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遥靠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生气,我对你的那些家人倒是好奇,听过你的经历,我觉得你能碰上如此极品的家人,祖上烧了几辈子高香啊?”
“高香?大概烧了十辈子的吧!碰上他们,是挺幸运的。”他冷冷的笑着。
据说他那几位兄弟又开始不安分了,怎么了?
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厉害?他是看在司晏求他的份上才放过他们,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又在蠢蠢欲动?狗改不了吃屎!
马车不一会儿回到了质子府,管家已经等候在门外,司墨昭扬了扬眉,平日里他可是从来不在门外等候的?
“世子,世子妃的朋友来做客了。”
世子妃的朋友?君遥想了想,面上浮现几许笑意,必定是欧阳他们,上次的宫宴他们不在,婚宴也没来,听说是被三人的父亲逼着在家里反省,她倒是挺想他们的。
两人走到大厅,里面传出欢声笑语,除了司徒耀三人的声音,还夹杂着白楚歌的笑声,很明显他们是相谈甚欢。
“哎呀,世子妃回来了?”司徒明朝君遥挤眉弄眼的,一声世子妃绵长悠扬,满满的是调侃。
“怎么了?我都没问你们要红包,你们就迫不及待的送上门了?”
君遥笑了笑,找了个位子坐下,挑眉问道。
“不能参见你的婚礼,实在是遗憾呐!家里的老头子不肯放行,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陶醉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学着那些酸腐书生的调调。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了吧你!陶醉你丫的啥时候学书生那套了?难道真的打算去参加科举?”
司徒耀啐了他一声,不怀好意的问道。
“这话倒是真的,我家老头子希望我去参加科举,做个一官半职的,我不是你们俩,一个是王爷的世子,一个是世家子弟,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哦?看来你要寒窗苦读了?”君遥接过司墨昭递来的一杯茶,有些意外。
“我早就拥有参加国试的资格,如能顺利过国试,进入殿试,指不定能进前三甲呢!真当我们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就是要天下人瞧瞧我们的本事!难道说,司徒和欧阳,你们不想大展宏图?”
陶醉一身的信心满满,他相信自己能够得偿所愿的。
“那就先恭喜你了,我和微之三日后便要回鼎北侯封地延州了,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诶?这么快?”欧阳明很是诧异,有什么事情这般焦急?
“君儿随我回去拜祭祖宗,路上需要不少时间,尽量早些出发比较好。”
司墨昭代替她向三人解释道,白楚歌深知他急着回去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恐怕和最近那几个人蠢蠢欲动有关,还是不想放弃吗?
鼎北侯的位子岂是他们能够肖想的?当初他不赞同墨昭放他们一马,留下他们的性命,俗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呐!
偏偏他因为自己父亲的以死相逼放弃了最后一击,留下了隐患,说起来,他对于父亲的孺慕之情还是很深的吧?
毕竟那是他一直以来期盼的,尽管他面上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情一瞬间沉重起来,父不父子不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哦,也是呢,我们现在这里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世上无不散之筵席,风君遥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带着他们祸害帝京,四处为非作歹,一同上青楼逛楚馆的小小女孩,她成长了,始终是要嫁人的,他们亦是要娶亲的,所幸她嫁的人非常好,这就够了,他们这些做朋友的,自然更放心。
几人撇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闲谈近日来帝京的轶事趣闻,一时间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是夜——
“微之美人,你着急回去除了拜祖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君遥斜躺在床榻内侧,欣赏着眼前的美人换衣图,白皙光滑的肌肤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浅橘色的光芒,凭白的多上了几分魅惑。
“是那些个兄弟的事情,我虽然重创了他们,但并没有完全的杀了他们,只是剥去了他们的势力还有能力,想不到这个地步他们还敢心存妄想?”
司墨昭径自走到床榻前,掀开被子睡了上去,揽过她的肩头,淡淡的说。
“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心狠手辣如他,怎么会不明白留下后患给自己即将带来的麻烦?否则世人哪会称呼他蛇蝎男子?
“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一个人才放过他们的,你信不信?”
“你父亲鼎北侯?”她扬扬眉,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呢!他以死相逼要我放过他们,我能怎样?眼睁睁的瞧着父亲被我给逼死?冠上不孝的罪名?”
“不,你绝不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从你的行事作风可见一斑,你是不是……”她的话语略略有些低下去,生怕伤到他:“还是渴望父亲的重视,父亲的爱?想要享受普通人的天伦之乐?”
