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噙着一丝浅笑,似是温和优雅,只是看着墨北影的眼神仿若看着一个败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是夜——
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北狄使者所在的竹园,很快又隐没于黑暗中,若是此刻有人看见了,也不过认为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关押那名侍卫的房间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早就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倒在地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守卫着房间的两个侍卫同样打着呵欠,他们守了这里整整一夜,已然是困顿不堪,不住的伸着懒腰。
忽然,一股风从他们身前掠过,他们立刻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一点反应也无。
“吱呀”的声响,房门被打开,黑影窜入了房间里,他睁着眼睛细细审视着整座房间,终于在墙角的地方发觉了一团黑色物体,他悄然无声的走到那团黑色物体身边,藏在蒙面布之后的嘴角露出些许冷笑。
居然还有心思睡觉?第一天晓藏身于随从之中是他没有料到的,不过没关系,这对他的计划没有多大的影响,他照样还是能进行自己的计划。
那个陆宸的行动是最出乎他的意料的,她能如此之快的找出凶案真相,果然是不简单!这样的人才他怎么能放过?
他踢了踢睡得正熟的侍卫,男子在对上他的眼睛之后,顷刻间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不知所措的想要往后退,显然他忘了身后是墙壁,是怎么退也退不下去的。
“看来没受到什么刑讯逼供嘛,忘了我给你的任务?”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怪异,来者并没有用上自己的嗓音,他眸中闪烁着残冷的笑意,看的侍卫一阵哆嗦。
“没有忘,小人没有忘!二王子如今是百口莫辩,实际上除了第一天晓之外,王上还派了其他人隐藏在随从中的,他们也来问了,我坚持是说受到二王子的指使,如无意外想来已经传到王上那里了。”
“这点我自是知晓,因为在这里的二王子是假的,真正的二王子早已被押回北狄了,残杀手足的罪名可是不轻的呢,当然我会让我的人好好招待他的,一定将他的罪名坐实!”
愉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侍卫小心翼翼的瞧着眼前人,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么我们的约定还是否作数?”
“嗯?既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会亏待你的,不仅你死不了,以后还会平步青云的!”
“多谢四……”他在对方猛然眯起的、煞气横生的眸子的盯视下改变了称呼:“多谢主子!”
“放心,不久后所有的罪名会落到二王子头上,你顶多会受些皮肉之苦,没有大碍的!”
骄横的一笑,他已经能想到将来自己登上北狄王的位子时的万丈荣光,所有人都要对他俯首叩拜,都要对他尊敬不已,凭什么二王兄就可以成为内定的储君,就因为他是王后的儿子?他也是王后的儿子不是吗?
难道他是长的,又是嫡子,才能得到这个位子?他不甘心,让他做个贤臣辅助二王兄?想的太好了,人都是有**的,他要的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
等他离开后,又是一道黑影窜入了房间中,冰冷的视线落在侍卫的身上,使得侍卫再次打了个冷颤,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残忍无情的眸色令他心生不安,他颤抖着嗓音开口:“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主子说了,要斩草除根!留下后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侍卫面露惊恐之色,怎么会这样?明明是答应了他的,说会保他不死,还会保他平步青云的,为何会是这般?
“你就安心的去吧!这样就不会有人泄露主子的秘密了!”
凉凉的感觉从喉间传来,侍卫瞪大了眼睛,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满手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身前的黑衣人,未曾来得及说一句就轰然倒地,鲜血流了一地,每一分每一厘的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黑衣人满意的一笑,喃喃自语:“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主子怎会容许留下活口?你以为你能活下来?痴心妄想罢了!”
语毕便灵巧的溜出了房间,在他离开后原本应该死去的侍卫猛地睁开眼,眼底是满满的怨毒,四王子!亏得我替你卖命!你竟是这般对我?好得很,你无情我就无义,我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去!
他费力的抬起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不久之后几句自白书就出现了地上,他瞧了瞧地上的血书,笑的癫狂,然后再次伏倒在地,再无任何动弹!
“主子!”黑衣人在树丛外恭敬的跪下。
“事情都办妥了?”树丛中倏地传出带着几分威严的话语,夹杂几分清润。
“是的,您的吩咐属下全部照实办了,绝对没有丝毫的差池!”
