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不上来。
他看着逐渐模糊的画面,登时心里一急,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身旁那人的手臂。只听到那人“啊”的一声惊叫,他也无心去管,只觉得此时画面又清晰了一些,便转头去看。
但见画中自己迷离的眼神正在恢复清明,嘴角微微颤动,他身上那人也是一脸疲惫的趴在他身上,搂紧的手臂微微颤抖。口中竟是清清楚楚的低语道:“为什么,你不一样……”怀中自己没有回答,迷离的眼神越见清晰,嘴巴颤巍巍的。
一旁那人见了,皱眉道:“他快醒了。”
沈燕舞愣道:“什么?”只见画面中的自己,眼睛微微眯起,嘴巴轻动,竟是缓缓叫道:“燕舞……”
沈燕舞如遭电噬一般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脚步不稳,眼见眼前画面一阵模糊,逐渐消失不见,沈燕舞急忙叫道:“不要……”身旁那人趁机一把推开沈燕舞,见沈燕舞跌在地上,眼神无助的向自己望过来,他心中不忍,面露哀泣,想要上前,却在下一秒咬住了牙关,看了沈燕舞一眼,转身便走。
“燕舞……醒醒……”
“燕舞……”
身体被人摇晃,沈燕舞满头大汗的醒过来,见流羽同朝阳紧张的看着自己,那摇醒自己的人便是朝阳。他冲两人虚脱一般的笑笑,无力的瘫在床上。
他此时只觉得身上好似被千军万马碾过一样,浑身无力,心头仍旧隐隐作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感情萦绕在心尖,让他欲哭无泪,一脸凄然。
流羽见了,急忙晃动沈燕舞,问道:“燕舞,怎么了?”
沈燕舞幽幽转过眼神,看向流羽,见对方满脸担心,摇头笑道:“没什么,好像做了个梦。”
“好像做了个梦?燕舞,这是什么意思?”沈燕舞转过了身子,将脸埋在枕头上,压下想哭的冲动,说道:“就是好似做了梦,不过梦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心头不舒服。”流羽道:“心头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看看?”沈燕舞吓得一惊,急忙拉住流羽道:“哪有这么严重,只不过是个哀伤的梦,所以醒来时心头有些沉重。”
流羽看着沈燕舞半晌,确定对方所言无差,才松了口气,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俩了。看你睡的那么不安生,满头大汗,我俩又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沈燕舞见他越说越是担忧,随即坐起身,拍拍那人肩膀,道:“没什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流羽抿嘴一笑,道:“是啊,如此就好了。”他看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他皱眉道:“不然还是先不要去离宫了,看你这般疲惫。”沈燕舞道:“不用,没关系。”他想着自己尚有事询问神主,还是及早动身的好。
想着便开始梳洗收拾。
做了一半,他忽然想起朝阳流羽两人昨晚在自己这里休息,便转头问道:“你俩收拾好了?”见两人仍旧半身埋在床上,又想到自己睡梦间吓到了两人,恐怕这两人也是不敢离开,自然没有梳洗。便转身吩咐叫人又重新打了水。自己拧干了毛巾递给二人。
朝阳和流羽接过毛巾顿了顿,沈燕舞笑道:“怎么了?怕我拧的毛巾不干净?”流羽笑了一下,道:“这怎么会呢?”说着,便开始擦脸。沈燕舞瞧着,忽然说道:“你这样洗脸不行的。”他从流羽脸上接过毛巾,细细为对方擦拭,从鼻翼两旁开始,然后是脸颊,最后才是额头和下巴。擦洗完了,又将毛巾投净,细细擦着流羽双手。一切妥当,便见朝阳已要起身,他急忙拉住对方,按在床上,同样的细细为那人擦净了脸。
流羽在一旁看着朝阳脸上微微发红,沈燕舞一脸认真,没有任何想法,他想着那人对自己也是这般认真,心下一甜,脸上也微微发红。随即问道:“燕舞真会照顾人,这几年燕舞就是这样的?”他问完,心里一愣,明知对方不记得了,自己偏又提起,正自懊恼,见沈燕舞不在意的笑笑,道:“也许是吧。”
放开朝阳,沈燕舞到一旁穿衣,背对二人,脸色逐渐凝重。他的确做的很顺手,之前他究竟过了怎样的日子?百般思绪却毫无头绪,沈燕舞面色难看,眉头紧皱。
流羽和朝阳见沈燕舞不言不语,甚觉奇怪。待走到他身旁,那人却已经察觉,整了面色,转过头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神主。”朝阳抿着嘴,流羽也面色奇怪。沈燕舞自知俩人有所察觉,却不愿两人担心,便笑道:“是不是神主的灵力是神界最高的?”
