肩膀已碎了,皮开肉绽,骨碎筋断,软软的垂着。萧定乱眼神一冷,一脚飞踢,登时将铁手睚眦踢得向后仰倒,倒飞了出去,然后沿着巷子向后滚了三四丈才停下,沿途留下一道刺目的血色痕迹。
铁手睚眦的脸色刚才像茄子,现在便是霜打的茄子。他一手抱着自己汩汩流血的肩膀,双眼冷森森的看向萧定乱,目光之中充斥着惊恐和仇怨。
萧定乱笑道:“受教了,多谢!”这样的眼神萧定乱见多了,自不会心惊肉跳。江湖中刀头舔血的人多了去,没有人不染恩怨、不结情仇。人活着,总有一个目的,为了那个目的往前就难免与别人碰撞,要么碰出火花,要么擦出鲜血。况且吃亏的人心生怨毒是谁也没法子阻止的事情。
萧定乱领教的便是铁手睚眦所说的“滚”!铁手睚眦要教,他既已现演,萧定乱自然要谢谢他的身体力行。
铁手睚眦冷喝一声,憋屈耻辱到了极点,恨极了扮猪吃老虎的萧定乱,但技不如人,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定乱,极其不甘的向巷子深处奔去。
萧定乱轻轻呼了一口气,公主的掌声有节奏的响起。
“你很厉害!”
公主夸赞道,开始重新审视萧定乱,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萧定乱道:“那个人是谁?”他挺喜欢公主清越灵动的声音和充满灵气的眼睛。
公主道:“铁手睚眦!”
萧定乱疑惑道:“睚眦?睚眦必报?”
公主叹道:“铁手都被废了一只,他还拿什么来报复?用嘴咬么?!”
萧定乱道:“用嘴咬恐怕会崩坏他的牙。”他的双眼直看向巷子的深处,不知不觉间巷子里的血腥臭味似乎更重了。
公主语气认真道:“你真打算闯进去?”
萧定乱耸耸肩道:“我没钱又非去不可,不闯进去还能怎样?!”
公主好奇道:“非去不可?你要去做什么?买消息还是接任务?”
萧定乱:“都有!”
公主刨根问底道:“你看上什么任务了?要买什么消息?能不能告诉我?”
萧定乱直接摇头道:“不能!”
公主歪着头道:“也许我知道呢!”
萧定乱笑道:“我还是觉得大师楼更可信一点,我还是去问那里的人吧!”说话间他已向前走去,执拗的像头犟牛。
公主气的直跺脚,在萧定乱身后嚷嚷道:“你陪我的冰糖葫芦……”
第三十章:谁的狗
巷子曲折扭曲好像没有尽头,萧定乱不急不缓的行走,脚步稳定的踩在布满裂隙的斑驳石板地面上。自铁手睚眦败北逃走,巷子里的人都似乎把萧定乱当成了空气,他们有的会向公主打招呼,却完全无视走在前面的萧定乱。没有人看一眼萧定乱,哪怕是眼角余光的一瞥都没有。
公主一直跟在萧定乱身后不远处。她总是一副活蹦乱跳、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觉得就像阴霾间的一丝光线、老林中的一只灵鸟,代表着希望。
小小和小强早已住脚。巷子的深处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我叫玲珑!玲珑小公主!”
公主忽然道。她似乎要开诚布公,到现在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萧定乱停住脚,玲珑小公主也停住脚。萧定乱转身,玲珑并着双脚微微踮起脚尖,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定乱。
萧定乱道:“你原来不是真的公主!”
玲珑道:“真的公主才不会稀罕一支冰糖葫芦呢,你真笨的可以,真的以为我是公主呀?我若是公主的话才不会纡尊降贵跟在你屁股后面呢,当尾巴的应该是你才对!”
萧定乱笑道:“说的有道理!嗯,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人为什么开始对我视而不见?难道我不存在?”萧定乱想不明白,这是他预料之外的另一种状况,身在这种境地他现在已有些茫然失措,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玲珑语气悲悯的纠正道:“不是不存在,而是即将不存在!不过也没什么两样……”
萧定乱面容一肃,沉声道:“有这么严重?”
玲珑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道:“大师楼后血污巷,一曲一则断人肠。有命没钱莫进来,有心无力见阎王。你知道你是那种人么?”
萧定乱道:“有命没钱的那种!”
玲珑道:“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么?”
萧定乱摇头。
玲珑叹道:“死!”
