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玉一脸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指着她身旁的两名侍女,道:“你让她们离远些,本公主有话跟你说。”
木盏盏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了头,对红玉道:“你们,退远些。”视线扫过紫翠的时候,发现她眼中果然有些许焦急,怕是皇后让她注意一下情况,别让这小公主再出那种乌龙状况了。
“奴婢耳背,什么都听不见,求公主准许奴婢在此伺候娘娘。”紫翠道。
木盏盏并不意外她会如此,本就是一颗明棋弃与不弃,着实没多大区别。
然而,小公主却不领情,“大胆奴才,竟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木盏盏便道:“紫翠,下去吧,本宫不碍事的。”
紫翠只得满怀忧心地退到了一边。
白雅玉微微抬起下巴,对木盏盏道:“上次的是,是本宫主的不是,今日便过来跟你赔礼了。”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却没掌握好,让站在不远处的紫翠也能听到。至此,紫翠才稍稍放下了心。
木盏盏的声音,却是只有白雅玉一人能听到。在外人看来,便只有她浅笑的容颜,耳边,仿佛能听到柔柔的声音,含了无尽的包容。
她说,“宫主不必如此,我受不起,只愿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了,也能如你一般,得到陛下与兄长的疼爱,那日在鸾凤宫,我见大皇子对公主如此维护,便奢想,将来,他也能如亲兄长一般,爱护我的孩子”
闻言,白雅玉不由自主地盯着木盏盏的眼睛,墨黑一片,无边无际,她却仿佛在那黑暗中,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父皇不爱,兄长不疼,属于她的一切,都被那个新生的孩子,夺走了
她忽然伸手捂住了眼睛。
“公主!”木盏盏惊道,一脸惶恐,起身便要伸手去拉开她的手,查看情况。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
只见白雅玉自己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胡乱挥舞,一边大声喊道:“贱婢,你妄想,父皇才不会喜欢你生下的孽种,皇兄也不会!他们都只喜欢我一个人!”
木盏盏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一时躲不开,便被她推到了。
不远处,一干侍女奴才,皆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木盏盏的身后,是坚硬冰凉的石桌石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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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倒下的时候;木盏盏又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执着了那么多年,求而不得的苦
白雅玉在听到众人的尖叫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入目的;却是一张带了笑的脸;那种浅浅的笑,莫名地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木盏盏的身体向后倒去,碰上了冰冷坚硬的石凳,暂时的停顿后;身子翻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剧痛袭来;她却依旧是微笑着的。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白雅玉尖叫着退开。
“娘娘!”紫翠此时便再顾不得白雅玉了,奔往木盏盏身边。
“太医,快,快,快叫太医!”红玉奔到木盏盏身旁,推开了紫翠,小心地扶起了她,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泪便落了下来,“娘娘,都是奴婢没照顾好您!”
原本随着白雅玉来的侍女奴才们,几乎都跑了过来,协同红玉,将木盏盏扶回了舞袖阁。
剩下的人,忙着去安抚受惊了的白雅玉,而被推到一旁的紫翠,则是定定地看着方才木盏盏扑倒的地方,那儿,有一抹淡淡的血迹
“完了,完了”她眼神空洞,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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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皇后来说,今年,绝对是她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事情最多的一年。
先是柳昭仪有孕,在她的默许之下,那个孩子没了,原本想趁机一起解决了白渊,顺带伤了丽妃的元气,那时,即便陛下如何迁怒,她始终是得了大利的,却不想,被那个锦修仪给坏了事。后来,便是这锦修仪被诊出有了身孕,她几乎就没把这当做威胁,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母亲,孩子再争气,也是没用的。
原本以为她要做的,便只是看着些,不让别人对这个孩子下了手,却不想,会跟玉儿牵扯上,后来引出了那一系列的事。
今日,她之所以让玉儿过去赔礼,是因为昨日便先让紫翠探了下情况,确定锦修仪情况很好,且在之前的几天,她已经教过她很多遍了,只说那么两句话便回来。
她以为,这次是绝对不会出再什么大的情况了。
却不想,玉儿才离开没多长时间,便传来了消息,说锦修仪被雅玉公主推到在地,舞袖阁的人惶恐地赶去请太医,那边乱作了一团。
听闻这消息的一瞬间,皇后一口气没喘上,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绝对不是她亲生女儿!都反复教导过那么多次了,居然还能出这样大的错误!
