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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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枪不倒-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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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乱”和唐胤正都是一脸诧异,皆没想到这一战居然不能打起来,而且林樱都亲口说了认输,那谁也没法再强求了。

萧定乱却心有不甘,双眼盯着那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龙纹枪,那柄伴随着他成长,伴随着他成名,又伴随着他败落的龙纹枪,脑海中许许多多的记忆涌现。此时此刻,他只想再用双手握住它,让它再度回到自己的手里,任何人也休想染指。

他浑然不顾林樱的话一步步靠近“萧定乱”,他的眼中的确只有这柄枪。犹记得在龙青山上和玉芙舞枪练剑的日子,那时候觉得索然无味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多么的美好。

难道一切的事物都要在追忆之中,才展露出它值得珍稀的美好本质么?!

人总是不懂得珍稀眼前的一切,却往往在回忆中后悔。

“萧定乱”萧定乱挺枪而立,萧定乱仿佛对上了自己昔日的影子。越是在这一刻,他越不想让过去的一切都消散的那么快。他忘不了,想拿回来的,也许已不单单是这柄龙纹枪,他想要一并拿回来的是昔日的荣耀,是自己的清誉,是那已被破坏的美好生活。

枪还是那柄枪,丝毫未变,就像是刻在船舷上的痕迹,但船已行过险波恶浪不知多少重,就算顺着船舷的刻痕下水,也不可能捞回那早已失去的一切。

“萧定乱”目见萧定乱一步步的逼近自己,一声冷喝道:“再靠近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定乱已沉湎在一种奇异的境地之中,脚步哪里会停。

林樱见状,气的直跺脚,娇叱道:“来福,你还不醒悟!一生沉湎,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逆道业障……”

萧定乱听得这一生焦急恼火的喝声,终于停下了脚步,心脏狂跳,脸上浮现出颓然黯淡之色,旋即转身退出了石坪。

这一场对决终究是没有发生,而萧定乱却比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还要感到疲惫,在他的心里还飘荡着林樱的声音:“业障,业障,业障……”他知道自己看似拿得起放得下,其实却从来未曾放下。

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第五十章:心意不平

真假萧定乱之间的一战,终究没有打成。这个暖场前戏、抛砖引玉的开头,火药味之重,是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林樱心情大好,除了最后萧定乱差一点失去理智贸然行动,一切都非常让她满意,能够这样狠狠的羞辱死对头,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呀。

丁山比之马嵬的命运要好得多,被人抬走,是真的送往医馆去了。

石坪之中就只剩下“萧定乱”手握龙纹枪傲然而立。

唐胤正对这个结果却颇不满意,算来算去就是没有算到林樱会主动认输,这叫人始料未及的一手,只叫本以为掌控了全局的唐胤正都颇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好戏就这样泡汤。

唐胤正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道:“诸位,暖场的戏份就到此为止。这第一场比试,我看就让萧定乱与陈子青两人比试,诸位没有意见吧?”

众人纷纷赞同,没有意见。

陈子青本来就是要打第一场的,盖因这忽然的提议才往后推了,此刻手中多了一柄连鞘长剑,剑穗颇长,脚尖轻点地面,两三个起落,轻灵灵就落到“萧定乱”的对面。

双方也没有什么客套,互相微微一抱拳,陆青子长剑出鞘,“萧定乱”龙纹枪一抖,双方便即缠斗在一起。

陈子青在暖春殿里斗文作诗虽然输了,文斗不敌,但剑法却尤为厉害,长剑舞动起来,以元功心法催动剑招,剑刃切削而过,居然有剑气凌空切割。青蒙蒙的剑气时而如弯月,时而如柳叶,有时似龙蛇,有时如流火。陈子青的剑气似乎包罗万象,变化多端,让人琢磨不透。而观其用剑之气势,极是沉稳,锋芒内藏,偶尔一剑刺出,露出锋芒,都是逼得“萧定乱”急忙横枪抵挡。两人之间的打斗,陈子青始终占据着上风,但差距不明显,斗得难解难分。

萧定乱的注意力却不在陈子青的剑法上,他的视线一只紧紧锁定着“萧定乱”,留意着那个假冒的自己运使枪法。

这个假冒的萧定乱使出的枪法居然都和萧定乱当初的招式相当,粗略一看有板有眼,只是精妙之处却多是瑕疵,乃是一套照猫画虎的偷学枪法。

陈子青忽然之间一抖手中长剑,剑锋一点、一挑之间将“萧定乱”的枪锋拨开,就势一剑向前刺出,手腕一挽,刺出一朵剑花,看似只是一剑,其实在那一瞬之间陈子青已飞速刺出三剑,三剑合一,如同长虹贯日,三道剑气呈现品字形,分袭“萧定乱”左右胸膛和咽喉,无不是要害之处。

萧定乱看到这一手,心中念头一动,暗想道倘若是自己对上陈子青这一招,当以虎相九招中猛虎裂食这一招破之。此招一出,不但可以尽破陈子青三道剑气,更能逆转局势,一举扳回局面,逆转局势,易守为攻!