流羽摇头道:“灵力高低其实平日也看不出来,说起来也没什么用处。”沈燕舞点头道:“这个我清楚,像我这般,你们都说我灵力很高,可是看起来还不如你俩。”流羽笑道:“这也不见得。”沈燕舞道:“那你告诉我,怎么让我相信我的灵力比你俩高?”
流羽道:“你啊,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连如何运用你的灵力都忘记了,等你想起来,自然就知道了。”沈燕舞眯起了眼睛,不在多问,转而问道:“那个神主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流羽笑道:“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沈燕舞也笑了,拉起两人手,说道:“是极,是极,我们快些准备,一起去吧。”流羽摇摇头,道:“神主那里我们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沈燕舞皱眉道:“要做什么?”
流羽看了朝阳一眼,才对沈燕舞说道:“你不是要去灵界么?总要打点一下的。”沈燕舞见两人眼神交汇,心知并不简单,眼神一动,转念想道:“你们现在不说,以后总是要说的。”想着,也不在多问,摇着两人手说道:“那总要吃些东西吧。”
沈燕舞独自一人来到离宫,目不斜视,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引路的宫人不是初次见他,但是却觉得这一次比起二十多年前那次,沈燕舞给人的感觉相差甚多,他不由得多打量了沈燕舞几眼。
沈燕舞毫不在意的任由那个宫人打量,不仅仅是引路这个不停的打量自己,经过之处,很多的宫人也都打量自己,饶过了拐角,到了人少的地方,沈燕舞才开口说道:“我跟以前变了很多?”
那宫人吓了一跳,却听沈燕舞又说道:“怎么?我吓到你了?”他此时已经靠近了那名宫人身后,声音便直接传到了对方耳中,那名宫人又是一惊,急忙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离开耳旁那炙热的气息,谁料却一脚踩在了自己的宫裙上,跌了个正着,手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沈燕舞看着那人急忙捡起地上东西,转过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沈燕舞道:“你怕什么?”那人嗫嚅道:“小人没有。”沈燕舞笑着蹲下身子,和那宫人一般高矮,他说道:“我只是问你,在你心底是不是想着,我和以前变了很多?”
“这……”那宫人一阵犹豫,最后却敌不过沈燕舞不肯放松的逼迫眼神,低声道:“是。”
沈燕舞笑道:“那是怎样的改变呢?我想听听看。”宫人一阵哆嗦,急忙扑到在地上,颤声道:“小人没有觉得大人变了,大人还是和原来一般精明。”沈燕舞眼睛一眯,道:“你说我精明?那好,你且捡两个我精明事迹说来听听。”
那宫人一时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不能成言。沈燕舞嘴角噙着冷笑,道:“想来你是想不起我有什么精明事迹了……你是一时想不起,还是压根就没有?”那宫人听出沈燕舞质问语气,只能不住颤抖,不敢多言。
沈燕舞眉头一皱,自自己入宫眼见着个人眼底的神色不一,但多为鄙夷,他心底便是一股子火气,但偶尔抬头看去,却又是个个惊慌失措,生怕自己看到他们鄙夷的眼神。心知蹊跷,沈燕舞等到了无人之时,才打算兴师问罪。
眼见那个宫人颤动如筛子,他却没有半分同情,反而隐隐不耐。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的一道大门内转出一个身影,那人见到自己,身子微微一颤,急忙向着自己走来。
沈燕舞心底一股火气未消,此时见有人过来,也没了耐性,挑着眉眼打量来人。那人来到跟前,为问及沈燕舞,先是问那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听得出他说话带着怒气。沈燕舞心想:“莫非这人便是神主?”于是细细打量,只见这个人身材比起自己还要高上一二分,浓眉大眼,看起来便是认真的个性。
沈燕舞看着觉得有些眼熟,想到流羽说过,他过去与这个人交情很好,这个人又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想来是因为如此,才会觉得熟悉,便不在意。只是忍不住多打量了神主几眼。此时见他眼底含怒,未曾看向自己,只道:“莫非他这怒气是冲着自己而来?”想着,他当下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拱手,恭敬叫道:“神主。”
神主听了,脸上神色一阵变换,最后皱眉道:“你叫我什么?”神色颇为难以置信,又有些委屈。沈燕舞见了,心底顿时明了,适才那份怒气并非是因自己,于是笑道:“我不记得了,我不叫你神主,又该叫你什么?”