接下来,便是让宫人准备鸾轿,这次,她必须亲自去看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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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丽妃与柔妃正坐在一起闲聊。
无非就是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美容保养一类的,正聊到锦修仪这胎,会是皇子还是公主时,便有侍女进来禀报这个消息。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惊讶。
跟柳昭仪不同,锦修仪本身虽然也单纯,却没有强硬的后台,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都构不成威胁。此次,皇后便是会护着这个孩子的,这后宫之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这个孩子,会出事。
如今,却是皇后生的公主,亲手推了她
“来人,备轿,本宫要去舞袖阁。”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个态,却是要表的。丽妃与柔妃皆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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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丽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银炭熏得极暖的厅房之中,惠妃慵懒地半躺身在铺了华丽皮毛的软榻之上,凤眼微微阖着,听完侍女的禀告,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眼帘缓缓抬起,眸中一片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惊讶,如无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王佩瑜,这次,你要如何?”她呢喃。
过了半晌,才道:“来人,备轿。”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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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盏盏躺在床上,手伸出锦被之外,让太医诊脉。
太医替她诊了脉,便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红了眼眶,还在细细抽噎着的红玉,问道:“锦修仪方才可是见了红?”
红玉瞬间呆愣了,“见,见红,怎么可能!”今日在场的人里,全是些年轻的,情况太过紧急,便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如今太医一问,却是惊到了她们,再怎么年轻,总是知道,怀孕期间,见红代表了什么。
这时,站得稍有些远的紫翠,才缓过了神来,脸色极差,回道:“奴婢方才有见到,娘娘摔倒的地方,有淡淡的血迹。”声音轻缓平静,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绝望。
皇后的凤驾,在此时到来。身后却只跟了一个老麽麽。
“锦修仪情况如何?”一进来,便直接问太医。
老太医忙起身给皇后行了礼,这才回道:“回皇后娘娘,锦修仪的情况十分的不好,怕是见了红。但身边的侍女却是不大确定的。”
“太医还请回避一下,麽麽,去替锦修仪看一下。”皇后的视线扫过房中众人,道:“其余的人,全给本宫出去待命。”
殿中原本站着的侍女奴才,顷刻间退了个干净。
麽麽得了令,掀开了被子,查看了一下木盏盏的情况,抬头的瞬间,却见木盏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孩,孩子,还在吗?”同脸色一般,唇色,也是苍白如纸,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那样期盼的眼神,竟是让麽麽的心瞬间软了一下,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木盏盏艰难地点了下头,眼眶湿润。
麽麽这才别过了头,对皇后道:“回娘娘,确是见了红。”
皇后的脸色,瞬间暗了暗,让人请回了太医。
“确是见了红,不知”皇后问道。
老太医却是摇了摇头,道:“老臣之前便说过,锦修仪身子本就不大好,连刺激都受不得,今日却是摔了,还见了红,这胎想要保住,难啊”
听到那个难字,皇后却是多少放了些心,只是难而已,并没有说一定保不住,正要继续询问,却见纱帐被人拉开,锦修仪歪着头,墨黑的眸子,看向太医,苍白的唇,微微开合,却是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红玉忙俯身凑到木盏盏唇边,只听见她说,“太,太医,求,求求你,孩子,千万要保住,我的,孩子!”
红玉哽咽地转述道:“娘娘说,求太医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千万要保住!”
太医闻言,叹了口气,道:“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之后便是开了方子,让人去抓了药,回来熬了让木盏盏服下。
皇后坐到了木盏盏窗前,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复又拉了她的手,安慰道:“此次是本宫对不住你,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将来,他长大了,奕儿定会护他安好的!”
木盏盏感动得落下了泪,声音微弱,道:“只要,孩,孩子没事,臣妾,只要他没事!臣妾,替,替他谢过皇后娘娘!”