萧定乱念头才动,立刻就听的“萧定乱”一声大喝,手中龙纹枪猛烈震荡,陡然一枪向前刺出,一时间尖啸贯耳,有几分虎啸山林的味道。“萧定乱”果然施展出了猛虎裂食这一招,而且是非常完满的一招,一瞬之间刺出了七枪,不但将陈子青的剑气击溃更是反逼得陈子青连连后退,被长枪连续点刺,震荡的手中长剑不住抖动,身形都无法稳住。

默默观战的萧定乱心头的惊讶可是非同小可。他想不明白此人是如何学到他的大伦枪法的,不过见其运使自如,可知修炼时间必不短。

陈子青一落入被动,长枪的霸道刚猛的优势就展现了出来,一枪接着一枪,连环点刺,撩、挑、点、拨、扫种种技巧施展出来,压得陈子青一时间竟无喘息之机,剑招不能施展。两人又足足斗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子青终于不敌,被“萧定乱”一招万马奔槽,挑飞手中长剑,被龙纹枪抵住喉咙,只能当场认输。

后面的几十场打斗,萧定乱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倒是见识了几门元功,威力极为惊人。

唐胤正有意要林樱出手打一场,可惜被林樱委婉拒绝了。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适合剧烈运动,唐胤正也只能满脸遗憾的作罢。

待到傍晚时分,众人已是意兴阑珊,聚会也已完满结束。众人纷纷向唐胤正告辞,各回各府。

夜色下,萧定乱驾着马车载着林樱回府。

日头已沉入地平线以下,只余西方天边一片赤红。夕阳如血,染红那一片苍山,正缓缓的暗淡下去。

夜色幽幽的降临,开始笼向这一片天地。

将夜了!

晚风温热,轻轻的吹拂着萧定乱的面庞,他的视线始终看着前方,内心中却丝毫不能平静。

“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萧定乱忽然问道,问题简单直接。。

车厢里林樱一愣,哼道:“你是什么意思?”

萧定乱道:“这种聚会,分明就是唐胤正在挑兵选将,笼络势力,和我没有半点干系,和你也没有半点干系!你不过是唐胤正邀请的一个看客,和其他的大家小姐没有半点分别。今日里我彻彻底底得罪了赵荣升,算是给自己埋了一条祸根,却见到了那个冒牌货的真面目,又算意外收获。以你的武功真的还需要护卫?护卫只怕会成你的拖累吧?!”

林樱淡淡道:“若说埋祸根,也是埋在我林家,倒是殃及不到你。大家只知道你叫来福,是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而来福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今天帮我打压了赵荣升,我已经很满意,而你么,只是在弥补心中对我的愧疚而已。你有愧于我,这一点你不能辩驳,是事实!你的怨言似乎挺多,心意不纯是不能成事的!你能做到不管干什么都一心一意,决定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能完成么?”

萧定乱沉默。要做到林樱说的这个地步,很难。

这个世界,这个江湖的羁绊太多了。

林樱自答道:“你显然办不到,非但办不到,而且很多东西根本放不下,一点点把自己磨的跟普通人没有分别。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一个目的,但是一个人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一个的目的而奔波劳碌的活着,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没追求的活着,还不如早早的了结!”

萧定乱叹道:“这种道理,说出来能有什么意义?!能让我拿回失去的一切么?能让我洗脱一身的污名么?能挡掉一切的烦恼么?”

林樱不急不缓的感慨道:“这就是你的业障!倘或你有你自己的追求,又何必把这些看的太重呢?有什么不能释怀?别人说你是魔头难道你就真的成了魔头?!一身污名难道就不能做想做的事,享天下之幸福?!一个人专注于自己的梦想,根本没有多余的烦恼!想多了,就不快乐了。”

萧定乱只是一笑,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说话总是容易的,做事却不简单,一个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更难了。

看了一眼天边最后一抹淡淡的红色,黑压压的暮色终于完全垂了下来。

哞!

一声悠长的牛哞在永安府某个地方响了起来,悠长而浑厚,仿似一种遥远的呼唤。萧定乱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这是青牛的牛哞,他绝不会听错。他的脑中浮现阿呆的灿烂笑脸还有他吹短笛的样子。他在想阿呆还好么?!

萧定乱挥了挥马鞭,鞭梢破空发出啪的一声,马车速度提了几分。

萧定乱忽然道:“我看上去好欺负?”

林樱道:“小眼睛的胖子,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温和的,有些人大概觉得温和的人都挺好欺负的罢!”

萧定乱心里无奈的笑了笑,忽然从马车上跳了起来。

扑扑扑!