“嗯,那就好!你安排我的人去守着那侍卫所在的房间,务必在短期内不让其他人知道他已经死了!二王子那边看来得推波助澜一下,定要让他失去储君的位子!”
悦耳的男声中不自觉地多上了三分狠戾,四分阴冷,在这沉沉的夜色中格外的寒意森森。
“属下知道了,至于其他的事,您是……”他试探性的问着。
“暂且按兵不动吧,先不急!”淡淡的声音中是不容忽视的自信。
此时夜色苍茫,冰霜将满地染就银白,但见明月于云端时隐时现,莹光温润,最终皎洁的月光整个离开了云层,照亮了所有的角落,树丛后拖曳出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可由着树丛遮挡的缘故,只能隐约看见雅致的侧面,如玉的肌肤,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部大致轮廓。
“属下遵命!不知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现在没有了,你先退下吧!有事我会召你前来!”
黑衣人应声退下,独留下男子一人,他遥望天幕,好久才低低笑了起来:“这场好戏,正要开场呢!”
次日一早,君遥很快就起床了,在用完早饭后就赶去了藏书阁,说起来她进入这演武学院就没好好上过课,刚入学太平几天,北狄使者来了,三王子被人杀死,试炼刚刚结束,又是富商之子被杀一案,弄的人焦头烂额,这些事咋就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就这些时候凑在一起来了?
待她来到藏书阁,却是听到里面传来异动,似是在搬着什么东西,她赶到门口一看,愣了一愣,几个小厮搬动着藏书阁中的书籍,其中一个站在旁边正指挥着他们。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君遥皱眉,大步走进去厉声道。
她不是和轩辕家主说了要把现场保持原样,这些小厮为何要动这里的东西?谁给他们的命令?
“呃,陆公子?”那个正在指挥的小厮吃了一惊,解释道:“是张管家让我做的,他说藏书阁一塌糊涂,最好能够整理下。”
张管家是轩辕家主身边的另一位管家,他是负责书院中的杂物,不过何时也管起藏书阁了?这不该是王管家的责任吗?
“藏书阁一塌糊涂?最好整理下?”君遥半信半疑的重复,她指着他们搬运的书籍,询问对方:“这些书就是你们要整理的?”
“嗯,是啊!”其中一个小厮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书籍全被打乱了,整理起来特别麻烦。”
“没错!”另一个小厮忍不住抱怨,扬了扬手中的几本书籍:“像这几本书应该是第七个架子那里的,岂料跑到了第一个架子前面,还有这几本,一部分是第八个架子的,其他的全是第九个、第十个架子的,不知道谁干的!”
“等等,你说这些书是后面几个架子上的,可是跑到了第一个架子前面,是否就是散落在尸体身边的那些书籍?”
君遥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来到这里时,尸体边上、还有前面围了一圈书籍,甚至有一部分落在了尸体上,脑中蓦地灵光一闪,是了!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原来是这里的问题!
那又是为何有这么一大堆书落在尸体四周甚至身上?新的问题再度出现,而且还是后面几个架子上的书籍跑到了前面?藏书阁素来管理严格,绝不会出现这种失误,这些散落一地的书籍必然就是关键!
她摸着下巴踱着步子走到后面,接着为着几个架子转了转,的确在这几个架子上出现了几处空白,显然就是那些书籍原先在的地方。
莫非是有人搬到前面的?就算这样,他把书籍搬到前面的用意又是什么?
她弯下腰,哪知对面出现了一张俊脸,差点令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微之美人。
“微之,你能不能不要吓人?突然出现对面,不是让人吓怕吗?”
君遥隔着书架对司墨昭说着,同时拍了拍胸口,他一下子冒出来,实在吓人!
“君儿,你说的是什么话?”司墨昭撅起嘴巴,看起来很是韵雅烂漫,一瞬间使人生出男色也可这般惊艳之感。
尤其是撒娇的东朝四公子之首更是有种无法抵挡的诱人风情。
“我早就在这里了,哪里是吓人?”他不满的纠正君遥的说法。
“你前面就在这里?哪里?我怎么就没看到?”
“我站在你对面,不过你走前几步,这样不是看不到我了?”
君遥退后几步,恰巧站到一开始的位子,在她眼前是堆得满满的书籍,而微之美人的声音则是透过满满的书籍传入她的耳中。
这是……她眨了眨眼,莫非……事情是这样的?不对呀,要是真是这样的,尸体的死亡时间也不对!难道说……若真是这般,所有的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她快步走出书架,司墨昭看她匆匆忙忙的模样,不由的询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再去看看那尸体,我发现了疑点,得去证实一下!”
