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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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游天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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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燕舞整个人一震,他微微苦笑。
  原来槐古龄所做的一切龙泗亭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逼迫自己成长,该怎么说这一对兄弟呢?沈燕舞心底满是羡慕,沈燕声从来不曾了解过,他做了哪些……也许到了最后,自己所做的一切在沈燕声眼底都是罪。
  而在自己离开之后,他忆起看到的沈燕声留下的日记,里面记载了满满的,对自己的思念极爱恋,但是两个人已经无法回去……剩下的只有遗憾。
  他看着龙泗亭,缓缓笑开。
  原来自己所期待的便是如此,如果沈燕声可以像龙泗亭一般,自己也就觉得知足了。而此刻,他欣慰,至少槐古龄不是另一个自己。
  他低下头,轻声道:“我待他一向很好……”
  龙泗亭睁大了眼睛,片刻后才低声笑道:“那就好。”沈燕舞也笑了,伸出手擦着龙泗亭的脸,道:“别哭了,若是被人看到了,恐怕又是我的过错了。”龙泗亭转哭为笑道:“才不会呢,我会解释的。”
  沈燕舞扬眉道:“边哭边解释么?那大家岂不是要误认为我要挟你?那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龙泗亭听了一乐,问道:“黄河是哪里?”
  沈燕舞暗叫“糟糕”,脑中一动,转眼笑道:“黄河啊,黄河在神界。”他见龙泗亭好奇的眼神,解释道:“你没有听过黄河之水天上来么?”龙泗亭摇摇头,转而向往的开口道:“我真想去看看……”
  沈燕舞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转念一想,天时之日便是他们离去之时,若说有机会,恐怕也是遥遥无期。两人想到,对望一眼,皆是无言。沈燕舞心底黯然,倒是龙泗亭率先笑道:“是啊,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沈燕舞看着龙泗亭,忽然笑道:“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个孩子,看来我当初是看走了眼了。”龙泗亭面上一红,不再说话。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一日沈燕舞送他回了村头,他却又跟着沈燕舞回到了河边,也就是从那日起,他明了在沈燕舞眼底自己是怎样的存在,而槐古龄在沈燕舞眼中又是怎样的存在。他没有嫉妒,也没有愤怒。只是有一种淡然的遗憾和满心的欢喜。
  对沈燕舞,他全然喜欢,在第一眼见面时,便满心都是对方。
  对槐古龄,他满心愧疚,在很早之前,他便知道了一切,看在眼里,却无力相助,如今有了沈燕舞陪伴在侧,槐古龄眼底没有了以往的孤寂,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龙泗亭自心底为他感到开怀。
  日复一日,看着沈燕舞开心,槐古龄开心,他龙泗亭也是满心欢喜。
  这样的喜欢,是他理解的喜欢,是他忠实的喜欢,也是他甘愿的喜欢。
  这样的喜欢,是他可以给的,愿意给的,也是他唯一能给的。
  他低下头,抿着唇微微笑开,眼底有着水花片片,一片温柔。
  龙泗亭生日的前一天,他一整日都没有出现在沈燕舞面前,这让沈燕舞有着不多不少,几分落寞。他同朝阳一日未出房门,到了晚上,他实在忍不住,拉过朝阳,撇嘴道:“你说明日一早我就要和他一起进那个什么门,怎么他今天反倒没来呢?”
  朝阳见沈燕舞担忧落寞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想他无恙的,你宽心。”沈燕舞叹息道:“我当然宽心了,就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朝阳,道:“你说我会不会出不来?”
  朝阳一惊,反手握住了沈燕舞肩头,因担忧而用力,骨节泛白。
  沈燕舞见状,后悔说了这样的话,微皱眉头,他按住肩膀上朝阳的手,轻声道:“我不过说笑,你放松可好?”
  朝阳倏然一惊,松开了手,却要探沈燕舞肩膀。手指碰触到他的脖领,却被对方的手阻住,他见沈燕舞摇头道:“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朝阳的手攥的肩膀有些痛,但是沈燕舞的不安远比肩上的疼痛让他在意。
  说迷信是假的,但是如今来到这样的地方,他又怎么不去相信冥冥中自由安排?
  拉过朝阳,沈燕舞感到颇为疲累,于是说道:“我累了,我们睡了可好?”见朝阳满眼担忧,不动如山,沈燕舞叹了口气,将额头贴在朝阳手臂上,低声道:“我明日早起,也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尽早结束,如今陪我早些休息吧。”
  朝阳无奈,抿着唇,揽过了沈燕舞肩头。
  两人就要熄灯,忽然听到门外轻响几声,沈燕舞怔愣片刻,半撑起身子,问道:“谁啊?”
  “沈……燕舞,你可是睡了?”
