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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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天下-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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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便看到满地洒落的瓶瓶罐罐,沈燕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你?”
  沈燕舞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到站在柜橱边的龙泗亭,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眼底似迟疑,似欣喜。沈燕舞却无暇顾及,唯一点头,道:“是我。”龙泗亭听得他声音尚算平和,便柔柔的笑开,轻声道:“沈大哥。”
  沈燕舞眉头一抖,心念道:“我和你熟么?”但抬眼看到龙泗亭满面期待的欣喜表情,还是按耐下烦躁,点了头,应了一声。眼见龙泗亭更加欣喜,沈燕舞抿了下嘴,走到床边,岔开话题道:“他……还好么?”
  沈燕舞眼见到躺在床上的槐古龄紧闭着双目,面色苍白,心下忽然一阵骇然,急忙伸手探其鼻端,感应到气息,才算放下心来。
  此时,龙泗亭也走到床边,轻声道:“长老说,槐大哥没什么,都是皮外伤,让我带他回来好好休息。”沈燕舞“嗯”了一声,龙泗亭接着道:“长老虽然给槐大哥疗伤了,但是外伤还需上药,长老还要安抚村民,所以叫我为他上药。”
  沈燕舞又是沉吟一声,抬眼问道:“你为他上药了?”龙泗亭摇摇头,顿时满脸愧疚焦急,他眼底蓄着泪水,道:“我想要找药,可是……可是……”他急的说不出话来,沈燕舞扫过满地的瓶瓶罐罐,早已心知肚明,虽然恼恨对方无能,可是对一个孩子,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唯有一叹,起身对龙泗亭,道:“可以了,你带他回来已是足够,剩下的交我吧。”
  龙泗亭愣住,喃喃问道:“这怎么好?”沈燕舞回身拾起地上的药瓶,放在桌上,说道:“无妨,我在这里也有几日,虽不明药理,但是字我还是认识的。”他一边看着药瓶上的字,一边寻找。忽见龙泗亭仍旧呆呆的站立原地,他直起身子,道:“你在这里恐怕也不方便。”
  话一出口,便见到龙泗亭白了白脸色,一脸委屈隐忍,沈燕舞叹道:“你莫多想,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在这里心神不定,手忙脚乱,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等明日你再来看他。”龙泗亭似要狡辩,沈燕舞又说道:“更何况,我看长老那边也未必就可安然无恙,你去劝说,他们看在你龙族族长的份上,多少也会给些面子的,听你劝的。”
  龙泗亭见沈燕舞态度坚决,想着自己笨手笨脚,早已满心愧疚,如今听了沈燕舞的话,自知不能再留,便一咬牙,又看了眼沈燕舞忙碌的身影,说道:“那我先走了。”
  沈燕舞忙于找药,只是低低的“唔”了一声,龙泗亭见状,虽有满腹言语,但还是举步离开。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被沈燕舞叫住。他心中一喜,转过头,只听对方诚心说道:“适才情急,伤了你,对不起。”
  龙泗亭摸了摸留下手印的脖颈,轻轻摇头道:“没关系,若是我也会如此。”说着,他低下头出了房门。
  沈燕舞拿着药膏,药酒坐回床边,正琢磨着该如何为槐古龄上药,便听到对方呻吟一声,眉头蹙动,一双大眼缓缓睁开。
  沈燕舞心头一喜,道:“你醒了?”但见槐古龄眼神朦胧,他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忽然手被对方抓住,沈燕舞笑逐颜开,抬眼看去,却对方对方冰冷入骨的眼神。
  顿时,沈燕舞眯起了眼睛。
  “你在怪我。”沈燕舞不动如钟,他的手被对方抓的生疼,面上却仍旧好整以暇,带着无谓的笑容,看的槐古龄又是心头一阵火起,狠狠的“哼”了一声。沈燕舞不甚在意,用另一只手摇了摇药瓶,问道:“这药该怎么用?”
  槐古龄瞪着沈燕舞,怒道:“你故意将他扯进来。”沈燕舞自然明了对方所说的是何人,他眉头微微皱起,忽而厉了眼神,问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么?”槐古龄见对方发怒,眼神一抖,转而眉头一蹙,又厉声道:“那你就可以将无辜牵扯进来么?”
  沈燕舞哈哈笑了两声,看着槐古龄,忽然说道:“在这里,对我而言,我和朝阳才算无辜。试问将我们牵扯进来的你,有何资格质问我?”
  槐古龄一愣,登时松了手。
  这几日来他不曾见过沈燕舞生气,即便有过也不过是孩子一般的闷气,如此架势,却是首次见识,那傲然的眼神,目空一切的姿态让他不由得瑟缩。他垂下眼,嘴唇颤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沈燕舞抿了下嘴,缓下脸色,又问道:“这药该如何用?”槐古龄又是一愣,神色变化的看向沈燕舞,沈燕舞抿嘴一笑,道:“你虽然对不起我,但我也对不起你,这一次就算扯平了,你让我给你上药,如何?”