司墨昭揽着她的手臂僵住了,更令她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伸出手抱住他的胸口:“没关系,你的父亲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呀!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不是一样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父亲的。”
“谢谢你,君儿。”司墨昭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了眼泪,泪水溅在她的手背上,形成一朵朵泪花,素来坚强沉稳,狡猾阴险的鼎北侯世子,哭的就和小孩子一般。
这些年来的苦他不轻易与其他人诉说,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楚歌亦是如此,他放开了心,在这个他最爱的女子怀中哭泣。
“昨天你哭成那样,居然眼睛也不肿?”一早起来,君遥打量着已然梳洗完毕的红衣美男,有些惊讶的开口。
“君儿你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我眼睛真的肿起来,你让我如何出去见人?起码我是鼎北侯世子。”
司墨昭哭笑不得,听她的语气是巴不得自己双眼红肿呢!
“你昨天半夜消过肿了?”她能想到的,唯有这么个答案。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不是还要去见岳父母么?你还不快点起来?就你起的最晚!”
他摇摇头,拒绝了婢女的服侍,拿起她的衣衫走上前,细心地为她套上一件件衣服。
接着又把她按在梳妆台上,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中灵活的穿梭了几下,简单又清雅的发髻出现在他手里,最后插上一根玉簪,看的侍立旁边的婢女一愣一愣的,天哪,她们家世子这也太有才了吧?
君遥不是第一次领略微之美人的束发水准,以前在演武学院早晨起来她的头发皆是由他打理的,比起婢女的一惊一乍,她算得上非常淡定。
待她洗漱完毕,两人同时步出房间,大厅中白楚歌又已经坐在餐桌前,他抬头看了看两人,忽然目光顿住了,视线一直流连在君遥头上不离开。
“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她瞧着白楚歌,问道。
“不是,今天早上是不是墨昭给你梳头的?”他眼眸噌的亮了好几瓦,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是八卦的信息,嘿嘿,墨昭很少为人梳头的,更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擅长梳女子的发髻,他对风君遥够好的!
“那又怎么了?”君遥颇感好笑,有必要反应这般大?和刚才的那个婢女一模一样。
“哎,墨昭是真的栽在你的手里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君遥身边的自家发小,陷得太深了!注定是拔不出来了。
“我乐意,你有意见?”面对对方略带威胁的话语,白楚歌相当识相的摇摇头,语气中是满满的谄媚。
“哪能啊?我是没有意见的!吃饭,吃饭!”
经过昨日的教训,他深深懂得了成亲的男人,尤其是升级为丈夫的男人更不好惹,你惹他或许没什么,但万万不能惹他的妻子,否则下场就是昨天的他!
害得他不得不出去找酒楼,幸好碰上司徒耀三人,才不需要自己破费,可怜的他,饿了两顿,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用完早餐,君遥和司墨昭自是坐马车去风府,白楚歌则是留下来准备行李,后天要离开帝京了,他们得多准备些东西,回去好好回报那些个白眼狼们!
“小姐姑爷回来了?”管家见到遥遥驶来的马车,立刻迎了出来。
“管家,爹娘他们还好么?”君遥微微一笑,询问着他。
“老爷夫人非常好,就是有些想念小姐了。”
“我这不是回来看他们了?管家带我和微之去见爹娘吧!”
管家应了,引导两人来到了花园的凉亭中,风世元、风夫人以及第一天晓正在饮茶,见到二人的身影,面上露出笑意。
“遥儿,司墨昭没有欺负你吧?”风夫人抚着她的脸庞,关切的嘘寒问暖。
君遥心头流过阵阵暖意,猛然有些不舍离开他们了。
“微之对我是极好的,母亲尽管放心吧!”