  沈燕舞同朝阳对视着,门外那人竟是槐古龄。朝阳眉头微动,便要起身,却被沈燕舞按住,只听他低声道:“我去就好。”朝阳见沈燕舞一脸坚定,便不再多说,躺下了身子,任由沈燕舞离去。
  “你有话对我说?”沈燕舞披衣而出,见到槐古龄,低声询问。
  槐古龄眉头微微蹙起,面上微露难色。沈燕舞同他已有两日不曾说话,那日他的确有心隐瞒‘聚魂’的事情。但,他没有想到沈燕舞自那之后,便不曾询问自己。如今他主动开口,未见沈燕舞之时,尚可开口,如今见了真人来到自己面前,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犹豫间,满眼愁色。
  沈燕舞见着对方一脸犹豫踌躇模样,那人心底想着什么也几分了然于心。他回手关紧了自己的房门,轻声道:“我们出去说吧。”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来到客厅,沈燕舞坐下来,手撑在耳旁,道:“你可是要向我解释那日‘聚魂’的事?”他那日本以为槐古龄会解释,可是等了半天,槐古龄依旧什么都没有说,沈燕舞心中有气,拉着朝阳回了房间,虽然找了千般理由为他开罪,但是心底却也明白,那人算计了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傻傻的任他算计了一番。
  等了两日,他堵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要那人向自己妥协,过了今日便要进入通灵境地,自己恐怕祸福难料,是以等到此时槐古龄主动找他,沈燕舞心底几分欢喜。
  虽然心中欢喜,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开口也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槐古龄听着,心头一颤,想是那人不肯原谅自己。
  ‘聚魂’还是‘聚魂’。
  那一日他前言后语全不协调,解释?他该如何解释?
  那朵‘聚魂’是不是‘离魂’他无法判断,几分相似,几分背离,他是医者,却非全能。他想过要沈燕舞试验,但是到了最后却无法动手,他想过要毁了‘聚魂’,可是想到龙泗亭却也无法下手。
  也因如此,到了那日,听到沈燕舞说出,自己要他试药一语,他心头颤动,是因对方知晓自己所有的想法。眼底颤抖,是因他不舍同那人的情意。湖边一行,他早已放下了以他试药之心,但是对方可会信?
  犹豫猜测的看着沈燕舞,却从沈燕舞面无表情的绝美面孔上看不出心思。
  说,还是不说?
  承担罪孽,还是坦白求宽?
  槐古龄咬着唇,不知所措。
  沈燕舞叹息一声,站起了身子,来到门边,看向漆黑一片的夜路,说道:“我曾经为我的弟弟担尽了所有罪名,但是他不懂。我不曾说过,于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成了罪恶。昨日,龙泗亭和我说了很多,我很羡慕你们,至少你有个懂你的弟弟,你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都不成为罪。”
  槐古龄看着沈燕舞略显单薄的背影,低声唤道:“沈燕舞?”
  沈燕舞低声应了一声,接着道:“我总是想,如果当初将一切都说给我弟弟听,是不是到了最后我们不会是这样的。后来我明白了,有些话不得不说,不能不说。纵使说了不能解决问题,至少不会产生误会。”他转过身子,幽幽浅笑,问槐古龄道:“槐古龄,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吧?”
  槐古龄抿着唇,眼神闪烁,低垂下头,重重的“嗯”了一声,低喃道:“不管你信不信……”沈燕舞听了,顿时笑开,柔和了五官,他说道:“这就好。”
  槐古龄惊讶抬头,平日聪明的脑袋似乎无法消化沈燕舞话中的意思,他偏过头满是不解,神情疑惑,样子却多了几分滑稽。沈燕舞看着,摇头浅笑,道:“聪明人总是爱把问题复杂化,我不想纠结过去,其实……过程是怎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本意是怎样的。”
  “本意?”
  沈燕舞点点头,抚住心口,道:“唯心,本意。”
  槐古龄皱眉道:“唯心,本意……你可知何为本意?”沈燕舞笑道:“我不是圣人,不是人人的都知道,但是……”他走近槐古龄,手贴上对方的心口,道:“我知道这里的,足矣。”
  槐古龄皱眉片刻,随即轻笑,摇头道:“这两日我费尽心思,想着如何解释,如何让你信服,如今到好似多此一举,笨拙至极了。”
  沈燕舞挑眉,别开了脸,道:“这也没什么,若是我也会想很多。但是其实我心里早有了想法,我想听的,不过是你的解释而已。”槐古龄道:“早有了想法?”沈燕舞点点头,道:“你从开始的时候接我们进来,就是为了长老口中的天时。但是你并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所谓的天时。”
  槐古龄微微咋舌,别开了脸。
  沈燕舞不在意的继续说道:“你虽然按照青玉的意思看顾我,同时也是防止我离开。而对于朝阳,你说是要取药,其实你想要的只是‘聚魂’。”他看着槐古龄微微尴尬的脸,接着道:“你取得了‘聚魂’,却发现和你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你想要用我来试验,那日才会对我讲起‘聚魂’的功效,如果不是那日有了来了,出了事情,你该是打算诓骗我去试验‘聚魂’,不是么?”