  槐古龄心想着:此人面目变化的到快。不由得哼了一声,登时牵扯了身上瘀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燕舞见了,眉头微微抖动,伸手掀开了槐古龄身上的被子。槐古龄一惊,急忙道:“你做什么?”沈燕舞用力扯开被子,将对方的衣襟拉起,白了对方一眼,道:“自然是上药。”他见槐古龄衣衫离体,脸上泛起红晕,料想以对方性情,自觉失仪,他无所谓的转开头,拿起药瓶细细研究。
  他见槐古龄身上大多是棍棒的瘀伤,并未见血,只是道道泛黑,狰狞可怖。沈燕舞取了药酒,倒在手中,见槐古龄还要遮掩,他一言未发,猛然间将满手药酒按在了槐古龄肋骨处。
  “啊……”未及言明,肋下一阵痛楚,槐古龄叫嚷出声,手一下子抓住了沈燕舞的胳膊。力道之大,想来也在对方臂上留下印记。
  沈燕舞放轻了手上揉搓的力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槐古龄,笑道:“怎么,这么点痛就挨不住了?”槐古龄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止不住还有些一抽一抽的,嘴上却硬道:“我自然不及沈公子铁石心肠,毫无感觉。”
  沈燕舞眉头一扬,笑道:“我如何铁石心肠了?”
  槐古龄道:“我族长老和你说的事情,你不是拒绝了?”
  沈燕舞笑道:“就因为如此?”
  槐古龄道:“我族长老和全村的人一起挽留与你,你却拒绝了。”他眉头皱起,不满的瞪着沈燕舞。沈燕舞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拉起槐古龄,让对方坐在床上,脱掉对方的上衣,细细查看他的背后,说道:“你说我和你们龙族有何瓜葛?”
  沈燕舞和槐古龄仍旧面对面坐着,沈燕舞为其背部上药,将对方拉入自己身前,让对方靠在自己肩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槐古龄却是觉得这姿势过于暧昧,面带红晕,颤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上药。”
  “上药你不能坐到我身后么?”槐古龄挑起了眉,脸颊旁边便是对方白皙的脖颈,他狠狠的瞪着,想要一口咬上去。
  沈燕舞道:“你现在坐得住么?”他知道槐古龄身体无力,如果坐到对方身后,对方肯定支持不住,倒不如这样对两人都好。槐古龄自知对方所言非虚,只是他心头闷着一股气,说不上是因为沈燕舞牵扯了龙泗亭,还是这暧昧的姿势,抑或是其他,槐古龄只觉得发泄不得,满心不爽。
  沈燕舞道:“我和你们龙族非亲非故,到了这里也是巧合,机缘因由,我没有义务帮你们。”他感到怀中的槐古龄身体一僵,又说道:“更何况,求人该有求人的姿态,你们这般,可是求我么?”他拉开槐古龄,和他对视,说出最后的问题。
  槐古龄抿起了嘴,沈燕舞字字有理,句句在情,他无言相驳。
  沈燕舞看了他片刻,又说道:“更何况,你以为将龙泗亭保护得当,远离纷争,便可以让他足以担任龙族族长么?”
  龙泗亭听罢,底下眼眸,片刻不语。
  沈燕舞轻叹出声,扶起对方身后的枕头,让对方靠坐,又说道:“你们这般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天真还是愚蠢了。”
  槐古龄道:“龙泗亭只不过是天时未到,并非……”沈燕舞瞟着他,打断他,说道:“所以将希望寄托在我一个外人身上?”他哼了一声,轻蔑道:“你们长老是老糊涂,你们都是笨蛋。自己救不了自己,就去指望外人么?”
  槐古龄哼道:“你知道什么?”
  沈燕舞笑道:“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帮不了你们的。”他摇摇头,道:“所以你们另请高就吧。”槐古龄皱眉道:“你要走?”沈燕舞笑道:“不走还等着你们算计我?”
  槐古龄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没有有心算计你。”沈燕舞“哦”了一声,笑道:“怎么,算计还分有心无心?那是否等你们算计完我,说一句‘我是无心的’,我还要很大度的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槐古龄只觉对方言辞间满是讽刺,可叹自己一向好口才,此时却无话可说,他只能闷闷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见沈燕舞挑眉,急忙说道:“你先听我说,说完了才考虑要不要……”沈燕舞摆手道:“免了,你的口才我领教过了。我不想听,不想自己到时候脱不开身。”见槐古龄还要说辞,沈燕舞接着道:“更何况,朝阳也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了。”
  此话一出,槐古龄抿起了嘴,他心底竟是一阵委屈,看着沈燕舞忽然间满眼哀泣。
  沈燕舞见了,手上一顿,心尖似被利器割了一刀似的。他苦笑了两声,低下头,擦好了上半身的药,伸手按在对方裤管上,问道:“腿上可伤的严重?”