神主神色转变再三,最后拉起沈燕舞的手,叹息道:“我们进去说吧。”沈燕舞顺从的没有反抗,走了两步,神主忽的停下脚步,高声叫道:“来人啊……把这个人拖下去。”
沈燕舞一惊,急忙拦阻道:“你做什么?”神主道:“他让你不快。”沈燕舞错愕万分,他初见神主只觉得对方是个凡事认真,也有能力的人,断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做这么不智的举动,何况他还是一方之主。于是皱眉道:“他没有让我不快。这……是场误会。”
神主问道:“是误会么?”沈燕舞抿嘴笑道:“是啊,我在他背后突然出声,他被我一吓,踩了裙摆,摔在地上,怕我责怪才会如此。”神主打量着沈燕舞片刻,随即摆手道:“如此我们进去吧,你好久不曾来过了。”说完,拉着沈燕舞向走廊内侧宽大的房间走去,也不再管身后那名宫人不断的道谢声。
沈燕舞跟着神主来到屋内,还未开口,神主便转过头,说道:“你果然和以前变了很多。”沈燕舞微微怔愣,又听神主道:“以前你总是叫我的名……”沈燕舞见对方一脸期待,奈何自己不再记得对方,自己愧疚,嘴巴颤了颤,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神主见了,低声道:“我叫天烨。”
沈燕舞听后,喜滋滋的叫道:“天烨。”天烨听了,喜上眉头,只是片刻,却又恢复平静。沈燕舞看在眼里,心下一动,上前道:“天烨,我看到外面的人个个表情古怪,你告诉我,我以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天烨见沈燕舞毫不见生,心中欢喜。也拉着对方道:“你以前是怎样,我慢慢说给你听。”说着,他拉着沈燕舞到了内间床上,坐下后才说道:“你过去也是这般总是拉着我同你说话。”沈燕舞一惊,心想:“这里看上去像是神主的寝宫,自己怎么会跟着来了这种地方?”他眉头微微蹙动,便已被天烨察觉,只听对方问道:“怎么了?可是累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燕舞虽觉得感动,但是却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到不明白,反倒让自己对神主多了几分怀疑忌惮。他未将这份心情表露出来,只是说道:“没有。”
神主听了,也放下心。牵着沈燕舞絮絮叨叨的聊起天来。
沈燕舞听着天烨说话,慢慢了解到自己过去恐怕的确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万事都要别人教导,就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如今倒是事事顺手,能照顾人,也能保护自己,究竟自己失忆失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想着,他便问道:“天烨,三界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神主听了,微微一愣,问道:“燕舞怎么想要知道这些?”沈燕舞道:“我不瞒你,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在灵界,从那里一路回来,听说……”他将自己从百思全和焰翎那里听来的,讲了一遍。见神主沉默,他问道:“所以我想问问,这里真的用灵界的人当作宠物么?”
神主点头道:“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见沈燕舞皱起了眉头,他又说道:“但是……这事并不合法,所以即便有也都是暗中交易的,实不易管理。”沈燕舞可以想象管理一方国土的艰辛,于是点头道:“我明白。只不过我遇到了,所以问问。”沈燕舞并没有打算管,适才皱眉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天烨的说法像是在推卸责任。
天烨道:“三界分割时日太久,虽然各方都想要将三界统合,可是奈何神迹的能量失衡过重,凭借我们怎么也没用。”他皱起眉,扫了眼沈燕舞,登时摇头道:“看我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沈燕舞皱眉道:“你说的,我懂。”见天烨讶然表情,沈燕舞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了许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天烨苦笑道:“我宁可你不知道,轻松自在一些。”沈燕舞笑道:“我就是知道了,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轻松自在。”天烨一愣,不在说话。
沈燕舞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在路上也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知道这和我有没有关系?”天烨侧目看他,他接着将自己捡到焰凰的事情说了出来。天烨听了,眉头紧皱,道:“这件事情与你……”沈燕舞摇头道:“我觉得与我无关。你可知道我会回来?”天烨摇摇头,沈燕舞又道:“那你可知道有谁会预知我回来的时间,经过的地点,会走那条……”他正想着,却忽然住了话头。
天烨问道:“怎么?”沈燕舞一愣,道:“没什么……”他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来神界,是因为焰翎,那个时候焰翎为何不送自己去魔界?莫非这些事情都和他有关?可是又想起焰翎的样子,心底却不愿相信,所以才不愿在多说什么。
天烨打量沈燕舞,也不再多说。
沈燕舞沉默片刻,才缓缓展露笑颜,说道:“总之,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与我无关。你不用担心了。”天烨低声“唔”了一声,心中却打定了其他主意。
沈燕舞看在眼里,未曾表明。随后又与天烨攀谈起来。
直到了晚上,天烨留沈燕舞在此过夜,沈燕舞才惊觉时间过了一整天。他微微惊讶,想到家中众人,便不欲留宿。可是见到天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