君遥一路小跑奔向停放尸体的屋子,据说那位富商已经吵着要索回自己爱子的尸体,只是暂时被轩辕家主压下去了,为此轩辕家主甚至下了保证书,她自是不能再拖延下去,要尽早找出真相!
她推开门,尸体蒙着白布躺在竹床上,她深吸口气掀开白布,再次重新验尸,她按照尹若飞笔记上留下来的方法一点点,细细的检验着尸体,片刻后她面色一变,是她失误了!
“君儿,怎么了?”司墨昭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君遥猛然变了脸色的样子,立刻来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
“微之,我想我错了!”君遥的眼眸转向他,直愣愣的瞧着他,喃喃着开口。
“什么你错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司墨昭扶住她的肩膀,抚摸她的发鬓,缓缓出言。
“他死亡的时间不是亥时到子时这段时间,而是酉时到戌时这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他死得更早?”
君遥点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有人做了手脚,伪造了他的死亡时间,但我竟是没有察觉到,直到现在才发现!”
“那也不迟,起码你不是几天后才发现的,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是这段时间人就死了,绝对能说得通了!唯一缠绕着她的问题,是昨天早上学员看到的富商之子又是谁?是谁假扮的?是凶手吗?也不对,凶手是那个人的话,是没法子做到的,难道是有同谋?
“微之,我想我应该是知道凶手的身份了!”她直直望进他的眼底,她能看见自己的小小的倒影。
“凶手是……谁?”
“我要召集所有的人!会慢慢的还原事情的真相!”
大厅中,所有的学员全部被召集起来,包括学院中的奴仆,上至两个管家,下至小厮丫鬟,齐齐出现在人前。
“陆宸,你说你知道凶手的身份,到底是谁?”轩辕家主听到这一消息时,是绝对的欣喜,因为他和那位首富做些约定,假使三天之内不能给他个解释,必须得当众承认演武学院是徒有虚名。
“是啊,杀了我儿子的人是何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其中不乏滔天的怒火,来人赫然是韶华城的首富叶三,死者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叶辰。
“叶老爷不必焦急,凶手的真面目我会扯下来,请你稍安勿躁!”
君遥言行举止间满是胸有成竹的信心,她的推理不会有错的!
“首先,我们从叶公子的死亡时间开始说。”
没等她说完,轩辕家主狐疑的问着:“死亡时间不是说过了,是亥时到子时这段时间吗?为什么还要提一遍?”
“轩辕家主,因为叶公子死亡的时间不是前晚亥时到子时之间,而是酉时到戌时这段时间。”
她的这番话,无疑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可你不是说……”
“那是凶手很聪明,他误导了我,导致我推算错了死亡时间,幸好我先前重新验尸,发现了这一事实。”
说到这里,君遥语气顿了顿,黑幽幽的眸子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继续描述:“藏书阁的第一个书架前正是叶公子死亡的第一现场,他的尸体没有搬动过的痕迹,死因是腹部的骨头被打断,戳入肺部,窒息而亡,在他身上有不少木棍打出的青紫淤痕。”
“什么?”叶三闻言,立马暴跳如雷,咄咄逼人:“谁敢打我的儿子?活得不耐烦了?”
“叶老爷,你的情绪太过了,最好控制下。”
轩辕家主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却是威严十足,叶三还是按耐下了内心喷涌而出的怒火,听着那清俊少年的推断。
“不对呀,照陆公子你这么说,我在亥时以后巡视藏书阁,应该会察觉到叶公子的尸体才是,可我没瞧见任何东西。”
王管家突如其来冒出的一句,使得周围人议论纷纷,有几个学员甚至辩解:“第二天早上的试炼我们明明是碰到了叶辰,他人依然是好好的,还和我们打招呼,你说他前晚已经死了,不可能的!”
“那是因为你们看到的那个叶辰不是本人,是有人假扮的!”
君遥目光灼灼,幽深至极,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然而眼中是满溢的傲然。
“杀人者有两个人,凶手有同谋!他的同谋为了防止其他人觉察到叶辰的失踪死亡,特地扮成他的模样,造成他第二天早上还活着的假象!至于王管