萧定乱眯着眼睛笑道:“我答错了,其实我是有心有力的那种,所以我不但能闯血污巷,而且不用见阎王。大师楼的后门我非进不可!”他说的很坚定,虽然听起来像开玩笑一样,但玲珑一点也不怀疑面前这个人的决心。
玲珑惋惜道:“我实在有点喜欢你呢,胖子!唉,你还欠我一只冰糖葫芦呀,我实在不想看着你去送死……”玲珑显得很纠结,在原地转圈,两条细细的眉毛皱到一起,忽然道:“你现在转头出去吧,大不了一场血战,也不用面对那几个怪物,还有很大的生机。哎呀,你快些走嘛……”玲珑越说越急,在原地直跺脚。
“谁是怪物?”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人未至,一股杀气率先袭来。
玲珑惊讶的一个机灵,连忙住了嘴,只看到萧定乱的一只手已握住了幽寒断魂枪。
血污巷的拐角后缓缓走出来一个提着一柄长剑的男子。那柄剑长而阔,剑身不是雪亮光滑的反而布满斑驳痕迹,组成了一种繁复的粗糙纹路,剑锋剑刃却寒光闪闪,显得极为锋利。
那柄剑上还在滴血。
萧定乱毫不怀疑那剑上滴下的血是什么,那一定是人的血。
持剑的人是一个身材欣长的书生模样的男子,面色苍白,一身宝蓝布衫,飘也似的出现在萧定乱三丈之外,面无表情的盯着萧定乱。
“饮血书生?你,你怎么会出现?”
玲珑瞪大了眼睛惊声道,她着实没想到饮血书生会出现。饮血书生也许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但在血污巷却很出名,而血污巷在永安府很出名,永安府在整个大乾王朝都很出名。所以不难想象这个饮血书生一定很厉害。
杀手根本不需要名声,他们最好是籍籍无名。
饮血书生是个杀手,杀手中的一流货色。
饮血书生双眼一动,看向玲珑道:“玲珑,你犯规了。血污巷的人不该帮外人逃避应有的现实的。有种走到这里的人,就应该有种面对一切。那扇门不是孬种能看见的。”
玲珑哼道:“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可爱的胖子呢?”她使性子说出一句机灵古怪的话来,眼神变得执着而坚定起来,看着饮血书生。
饮血书生声音依旧沙哑低沉的厉害,看着玲珑道:“你觉得他可爱?死胖子可爱?你应该知道从铁手睚眦负伤逃走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大家都把他当成死人,你却偏偏要救,鬼迷心窍了?必要的时候,我会不吝出手教训一下你的!小公主,你贴墙站好,接下来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你应该知道,我的剑向来不长眼睛。我喜饮血,我的剑更喜……”
玲珑脸色难看,小手捏了捏拳头,然后缓缓松开,退到墙边站定,眼神凄然的看向萧定乱。
饮血书生侧头瞥向萧定乱,抖了抖手中的奇异长剑,一片血珠飞洒。萧定乱缓缓将幽寒断魂枪外的布囊解开,枪已在手。
饮血书生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在斑驳乌黑的地面上并不起眼,腥味却格外刺鼻。饮血书生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萧定乱道:“血,人血!”
饮血书生道:“知道是谁的么?”
萧定乱道:“我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那一定不是我的。”
饮血书生不急不缓道:“这是铁手睚眦的血。铁血睚眦是我的得力干将,不过被人废了一条手臂,铁手废了,也就成了废物,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你大概不知道市井里有一条俗语是这么说的——看碟下菜,打狗看主人。一条狗死不足惜,可惜不是什么路数的货色都能让它死。打断狗腿废了那条狗就更不应该了。所以么,你大概也猜到了你接下来的命运,哼哼,一定不好,起码会比那条狗死的更凄惨。没钱有种的泥腿子,有种没力的牛犊子,千不该万不该到血污巷这种地方来。你大概是发了疯了罢,现在终于可以去安息了!”
饮血书生说话慢条斯理,加之沙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是不爽,但他那样子却颇有点寒窗书生把弄经卷的味道,颇显怪僻。
萧定乱手中幽寒断魂枪一挺,直指饮血书生道:“废话太多了,动手罢!”
饮血书生惋惜道:“黄泉路上好走!”他身形骤动,飞走墙壁,浮光掠影一般袭向萧定乱。
饮血书生一动起来手脚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剑锋一点便是萧定乱的咽喉。
杀手出招,快、准、阴险毒辣。
饮血书生那一剑显得异常的坚决,简直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架势。杀手通常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杀手讲究的是抓住机会一击必杀、全身而退,来无影去无踪。不过饮血书生不同,仰赖一手诡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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