他原来坐着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三枚透骨钉,另外还有三枚直接穿过帘子打入了车厢里。

马车还在向前驶去,拉车的老马丝毫不惊,似认得回去的路,速度不变向前奔去。车厢里也丝毫没有一点动静,三枚透骨钉打入其中就好像泥牛入海。

萧定乱身形落地,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复又腾了起来,恰好又落回了原位,手中已多了三枚寒光闪闪的透骨钉。他屁股一沾驾座,手中的三枚透骨钉已飞了出去,与他手中三枚透骨钉一同飞出去的还有另外三枚,从车厢内无声无息的射出。

叮叮叮!

三声金属对碰的清脆声音响起,空中登时亮起三点火星,六枚透骨钉坠落地面,紧随着透骨钉落地的丁玲声是三道闷哼。三个黑衣人忽然从街边屋顶上骨碌碌滚了下来,肉口袋一般落到街边,无不是眉心之中多了一个红点,红的白的汩汩的从那红点之中涌了出来。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赵荣升也就这么一点气量了!”

林樱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话音才落,一阵破风之声就响了起来,足足有十余道黑色身影从街道两边同时向着马车飞扑下来,各种暗器一同打出,从两边夹击,简直是想把车厢直接打成蜂窝。

第五十一章:初窥门径

萧定乱暗叹道:“派这种虾兵蟹将来有什么用?简直无异于送死,顶多让林樱感到一阵晦气而已,想报仇是根本不可能!”翻手之间,萧定乱一拍车辕,整个人硬生生向上提起一丈还高,登时落于车厢之上,粗大的麻衣袖子随着手臂挥舞,发出猎猎的破风之声,当空一卷,就好像是一张网一般,迎头罩向了麻麻密密的暗器,然后一股巧劲一带、一打,袖子一抖,车厢一面的暗器皆是被引向了一边,纷纷打空,

夺,夺,夺!

车厢另一边的车厢就不保了,登时被暗器不断洞穿,直打入车厢之内。林樱始终安坐不动。

这些暗器都奈何不得她。像她这种内气强横的人,接这些寻常练武之人打出的暗器,稀松平常跟玩儿似的,丝毫没有难度。

暗器为先破空而过,旋即密密麻麻的黑影惶似夜里成群外出觅食的嗜血蝙蝠,一同扑向了车厢,一道道寒光亮起。

萧定乱双脚落地生根,脚掌如定在车厢顶上一般,双手微微垂下,盯着一转眼就扑了下来的黑衣人。

幽暗的夜,漆黑的人,精亮的刀。

萧定乱的手忽然抬起,手中寒光乍现,一柄匕首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猛然向前刺出,将当先一柄刺向自己的细长剑刃拨开,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匕首向前一突,那人首当其中,眼睁睁的看着萧定乱手中的匕首直刺入心脏,双眼瞪大几乎爆出眼球。可怜那人身在空中,无依无靠,连躲避都来不及,惨叫了一声,落地便亡。

萧定乱机敏身形一侧,收回匕首的一瞬间,左手一拳轰出。

嘭!

仿似打在一麻袋大米上发出的声音,一个黑衣人身形当空一折,倒翻了回去。萧定乱借着身躯前倾的势头,双脚运力忽然高高跃起,手中匕首看似轻飘飘的一抹,却好像割开了一座血色的大门。

风中花无香,热血尤其腥!

杀,杀,杀!

萧定乱眼神一点点冰冷,匕首上炙热的血流到他的手上,但他却感到自己愈发的冷静下来。在战斗中他最清醒,而在生活中他总很糊涂,看不清的东西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烦恼太多。

唯有在战斗中,才是他最惊艳的时候,所有的气势、所有的灵气都释放出来,惊艳到震人心魄。

马已远,血未冷,人断魂。

长街上,寂寂的横陈着十几具尸体,鲜血流满地面。萧定乱依旧在驾车,手中的匕首已被他收了起来。他一点点脱下血红色的手套,然后将之扔到街边的臭水沟里。

林樱忽然道:“你真是天生为战而生的一个怪胎!”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褒奖!

萧定乱只是一笑,他不会告诉林樱自己从小打到大,打了十几年,吃尽苦头才养成自己的战斗风格。萧定乱与人打斗悍勇狠辣,有勇有谋,每一招每一式都堪称精到,杀人制敌往往都在一招之间。当年于杨辰对练,出手之间稍有偏颇,铁定换来杨辰反手一通乱打,出手不够勇猛果决,同样要吃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功夫才是真正的苦练而来,是用整个童年和血泪换来的。

他放不下的过往,只因为过往的一切,他实在付出的太多,多到他几乎输不起。

一路再无话,两人顺利回到林府。

夜晚,夜已不能给他宁静。

萧定乱的心中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被一丝丝的惶恐与茫然缠绕,好像要结成一个茧子,把自己的心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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