闻言,皇后算是放心了不少。联想到锦修仪从前的经历,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一方院子里,十几年如一日,定是会奢望亲情与庇护的,她虽然性子单纯,却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这般的在乎肚子里的孩子,便自然会担心他的将来。如此,她便给了这么一个承诺,用来安抚她。玉儿此次,定是会被陛下处罚的,但锦修仪的情况,只要稳定些,便能消除不少不定因素,保得玉儿不必被陛下太过疏离了。
又说了安慰的话,皇后这才离开。
雕花的木床之上,木盏盏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来,配上那皆是苍白如雪的脸色与唇色,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皇后才走出房门,便遇上了赶来的丽妃与柔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二人忙行礼。
皇后的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淡淡道:“锦修仪这才睡下,你二人便不要进去打扰她了,待情况稳定之后,再来吧。”
说罢,便离去了。
丽妃与柔妃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异。方才皇后的神色语气与平日里并无差异,难道,她已经想到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二人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事关子嗣大事,皇后究竟能用什么方法解决此事。
她们都被平日里,皇后对白雅玉的纵容与宠溺给迷惑了,却不想,皇后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完全将此事揭过,让白雅玉不受一点儿惩罚。
这便是后宫的生存之道,身居高位,必须取舍果断。
皇后都发了话,二人只得原路返回。
路上,又遇上了赶来的惠妃,二人便将此情况说与惠妃听。
惠妃闻言,便让人返回长丽宫。放下轿帘的瞬间,惠妃微微一笑。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从丽妃与柔妃的描述中,她自然是猜到了皇后的想法,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能救多少便救多少,万万不能为此,失了大利。若时候出事的是白奕的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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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袖阁的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早上。
从上班时间上来看,皇帝是个坑爹的职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都要早朝。
于是,白景玄得到消息,只能是下了朝的时候。
李德福亲眼见到,白景玄虽然神色平静如常,却是生生捏断了手中的笔。不由得在心中叹息,雅玉公主此次,真真是做得太过了。陛下本就子嗣艰难,便是普通的妃嫔怀了身孕,也得宝贝着,更何况,是舞袖阁那位呢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二更!谁说盏盏的孩子,要不要在于她自己的?其实,全在爷手上,哈哈!!!
妞儿们,继续冒泡留言,爷滚下去继续第三更去!
38
到夏朝至今;要说木盏盏所恨的;大约这中药是排在第一位的。
从前不知道有多少次,情况比如今危险太多了;最多也就是瘫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入眼的;全是冰冷的仪器。全身麻醉之后,只要心中不想,便不会有一点儿疼痛的感觉。
二十多年来,她唯一没有亏待过的;便只有自己的那张嘴了。
来到这个纯天然的时代后,便开始痛苦了;那黑得跟什么似的中药,总能让她有掀桌摔碗暴走的冲动!
这次不仅疼过了,药也一样得喝,分量与质量,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怒!
因为,不仅要为孩子着想,而且,姓白的某人,再次亲手喂的药。
于是,白景玄见到的,便是木盏盏脸色苍白如雪,尽管很痛苦,却没要他哄,便自觉地咽下了那一勺又一勺的药。神色间,便不由得带上了怜惜之色,心中,更是划过那么一丝心疼。
人便是这样,总是要在有比较的情况下,才会感觉到差距。
白景玄贵为皇帝,给人喂药这种事,常人便是想都不能想的,即便是贵为皇后,怕是也会觉得心中感动不已的,头一次屈尊降贵,却是碰上了黑心肝的木盏盏,哄着喂完了药,却是得到一句轻轻的骗子。
跟上次相比,木盏盏可以说是乖多了,可这样的乖巧,却是有大代价的。
他本就对木盏盏有几分好感的,如今,会心疼,是再自然不过的。
所谓帝王明君,自小便被教导,不能动心动情,成人之后,在美色之上,更是历尽千帆,轻易不会被迷惑。在情之一事上,却是真真正正新手,遇上了这个黑了心肝,玩惯了风花雪月,外表纯良,却比任何人都工于心计的木盏盏,只能说是他的人品不大好了。
待白景玄喂完了药,木盏盏才轻声问道:“陛下,孩子会没事的,对吗?”这句几乎是逢人便问的话,却是让白景玄再次心疼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肌肤细滑一如之前,却缺失了从前的温暖,“朕承诺过,你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