  槐古龄低声应了声“是”,沈燕舞微微撇嘴,接着道:“但是那夜出了事端,你也觉得事有蹊跷,才会放缓你本来的进程。之后事端接二连三,你又行动不便,才会迟迟没有动作。”
  槐古龄皱眉看着沈燕舞,问道:“你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沈燕舞“哈”了一声,笑道:“我没有怀疑你。开始的那些你无意瞒我,用我试药的事情,我本来就觉得无所谓。”槐古龄皱眉道:“无所谓?”
  沈燕舞点点头,道:“我也想过,如果我真的是你们天时开启所需要的那个人,那么‘聚魂’应该对我没有太大影响才对,更何况朝阳那日看的书籍,我也看了一遍,‘聚魂’的确有你所说的功效,那么我试验一下也无所谓。”
  槐古龄沉默片刻,才缓缓道:“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
  沈燕舞挑眉道:“怎么可能?我当然有气。”他见槐古龄抿嘴皱眉,便说道:“我不介意试药,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不代表我不气你凡事算计我。”他站到槐古龄面前,正对着对方。槐古龄尴尬的转过了头,却又被沈燕舞用力掰回。他皱起眉,瞪着沈燕舞。
  沈燕舞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更气的是,你竟然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两天。整整两天没有和我说话。”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瞪着槐古龄。
  槐古龄气息一滞,口中“啧”了一声,伸出手推开了沈燕舞,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低下头说道:“我不想自讨没趣。”
  沈燕舞见槐古龄讥讽自己,抿着嘴笑了笑,想着只要这人不在躲着自己便好,其他以后慢慢再说。他不急于相逼,坐到了另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明日我就要陪龙泗亭去通灵境地了。”
  槐古龄眉头微皱,沈燕舞接着说道:“说也奇怪,今日一整日龙泗亭都没有来找我。”说完,他有些自嘲的笑笑,想到龙泗亭昨日同自己所说的话,想来那个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槐古龄道:“他今日有来找我。”
  沈燕舞微微惊讶,瞟了眼槐古龄,道:“找你?找你做什么?”转念一想,又笑问道:“他都告诉你了?”
  槐古龄脸上微红,带着几分尴尬的点点头。
  沈燕舞哈哈笑道:“他人小鬼大,你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他就不懂了?”
  槐古龄见沈燕舞脸上嘲笑的神情,顿时红晕满脸,羞怒交加,张口便道:“你好么?早就知道了?”沈燕舞“哈”的一笑,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槐古龄瞪了他一眼,道:“装傻。”沈燕舞笑道:“我只知道,龙泗亭有个好哥哥,而槐古龄有个好弟弟,如此够不够?”槐古龄听他夸奖自己同龙泗亭,脸上一红,心底欢喜,可是见了沈燕舞含笑的眼神,便不想让对方得逞,于是故意扳了脸,哼了一声。
  沈燕舞看在眼里,没有多说。缓缓闭上了眼睛,摇着手里的杯子,思绪飘回了过往……
  槐古龄见沈燕舞许久不曾出声,抬头看去,才发现那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隆起,嘴角撇下,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亦皱起眉头,走到沈燕舞面前,刚要出声唤醒对方,忽然肩头一沉,转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朝阳,他脸上一红,退开半步,轻声问道:“你还没睡?”
  朝阳微颔首,低声道:“他睡着了……”
  槐古龄眉头微皱,点头道:“是,不过怕要着凉。”他褪掉自己的外衣,想要搭在沈燕舞身上,但碍于朝阳,迟迟未见动作。朝阳瞥了他一眼,道:“你无须介怀于我。”槐古龄觉得尴尬,直觉便要解释道:“我和沈燕舞之间,并无什么。”
  朝阳不为所动,接过他手上的衣衫,盖在沈燕舞身上,横抱起对方,转身回了房间。
  槐古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他才摸上了自己的手臂,半晌无语……
  次日,天还未亮,沈燕舞便被朝阳唤醒。
  他撑开睡意朦胧的大眼,停顿了片刻,才任由思绪回笼,按着骤然清醒的眉角,低声道:“我怎么回来的?”朝阳抿了抿唇,道:“我抱你回来的。”
  沈燕舞“唔”了一声,揉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朝阳道:“就快天光了。”沈燕舞“嗯”了一声,翻身从床上起来,道:“非要赶在天亮时分进去,真是麻烦。”他挑剔着,却仍旧麻利的穿好衣衫。
  牵了朝阳的手走出房门,便看到等在外面的槐古龄,眼底布满血丝,好似一夜未眠。
  沈燕舞踏上两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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