“小婿怎么敢亏待君儿?她是我的妻子,我舍不得她受苦。”
司墨昭同样回以笑靥,牵着君遥的手,眼中露出的是宠溺。
“你们这次来是有事吧?”第一天晓得到的消息是延州鼎北侯府有异动,身为世子的他不可能不会注意,恐怕是来辞行的。
“我要和君儿回延州,拜祭祖先,认可她的身份。”
“哦?这倒是件好事,遥儿是你的妻子,更是定北侯世子妃,自是要回延州的。”
风世元想了想,爽快的接受了,司墨昭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帝京的质子府,他早就不是曾经的质子了。
“司墨昭,这次回去你还要对付那些个兄弟,千万别伤害到遥儿才是。”
君遥是诸葛家的后裔,是他们拼命保下的唯一血脉,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你大可以放心,虽说要收拾他们,可我断不会拿君儿开玩笑的,更不会让她有损伤。”
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如果在世子之位和君儿之中选一个,他必然会选君儿,他可以输了一切,却不可以输了君儿。
“实在是难为你,这个世子之位不好做呐!”风世元对于司墨昭的经历是不陌生的,这个孩子经受的苦难太多了,小小年纪看尽了世间冷暖。
“但是我能坐稳至今,我也有自信可以继续做下去。”
消极悲伤这种情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逐渐消磨殆尽,独有的一次便是听闻君遥的死讯时,在那之后软弱再也不属于他。
“墨昭,我们把遥儿交给你,是相信你的为人,我们信任你!”
风夫人笑了笑,满脸的慈祥的望着两人,司墨昭会好好照顾君儿的。
何况,羽墨太子也会派人保护君儿,自然也不会让司墨昭有事的,这是他亲口承诺的。
两日后——
两辆马车出现在帝京的城门口,前面一辆较为宽广,后面一辆比较朴素,皆是轻装简行的驶出城门,白楚歌骑在马上,朝后望了望巍峨的城墙,高高的城楼,古朴大气。
据说这里曾经是大周朝的国都,这城墙经历了数百年,风吹雨打中屹立不倒,哪怕是当年的叛乱,这座城墙依旧没有倒下。
他的视线回到了马车上,仿佛能透过车壁看见里面的人,风君遥是诸葛家的后裔,她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不在意,她是的的确确毫不在乎,还是伺机反扑?
她的聪慧不亚于墨昭,武功亦是不弱,如果她是男子,必定是才华横溢,智计无双,若大周朝不曾覆灭,她便是未来的皇帝,储君之位非她莫属。
“太子殿下。”柳一恭敬地站在青衣男子身后,他的脸庞用斗笠遮着,垂下的纱幔挡住了他的容貌。
此刻他站在城楼一角,遥望马车的影子,那里面是他的女儿,她成为了鼎北侯世子妃,要随自己的夫君去延州了。
“怎么了?柳一?”他没有转头,淡淡的问道。
“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担心小主子,大可以去延州的吴道阁。”
“我不愿意让她见到这样的自己,我对自己都那么厌恶,何况是她呢?她是风丞相的女儿,是高贵的世子妃,不会是我这个失去了家国的废弃太子的女儿。”
羽墨太子嘴角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扬起嘲讽的弧度,他在讽刺自己,落得今日的下场,或许是他咎由自取。
太过轻信那两人,连同引以为傲的武功付之一炬,不得不**谢罪,最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殿下……”不等柳一说完,羽墨太子打断了他的话语,平静的说道:“我们回去吧,她已经离开了。”
“是,太子殿下。”柳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家主子到现在为止,多少年了?依然不能释怀。
“主子,司墨昭一行已经离开了帝京,往延州而去。”
“他的那些个弟弟开始给他捣乱了,我们怎么不插上一脚?司墨昭,我要你忙的不可开交!”
宇文珏面上浮现出冰冷的笑意,风君遥你是娶到了不错,可是能否一直拥有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司墨昭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延州了。”
“嗯,本王知道了!我们赶紧向东帝告辞,连夜赶回北狄,这司墨昭一回去,必定会大力扶持拓跋亮和本王作对,本王决不能让他的势力坐大!”
拓跋元面色很是凝重,拓跋亮之所以有资本和他硬撑到底,靠的是司墨昭的私底下协助,实际上他会帮助拓跋亮,不过是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罢了。
他不信拓跋亮看不出来,只是比起能够得到北狄王的位子,司墨昭的心思却不重要了,更何况他对司墨昭肖想已久,卖他个人情倒是不错,可惜的是,司墨昭是只老虎,一只撩拨不得的老虎!
北狄又要再起纷争了,不过他不后悔曾经做下的事,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么做!
“是,属下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楼下——
“朕派人送出去的书信到了鼎北侯手里没?”一袭便服的北辰擎同样望着马车远去,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这才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的问道。
“陛下,前面暗卫刚刚回来,还带来了鼎北侯的回信,您急着出宫奴才没有给您,现在请您御览。”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