  槐古龄苦笑道:“严不严重,还不一样。”沈燕舞叹了口气,撩起对方的裤腿,眼见上面青紫一片,他未及着上药,双手捋着对方的裤脚一路向上,到了膝盖以上,手下感到对方因为自己碰触偶尔僵硬的双腿,他不由得皱眉道:“你……该不会是被打瘸了吧?”
  槐古龄却好似提不起精神,那双腿不是自己的一般,靠在枕头上,眼睫微抖,不言不语。
  沈燕舞眉头紧紧蹙起,试着按了按对方紫黑色的膝盖,感到对方身体一颤,只是那人却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沈燕舞看的心头火起,想要发作,按在对方膝盖的手眼见着就要狠狠拍下,可心念一转,终究是幽幽叹息道:“你总也要伤好了,才细细和我说明。”
  槐古龄眼神一动,有些迟疑的看着沈燕舞。沈燕舞苦笑道:“你这样也是为了我,我又岂会真的见死不救?”他虽有心离去,但却见不了槐古龄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此时眼见对方神色飞扬起来,他心底也是一喜,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这也是量力而为,成与不成,不在我,在天。”
  槐古龄笑道:“这个无妨,只要你有心,便好。”沈燕舞见他一脸开怀,忍不住心底泛起了酸水,道:“你为了你那个不成材的弟弟,可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槐古龄一愣,虽听得出对方语气不善,却因开怀而未放在心上,只是腼腆笑道:“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沈燕舞听得掌心一颤,他忽然想起沈燕声来。随即底下眼,不再说话。
  槐古龄见其低迷神态,不由得忧心。微微动了一下腿,却疼得抽气。沈燕舞见了,抬头道:“你这样了,别乱动了。”说着,他揽起槐古龄身体,让对方可以碰触自己的腿,说道:“你先看看,自己的腿有没有断,若是断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槐古龄感念其好心,自行检验一番,道:“只不过是皮外伤,骨头没有大碍。”他见沈燕舞似不信任的眼神,又解释道:“虽然我不还手,但还是懂得保护自己的。”言下之意,便是淤痕看起来可怖,然实则并非如此。
  沈燕舞听了,也稍安心,却仍旧忍不住说道:“下此重手,恐怕他们对你也算是心怀不满已久了。这样你还要……我知道,你是为了龙泗亭。”说到最后,沈燕舞话语中竟掺染了自己也不曾听出的醋意。
  槐古龄摇头道:“也不全然,他们都是能力不高者,我若反抗,恐怕这里早已没有我立足之地了。”沈燕舞道:“天大地大,这里不留你,还怕找不到留你之处么?”槐古龄听了,眼底一阵酸涩,似要落泪,他急忙收敛心神,道:“天大地大,落叶也要归根,这里是我的家。”
  沈燕舞看了眼槐古龄,低喃道:“是么?”
  沈燕舞可以理解槐古龄,想来自己也是同样。明知道在沈燕声身旁自己早已可有可无,可是却仍旧不愿离去,到了最后,却是拗不过命运,仍旧殊途。想着,他拍了拍槐古龄的手,道:“我明白。”
  槐古龄有些怔愣,见对方失意眼神,刚想询问,便听沈燕舞问道:“这腿上的伤也要上药吧。”槐古龄低低的“唔”了一声,沈燕舞“啧”的一声,道:“上面裤腿太紧,恐怕要把裤子褪下来。”
  槐古龄一愣,抬起头满脸羞红,道:“这……不用了。”沈燕舞皱眉道:“你我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吧。”槐古龄想来不错,虽觉得尴尬,但仍旧低低的“唔”了一声。
  沈燕舞找来刀子,将对方裤子划破,此时槐古龄红透了脸颊,只想着此时宁可死去,他眼见着沈燕舞取药在手,急忙说道:“我有些冷……”
  沈燕舞“啧”了一声,槐古龄又道:“也有些累。”沈燕舞急忙将对方放平,用被子盖住上半身,弄妥当了,才又坐下,慢慢的给他双腿上药。
  槐古龄双腿和上身一样,处处都是青紫淤痕,沈燕舞看的心疼,手上力道格外轻柔。虽然如此,却仍旧引动刺骨疼痛,耳旁听见槐古龄嘶嘶抽气之声,沈燕舞眉头皱的更紧。
  双手一路向上,到了大腿外侧,此处肉厚,眼见淤痕不再那样狰狞,沈燕舞才舒解了眉头,揉搓着,边对槐古龄说道:“你若是累了,便睡吧,我轻些。”槐古龄虽然疲惫,但一来腿上疼痛,二来是感觉到沈燕舞手掌过处,皆涨热舒畅,他虽知这是药酒所至,但想到沈燕舞便又心中激动,一时间哪里睡的着。此时他低下头便可看到沈燕舞专注的身影,不自觉的他柔和了眼瞳,渗入了丝丝笑意。
  沈燕舞却不知对方所想,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他料想对方已是累极,困极,于是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缓慢揉搓。
  槐古龄双腿的伤痕一路延伸之上,沈燕舞不知不觉间手掌来到了对方胯骨一下,眼见着对方一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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